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咱们村那个黑五类吗？”
“刚才宋望还喊他叔了！”
虽说村里有郑力，他们这儿不像其他地方那么折磨黑五类，可到底还是看不上的。
人堆里，王秉天听着他们的议论忍不住笑了声。
他就知道，要是郑力受了伤，宋望肯定忍不住要去找那个黑五类的。
上次他远远看着何家院子里晾的草药就：猜出来他多半懂一点。
看着周围还茫然的知青，他脸上笑意更深，等到时候，知青们也不会同意让宋望有名额的。
这么想着，他心里痛快了不少。
很快，郑聪开着拖拉机过来，宋望和谢慎明两个人抬着郑力上了车，何叔也跟了上去，他拧着眉头，表情严肃。
郑聪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他看着还有些慌的宋望，认真开口，“小望，你去给我妈说一声，你陪陪她。”
他妈本来就身体不好，要是…
郑聪咬着牙不去想这些，看着宋望点头后，立马发动车往医院走。
“这好好的结婚，唉呀…”村里人忍不住感慨道。
葛叔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和恐慌，勉强打起精神，看向其他人，“大家接着吃饭吧。”
说话间，宋望还定在原地，村里人目光不由得在他们身上扫过，王麦子有些不耐的瞪了回去。
其他村里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宋望都听不到了，他喘了两口气，立马牵着谢慎明往家里走。
王麦子也紧跟着回家，看着郑叔的伤还是严重，她得回家拿点钱。
宋望语气担忧，攥着谢慎明的手开口，“哥，郑叔不会有事吧。”
他手心都浸出了汗，这么多年，他爸妈一直在西北，能回来陪着他的时间都有限。
要说他生命里，真正陪着他最多的，最像父母的还是庄姨和郑叔。
“没事，肯定没事。”谢慎明按着他的手安抚，自刚才宋望的手都在抖。
宋望咬着下唇，他明明和何叔学了那么久，可刚才还是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谢慎明只能不断帮他顺气，“小望，你冷静下来，庄姨还得靠咱们。”
“庄姨身体不好，你别让她害怕。”
他这话说完，宋望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要是他这么慌，庄姨怎么办。
等着他到郑家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完全平复下来。
庄姨看着他们回来，当即心里一突，她像是有什么感应一样，询问到，“是不是你叔出什么事了？”
宋望脸上的泪痕都没擦干净，他呼了口气，点头，“郑叔受伤了，已经送去医院了。”
庄姨一听他们说郑叔受了伤整个人脸色一白，宋望忙上前攥住她的手。
谢慎明开口，“庄姨，你别急，何叔也跟着去了，何叔以前是大医院的专家，有他在，肯定没事的。”
庄姨深呼了一口气，硬是撑着站着，她咬了咬牙，说话都坚定了点，“我得去找他们。”
宋望忙点头，他扶着仿佛无意识流泪的庄姨，立马开口，“好，我帮您收拾东西。”
住院一次需要的东西可不少，庄姨拿了换洗衣服，暖水壶，饭盒…零七碎八的都收拾了出来。
宋望看了眼谢慎明，他立马会意的回家拿了钱。
他们的钱大头都存着，还有一小半都在家里，防止遇上什么事。
王麦子也匆匆赶了过来，她口袋鼓鼓囊囊的，手下推着两辆自行车。
“走吧。”
庄姨立马点了点头，他们一行四个刚到医院看见郑聪，就听着医生有些焦急的冲着郑聪开口，“这个手术，咱们这儿没有医生做的了，得往上头转！”
郑聪当即唇色都白了，他爸这个身体，怎么可能还转的过去。
庄姨顿时有些走不动道，谢慎明忙扶着她，“庄姨，我去借车，咱们…”
“这儿离市里要两个多小时呢！”王麦子忍不住开口，心里已经有些灰暗了。
饶是这样，谢慎明安抚的让庄姨坐下还是准备出门。
王麦子嘴唇动了动，他们赚的钱现在来说都是不合法的，要是谢慎明借个车过来，太高调了，难免被查出来。
只是，看着嘴唇都起皮了的郑聪，她还是没说话。
大不了到时候她把事都扛下来。
正想着，一道沧桑的声音开口，“这个手术我能做，让我来吧。”
何叔脸上都是皱纹，眼睛却熠熠生辉，他本来就是西医，可是却埋没了太久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立马皱起眉头，“这怎么行！”
他们医院可不做这种违规的事。
宋望看着何叔，眼底立马燃起希望，他祈求的看着医生。“他是很厉害的医生，让他做吧。”
郑聪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他站直了，掷地有声道，“让他做吧，所有风险我们自己承担。”
医生瞥了眼何欢，还是开口，“不行不行，我们医院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责任我担，让他做手术吧。”
宋望猛地回头，眼泪已经涌了出来，“程叔！”
程恪脸上都带着些疲惫，还是把宋望揽到怀里，一边安抚他，一边开口，“让他开始吧。”
医生显然是认识他的，当即没有犹豫的点头，“行，程书记，听你的。”
何欢立马消毒进了手术室，宋望整个人才松弛下来。
“程叔，你怎么在这儿？”宋望的声音带着点哑。
程恪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这一圈半大孩子，开口，“我一回来就听着你进医院了，能不过来吗？”
“谢谢你程叔！”
听着他的话，程恪叹了口气，“里边躺着的也是我的战友。”
庄姨已经平复下来，她看着周围这几个孩子。安抚的开口，“别怕，肯定没事的。”
郑聪捏着她的手，目光都没有从手术室上移开，坚定道，“肯定没事的。”
一夜过去，郑聪一下眼睛都没合，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
宋望他们立马围了上去，何欢出来，表情有些轻松，“手术很成功，放心吧。”
何欢的话一出，庄姨整个人都软了，她瘫倒在郑聪怀里，终于呜咽的哭了出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宋望也趴在谢慎明身上蹭了蹭眼泪，谢慎明紧绷的身体总算松弛下来，王麦子叹了口气，转身去交钱。
程恪在这儿陪了一夜，知道人没事也算是松了口气，他拍了拍宋望的肩膀，看向这几个小孩，“一晚上了，你们都去休息会儿吧。”
庄姨也忙点头，“就是，你们去睡觉，这儿有我在就够了。”
几个小孩谁都不动，最后还是程恪皱着眉头，硬是把人给提溜走了。
“你们最近就先住在我这儿，你们休息好了，才能替换你庄姨。”程恪住的是个院子，一排三个房子。
他把几个孩子都推进房间，语气严肃，宋望他们只能点了点头。
王麦子自己睡一屋，剩下三个男孩挤了一屋，程恪本来还怕他们不好好睡觉，结果看着他们一沾床就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第二天早上，郑力才睁开眼睛，床前就围了一堆人。
“爸！”郑聪的声音都带了点哭腔，郑力像安慰他，又实在有点使不上力，只能眨了眨眼睛。
“郑叔！”小花知道出了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郑叔立马就掉了眼泪，她说话还有点感冒没好的鼻音，“你们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没人告诉我。”
郑聪第一次咧嘴笑起来，任由小花捶了他一下。
躺在病床上的郑力也不由得笑了下，孩子们好，他心里才放心。
这下几个孩子谁都不愿意走了，幸好程恪面子大，给他们开了单人病房，几个孩子就在地上打地铺，一个挤一个，把床留给庄姨睡，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大人们谁也劝不动，只能任由他们陪着。
村里，葛家，孙伟小心翼翼的蜷缩在床脚，他脸上脖子上都是打出来的伤。
自从宋望他们几个进城里一直没回来，村里的闲话就传的沸沸扬扬，多半都说郑力肯定死了。
还有人说葛叔是杀人犯，葛大妮听见了，更加暴躁，下手也没个轻重。
葛叔推门进来，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出来吃饭吧。”
孙伟猛地抬起头，看着葛叔，恶狠狠的开口，“你们这根本就是骗婚！”
葛大妮根本就是个疯子，疯起来只能认出父母，对于他这个丈夫简直是想打就打。
除了结婚当天，葛大妮就没有清醒的时候，疯子的劲儿大，他根本挣扎不过，这才多久，他身上就全都是伤了。
“今天做了肉，你多吃点。”葛叔避开他的话，安抚一样开口。
“你女儿就是个疯子，疯婆子！”孙伟简直就要被逼疯，他也想过要还手，但是葛大妮疯起来根本不怕疼，更别说还有葛叔葛婶两个人帮她，他只有被打的份。
听着他这么说，葛叔立马冷了脸，有些讥讽道，“你不是还和那个女知青不清不楚？”
“家里的鸡蛋你昨天都偷偷给那个女知青塞了点吧！”
“你有本事就去说，看到时候大家是相信我们家骗婚，还是相信你死性不改，为了个女知青，把我闺女给逼疯了！”
“到时候，我们就告你个流氓罪，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城了！”
他这句话说的认真又狠，孙伟不由得抖了抖，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葛叔看着他这副脸色也缓和下来，“只要你和大妮快点要个孩子，以后日子会好过的。”
听着他的话，孙伟不由得抖了抖，他才不想和大疯子生一个小疯子出来！
又过了一个礼拜，王秉天特意让人把孙伟给喊了出来。
小河边，孙伟只能看见几个村里的女人，他站的位置靠里，那些人都没看见他。
他们边洗衣服边坐着聊天，不知道谁挑了头，说起葛家的事。
孙伟本来看着没人就准备走，这会儿脚步一顿，定定的听了下去。
“要说还是他们姓葛的聪明，知道女儿是个疯子，就找个外乡人，多厉害！”
“那知青知道了，不闹着离婚？”
“离什么？人家还能让他一个外乡人跑了？”说话的人收拾起衣服，用一种可怜又幸灾乐祸的语气道，“以后他就伺候那疯女人一辈子吧！”
孙伟听着一辈子三个字，眼底顿时带着点绝望，他的后半辈子怎么能和疯子纠缠在一起！
明明他们都知道葛大妮是个疯子，却还是骗他，让他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
孙伟目光越来越狠，最后他定定的看向了村里唯一的小学。
作者有话说：
评论红包，啾咪
刘家, 刘大正刚处理完事，葛叔已经推门进来了。
自从郑力受伤进城一直没回来，村里的事乱糟糟的, 妇女主任哪儿自己闺女怀了孕, 什么也管不上，事情就全又回到刘大正身上了。
“你怎么来了？”刘大正掀起眼皮，看着葛叔的目光都带着点无所谓。
葛叔这几天心里一直惴惴的，尤其是村里的风言风语, 实在太厉害，他心里有些发虚, 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开口, “刘哥，你知不知道郑哥他怎么样了？”
当初说是只是弄伤, 他也没想到那地上杵着这么一截木刺，想起那天郑力紧闭双眼的样子，他就有点喘不过来气。
刘大正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他肯定没事，要是有事怎么也得回来啊。”
看着脸上还忧心忡忡的葛叔，他心里轻嗤了一声，安抚一样的开口, “你别想了，反正他是不小心摔的，你可别多事！”
葛叔兜里正装着一沓钱, 这会儿贴着他的腿边, 只觉得烫的厉害。
他表情犹豫, 刘大正已经加重了语气, “要是你上赶着, 别的不说，你坐牢了，大妮以后怎么办！”
葛叔这么大岁数，小半辈子都为闺女操心，听着这话更多的话都淹死在了嘴里，咬着牙点了头。
刘大正看着他接着劝，“你回去也把孙伟看着点，让他打消点回城的念头，以后和大妮好好过。”
“他一个知青，在家里待的救了，和大妮有了孩子，也能收心以后好好招呼他们两个。”
他眸底透着深意，葛叔一点没察觉，反而还感激的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选了孙伟这么个名声的女婿，图的就是一个好拿捏，等着他们有了孩子，他们这对才算是真的稳定下来。
葛叔越想越深，他有些感激的朝刘大正笑了声，随即立马朝家里走去。
县城医院里，郑力半坐在床上，何欢站在床边，跟着医生一起检查。
几个小孩早早的被赶出了病房，医院里净是一股消毒水的味，谢慎明有些不适的摸了摸鼻子，宋望趴在门边上，眼睛亮晶晶。
谢慎明在旁边扶着他的胳膊，生怕他兴冲冲的一头栽进去。
程恪难得有时间，跟着坐在外边的椅子上，目光不断落到宋望身上。
到底知道郑力没什么大事，郑聪的心思又活跃起来，看到程恪的视线，他立马绷起了皮，三两步站起身，贴在了宋望另一侧，还不忘小声提醒，“程叔看着呢，你俩小心点。”
可能是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了，郑聪总觉得他们
两个腻歪，站在一起也溺爱。
两个男的在一起还是有些惊世骇俗，郑聪心里生怕被大人看出来忙不迭的帮着遮掩。
宋望刚应了一声，就程恪带着笑意的声音，“你们兄弟几个说什么小话呢？”
宋望整个人一僵，后背肌肉都绷直了，谢慎明刮了刮他的手背，帮着开口，“没说什么。”
这件事到底太大了，没给家里透底之前，他到底不敢声张起来。
他自己无所谓，但要是连累了宋望，他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程恪知道他们三个心里藏着事，目光撇了撇，没多说，只是一手撸了撸宋望的头发，表情认真了点。
“你过来，叔有事问你。”
他说完也不管宋望，直接往前走了两步。
宋望犹豫的看了眼谢慎明，被他安抚一样的捏了捏耳朵，他深呼了口气，心里打气。
大不了就坦白，反正程叔肯定舍不得对他动手。
这么想着他自己也不害怕，跟着程恪一起到楼下的一块僻静地。
这会儿风已经卷了起来，冷飕飕的，没什么人下来，医院后边这块地更是空空荡荡的。
程恪这么些年，一路往上升，气势也变得凌厉起来，他趁着没人，深呼了口气，质问道，“那天帮郑力做手术的是什么人？”
宋望一门心思想着他和他哥的事是不是被发现了，这会儿听着他提起何叔，整个人都一愣，有些木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程恪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生气过了，他伸手在宋望脑门上戳了下，愤愤开口，“你知不知道他是黑五类！”
那天他缓过神来就去查了圈，现在眉头缩的死紧，恨不得揪起宋望的耳朵让他醒醒！
宋望被他戳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可怜巴巴的摸着额头，立马点头，“我知道。”
程恪听着他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脸上的怒气更甚，他直直开口，“你还敢说你知道！你和黑五类混在一起，你以后怎么办？”
多少人都折在了这上头。
宋望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何叔以后一定会平反，但是他程叔不知道。
“程叔…”
他刚喊了一声，程恪已经皱起眉头，声音都带着冰碴，“之后你回村里和他注意着点。”
他已经知道这次是宋望跑到人家家里把何欢给拉出来的，众目睽睽的总归让人捏着把柄不好。
“这件事该感谢该怎么样，都有我来，你别跟着掺和。”
程恪这话说的有点急，宋望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可是我一直在跟着他学医…”
“何叔多厉害了啊！”
宋望赞叹的开口，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程恪犹豫了下，到底呼了口气。
无奈的瞥了他一眼，“那你就给我好好藏着点！”
宋望立马露出笑来，揽着他的胳膊，撒娇一样的蹭了蹭。
“别让别人发现了。”程恪还是有些不安的嘱咐着，别的不说，就是和黑五类有纠葛以后娶媳妇都不好娶。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这次要不是何欢出来，老郑绝对就危险了。
前段时间他隐约也听到了上边好像要有什么动作，看着宋望无知无觉的眼睛，他笑了声，拍了拍宋望的脑袋。
在宋望看过来之前抢先开口，“行了，我还有事，你自己上去！”
宋望自己摸了摸脑袋，应了一声。
等着他回了病房，就听着郑叔有些讨好的声音，“你看，老何都说了，我能出院了…”
“出什么院出院，你多大岁数了自己不知道啊，命都快没了半条了，以为自己多年轻呢！”
宋望推门进去，就看着庄姨皱着眉头发脾气的样子。
谢慎明几乎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他三两步上前，拢着宋望的手给他捂了捂。
外边风大，宋望刚才连个外套都没穿。
郑叔脸上还是笑着，知道庄姨担心他，乐呵呵的开口，“能回了，你看这几个孩子天天陪着，也不是个事儿。”
他口中的孩子整齐的站了一排，一个个都驻扎在这里，天天被人家护士训。
庄姨看着明显有些精神不济的几个孩子，心里松动了下。
郑叔又忙指着何欢开口，“你看，老何在这儿呢，我这条命可是他捡回来的，他说的话你也不信了？”
何欢自刚才就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俩说话，这会儿被点了名，也笑着点头，“老郑的伤没什么了，回家里好好养着就成。”
只是到底上了年纪，不像年轻时候，伤了养个几天就立马能生龙活虎。
庄姨犹豫了下，到底点了点头，“行，那起码这个礼拜住满，下周出院。”
郑叔这才松了口气，他是实在不喜欢住院。
庄姨听着他叹气哼了一声，随即扭头看向几个小的，“行了，你们几个自己出去玩会吧，这几天也给拘束坏了。”
到底是何欢亲口说的没大碍了，几个小孩也终于能放下心来。
等着他们出门，宋望还想拉着何叔说话，之前揽着他们的医生已经殷切的站在了何叔身边。
那场手术他是真的被镇住了，这段时间一直迫不及待的拉着何叔问这儿问那儿，恨不得钻到何叔脑子里才行。
宋望他们只好自己走了。
村里，葛家，夜沉了，孙伟有些惊恐的躲在角落里。
屋外是葛婶絮絮叨叨的声音，“大妮，你们得生孩子知不知道？”
外边葛大妮明显是又不正常了，嘴里含糊的说不出话，只是傻笑。
葛婶叹了口气，还是立马把人给送了进来。
看着双手被绑着的孙伟，她也叹了口气，劝慰一样，“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了，就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事。”
孙伟脸色黑沉，他左眼眉梢上是一道长长的伤口，是指甲划出来的，还渗着血，差点就要划到眼睛。
是昨天葛大妮突然犯病划伤的。
这会儿葛大妮整个人呆呆的，葛婶推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劝着一样，“等你们有了孩子，大妮肯定不会对你动手了。”
孙伟冷笑了声，葛婶看着他这样也不说话，只是又冲着葛大妮说了句什么，这才出了门。
孙伟像是条狗一样被拴在房子里，葛大妮本来还正常的听话的脱他的衣服，做到一半，她突然就红了眼睛。捡起旁边的东西劈头盖脸的往孙伟脸上身上砸。
葛婶听着里边的动静，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她喃喃的开口，“以后孙伟会对咱们大妮好嘛？”
旁边葛叔脸上都是麻木，“只要有了孩子，孩子很快就能长大，到时候咱们孙子会照顾大妮的。”
刘家，王秉天自从知道孙伟的惨状脸上的笑就没有坠下来过。
这种小人都敢往他头上骑，有这样的下场简直就是他的报应。
“孙伟应该撑不了几天了吧。”王秉天的声音轻飘飘的。
刘大正点了点头，随即脸上还是写满了担忧，“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要是有个好歹…”
王秉天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连点魄力都没有还怎么做事。
刘大正有些讪讪的低下头，这些年，他所有的心劲儿都磨的差不多了，他现在所有都是为了他儿子。
他笑了声，喃喃道，“你比爸聪明，以后爸什么都听你的。”
王秉天不耐烦道，“要不是你那个破侄子，我至于像现在这样费心费力吗！”
刘大正立马讪讪的应了一声。
第二天天亮，孙伟脸上都是伤，他左眼都有些睁不开。
昨天晚上葛大妮拿东西砸了他的额头，血流到眼睛上糊了一片。
没一会儿，葛婶从门口进来，扶着葛大妮出了门，安抚一样的陪她去吃饭。
至于孙伟，她只是把孙伟的手解开，放了点菜就出去了。
孙伟微微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疼得厉害，都是被葛大妮打的。
等着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他们都出门干活去了。
孙伟叹了口气想去洗把脸就听着一道声音。
“孙伟？”
池娇娇小心的站在门口，声音也软软乎乎的，这几天孙伟都没有和她联系。
听着池娇娇的声音，孙伟立马连滚带爬的扑到门口，有些迫切道，“娇娇，你终于来了！”
池娇娇顺着门缝看见孙伟满脸的血，被吓得不由得低叫了一声。
孙伟这才有些狼狈的抹了把脸，他语气急切，“娇娇，你快想办法让我出去。”
“葛家这简直就是骗婚！”
他语气愤愤，这几天他算是想清楚了，葛家说什么告他流氓罪，他们根本不敢，他们还不想让自己闺女在所有人心里变成一个疯子。
池娇娇目光犹疑，小声问，“啊，那你出来了准备怎么办啊？”
“当然是去公社！”孙伟咬着牙，村里他已经不指望了，但是他绝对要讨个说法，而且葛家不是那么怕所有人都知道他闺女是个疯子吗？他就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孙伟哥，我，我不能骗你。”池娇娇咬了咬牙还是说出口，“你告上去也没用的。”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村里好多人都知道葛大妮有问题，而且就算你告上去，公社肯定不会帮你的，村里人都是一条舌头。”
孙伟听着一愣，池娇娇低着声音，接着开口，“我刚才听他们村里开会了，说要是这件事捅出去，谁敢乱说，就报复到谁家孩子身上。”
骗知青娶个疯子确实是个大事了。
孙伟完全呆住了，池娇娇紧跟着叹气，“咱们去哪儿都要介绍信，村里肯定不会给你开的。”
孙伟这下彻底愣住了，想着他以后就要和这么个疯子过一辈子，他整个人都像是坠入冰窖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