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科举结果出来那天,原主跟冯延芳也互表心迹在一起了?。
至于?徐连,他只是?在冯延芳努力的路上,一个不起眼的背景板。
因?为?一直被当成原主的替身,徐连在长久过后,终于?爆发?了?。
尽管周沅从来不教他识文断字,好?像是?有意要将他跟原主区别开来。像,但不必是?。可他还是?在跟着周沅的过程中学?到?了?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不请自来,找上了?门。
徐连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并不普通,他原本是?当今生圣上邱潼的第五子,淑妃娘娘容嫣的亲生孩子。只是?因?为?生下来的时候,被发?现是?阴阳人,所以?淑妃娘娘命人将他送走了?,否则的话,她?知道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会成为?整个皇室的耻辱,也会让她?就此失宠。
容嫣从外面抱回来了?一个女孩子,她?带有弥补性的,对这个孩子非常好?,把在怀徐连的时候,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对方。至于?徐连的下落以?及生活,她?再也没有问过。
带徐连出宫的是?淑妃的心腹,对方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随意丢弃在了?路边。
而后徐连的命运就沿着任务者早就安排好?的进行?了?下去,他被一名乞丐捡走,从小?受尽歧视与冷眼,身体的缺陷让他自厌不已。后来无意遇到?了?周沅,被他带回来,又进了?另一个烈狱。
对方用着近乎苛责的标准来让他学?习原主,对他使出的刑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本加厉。
而冯延芳在有了?原主的陪伴后,对于?徐连这个“赝品”也很是?不满。他虽然没有做什?么,但平时的神态里难免会流露出几分。
在差点丢了?一条命以?后,徐连终于?黑化了?。
就在这时,邱潼的亲弟弟,也就是?当今三王爷派来的人找到?了?他,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
徐连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要利用他来扳倒邱潼,等到?成功以?后,他这颗棋子也就没了?用处。可是?他不在意,他拼了?命地去学?习那些从未触碰过的知识,迫切地想要充实自己,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想要往上爬。
他要当人上人,要把所有作践过自己的人统统报复回来!
就这样,徐连背着周沅开始偷偷跟着邱嘉为?他请来的先生学?习了?起来。
他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辛苦与汗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时,命运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冯延芳无意中发?现了?徐连的秘密,知道了?他是?双性人。
得知这件事的冯延芳内心也有些慌张,举棋不定之下,他告诉了?张良月。
张良月又告诉了?刘喜言,最后大半个江城的人都知道了?,周沅身边那个小?奴是?个低贱的阴阳人。
冯延芳满心愧疚地跟原主说起这件事时,主角攻安慰他这并不是?你的错,两人就没有再管徐连了?。
而徐连那边,则是?被邱嘉放弃了?。
邱嘉当初在查到?徐连的存在时,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当初淑妃会放弃对方,宁愿从宫外抱养一个孩子。原本他以?为?徐连身上有什?么顽疾,他也不是?很关心,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省得他将来亲自动手除掉徐连了?。
但一个人尽皆知的阴阳人,是?没有资格帮助他登上大位的。
徐连又重?新?回到?了?令人绝望的境地中。
周沅虽然震惊于?这个消息,可他更不满对方竟然让冯延芳发?现了?秘密。
他一直将他视作所有物,现在所有物不干净了?,那么他有必要让对方重?新?变得干净。到?此为?止,周沅对徐连既有对原主的求而不得,也有对徐连本人产生的复杂情愫。
他把徐连关起来了?,每天只让人喂一点水。甚至为?了?羞辱对方,还曾经让人脱下徐连的裤子。
就这样过了?半年,徐连被发?现咬舌自尽在柴房中。
属于?他潦草的生命就这么结束了?。
冯延芳的努力让他位极人臣,徐连的努力却?仿佛一场笑话。
顾玠的视线从刘喜言、张良月、冯延芳、周沅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了?徐连的身上。
每个世界中,两个人的相貌都略有差异。这个世界里面,徐连长得很像他,只是?,相貌太过稚嫩了?,他比上个世界两人相遇时还要小?,今年只有十六岁。
“他是?谁?”
顾玠既没有开口回应冯延芳,也没有主动解释自己为?什?么死而复生,只是?看着徐连问道。
其他人并未察觉到?异常,但常年饱受折磨的人心思要更加敏感?。
小?奴在顾玠开口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水底深草,看不见摸不着,却?缠绕在四周。
“这是?、这是?我新?买的下人。”周沅终于?从顾玠没死这个认知中回过了?神,转头看向小?奴,“还不快给公子请安。”
一旦正主回来,寻找替身的事情就成为?了?心里头的一根刺。周沅不知道顾玠有没有发?现对方的眉眼像他,但他要让顾玠看到?,小?奴在他这里跟一般仆从没有区别。
说着,周沅伸了?脚,对着刚才还坐在他身边的人的腿弯就要踢下去。可不知怎么回事,他这一脚踏空了?,自己险些遭了?个趔趄。
同一时间,小?奴已经惶恐不已地朝顾玠行?了?一礼。
在冯延芳叫出口的瞬间,他就清楚了?来人的身份。小?奴连看都不敢看对方,生怕惹怒了?人,周沅才吩咐,他就飞快地跪倒在地。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只有着这样事后才不会遭罪。
“小?奴给公、公子请安。”
他的姿态很标准,头低着,视线也没有乱瞟,一眼就能看出是?特?意经过训练的,不知是?跪过多少次才有这样的效果。正因?为?如此,顾玠才会更加生气。
眼看对方还要磕头,顾玠向前走了?两步。
小?奴看见他的靴子慢慢朝自己靠近,说不清此刻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下一刻,下巴上就传来了?一阵凉意。
小?奴以?为?是?顾玠的脚。
“小?奴,是?你的名字吗?”
直到?温润而略带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奴才知道,原来是?顾玠的手。
他的手跟普通的人一样,可又好?像格外的冷,冻得人声?音都在打颤。
“是?……是?的。”
顾玠不是?有意要吓徐连的,只是?……每个世界的主角攻都是?任务者在他的形象基础上捏出来的,只有当他的灵魂进入其中的时候,才算完整。
因?此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彼此之间会互相影响。
妖怪是?凶恶嗜血的,他在看到?冯延芳等人的时候,就想要将他们都吃下去。
表面上看,对方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是?巧合,可实际上,无论是?原主还是?徐连的遭遇,都是?他一手打造的。
对于?冯延芳他们,顾玠有的仅仅是?妖怪的本性。而对于?徐连,他是?妖怪爱的人。
妖怪想保护他,也想吃他。他对他的欲|望比任何人都多。
顾玠半蹲在徐连面前,捏着他的下巴,看上去是?在让人抬起头,观察他的相貌,实际上指腹不着痕迹地滑动了?一瞬。妖怪的原形有着许多触手,触手上分布着密集的可以?用来探测外物的组成,此刻全都在贴着徐连的下巴。
与此同时,小?奴也看清楚了?他的样子。简直美丽得让人窒息,连对他这样的人,都温和至极。
仅仅是?一个呼吸,顾玠就收回了?手,没有让那些触手作乱。
“起来吧。”他同徐连一起站了?起来,还暗中托了?对方的膝盖。
周沅还不及让小?奴下去,就听到?了?顾玠饶有兴致地开口:“什?么时候买的?”
顾玠已经坐了?下来,其余四个人也跟着落座,但临水楼里还是?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他们的谈话声?落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临水楼里大多数都是?士子,彼此之间很是?熟悉,光是?看小?奴那张脸,谁不知道周沅打的什?么主意。
现在正主来了?,他们倒也想听听对方会怎么说。
“其实也不算是?买的,是?我三个月前外出的时候捡回来的。”周沅改了?口风,但这的确是?实话,他想,顾玠能一眼注意到?小?奴,是?不是?代表对方对他也有几分特?殊?
“他长得有几分像我,我对他很有眼缘,不知周兄可否割爱?”
顾玠淡然地说着让周沅心如跳雷的话,还将他给徐连倒的那杯茶推到?了?别处。杯盏被碰过的地方,有着不明显的裂痕。
过了?半晌,大家才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顾玠竟是?要将小?奴从周沅身边要走,这是?什?么发?展?
就连周沅本人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他下意识不想让顾玠身边出现其他人,于?是?道:“我同他之间并没有订立契约,顾兄即使想要人,我也没有权利将他送给你。”
“若是?顾兄……”周沅想了?好?几个词,都没有想出合适的用来形容顾玠对小?奴突然的兴趣,“小?奴在城郊处有自己的住处。”
这话听上去像是?小?奴为?了?报恩才跟在他身边,周沅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和对方划清界线了?。
他也知道,话既然说出了?口,往后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小?奴带在身边了?。不过也不要紧,毕竟顾玠已经回来了?。
他在对方失踪以?后,无数次地后悔为?什?么自己曾经有机会却?不向对方表达出来。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周沅原本还担心顾玠会追根究底,没想到?对方听到?他的话后,就并没有再问了?。
这时冯延芳问出了?所有人都很关心的问题:“顾兄,这三年来,你去了?哪里?”
顾玠失踪了?三年,但是?这三年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看上去相比从前,更加温文尔雅了?。
“我去哪儿了?,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温柔的询问,让冯延芳像是?被人击中了?一个闷棍。同时张良月等人也朝他望了?过来,面露惊疑。
顾玠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听上去仿佛他失踪这件事跟冯延芳有关系。
科举在即,士子们最怕的就是?会染上什?么污点。
一旦如此,说不定会被取消资格。
小?奴一直低着头在听顾玠说话,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有一个人很了?解顾玠的话,那么非他莫属。他被周沅带回来后,就一直在模仿对方的一举一动,包括吃饭的口味以?及平时的思维逻辑。
只有他从顾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觉得对方有些奇怪。那种奇怪他难以?形容,但细微隐晦的差别,让人产生了?一种犹如沼泽的危险粘稠。
小?奴悄悄看了?顾玠一眼,发?现对方竟然也正在看他。
那一眼很温柔,甚至充满善意,但就是?……奇怪。奇怪到?小?奴心中一跳,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想。
顾玠的眼中荡出了?一圈浅浅的笑意。
“我、我听不明白……”
冯延芳感?觉到?了?临水楼里众人似有若无探究到?他身上的视线,他试图解释,但顾玠打断了?他的话。
“冯延芳,三年前你给了?我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邀我第二日酉时于?城外见面。我见你神色慌张,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想求我帮忙,便独自一人前去赴约。”
顾玠将两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摊开来讲得清清楚楚,却?又只停在这里,剩下的让其他人自行?想象。
从他刚露面时病弱的模样还有戛然而止的话中,其余众人脑补出了?冯延芳不知道出于?何原因?,故意将顾玠骗到?城外,而后下了?黑手的一幕。
说到?这里,顾玠已经起了?身。
“我会将此事禀告给官府,你有罪也好?,无辜也罢,都等官府定夺。”
他当着一众士子的面,给冯延芳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走到?徐连身边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
“周沅说你住在城郊,我送你回去吧。”
第30章 触手大妖怪(2)
同样是温柔和缓的语气, 但顾玠对着?冯延芳和对着?小奴说出来却是两种感觉,在座的人都听出来了。他身上除却那股文雅之?气, 还因为死?而复生这件事, 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轻松之?态里,竟有一种文质彬彬的靡丽感。
周沅听到顾玠的话,一时觉得匪夷所思。他哪里还不明白, 顾玠之?所以注意到小奴,并非是因为自己。
可是, 二者之?前从无交集,小奴还是他从外地带回来的,为什么顾玠会对他青眼有加?难道真的是像对方所说, 只?是对小奴很有眼缘?
在其他人或是惊讶,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中, 小奴同样惊愕不已。他抬起?头?, 再次跟顾玠望过来的视线相遇。
小奴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淡淡的笑意,是很和善的。他悄悄朝四周打量了一眼,然而在场这么多人,好像没?有一个人觉得顾玠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他们都在看着?他, 仿佛在跟顾玠一起?等着?他的回答。
即使是周沅,他的不可置信绝大多数也?只?是针对顾玠对徐连的态度,而非他话里的内容。
至于冯延芳,还在为顾玠的话而惊疑不定,一时半会哪里会顾及得到他?
一切都发展得太过古怪, 反而让顾玠看上去成为了唯一正常的人。他周身的气质很柔和,询问小奴的时候, 明明不是在笑着?,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他想要不由自主地亲近。
小奴从来没?有看见过像顾玠这样美丽,还对他抱有极大善意的人。除了七岁那年在街上遇到的算命先生,小奴遇到的人大都是厌憎嫌弃他的。
明明他该是讨厌他的,毕竟周沅一直在让他模仿顾玠,有谁会愿意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呢?
可在顾玠出现?的那一刻,小奴想的却是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难怪周沅会为了他这么疯狂。如果是顾玠的话,其实是很合理的。
“天色不早了,送你回去以后?,我也?要回府。”顾玠再次开口,他根本?就没?有给徐连留下拒绝的余地,脚步向前走了一步,转过头?冲着?对方一笑,“走吧。”
嗓调柔和,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小奴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跟了上去。
临水楼的楼梯很宽敞,足够两个人并行,但顾玠发现?徐连始终都保持在落后?他一步的位置。这是大户人家的规训,身为下人,不能越过主子。
顾玠往下走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向徐连。小奴正垂眉低眼地跟着?他的脚步走路,顾玠下一个台阶,他就跟着?踩一个台阶,不想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时有些没?收住。
顾玠表面上只?是轻轻搭了一下他的手,让徐连避免了摔倒,实际上无形的力量在那一瞬间就将人围住了,浓黑的雾气几乎要钻进徐连单薄衣裳的每一个孔隙里。妖怪在保护爱人的时候,时常会因为他太过可怜而陡增食欲。
被握住的手非常粗糙,仅仅是一瞬,就足够顾玠探究清他手上的任何?细节。指腹、指根与掌心相连的地方,都充满了厚茧,甚至还有些地方开裂了。搬过重物的关系,徐连的大拇指有些轻微变形。
“小心。”顾玠放开了手,但在放手之?前,他把徐连引导着?站到了跟自己同一层的台阶上,“一起?走吧。”
无论是彼此交握的手,还是顾玠的态度,都端正非常,丝毫不会让人想歪。可小奴却在他那温柔的态度中,莫名脸色涨红。
他实在太笨了,连走楼梯都会出错。刚才的情形,如果换做是周沅,他少不得要挨一顿教训,顾玠不仅没?有怪他,反而还扶住了他。
“多、多谢公子。”他还闻到了顾玠身上淡淡的冷香。
被情绪左右的小奴并没?有发现?,顾玠扶住他的那只?手温度比刚才还要低,已经到了不正常的阙值。他只?是觉得脖子有点?痒痒的,像针尖轻轻在上面扎了一下,转瞬即逝。当着?顾玠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去挠。
“不客气。”
再次下楼的时候,顾玠始终是跟小奴一起?的,但如果细心的话,就会发现?后?者隐隐是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往下走的。
一直到两个人走出临水楼,里头?过分安静的氛围才被一道惊呼打破。
“这么说,顾玠真的没?有死?!”
说不清究竟是顾玠的气场太强,还是大家陡然看到一个已经被官府判定早就死?了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太过惊讶,顾玠在的时候,临水楼里竟然真的没?有一个人在说话。
此刻众人才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顾玠离奇失踪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三年来,冯延芳在学?堂中表现?优异,也?不是没?人嫉妒他的。顾玠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很好的话柄,他们可没?有在顾玠面前的客气,直接就问了起?来。
“冯延芳,顾玠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为什么要约他去城外见面?给我们说说呗。”
“不会是去借钱吧,顾玠不借就直接心生歹念把人推到山崖下了。没?想到人家运气好,竟然回来了。”
“看不出来原来你竟然是个这么恶毒的人啊,三年前的时候我记得要不是顾玠,你爹根本?就没?钱抓药治病。”
冯延芳的爹上个月刚去世,三年前对方忽患恶疾,家里能典当的东西都拿去典当了,还是凑不齐抓药的银子。
如果不是原主无意中得知此事帮了对方,冯延芳的爹早就死?了。
冯延芳跟顾玠不同,任务者给自己捏的这个身份的闪光点?全在后?面的剧情。
他会因为遗憾落榜,但没?有放弃,反而是继续勤恳用功,而获得他人真心的敬佩。就连张良月和刘喜言也?都会在跟对方相处的过程中,逐渐被他折服。
主角攻的设定太过完美了,时间长了后?,张良月和刘喜言其实要对冯延芳更亲近一点?。
甚至到了后?期主角攻受要互相表明心意的时候,两个人得知了主角攻的真实身份,还站在冯延芳的角度劝说他人妖殊途,让他三思而后?行。
不夸张地说,任务者在这个世界是个万人迷的设定。
眼下故事才刚开始,一个是顾玠,一个是冯延芳,前者可谓是众人心中敬仰的存在,大家会倾向谁,一目了然。
况且冯延芳一直都号称能成为第?二个顾玠,这对那些真心仰慕顾玠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冒犯。但那时顾玠已经不在了,追究这个也?没?有意义,现?在人回来了,他们难不成还要继续惯着?冯延芳?
质问的声音逐渐锐利起?来,逼得冯延芳喘不过气。
尽管大历朝风气开放,可向他人表明心迹这种事情,要怎么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
冯延芳被逼得急了,又听见有人说顾玠去报官的话,那么两日后?的科举他说不定要被取消资格。
这恰恰是冯延芳最害怕的事情,他是真的穷怕了,科考是他唯一能往上爬的机会,如果失去了……如果失去了,那么他的人生就完了。
顾玠失踪以后?,冯延芳靠着?抄书度日,后?来是结交了张良月和刘喜言等人,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又因为在学?堂备受老师的看重,平常勉强看上去跟同窗之?间也?没?有什么区别?。可实际上这种区别?却扎根在他心底,当初他不敢把顾玠的事情说出来,就是担心死?无对证,若是顾侍郎将丧子之?痛发泄到他身上,官府又受不住压力,草草结案,将他定为凶手,那么一切就完了。
已经过去了三年,冯延芳没?想到顾玠竟然回来了,并且对方让他担心的事情成了真。
他仍旧是喜欢顾玠的,这三年来,每每他都会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要约顾玠出去?是不是他不约对方,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比起?这些人的质问,冯延芳其实更怨自己一心爱慕的人置他于这种境地。顾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变了。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们有何?干!”
冯延芳终是受不了他们看着?自己就像是看待凶手的目光,噌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语气带着?难掩的愤怒。
可他这样的表现?更让人觉得心虚,于是带头?问他的人又道:“私事?等官府真的插手了,就不是什么私事了,大家同窗一场,我们这是好心劝你,要是真做了对不起?人的事,还是趁早主动去官府认罪,免得被查出来以后?吃官司。”
那人字字句句都认定了冯延芳做了不轨的事情,不光是这些不相干的士子,就连张良月看向他的眼神?也?有所怀疑。三年前,冯延芳尚且没?有在学?院里崭露头?角,张良月对他的印象也?一直是顾玠偶尔帮助的人。
听完顾玠的话后?,不得不让人有一种农夫与蛇的既视感。
只?是张良月说话要委婉许多:“冯兄,你实话跟我说,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玠是不会说谎的,这是张良月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他们毕竟跟冯延芳相交一场,不愿意这当中有什么误会。只?是今天以后?,他们跟冯延芳的关系也?注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事关顾玠,就连周沅也?沉下了脸,不复以往好说话的样子。小奴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他得把冯延芳这件事先问明白了。
周沅将手中的折扇在桌上敲了敲,“大家相交一场,我也?不愿意为难你,顾玠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他不会无的放矢。”
冯延芳现?在在三个人当中的地位太脆弱了,顾玠连推都不需要推,他只?要露个面,就能让他们分崩离析。
刘喜言尽管没?说话,但他的态度却是跟另外两个人一样的。
冯延芳知道自己今天必得有个交代,否则就算官府查清楚了,说不定事后?别?人也?会捕风捉影。
两权相害取其轻,尽管把个人私事说出来不太合适,但也?好过被人当成凶手。这一顶帽子扣在头?上,才算是真的无缘科举了。
可他同时也?明白,以周沅对顾玠的念头?,要是知道了真相会有什么后?果。
再想要结交他们,是不可能的了。
冯延芳竭力维持住自己仅剩的体面,面对着?一众人,有种宁折不弯的坚韧。
“我之?所以约顾兄出来见面,是有话想跟他说。”
“有什么话一定要在城外说?”周沅在桌上敲着?的扇子停了下来。
“我……倾慕顾兄。”
“只?是当天我按照约定的时辰到了城外后?,并没?有看到他,我以为顾兄不愿赴约,便回城了,没?想到……”
“冯延芳,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啊?”
谁也?没?有想到,周沅竟然会突然发作起?来。他看上去怒不可遏,脸上的青筋很是吓人。
“就算你要跟顾玠说什么,城里哪里不能说,偏偏要让他出城?城外山上夜间经常会有野兽出没?,除了猎户以外,哪个人会去,要不是顾玠心善,又怎么可能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