离赵眠登基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忙,忙到没时间和魏枕风计较为什么这么久没有给他写信。
千机院尚未有北渊英王的嫡子被寻回的消息,魏枕风应该还在忙这件事,恐怕暂时无法脱身来参加他的登基大典了。
这日,尚服局送来新帝要在登基大典上穿的龙袍和旒冕,请太子殿下提前试穿,若有不合身的地方,尚服局还剩最后几日的时间可以修改。
赵眠人生中第一次穿上了龙袍,突然有了一丝丝的真实感——他要登基了,以后他不再是南靖太子,而是南靖天子;他傲慢时的自称也不再是“孤”,而是“朕”。
冕服上绣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张牙舞爪地俯瞰着世人,气势磅礴,龙颜盛威;旒冕上的珠链流苏垂落在前后两边,冕旒虽蔽目,而视于未形。
龙袍不愧是他的梦中情衣,衬得他如此威严,一切都很完美,只是……
赵眠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略有迟疑:“周怀让,孤是不是胖了一些?”
“不会吧?”周怀让盯着太子殿下的小腹一顿看,“没有啊殿下,这龙袍看着很合身。”
赵眠仔细感受了一下腹部的松紧:“可能是孤的错觉。”
他近几日隐有小腹微胀之感,类似和魏枕风上了五次床,每次都没有清理,最后好似全堆在肚子里的感觉。
尚服局的太监问:“殿下若觉得紧,可让尚服局为您稍稍把腰身放宽一些?”
赵眠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孤的腰也粗了?”
太监忙不迭地跪下:“奴婢不敢。”
一旁的白榆若有所思。近来天气过于炎热,大家都食欲不佳,殿下亦然,午膳喝了半碗凉粥便放下了筷子,这都能胖那世上哪还有瘦子。
“殿下,属下给您诊诊脉吧?”白榆笑道,“您这阵子忙着为登基做准备,平安脉都逃好几次啦。”
赵眠有点不开心:“孤一穿上龙袍,太医就要给孤诊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白榆道:“那殿下脱了龙袍再诊?”
赵眠舍不得脱,淡道:“不必了。”他在桌边坐下,朝白榆伸出手:“来罢。”
赵眠最近是感觉到自己食欲减退,疲劳嗜睡,但每年一到酷暑他都会有这些症状。赵凛怕热,症状比他更严重,夏日经常抱着冰块苦苦求生,因此他对自己这点轻微的不适没有太放在心上。
赵眠等了一会儿,问:“如何。”
看白榆镇定自若的表情,应该没有大问题。
白榆的确很镇定。她镇定地拿开手,镇定地替殿下整理好龙袍的衣袖,然后镇定一笑:“殿下贵体康安,没什么问题。”
赵眠点点头:“很好。”
白榆又镇定地转过身,对一屋子侍奉的宫人道:“你们先退下。”
赵眠轻皱起眉,没有阻止白榆发号施令,他知道白榆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
周怀让傻乎乎地问:“白神医要干嘛啊?”
白榆道:“你也出去。”
周怀让一头雾水地看向赵眠:“我?我也要出去???”
竟然是周怀让都不能听的事情?
赵眠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道:“都先出去。”
周怀让颇为受伤地走了。
人一走完,东宫大姐姐再镇定不下去。她脚下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殿、殿下,您好爱他……”
赵眠心中咯噔一下,大夫给他诊完脉吓到腿软是怎么回事。
他没救了?
赵眠被白榆搞得有些慌:“究竟是何事,有话直说。”
白榆猛地抓住赵眠的手腕,声音发颤:“殿下,您告诉我,您是不是服用了东陵秘药——生子秘药?”
“什么?”赵眠冷声道,“孤怎么会用那种东西。”
白榆脸色惨白:“若是没有,您为何会是喜脉?”
第71章
赵眠对男人怀孕生子一事并不陌生,毕竟他自己就是两个男人的孩子。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听懂白榆话中的“喜脉”二字,亦或许他是听懂了,但脑子根本无法接受。
赵眠耳边嗡了一下,他听见自己问:“何意。”
白榆看上去人都快傻了:“喜脉,殿下!您腹中有一个小宝宝,应该有两个月多了!”
赵眠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包裹在龙袍里的小腹,茫然了片刻,猛地站起身,质问道:“你抽什么疯?”
眼看太子殿下即将暴怒,白榆也顾不上震惊了,忙道:“殿下当心身子,仔细别动了胎气。”
听到“胎气”二字,赵眠感觉一道夏日惊雷从天而降,劈得他一阵窒息,眼前也黑了一黑。
胎气?这话怎会从白榆口中说出?
他这辈子竟然会和“胎气”二字扯上关系??
摇摇欲坠的太子殿下倏地闭上眼,扶着桌子的手指尖泛白:“……你确定?”
白榆看出来这个宝宝不在太子殿下的预料之中,于心不忍道:“我确定。”
赵眠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冷静:“孤怎么有的?”
“殿下怎么有的自己不知道吗?”白榆的表情一言难尽,殿下居然不知道这个吗,“您和小王爷上了床,他留在您身体里有的。”
太子殿下要气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白榆说起床笫之事还这么直接。
“孤不是问你这个。”赵眠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勃然大怒,“孤为何会有?孤又没有吃过什么东陵秘药!”
白榆看着太子殿下气红了的眼角,焦急又心疼:“会不会是您无意中用了秘药,自己却不知道?”
“可能吗。”赵眠疾言怒色,“若真如此,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无论身在何处,他吃进体内的东西均会经过白榆等人的检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生子秘药的可能性不高。
白榆劝慰道:“殿下先别急,此事属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恳求殿下以贵体为重。”
查?怎么查,就算查清了又怎么样,他肚子里的崽子已成定局,不会消失。
看、魏、枕、风、干、的、好、事。
赵眠冷冷道:“总之,这件事有一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白榆迟疑道:“殿下指的是?”
“都是魏枕风的错。”雷霆之怒下的太子殿下再顾不上仪态,口不择言道:“孤倒要问问他,他凭什么搞大孤的肚子。来人——沈不辞!”
沈不辞立即走了进来:“殿下。”
“把魏枕风给孤带来问话。”
沈不辞道:“殿下,北恒王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你不会去找?”赵眠咬牙切齿道,“孤管他现在在哪,又在干什么事关大局的正事,孤要见他,你速速把他带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不辞跟随太子殿下已久,早就练就了一双慧眼:“敢问殿下,您是在说气话吗?”
“废话,”赵眠怒火中烧,“当然是气话。”
魏枕风在上一封信中说,他准备靠一个伪造的身份打入天阙教内部。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在事成之前恐怕都没时间给他写信。
北渊英王是魏枕风夺嫡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能不能找到他的嫡子进而将他拉入阵营至关重要。
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拖魏枕风后腿。
沈不辞一颔首:“那属下先退下了?”
赵眠烦躁地摆摆手:“退。”
沈不辞走后,白榆试探地问:“殿下,此事……可要告知陛下和丞相?”
赵眠心中一团乱麻,根本无法理性思考。他道:“你也退下,先让孤一个人静静。”
屋内终于只剩下赵眠一人。他站在巨大的铜镜前,看着镜中身穿龙袍,却被气得眼角泛红的自己,想揍人的心蠢蠢欲动。
人,他是揍不到的。他刚刚发了一通脾气,该冷静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赵眠在铜镜前侧过身,目光锁在他的小腹上,感觉好像又比刚刚大了一些。
错觉,一定是错觉。
白榆说这个孩子有两个多月,便是上回魏枕风来上京时怀上的。那时他们早就摆脱了雌雄双蛊的威胁,会上床只是因为喜欢。如此看来,魏枕风挺无辜的,和万华梦也没什么关系,他都不知道该怪谁了。
……孩子?他和魏枕风的孩子?
他从来没想过。
他当然是喜欢魏枕风的,非常喜欢,可……给他生孩子?
不不不,真不至于。论身份,他比魏枕风更尊贵,就算他们会有孩子,凭什么是他来怀。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赵眠心底响起:因为你和魏枕风一起中了蛊,然后又打不过他,再然后又体会到了在下面的乐趣,最后懒得挣扎,安心躺平让魏枕风来伺候你了。
赵眠头疼欲裂。
上个床而已,那么快乐的事,为什么会搞出来一个小崽子。
他很忙,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再说,他马上要登基了,哪有闲功夫怀孕生子。
他这么要强要脸的一个人,他无法想象自己大着肚子去上朝,面见群臣的场面——那可是他毕生在守护的仪态。
心底那个虚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是,你父皇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不,他和父皇不一样。父皇是被迫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时时刻刻盼着退位让贤睡个饱觉。而他是主动的,他就想穿着威严霸气的龙袍高高在上地睥睨天下,如果肚子很大的话,他还能霸气得起来吗。
即便抛弃天子威仪不谈,这个突如其来的血脉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中,他从未期待过它的降临,这合适吗?
呵,魏枕风倒是期待过,还不止一次。魏枕风喜欢小崽子们,哄起孩子来一套一套的。如果魏枕风得知了此事……他当然会高兴,又不是他生。
父皇和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气死的,可能会把他们叉开,一个拉去最南边,一个拉去最北边,没开玩笑。
太子殿下独自一人从早气到晚,还没有气出一个结果。他脱下崭新的龙袍,叫来尚服局的人,冷着脸让他们改宽,越宽越好,接着继续自闭。
周怀让向他禀告:“殿下,二殿下回来了,他说想见您。”
赵凛此次离京,剿灭了天阙教在南靖暴露的全部据点,可谓是大功一件。他千里迢迢赶回上京,父皇和丞相还没见,先跑到东宫见皇兄。
此刻,二殿下就像一只在外立了大功的大狗狗,在东宫门口兴高采烈地狂摇尾巴,等待哥哥的夸奖。可惜他哥“身负重伤”,压根没心情见他。
赵眠侧躺在贵妃榻上,一手支颐,一手放在小腹上,漫不经心地问:“他白回来了没。”
“没有,”周怀让一脸耿直,“二殿下好像更黑了一点。”
赵眠道:“就说孤已睡下,让他先回自己宫里,孤明日去看他。”
深夜,太子寝宫内依旧灯火通明。白榆知道殿下这一日都没怎么吃东西,特意找到老师照顾陛下孕期时记录的笔记,按照上面的方子煮了一碗适合殿下的药膳。
“这么补的东西,是想它长得更快,孤挺着大肚子登基么。”赵眠凉凉道,“孤的龙袍都要穿不下了。”
白榆道:“我翻了老师的笔记,上面说男子怀孕也要三四月才显怀。殿下几日后便要登基,不会大着肚子的。再者,这药膳是给您补元气的。殿下,您也不想萎靡不振,仪态不佳地登基吧。”
白榆说到了赵眠的痛点。赵眠坐起身,面无表情道:“拿来。”
白榆坐在一旁看着赵眠一口一口地喝着药膳,心下稍安。她道:“殿下,属下翻了几本从南宫山带回来的医书,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说。”
“殿下的体质会不会是从陛下那继承来的。”
赵眠手上动作一顿:“继续。”
白榆道:“东陵秘药彻底改变了陛下的体质,且服用二十年后仍然有效。陛下生殿下时怀胎十月,药效尚在,也许影响了殿下的体质也未可知。”
“等下,”赵眠眉间紧蹙,“照你的推测,赵凛是不是也……”
白榆勉强笑道:“属下觉得殿下不必担心,二殿下还小,他什么都不懂。而且这种事都说不准,就像生男生女一样,是一定几率的。”
赵眠哐地一声放下汤匙:“孤怎么可能不担心。”那是他弟!
不多时,在自己寝宫里睡得正香的二殿下突然被人拉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睁不开,看着面前熟悉的玉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皇兄?皇兄你来看我啦。”
赵眠站在床边,俯身扯住弟弟的衣领,迫不及待问:“赵凛,你有没有在外面跟男人上床?”
赵凛懵道:“哈?”
“有还是没有?”
赵凛艰难地睁开眼睛:“我不是在做梦吗。”
赵眠心急如火:“回答我。”
赵凛人是醒了,但依旧搞不清楚状态:“回答皇兄什么?”
赵眠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二殿下这次听明白了,瞬间涨红了脸,虽然因为太黑看不出来,但他知道自己绝对脸红了:“皇兄你在干嘛?我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怎么会和男人上床?!”
两兄弟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赵眠看着弟弟的眼睛,厉声道:“当真没有?”
“我没有我没有!”赵凛大声嚷嚷以证清白,“我还是处子之身啊皇兄!不信你找太医来验啊!”
赵眠长舒一口气,松开手:“好,没事了。你继续睡,孤走了。”
赵凛跌回床上,瞪着眼睛看着皇兄匆匆离开的背影。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2章
伴随着太子殿下一时难以接受现实而产生的怒火和暴躁,整个东宫都陷入了愁云惨淡之中。
贴身侍奉太子殿下的周怀让和沈不辞首当其冲,稍微不注意就火上浇油。他们知道殿下心情极差,又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周怀让觉睡不好,饭也吃不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怀上了。他含泪找到白榆,悄悄地问:“殿下这几天是在发疯吗?”
白榆:“……”
白榆认为沈周二人对殿下忠心耿耿,定然能够为殿下保守秘密。在征得殿下的同意后,她将殿下有孕一事告知了这两个东宫弟弟。
毫无疑问的,弟弟们的表情全崩裂了。
白榆叹了口气,一手一下合起两人惊掉的下巴:“你们先缓缓。一个时辰后,我们再来商量对策。”
结果周怀让缓了两个时辰才勉强缓了过来。三人凑到一起,周怀让和沈不辞表示一切听东宫大姐姐的吩咐。
白榆道:“现在的殿下一点就炸,和平时判若两人,浑然无法好好思考。当务之急是殿下的登基大典,我们最好让殿下暂时忘掉身孕一事,先让他把心静下来再说。”
周怀让愁眉苦脸道:“这么大的事,殿下怎么可能能忘掉。”
“是不可能,但我们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白榆仔细嘱咐,“比如‘胎气’,‘小孩’,‘多吃点’,‘胖了’之类的字眼,千万不要在殿下面前提及。”
这不仅是为了让殿下少想怀孕的事,更是为了他们东宫三人的生命安全。
沈不辞和周怀让齐齐点头:“明白!”
勤政殿内,赵眠正在听安远侯述职。此次清剿天阙教,安远侯一直跟在赵凛身边,对赵凛的表现了如指掌。他把赵凛的神勇吹得天花乱坠,什么以一敌百啊,什么料敌制胜啊,还大赞二殿下深得贺大将军的真传。
赵眠半信半疑,他的傻狗弟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安远侯煞有介事道,“二殿下年仅十七就有如此能耐,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近几年,随着安远侯这一批武将逐渐年迈,南靖的武官略有青黄不接之态,虽不缺武功高强之人,但鲜有能为将帅者的人才。若赵凛来日可继大将军之位,自是极好。
赵眠想起赵凛回来后,他除了深夜去质问赵凛有没有在外面和男人厮混外,还没有专程去探望过弟弟。安远侯退下后,他招来周怀让,问:“二殿下现在在何处。”
周怀让道:“这个时辰,二殿下应该在校场练功呢。”
赵眠道:“摆驾去校场。”不等周怀让回答,赵眠又道:“孤知道孤有孕,不用你提醒。”
周怀让欲哭无泪,小声道:“殿下,臣什么都没说啊。”
赵眠没听见周怀让的嘟囔,继续道:“孤也知道你要说校场刀剑无眼,孤现下不适合去那里——大错特错,若孤肚子里的东西连这点风险都当不了,它也不配姓赵,跟着魏枕风姓魏去吧。”
周怀让:“……”
周怀让本来想着这阵子就当个哑巴,可目前看来,他真哑了都没用。
南靖皇宫内的校场是由先帝的后宫改建而来,昔日后宫美人嬉戏的地方已经成为禁军们操练比武的地方。
赵眠到校场时,赵凛正对着一个木人桩练拳。他练了有一阵,浑身是汗,上衣湿得能拧出水来。
赵眠拦下通传的侍卫,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沈不辞站在他身后给他撑着伞。赵眠对周怀让道:“让尚食局送些解暑的糖水来。”
赵凛听见熟悉的声音循声望来,看见是哥哥瞬间笑开了花:“皇兄!”
“累了么。”赵眠难得地和颜悦色,“歇息片刻再练吧。”
赵凛哪会放过在皇兄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我才练了一个时辰,哪里会累哦。皇兄你看我手臂,”赵凛弯起手肘,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我是不是比魏枕风壮?”
赵眠扬了扬眉:“是。”
魏枕风虽然高,但身形绝非壮汉一类,肌肉也不会像大部分武将那般夸张,属于较为美型修长的那种。
赵凛被哥哥夸得找不着北,一昏头把上衣也脱了。
少年一身的肌肉,小麦般的肤色散发着健康活力的气息,小腹上六块块状的腹肌在烈日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赵眠眼眸骤然一暗,语气森冷:“你想干嘛。”
“给皇兄看我的肌肉啊。”赵凛笑嘻嘻道,“皇兄要不要摸一摸?”
沈不辞闭上了眼睛,他不忍心目睹即将到来的场面。
赵眠缓声道:“所以,你是在向孤炫耀你平坦的小腹?”
此时的二殿下还未意识到自己是在皇兄的身上拔龙鳞:“对啊对啊,我的小腹可平坦了,皇兄你摸摸嘛。”
“孤不摸。小腹平坦了不起吗,谁又没平坦过。”赵眠呵地冷笑,“孤十七岁时比你的还平,有什么可炫耀的。”
二殿下总算察觉到了太子殿下异样的情绪,茫然又费解:“我不是,我没有……”
“此处偶有宫女路过,你也不嫌失礼。赶紧穿上衣服,把你的小腹遮严实点。”赵眠拂袖而去,“孤看到就烦。”
赵凛呆愣在原地,向周怀让投去求助的目光。
周怀让双手一摊,朝赵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两日下来,太子殿下的心情没有半点好转。白榆深刻地认识到靠弟弟们没用,还得由她来想办法。
午后,太子殿下批着奏本,白榆让周怀让去休息,由她在殿下身边伺候笔墨。
趁着殿下短暂小憩时,她突然道:“殿下的宝宝好乖好体贴,属下照顾过不少孕妇,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宝贝。”
赵眠眯起眼睛:“你这是何意。”
“殿下有孕三月,虽胃口轻微不佳,但从未恶心孕吐,亦或是头疼无眠过。”白榆脸上挂着姨母一般的笑容,“这难道不是小宝贝心疼父亲的表现么。”
然而太子殿下根本不吃这套:“少来。它才多大,哪里会心疼孤。”
白榆道:“殿下,你想啊。不少人有孕时能吐得昏天暗地,包括陛下,他怀小公主的前几月害喜也有些厉害,但殿下却没有像陛下那般不舒服。属下听说,在肚子里越不折腾的宝贝,生下来就越乖呢。”
白榆说的有模有样的,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太子殿下撩起眼皮:“真的?”
白榆笑道:“真的啊。宝贝大概也知道另一个父亲无法陪伴在父亲身边,所以才乖乖的,不想让怀着自己的父亲遭受害喜之苦吧。”
赵眠脸色稍霁,缓声道:“你倒是会说。”
赵眠再不懂医术也知道,有无害喜之症和崽子的性格关联不大,是他自己体质好才不会像别人一样恶心想吐。但白榆的这种说法的确让他的感受有所改变,就好像他肚子里的东西在这一刻真的有了思想和性格。
知道有孕后,他第一次想象起了它的模样。
是会像他,还是会像魏枕风?
外貌的话,像谁都不会出错。至于性格……别像魏枕风那么嘴欠就行。
赵眠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是默认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真的要生吗,不再考虑下?
太子殿下若有所思的表情让白榆松了口气。她费尽口舌,总算暂时把太子殿下哄好了一点。
这时,沈不辞来报:“殿下,北渊使臣易谦易大人求见。”
南靖新帝登基,诸国都会派使臣携礼来贺。北渊派的易谦赵眠认识,算是魏枕风的嫡系,在东陵京都时,两人曾有过数面之缘。
易谦见到赵眠后,先是遵从礼仪说了一大堆的客套话,而后道:“小王爷要事缠身,无法亲自上京贺殿下登基之喜。王爷临走前,特意吩咐外臣,若他到七月还未现身,要外臣一定代他向殿下真诚致歉——对不起。”
赵眠本就没指望魏枕风能来,可听易谦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许失落。他面无波澜道:“知道了。易大人一路辛苦,先去驿馆歇息罢。”
“多谢殿下。”易谦毕恭毕敬的,“只是还有一事,小王爷还命外臣转交一物给殿下,以作殿下的登基之礼。”
“何物?”赵眠稍稍有了点兴趣,“呈上来。”
易谦将一个半人长的方形礼盒交给白榆,白榆再呈给太子殿下。
赵眠打开方盒:“这是……一把剑?”
易谦笑道:“正是。此剑名曰‘惊鸿剑’,乃拂剑山庄的传世名剑之一,和咱们王爷的‘游龙枪’正好能凑上一对。”
之前在北渊盛京时赵眠就听说过这把惊鸿剑,没想到魏枕风还真给他弄来了。
赵眠淡淡道:“王爷的好意孤心领了。”
易谦退下后,赵眠看着面前的传世名剑,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白榆试探地问:“殿下不拔剑看看么。”
赵眠想着魏枕风不能来观礼一事,兴致全无:“魏枕风送孤这个有什么用,是要提醒孤孤是因为打不过他才落得如此境地么。”
白榆面色一僵,强颜欢笑道:“小王爷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赵眠当然知道魏枕风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不怪魏枕风又能怪谁:“送剑,亏他想得出来,孤以后肚子大得和球一样,还挥什么剑。”
白榆无奈道:“您的肚子又不会一直大着,它会平回去的。”
赵眠撇开脸:“拿走,别让孤看见有关魏枕风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