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知道的?是真的还是他在胡说?!”
宁景这话一出,魏家之人皆是色变,魏养德更是气急的从担架上蹦起来,怒道:“你在胡说八道,污蔑我的清白,你才是天阉,你不是男人!”
他冲上来想动手,被衙役喝道:“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顿时,他被吓退回去,只敢怒目瞪着宁景。
宁景浑不在意,哼笑一声,道:“是与不是,你心中有数,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自己承认,还是要我喊上证人来?”
魏养德被他吓得气焰委顿,竟有些犹豫不决,主要是宁景怎么知道他是天阉,还言之凿凿的样子。
可是转念一想,他是天阉这事只有父母兄长知道,便是嫂嫂都不知晓,这宁秀才莫不是胡乱猜的,唬他承认,然后给冉书同开罪?
他这时千万不能怯场,不然着了算计可就遭了。
于是,魏养德一咬牙,硬气的道:“我承认什么,我不是天阉,你休想污蔑我给冉书同开罪,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我精着呢!”
魏老头和魏养贤见他如此,都松了一口气,赞许的看着他,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装病的魏养德没事人一样蹦起来,连忙又扶他躺下,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宁景早料到他们不会承认,这种无赖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幸好陆大夫今天也来了。
魏家几人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管怎么说宁景一语中的了魏养德天阉的真相,只是不知他是猜的还是咋,正想着,就听到宁景道:“请医馆陆大夫上前作证!”
陆大夫?!
魏养德疑惑了几秒,随即脸色大变,苍白如纸。
他曾经瞒着爹娘去城里看过两次,还求人开了药方,可惜并没有用。
为他看诊的大夫好像姓陆?!
果然,一位儒雅随和的老者步入堂中,正是他见过两次面的陆大夫。
这位大夫是溪水城的老牌大夫了,脾气沉默温和,医术高超,素有妙手回春的美誉,深受敬重。
陆大夫对着县令行完礼,才道:“小老儿确实可以作证,两年前,这位担架上之人来医馆看过子孙根方面的病症,当时正是小老儿接诊,为了寻找解决方法,还有一位医馆的大夫和我一起诊看过,同样可以作证。”
全场皆惊,陆大夫的为人城里人都知道,不可能为了诬陷魏家几个人撒谎,不顾晚节,所以他们都信了。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天阉啊!”
“这天生的太监不进宫可惜了……”
“陆大夫不可能污蔑他,所以真相就如这位宁秀才说的,就是魏家为了讹钱才故意陷害冉秀才!”
“哎哟!这招真是损啊,本来就是天阉,现在赖冉秀才头上,要不陆大夫出来作证,还真是洗不清了!”
顿时,场中所有人目光不善看着魏家几人,更是嫌恶的看着魏养德,一个天生就不行的男人真是丢脸,不能传宗接代,连哥儿都不如。
魏养德像焉了的公鸡,面白如纸,有些魔怔的对陆大夫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看错人了,你老眼昏花,还敢污蔑我,小心老子砸了你的招牌去!”
陆大夫丝毫不惧他,冷笑一声,补刀道:“你那个症状便是老夫之前没有看诊过,让我现在把脉也能一下看出是人为还是天生,不仅是老夫,但凡有些医术的都能把出来,只有庸医才混为一谈,看不出来。”
青花村的土郎中突然中枪,脸色难看如水,直接埋头钻入人群离开,全程不敢抬头看周围人一眼。
县令全程默不作声看着这疑似闹剧的场面,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抚须道:“既然魏养德是天阉,那第一条状告便做不得数。”
宁景又是抬手一礼,道:“诚如大人所言,这魏家人既然敢说一次慌,后面的两条状告更是睁眼说瞎话。”
他直起身,探入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道:“当日下聘,聘书一式两份,此是冉姑娘手中那一封,本来二人悔婚,应该互退聘书以此昭告所有人此婚事作罢,可当初退了聘金后,魏家人并没有主动还聘书,而是说直接撕毁了,冉秀才留了一个心眼,明面说也撕毁了,实际上保留着,现在一看,果然防住了这一家小人。”
他将聘书呈递给衙役,后者送到了县令手中,县令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封聘书,和魏家交上来的聘书话语一样,只在聘金那里不同,一个是十两,一个是三十两。
魏老头在看到宁景拿出聘书时脸色就不好,但他转念一想,道:“你怎么就能证明你那个是真的聘书呢?说不定是你们自己后来写的,故意写个十两好颠倒黑白,昧了我们家的银子!”
他说的正气凛然,实际上心里知道真正改写聘书的是他们自己,之前那封确实撕了,然后才请人写了现在这封。
宁景却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眸中含笑,居高临下瞥了魏家人一眼。
他也是秀才身份,可见官不跪,此时他左手负袖站着,魏家人跪着,真是个绝佳鄙夷对手的时候。
他淡笑开口,道:“你们没读过书,怕是不知道根据笔墨干洇程度可以判断聘书写下的大概时候吧?”
魏家人脸上的倔强一僵,后面的媒婆也是浑身颤动,脸色发白,后退着想跑。
他们确实没念过书,不知道根据笔墨还能判断写字的时间,这纯纯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偏偏宁景还大剌剌讥笑他们。
太可恨了!
溪水主簿在分辨字迹上是一把好手,闻言接过两封聘书,仔细端详起来,过了一会,道:“禀告大人,这写有十两银子的聘书写下的时间大约十五日前,而这个三十两的,不超过七天。”
此话一出,事情明了,第二条骗婚之罪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围观群众吵吵嚷嚷,一面倒讥讽起魏家人想银子想疯了,还三十两娶妻,以为自己大户人家啊,装什么大尾巴狼,尽吹牛逼。
更损的是还有人大嚷了一句:“你个太监娶什么老婆,你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
这话让魏家人脸红气短,魏养德更是双目红的像滴血,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而再看媒婆,不知什么时候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冉书同和人群里的冉曦兮等人全程没有说得上一句话,就看着宁景三言两语把这伙无赖捶死在地上,无法翻身,那气度手段让人叹为观止。
冉书同心里一叹,宁兄果然奇人也。
之前魏家一通颠倒黑白,找那么多人上来做伪证,冉书同真的是心下沉重,甚至觉得自己逃不过这一劫,都在打算等自己坐牢了,便是不要脸面也要拜托宁景照看家里人,最好是能带他们搬离青花村,去别处生活,等自己出来。
没想到啊,事情这么轻松就解决了大半。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条了。
与人辩谈,最要紧的就是方法和节奏,这点宁景深深明白。
冉书同身上的案子,若以普通人的思维,便是想办法证明他的清白。
但污蔑一个人很简单,洗白一个人却很难。
若真的是去想办法证明冉书同清白,就是落了下乘,不知要废多少口舌和精力,还不一定成功。
不如反其道而行,当原告满嘴谎言的时候,他的状告就都不成立。
至于魏家费尽心思找来的“证人”,宁景更是理都不带理,因为没必要,反正谎言被挑破时,一个个都只能掩面而逃。
“最后一条——”宁景的目光直接看向那个作证的姑娘,此时那姑娘已经脸色煞白,嘴唇不由颤动,目光胆怯心虚,在宁景看过来的瞬间迅速低头,像一只鹌鹑。
在见到前面两个人羞愧离去后,姑娘就知道轮到自己了,虽然她还不知道宁景会拿出什么证据让她哑口无言,只能认罪,年轻女孩的羞耻心已经让她心性崩塌,压根不敢等宁景动手拆穿,主动站出来大声道:“民女、民女是被魏家人逼的!”
她说着,眼睛眨了眨,心中反而镇定了几分,继续道:“魏养贤给了民女一两银子,让我来做伪装诬陷冉秀才,民女知罪,还请大人和秀才宽恕!”
她跪了下来,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了魏家人,然后连连叩首,祈求原谅。
场中唏嘘一片,没想到最后一条状告,就这样不攻自破了。
魏家人现在脸如死灰,叫嚣不起来了,只是看向姑娘的目光十分不善,像恨不得活剥了她。
魏老头脑子转得快,连忙跪地磕头,道:“大人大人,是小人鬼迷心窍,我们不告了,不告了!”
魏氏二兄弟也是连连道:“我们不告了,我们回家!”
他们爬起身想往外逃,却被衙役几棍抽打到底,“衙门重地,是你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宁景看着他们的狼狈样,淡声道:“你们以为说不告了就算没事了吗?”
他抬手向县令恭敬一礼,朗声道:“大人,今宁某在此,替挚友书同状告魏家三人!”
“一告他们装病残敲诈勒索冉书同!”
“二告他们强抢冉家之女,致其清誉受损!”
“三告他们诬陷冉书同偷盗,还闯入冉家动手伤人,冉秀才乃是有功名在身者,根据姜朝律法,无故伤其者,最少判大牢三年,恳请大人做主!”
宁景直起身,指向后方人群,道:“在下状告的这些,皆有青花村村民为证,大人随时可招他们问话。”
人群里立马有五六个人跳出,大声道:“大人,草民能作证!”
“我也能作证,我是青花村里的!”
“我还是冉秀才家隔壁的呢!我知道全部!”
县令轻笑一声,一拍惊堂木,道:“宣!”
随着这一声,魏家之人软倒在地,知道自己父子三人算是全完了。
事情直到午时才落下帷幕,魏家父子三人皆被打二十大板后当场关押入狱,此外还需赔偿冉家二十两银子补偿,如果不乖乖把银子拿出来,魏家父子就每天吃二十板子,直到交出为止。
至于那个做伪证的姑娘,宁景等人也没有为难,放她走了。
只是她这次做了伪证,以后怕是名声扫地,嫁人不易了。
冉书同被当场释放,因为秀才身份他虽然被关押了五天,但并没有被刁难,牢房也是最干净的,全程也没有戴枷锁,但毕竟关了这么些天,牢房再干净也不见天日,再次站在大街上,他神色还有些恍惚,被日头照的眯了眯眼,抬袖挡住。
宁景随后出来,就看到冉曦兮几人已经围住了冉书同,嘘寒问暖,眼睛哭的红的像兔子。
宁景走过来,笑道:“时候不早了,都没有用饭吧,先找家饭店好好吃一顿,话留着慢慢说。”
其他人也感觉饿了,纷纷答应,然而就在他们要走时,一个衙役出来,凑到宁景身边,耳语几句,宁景眉头一挑,拱手认真道:“麻烦回禀一声,宁某知晓了。”
衙役离去,其他人不解的看着宁景,不知刚刚衙役和他说了什么。
宁景只是摇头一笑,带着众人找了家酒楼进去用饭。
酒饱饭足,宁景本准备付钱,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是那晚守在冉家门外面容清秀有书卷气的年轻人,这人正是冉曦兮本来的未婚夫,他感谢宁景的恩情,虽然家中清贫,但执意要付了这顿饭钱。
左右一两多银子,宁景也不拂了他的心意,让他去付了。
转而宁景找上冉书同,对他耳语两句,后者神情一凝,点头应允。
宁景说的事正是刚刚衙役的来意,原来那衙役是传的县令口谕,让他们未时来见他。
因不知县令之意,宁景也不敢宣告的人尽皆知,正好两人用好了饭,就一起去拜见。
再次来到衙门,早有人等候他们,将他们引去后院,到了一处假山湖边的小亭子里。
宁景二人也不敢乱走,站在亭子里,欣赏着景色,等县令到来。
大约过了一刻,县令来了,下了堂,他换了一身月白绸衣,更显得文雅随和,目光温润,看了行礼的二人一眼,道:“不必拘礼,都坐吧。”
三人分次落座,有侍女给倒上香茗,然后走远立在一旁。
县令似看出他们的紧张不安,主动挑起话头,问起他们的学问,以及在学院的日常,三人便就闲聊起来,气氛渐渐轻快。
宁景看着神情温和的县令,在来之前,他就打听了不少这个县令的事迹。
这位溪水县令姓司名清舟,两年前来溪水城任职,听说他本是京城里的官,得罪了人才被下贬至此。
溪水城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整个溪水城总共才一城四镇七村,面积还没有平遥城半数大,被其他两城夹在中间艰难求存。
而且溪水城地势山多小溪流多,马车进出不易,交通不便,加之没有什么特色产物,所以来这里的商客也少,经济难以发展,是南燕七城里最穷的城镇。
这些天,宁景顺道在城里逛了逛,发现确实如此,溪水城商铺酒楼繁华程度也就堪堪比平遥的镇上好一些,若以城比城那是万万不如,更不能和更加繁华的玉周城比较。
说起来,宁景曾经想过实在不行来溪水城说书混口饭吃,现在一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里经济发展不起来,他就算拿了好东西过来也卖不起价,不过白费力气。
听人说,两年前司县令刚来时,溪水城比之现在都远远不如,百姓食不果腹,上面还有恶商欺压,活不下去了人人都想往外逃,逃不走的就只能苦苦忍受等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任县令离开,司县令到来。
经过两年,溪水城在司县令的治理下有了如今的风貌,百姓不说安居乐业,好歹不会再被饿死,所以大家伙都说他是个顶顶好的官。
只是不知这位好官,把他们叫来干什么。
正在宁景暗自疑惑时,司县令收住话头,刚刚多是他和冉书同交流学识,之前巧舌如簧的宁景倒是话不多,偶尔说两句话也是金句频出,像什么“以百姓之忧为忧,以百姓之乐为乐”,颇得他心。
经过这番了解,司县令也知这两位都是有学问且心怀天下的良才美玉,心里也起了爱才之心,只是一想那事,就摇头叹气。
宁景和冉书同对视一眼,不明白司县令怎么突然丧气,就见后者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冉书同,道:“你且看看吧。”
冉书同不明所以,打开阅览,没一会儿,脸色微变,目露寒光。
他看完后,在司县令允许下,又给了宁景。
宁景接过,垂眸看去,也是眉头一跳,心里惊骇。
这封信上写的正是有人要司县令想办法把冉书同定罪关押,最好能弄死在牢里!
虽然话语委婉,但字里行间杀意毕露,显然是对此事势在必得,明里暗里还以势压迫司县令,逼他就范。
落款处并没有直明来信之人是谁,但两人也知道这人身份绝对非富即贵,不然也不敢威胁堂堂县令。
宁景二人同时感觉心头一沉,他们现在的身份就是面对司县令都得百般小心讨好,哪里能抗衡更上面的人物,也不知冉书同是哪里得罪了人,居然要置他于死地。
不过,现在司县令愿意把这封信给他们看,就是起了庇护之意,再不济也是给他们提了醒,并没有恶意。
宁景二人连忙起身拜谢,司县令一摆手,淡声道:“多余之话,本官也不好和你等说明,知道太多对你等现在没有好处,只提醒一句,此次回去就别去青山学院了。”
不去学院对宁景无所谓,但冉书同却白了脸,要知他学问高超,全家为了他科举费了不知多少钱财心力,就指望他能高中状元光宗耀祖。
现在却告诉他,远离学院,才能保命,这让他怎么甘心!
宁景知他心中的痛苦和纠结,眸光微闪,却似是想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睡觉睡觉!
晚安哦,宝子们!
第39章 海鲜回家
原书中,天灾之后,皇帝大赦天下,当即开放了一次科举,举纳贤才,也是那一次,冉书同高中状元,探花则是林慧泽。
现在距离天灾还有四年,明年就有秋闱,原本在宁景的猜测中,冉书同也许是落榜了,才没有高中,现在看来,极可能是另一种可能。
冉书同并不是落榜,而是一直被关在牢里,根本参加不了科举。
若是没有宁景,冉书同一家根本斗不过魏家,更别说背后还有黑手。
别看现在司县令愿意告诉他们这个,那是因为冉书同已经脱罪,而且让他惜才,他才愿意提这个醒。
在当时审案时,司县令虽没有刻意为难,但也没有相帮,不然就魏家那浅显的计量,若司县令真想查个清楚不过轻而易举的事,但是第一次审案他是直接把冉书同关了大牢五天。
若冉书同被魏家诬陷深陷牢狱,那自然不可能参加科举,也成为不了状元,而天灾后,皇帝大赦天下,广纳贤才,冉书同自然就能参加,才能成为风光的状元郎。
原本,宁景以为冉书同可能有贵人相助化解了这次灾劫,现在才发现人家可能是在牢里被关了四年,然后经过天灾,才苦尽甘来。
从司县令处离开后,冉书同就一直魂不守舍,让他不能再去青山学院,不亚于绝了他的仕途。
姜朝总有九州一帝都,每个州城只有一家高等学院,其州城下的所有秀才想更进一步都需要来此求学,经过一系列考察,得到夫子的认可和举荐,才能去统一参加秋闱,走上仕途。
宁景和冉书同就读的青山学院就是南燕州的高等学府,里面势力错综复杂,冉书同现在被针对,便连被谁针对都不知道,但是再去是不可能了。
这次运气好,司县令不惧强权没有对他下死手,若再换个人来,谁也不知是何下场。
两人气氛沉闷的和等着他们的几人回合,那些人看出不对,有心问出了什么事,冉书同只是强颜欢笑,摆手说无事。
事情解决了,他们自然是要回家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
宁景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村子里,而是选择留着城中,他不知冉书同今后是什么打算,只说等他三天,三天后冉书同若是没有来城中寻他,他就独自回去了。
冉书同没有多言什么,对他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随着众人坐马车离去。
宁景目送马车的影子消失在人群里,叹气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宿住的客栈。
接下来两天,宁景一直在溪水城溜达,他也不是一无所获,反而有了颇多惊喜。
他居然看到了,海鲜!
八爪鱼,牡蛎,波龙,生蚝,皮皮虾……
宁景眼泪都快从口角流下。
他并不是在菜摊看到这些东西的,而是一家玉石铺子,这家主人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养在店铺里当个盆景。
据老板说,往南去两座城,这种海里来的货物十分多,价格也不贵,味道也鲜美,可惜长途运输难,这些东西常常路上就死去大半,他曾经也想做海货的生意,但根本运不过来,只能作罢。
宁景听了有些可惜,他对做这种生意没什么兴趣,他单纯想吃,还想带回去给夫郎尝尝鲜。
但再往南去有大量海鲜的城市,路途遥远,他现在没空去往,也许以后有空,可以带上夫郎慢悠悠晃去海边,度个假。
在宁景的软磨硬泡下,老板卖了一些盆景里的海鲜给他,还指明他,城里有一家干货铺子里有干货海鲜卖。
宁景拜谢后,就奔向干货铺子扫荡去了。
三天后,宁景在客栈看到了冉书同,后者背着一个小包袱,坐在大堂里喝茶,神色平淡,一如往常准备去学院时一样。
“宁兄。”
看到宁景到来,冉书同率先起身行礼。
宁景回了一礼,让小二过来多上些早点,两人一起用饭。
“冉兄可有什么打算?”宁景问道,他们都心知肚明,冉书同不可能再去学院,他现在既然来见宁景,那就是打算一起离去,也不知他有何盘算。
冉书同吃着包子,眼中有些黯然,道:“暂时没有安排,我也不能呆在家里,如果爹娘知道我不能继续读书了,怕承受不了,我想还不如先去外面找个营生,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看向宁景,道:“想来宁兄也是与我一样吧?”他知宁景早就被逐出学院,但那天在车局遇到时,正好是他们以往回去的日子,想来宁景也不打算把这种事告诉家里人知晓,所以才在玉周城呆着,如往常一样往返。
宁景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如今在玉周城望春楼跟着吴先生学说书,以后打算以此为生。”
“说书?”冉书同略略思索,道:“也算个不错的营生。”但随即他眼神黯淡下来,他还不知道找个什么差事做呢,他还欠着宁景不少银子,之前的二十两和之后宁景垫付的药费,林林总总三十两。
虽然魏家乖乖送来了二十两,但他爹娘身体还需要不断吃药养着,那钱宁景也没让他急着还,但毕竟欠着债,冉书同心里对赚钱很是急切。
宁景看出他的心情,轻笑道:“万事急不来,冉兄先随我回家一趟,随后我们再一起去玉周城,你我皆是有学问在身上的人,还怕寻不到活做?实在不行,在街头支个摊子,我在旁边说书,你给别人写写书信,也能赚几个子。”
他说的洒脱,冉书同有些被感染到,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二人用过饭,就收拾行李准备去车局租车回和安村,宁景来时就背了个小包袱,回去大包小包提着,冉书同也帮忙拿了不少东西,不由疑惑的打量了两下。
“这是何物?”他看着桶里的八爪鱼和波龙好奇道,虽然他生活的村镇离海边并不是很远,但海鲜运输十分困难,这种活的海鲜普通百姓压根见都没见过。
宁景笑道:“这可是好宝贝,冉兄可是有口福了,等到了我家,我亲自下厨,再备上好酒,我们兄弟好好喝上一杯!”
冉书同眼睛一亮,笑道:“那书同就不客气,希望到时候宁兄家人不嫌我叨唠了就好。”
两人坐着马车,一路颠簸,直到夜色降临才回到了和安村。
此时村子里只有几家人点着烛光,大部分人家漆黑一片,舍不得点灯,聚在一起,赏月纳凉。
宁景带人走到自家门口,这次他没有傻乎乎从篱笆栏闯进去,而是高声喊道:“娘,夫郎,我回来了!”
院子里本来漆黑一片,闻到声音两个烛光亮起,门被打开,迎出来两个人。
伴随着小奶狗的汪汪声,院子里打开,烛光照亮整个院子,宁何氏身上披着一件衣服,看模样是睡下了,听到动静又起来了。
其身后就是柳静秋,他举着烛火,身上衣着整齐,橘色的灯光下眉目温润如画,三只小奶狗都聚在他脚下,一起看着门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