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的?!
卢舟却又高兴又激动,手舞足蹈地往卢栩旁边凑,欢喜地叫“大哥!”
卢栩松开颜君齐,把卢舟抱起来掂了掂,“重了!好像也高了!”
卢舟红着脸朝他笑,卢栩当街把他抱起来,卢舟有点不好意思。
卢栩放下他,又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看卢文,“卢文,你咋还是这么高?”
卢文差点没气死,他噌一下跳到卢舟旁边,狂挥手给卢栩比划:“你走的时候我们差这么高,你回来还是差这么高,卢舟长了我也长了好吗?!”
卢栩压压他梳高的头发:“胡说,差别明明更大了。”
卢文:“啊!!!”
气死他了,他大哥怎么这么讨人厌!
卢轩也领着人往这边赶来了,才到就听到卢栩又在逗卢文,当即笑道:“他都找大夫开药了,大哥你别欺负他了。”
卢栩:“长个子还开药?我就有灵丹妙药。”
他拍拍卢文,往车队方向一指,“看到那两头牛了吗?没拉车那两个,我特意给你找的,你拉回院子里,好好喂,每天喝一杯牛奶,保证能长高。”
卢文:???
虽然不知道牛奶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十分怀疑他大哥是骗他给他们家喂牛!!
“走,仓房门打开了,咱们先去卸货。”卢轩见车队近了,迎上去领路。
卢舟亦步亦趋跟着卢栩走,不停往车队里张望,问道:“哥哥,二叔呢?”
卢栩:“二叔在后面压车呢。”
卢舟“哦”一声,放心了。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书院改时间了?”卢栩牵着卢舟往仓库方向走。
卢舟:“没有,我和君齐哥早上到店里帮一会儿忙,快到时间再去书院。”
卢栩望颜君齐,柔声道:“辛苦了。”
他又摸摸卢舟的头,“辛苦了。”
卢舟很高兴地朝他笑,“不辛苦。”
卢栩“嗯”一声,随口道:“我比较辛苦,那边日头大,风餐露宿的,你瞧都给我晒黑了。”
卢舟:???
卢文又被他大哥的不要脸震惊到,心说这话留给别人说不好吗?
快到仓库时,元蔓娘抱着卢锐牵着腊月,颜母抱着文贞匆匆跑来了。
罗慎派去卢家通知的官差先前见杂货铺开门了,就直奔这边来了,也没往卢栩家中去,元蔓娘还是听见外面热闹,问别人才知道是卢栩他们回来了。
她刚到,刚从南门进城的三婶、寒露和小夏也到了,他们听说卢栩回来了,连东西都没往铺子里放,推着跑过来了。
卢栩被阿娘、婶子,妹妹围着看来看去,城墙般厚的脸皮都败下阵来,硬是生出些不好意思。
元蔓娘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许多遍,见他健健康康的,一边放下心,一边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栩儿,你是不是瘦了?瞧着也黑了。”
卢栩自己刚调侃完,这回旋镖飞快又打到自己身上,讪讪道:“那边日头比咱们这儿大。”
卢文、卢轩在旁边笑得直抖,连卢舟跟颜君齐都无声笑着。
卢栩轻咳一声,扯开了话题,“家里做饭了吗,我都饿了。”
“饿了?走,咱们回家吃饭去!”三婶做主一招呼,推着才从村里运来的一车货直奔卢栩家。
寒露和小夏更是给自己放了假,大哥回来了还开什么张?歇业一天!
卢栩把一直绕在他腿边“哥哥”“哥哥”喊的腊月抱起来,被亲眷们簇拥着,回家!!
洗澡,吃饭,补觉。
卢栩睡了一上午,过了晌午才精神抖擞地起来,他带回来的衣服已经晒了一院子。
元蔓娘也没去成衣铺,正坐在院子里给他刷鞋,三婶在另一边给他洗毯子,边敲打,边和元蔓娘低声说着话。
腊月领着文贞和卢锐在院子里挖土玩,不时扭头往他房间看,最先发现卢栩起来了。
腊月扔下木铲子跑过来:“哥哥!”
文贞也跟着跑过来:“哥哥!”
卢栩挨个摸摸头,抱一抱,随后看向还站在树边拿着小铲子好奇地看他的卢锐。
卢栩震惊并伤心,“卢锐,你不是不记得哥哥了吧?!”
卢锐歪脑袋看他,卢栩都要怀疑人生了,他忽得“嘿”一声,拎着小铲子哒哒哒跑过来,一头撞到卢栩腿上,抱着他腿蹭啊蹭,甜甜地喊哥哥。
不管他是故意的,还是真忘了卢栩刚刚才想起来,卢栩都心酸坏了。
他又当哥又当爹的宝贝了这小鬼这么久,竟然把他忘了?!
卢栩把卢锐抱起来,朝卢锐小屁股上拍两下,“小没良心!才几个月就不记得我了?”
卢锐挪挪屁股,笑哈哈往他怀里挤,小肉脸蹭着卢栩脸上蹭啊蹭,奶声奶气撒娇“哥哥!”
卢栩气得又揪了揪他小脸才罢休,不过整个下午卢栩都抱着他没撒手,连去仓房看卢轩收拾货都抱着卢锐一起去了。
卢锐高兴坏了,终于有人不嫌弃他沉,愿意一直抱着他,给他零食,还陪他玩举高高,一下午相处,他们兄弟俩又和好了,卢栩又成了卢锐最亲的好哥哥。
卢栩拆开一包肉干,抽一块给卢锐吃。
风干的牛肉干,有成人一指粗,手掌那么长,卢锐双手抓着口水都啃出来了,依旧没能把肉怎么样。
卢栩熟练地从卢锐的小口袋里拽出小手绢,给他擦擦口水。
卢文、卢轩也吃得面目狰狞,“这什么肉啊,怎么这么硬?”
他们这边做肉脯可没做这么难咬的。
卢栩:“牛肉。”
“什么肉?!”卢文、卢轩惊呆了。
大岐没什么吃牛肉犯法的律令,从前耕牛多的时候,老死的牛可都是要吃的,甚至太老的牛因为肉质实在难嚼,价格比猪肉还便宜一些。
不过牛肉到底是少见,大岐人意识里养牛是用来耕地、拉车的,宝贝的不得了,不老死哪里会吃?
打仗后牛就更稀罕了,现在观阳一头成年的耕牛还要十好几两银子呢。
牛,就这么弄成肉干,吃了?!
天杀的蛮人,怎么能这么奢侈?!
卢栩又拆了奶豆腐和奶皮子给寒露和小夏,让她们俩琢磨琢磨做奶茶,或者把这些加进蛋糕。
他带回来的都是干的,不过为了保险还是要让她们俩多対比多检查,看看有没有坏掉变质的。
卢文好奇地凑过来闻了闻,皱皱鼻子嫌弃地推开了。
卢栩马上插刀:“知道为什么你长不高,蛮人长得特别高吗?因为人家爱吃这个!多喝牛奶,多吃乳制品,补钙长个子!”
卢文将信将疑,不知道大哥又在说什么鬼东西:“盖?啥盖?吃这个能长高?”
卢栩无所谓道:“不信你让卢舟先试试,等他长高了你再试。”
卢文:“……”
不知怎么,他又有点相信了。
刚想问问,卢栩已经又去和小夏、寒露说什么用牛奶做蛋糕,做点心了。
卢文:“……”
就两头牛,能有多少奶?都做了点心,他喝什么?!
卢文连忙凑过去:“大哥,喝牛奶真能长高吗?咱们这儿怎么没人喝?不然我一头,卢舟一头,等买了新的牛再给小夏她们做点心吧!”
小夏一听,也忙道:“我们不急,先给小文他们吧。”
卢栩看看卢文那小身板,不屑道:“人家牛妈妈能喂饱一头小牛,就他,撑死也喝不完那么多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调皮捣蛋啃不动肉干的卢锐,和——
卢·一个对一头牛每天产多少奶一无所知的少年·文,
从此将受到来自哥哥的嘲笑。
逗完弟弟,卢栩和卢轩将带回来的东西分成几大类。
放在他们杂货铺卖的,主要是肉干和一些干货山货,还有回来时又专程去买的酒;食铺、甜品铺子当原料的,主要是奶制品和一些干菜、干果;成衣铺可用的原料,是一些品质比较好的羊皮,还有其他皮毛皮草,数量不多,但单价更贵,卢栩打算留给元蔓娘做些毛领之类的东西加到冬衣上;剩下的皮料,主要是羊皮,则卖给大货商。
另外还有药材,这些卢栩打算找几个药铺和南下的大商船问问,观阳消化不掉,他可以往南或者州府卖。
除了这些,就剩下要单独卖的“艺术品”原料了——各种兽骨和兽角,还有一些苏合卖他的粉红色石头。
兽骨卢栩打算拿去找人做做骨雕,看能不能做成一些小摆件,或者做个笔杆、笔筒、扇子、小屏风什么的,观阳没这样的手艺人,他就只能往别处卖了。
反正这些基本是苏合白送他,或者从军营那帐篷皮草里翻出来的,约等于零成本。
兽角则比兽骨更贵了,尤其是南方的州郡,那边人口稠密,野物都钻在深山里,很难猎到,这么大的鹿角、牛角是非常少见的。
卢栩打算把这些收拾收拾,弄干净点,找个有钱的南方商人,当奢侈品卖高价。
最让他摸不着头绪的就是那些石头了。
这些石头大多是粉红色,有些很红,有些偏粉,还有些是橙黄色,擦干净了看,润润的。可似乎也不是什么玛瑙宝石。
苏合说这是北方山里产的,从前打仗前有大岐人专门找他们买,他也不知道他们买去干什么。
如今商路断了多年,伦兰人又从西边迁到了朔州北部,以前和他们有联系的大岐商人也早找不到踪影。他们部落存了不少这种石头,不能吃不能喝的,若一直卖不出去,那就和路边的石头没区别了。
蛮族姑娘们做首饰倒是能用掉一些,可她们更喜欢质地更硬更亮的宝石和兽骨兽牙做首饰,这石料也消耗不掉。
伦兰人也试过卖给谭石头,可谭石头虽然叫石头,却一点儿也不喜欢石头,他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让他们拿点儿实惠的出来,比如牛啊,羊啊,肉啊……别捡些破石头糊弄他。
这次卢栩去,苏合干脆搭着肉干什么的一起卖了一批给卢栩,让他回大岐卖卖试试。
术业有专攻,论吃,卢栩很在行,论看石头,卢栩也很抓瞎。
他只知道玉石、翡翠、红宝石、蓝宝石、水晶、钻石,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印象中宝石似乎是越透越亮就越好,可他拿着一块看来看去,这也不透啊。
他洗了洗,扣了扣,还拿小锤敲了敲,觉得这玩意大概能用来搞雕刻。
苏合说得信誓旦旦,这东西很值钱,可卢栩实在是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值不值钱。
反正就小半车,卢栩干脆当工艺品原料一并转卖,若没人出高价,下次他就不买了。
分好类,卢栩挑好样品,准备明天约人看货。
要卖的东西分好了,卢栩和卢轩商量他们得赶紧买粮食。
“粮食?”
“嗯,我欠着北境军五十车粮食,还有虎哥他们那儿,登州县,一路上的茶棚……”卢栩琢磨着,人都有点懵,他欠了好多好多粮食!
“咱们得快点儿,那边十月就下雪了,我想赶在下雪前送到,顶多有六七天就要出发。今年秋粮多少钱?没歉收吧?”卢栩问着问着,发现卢轩和卢文表情都有点微妙。
他茫然:“怎么了?”
“没什么,”卢轩定定神,“就是你走后,颜君齐让我继续收粮食来着。”
卢栩:???
卢文:“咱们村的秋粮,基本都让咱家收了。”
卢栩“……啊?”
卢栩怔了半晌,惊喜道:“君齐是怎么知道我要买粮食的?算了,不重要!他最聪明了,你们收了多少?!”
不聪明的卢文、卢轩:“……”
卢轩:“这么大的仓房,县里大概有两仓吧。”
卢文:“村里也挺多的,我家,四叔家,你家,还有二叔新盖的屋子,都堆满了。”
他们俩说着,却一点儿不高兴。
收粮食他们没什么意见,他家主要做的就是吃食买卖,食铺每天消耗不少粮食呢,可颜君齐非要收这么多,卢文卢轩就有意见了。
观阳联盟生意蒸蒸日上,卢文和卢轩都想再买几个铺子扩大规模,尤其是卢文,早就看上食铺前面,原本是赌坊的那个大店面,他就等着卢栩回来开酒楼卖羊肉锅子了。
可颜君齐却说他们人手不足,不宜再买店铺。
卢文想想,不买就不买吧,攒着钱给卢栩还债也行。
谁想颜君齐还不让他们攒钱,不止不攒,还把钱全买了粮食了。
卢文那个气啊。
大哥收的夏粮还有将近一半没运走,平时各个村子拿粮食换杂货,他们也一直收着,他都担心那么多粮食要闹耗子了,可颜君齐呢,秋收时候做主租了两个大仓房,竟然还要再收秋粮。
他们家那么多田,那么多粮,卢辉都想着往外卖,颜君齐竟然还要从外面收。
他们家总说大哥干什么阵仗太大,他瞧着颜君齐也差不多!
尽管卢栩走时说一切交给颜君齐做主,卢家几个兄弟也不干了,他们和颜君齐拉锯谈了好久,最后双方妥协,秋天只在他们村收粮食。
他们等着大哥回来发现粮食用不完,还要把粮食转卖给别的粮商。
赔应该是赔不了的,以卢栩在观阳的人脉,找几个粮商帮忙分担一下还是很容易的,只是这样大概也不会赚钱。
卢文就等着看颜君齐怎么收场了,他已经脑补过好多遍大哥对颜君齐说“应该听卢文的买铺子”。
他可万万没想到啊,他大哥比他想象中可厉害多了,出去一趟竟然欠了一屁股粮食债!
卢文还能说什么,千言万语一句话:绝了!
卢文忍不住吐槽:“大哥,你走前是和颜书郎商量了吗?”
卢栩:“没呀!”
出发前他可只打算给裘虎送粮食,多余的在路上顺便卖卖。
他带的粮食可是足够裘虎一村人吃一年都吃不完的,要不他也不会一开始就往登州卖了二十车粮食。
他哪儿知道一路上这里卖卖那里卖卖,最后还会遇到曹参军从营地抢粮食?
这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吗?卢栩挠头,愈加感叹起来:“君齐真是太聪明了!”
卢文转头看卢轩,卢轩也正看他,无语的表情都十分相似,卢文直想朝卢栩翻白眼,心道他和卢轩算什么,颜君齐才是他卢栩的亲兄弟!
瞧人家,把他大哥看得多透彻!
卢栩乐不可支,拉着卢文去县里两处仓房看粮食。
卢栩望着满仓的粮,满心震撼,“君齐太能干了,不行,我得去接他下学!”
卢文:“……”
卢栩抱着卢锐跑了,还不忘使唤卢文:“记得喂牛啊,草料不够让卢辉往县里送点儿,过几天又要走,牛就不往村里运了。”
卢文不耐烦:“知道,知道,二叔早安排好了,指望你牛都得饿死。”
卢栩自动免疫一切垃圾话,扛着弟弟欢欢喜喜去接颜君齐、卢舟放学。
去县学书院的路他熟得不能再熟,连卢锐到了这条街都知道先往小夏寒露的甜品店里走,不过今天她们俩在家琢磨新吃食,暂时没开门。
对面成衣铺子也没开门,卢栩趴在门口往里瞧瞧,从门缝看,里面好像比原来东西多了不少呢。
县学还没下课,卢栩抱着卢锐在门口等,隔着半个院子听见里面朗朗读书声,声音软萌萌的,应该是蒙学的小朋友。
门房认识卢栩,拿了板凳给他坐,时间也快到了,卢栩没坐,在书院外和门房闲聊。
听说今年县学好几个学生去州府考院试了,成绩还没出来,童生也有不少人考了,小胖子苗泓荫考上了,他家卢舟没去考,秋天县学又新招了一批学生,蒙学扩招了一个班,前几天县令还到书院来了,勉励这些新学生们……
卢栩静静听着,不时搭几句话,卢锐趴在他肩头继续啃那根牛肉条。
在书院外站一会儿,满心的匆忙都静下来了。
卢栩甚至有些怀念起他上学时听不懂课趴在窗边发呆那段百无聊赖的时光。
安静没持续多久,各家来接孩子的轿子、下人聚过来了,卢栩还在里面认出几个家长。
闲聊没几句,书院下学了,蒙学的小朋友们撒欢跑出来,又是一片闹哄哄的。
卢栩将卢锐举高,“锐锐,看见哥哥你就喊。”
卢锐抓着他脑袋,大声“嗯”一声,眨巴着大眼睛往人堆里看。
卢舟才出门正要往内院去找颜君齐,突然听见超大的一声“舟舟!”
他循声往书院门口看,只见卢锐踩着他哥肩膀,站得高高的朝他大声喊。
前院两个蒙学班的小朋友都齐刷刷仰头看。
卢锐见卢舟没答应,又酝酿一番大声喊“舟舟!”
附近的家长一阵哄笑。
卢栩:“行了行了,你舟舟哥哥听见了。”
卢舟红着脸跑出来,“哥哥。”
卢锐:“锐锐!”
卢舟:“嗯,锐锐。”
卢锐笑几声拍拍卢栩,要下来玩。
散学后书院允许参观,他们能进书院,卢舟领着卢锐进去玩儿过几次,卢锐记得着,他牵着卢舟还要进去玩。
卢栩和门房说一声,连忙跟上,陪小祖宗玩捉迷藏。
书院花园种着一片灌木,还有一处假山,假山旁就是长廊和亭子,卢锐一进来就直奔花园往假山后一蹲,不动了。
卢栩:“咦,锐锐呢,卢舟你看见卢小锐了吗?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卢锐咯咯笑:“看不见我!”
卢栩憋笑:“看不见锐锐了,你去哪儿了?”
他悄悄绕去卢锐后面,示意卢舟到前面包抄。
卢舟有点犹豫,看看使劲缩成一团的卢锐,再看看猫着腰蹑手蹑脚过去的大哥,再看看还在书院门口没走,正往里面瞧的苗泓荫他们几个,深呼吸,提上书袋,也往卢锐前面绕了。
卢栩先一步到达,从后面猛地跳出来:“抓到了!”
卢锐尖叫一声,站起来就跑,仗着他个子小,人灵活,在假山和灌木里来回钻,躲开卢栩、绕开卢舟,边跑边笑,大呼小叫。
卢舟和卢栩放慢速度追着他跑,卢锐左闪右避的,往后院冲去,一头撞上第一个从后院出来的颜君齐。
颜君齐低头看着撞在他腿上的卢锐,展颜一笑将他抱起来,“抓到锐锐了。”
卢锐哈哈笑着要下去,“锐锐抓!”
“那锐锐只能在这里玩,不能到后面去。”
“嗯!”
“要数到十。”
“嗯!”
颜君齐让他数数。
卢锐对着墙奶呼呼地开始数:“一、二……”
卢栩匆匆跑来:“他抓?”
颜君齐:“嗯,他不抓一次是不会回家的,我们……”
卢锐:“三、四……”
卢栩一把拉住颜君齐,另一手扯住往这边来的卢舟冲向假山后:“那还不快藏!快快快!”
卢舟:“……?”
颜君齐:“……”
其实他想说,只要退后两步让卢锐数到十抓住他们,这个游戏就可以结束。
但某个哥哥似乎比弟弟玩得还投入……
卢栩从假山后探头,瞧见卢锐还在面壁掰着指头数数。
“……三、四、五……三、四、五……四、五……三……”
卢栩又蹲回去,活动活动有点发麻的脚尖,小声问卢舟和颜君齐:“他什么时候才能数到十?”
卢舟:“本来就是为了教锐锐数数才玩这个的。”
颜君齐:“等他能顺利数到十,就要数二十下了。”
卢栩:“……”
他可怜的弟弟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知我者,君齐!
卢文、卢轩:这个大哥不能要了!
卢栩:捉迷藏怎么能被抓到?!今天是认真陪玩的好哥哥!
卢锐(超大声):嗯!
晚上回家,队伍中又多了一个小朋友。
卢乐小朋友小名阿宝,比卢舟小一岁,按辈分要叫卢栩、卢舟他们叔叔,是卢家村识字班的学生之一。
他跟卢舟认了许多字,又舍不得买纸笔,卢舟就把他用旧的毛笔送给他,卢乐捡了几块平整的石头,每天干完活,就拿旧毛笔蘸水在石头写字,他娘见了,萌生出送他读书的想法。
不求他考科举,只要他能多点儿本事,大了能到观阳联盟找个轻松的活儿干就行。
她打听过,观阳联盟会写字会记账的能提拔当掌柜,不是掌柜,工钱也比别人高。
卢家村没私塾,想读书,要么去饮马镇,要么得到县里读。
卢舟休沐回去的时候,卢乐阿娘找他打听,卢舟便提议让卢乐到他家住,跟他一起去县学读蒙学。
卢舟还去问了元蔓娘,都是亲戚,多一双筷子的事,元蔓娘哪会不同意。
反正家里租的院子大,卢轩、卢文他们也不天天住,卢栩又往北边跑商去了,卢舟晚上一个人睡,她还担心卢舟害怕。
入秋县学招生时,卢舟就替卢乐报上名了。
卢乐家在卢家村属于条件不错的,从他爷爷那代就能干,他爹娘叔伯也都勤恳,卢乐去县里上学,他爹娘送他那天往卢栩家扛了一袋白面,算卢乐一个月的食宿费。
卢乐休沐跟卢舟他们回家,手舞足蹈地提起他在卢家吃的这个肉那个糕,还说颜君齐、卢舟散学后会帮他温习,还给他匀纸墨,再回县里时,他爹又往卢栩家扛了一袋白米。
村中讲究人情往来,亲戚间也是如此,元蔓娘没拒绝卢乐家粮食,天冷后,给卢乐做了两身衣裳。
如今卢乐小朋友已经适应了卢家生活,每天早上卢舟、颜君齐出门时候,他也早早去书院预习、温书,争取早点追上卢舟,过两年和他一起考童生。
中午他们一起到成衣铺或者甜品铺吃饭,在两家店帮忙打扫卫生、收拾东西,下午一起去上学,晚上一道回家做功课,饭前饭后帮忙做家务,睡觉前还陪卢锐、腊月、文贞玩一会儿。
卢乐的加入让腊月和文贞都有点卷起来了,从前他们俩读书写字都是兴趣,现在见卢乐学得那么认真,他们俩也认真了,每天傍晚都要背一首小诗,比谁背得更快。
他们天天背,背得连卢文都能记住,有时候还能随口纠正他们俩某句诗。
卢栩紧张了。
他实在没想到,出门一趟,回来家里小朋友们全都热爱读书了!
吃饭时候他还好好观察了卢锐,没在卢锐身上发现什么学霸气质,这才放心。
要是全家就他一个学渣,那算怎么回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卢栩还问起颜君齐:“你说我要不要也读点儿书?”
颜君齐忍笑:“若你想学,我教你。”
卢栩看看颜君齐房中的书柜和那一摞一摞的书,眼前一黑,张开双臂,四肢摊平,在床上躺成一条咸鱼,“算了,反正有你。”
颜君齐便笑着翻他带回来的小册子。
他没想到卢栩竟然记了那么多东西,整整一册全写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