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牛青山道:“在下可卖三万石。”
叶林安附和道:“我也一样。”虽然他们手中的粮不止这些,可商人做买卖没有卖空一说。
宋玉竹算了算古代一石差不多一百斤,六万石差不多六百万斤粮食,徐州府大概有这些粮大概能让数十万人活下来。
“依照市价,我都要了,如果还有余粮我也一样要。”
牛青山连忙道:“王爷,我们只要现银结账。”如今天下纷乱,好多钱庄已经不给兑银票了,搞不好银票都变成了废纸。
“可以。”宋玉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盐场日进斗金,根本花不掉。
叶林安道:“那十日内,我们派人将粮运到徐州。”
宋玉竹算了算日子,十日太久了,前方探子来报,朝廷的军队已经到了陵城,再有七八日差不多就到徐州了。
“太慢了,五日内必须送到。”
二人商量一番,马车黑白不间断的赶路,应当用不了五天。
宋玉竹见买卖做成,直接派人去取了一万两银子做定金。
两人见他敞亮,连忙起身作揖道:“好,承天王爽快,那便预祝天王马到成功!”
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取暖了木柴也足够,若是大军围城,可以跟他们耗上两个月没问题,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剩下火油还在路上,不知道能不能赶在盛军之前运送回来。
军中招了许多新兵,铠甲和兵器不太够用。铁器严谨私售,宋玉竹想买也不容易,地图上看徐州虽然有两座铁矿,但现挖来不及了,只能等明年春天。
宋玉竹还想弄火药出来,这个朝代已经有鞭炮,里面的成分跟火药差不多。可惜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只记得高中化学火药是由硝石、硫磺和木炭做成,究竟比例多少以后有时间再让人研究研究。
好多事等着他去办,宋玉竹分身乏术,昼夜忙碌,才几日时间人就瘦了一大圈。把赵骁心疼坏了,这几天天天沉着脸,往死的练那些新兵蛋子。
徐冰提醒宋玉竹,是时候该招揽贤才了,光靠一个人,把他累死也干不完所有的事。
宋玉竹想了想,确实需要能人,连夜拟了张告示:承天军招贤才,无论年纪,无论男女,无论身份。
只要有一技之长,即可报名。一经录用,每个月可领五两银子的俸禄。
告示张贴出去,报名者却寥寥无几,并非是百姓们不想赚钱,实在是人才太少了!毕竟这个朝代识字的人都不多,更别提有一技之长的了。
距离徐州三百里外,一条长不见尾的军队正在缓缓驶来,正是朝廷派来徐州平叛的大军。
杨元礼怕自己突然驾崩,为了不留后患,居然派出了许定坤老将军为主将,沈从武为副将,骑兵加上步兵共有五万余人前去平反,浩浩荡荡足足有两里长的队伍。
“将军,将军!”后面突然有人骑马追过来。
沈从武拉住缰绳皱眉道:“杨指挥使有何事?”
“许将军命您原地扎营休息。”
沈从武面色不虞道:“天还没黑呢,这才走了多远就扎营休息?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赶到徐州。”
杨平并不理会他,只把消息传过来,扭头便骑马走了。
沈从武气的吐了口痰,大喊一声:“停军!原地安营休息!”
其实沈从武打心底觉得,那些叛军都是乌合之众,用不上派出这么多人。
当初去中州平叛前,听说有对方四五万大军,结果打过去全他妈都是刀都不会使的老百姓。出动这么多人,实在是浪费粮草。
奈何他上书了几次,都被驳回,最后还派了许定坤那老东西做主将,他为副将。官大一级压死人,那老家伙让停军就得停军,沈从武也没有办法。
许定坤年轻时的确战功累累,如今已经五十多岁腿疾厉害,连马都骑不了。这么大年纪在家里养老不好么,没了爪牙的老虎还能称为老虎吗?
大军原地扎营,沈从武怒气冲冲的朝许将军的军营走去。
走到门口便被杨平拦住,这小子是许定坤的亲外孙,估计此行就是准备带着外孙出来镀金的。
“沈将军有事吗?”
“我同许老将军商议一下攻城的事。”
杨平跟着他一起走进大营,见许定坤正在看一份信件。
“小沈来了,快坐。”
沈从武坐下道:“将军,咱们的行进速度是不是太慢了?”之前他从上京去中州时只花了不到两日的时间。如今他们从上京出来,已经蹉跎了小半个月了,还没走到徐州境内呢。
“年轻人,不要着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要先摸清对手的实力才好。”
“那些刁民有什么实力?没准咱们还没到城外就把他们吓跑了!”
许定坤捋着胡子笑笑没说话,把手里的信递给沈从武。
“这是什么?”
杨平道:“从徐州送来的密信。”
沈从武打开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徐州竟然囤了三万多兵马?而且有一半是杨元庆的骑兵,另一半是杨元震的步兵……
感情这俩王爷养了点兵全都拱手让人了?
作者有话说
《孟子-公孙丑上》
“我知道你心急,但是你先别急,行军打仗光靠蛮攻可是不行的。”
沈从武面色不虞的拱了拱手说:“请老将军赐教。”
许定坤道:“杨元庆的骑兵,在西州是出了名的能打,他曾数次率兵打入回纥的都城。虽然杨钊和魏淮都不在了,但骑兵的实力还在,所以一定要多加提防。”
“其次是杨元震的步兵,虽说作战能力不如骑兵,但毕竟是正规军出身,打仗的本领也比普通百姓要强许多。如果我们不能提前安排妥当,很容易吃败仗啊。”
“老将军深思熟虑,沈谋惭愧。”沈从武嘴上说着惭愧,可心里丝毫没听进去。
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这老东西怕东怕西的,真要是怕死就赶紧回去,给自己让位置。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心里想想。谁让对方是主将,他是副将呢。
“要不然,属下先带三千骑兵去探探虚实,若是不敌再从长计议。”
杨平看了看外公,两人都有些无奈,沈从武这脾气一般人顶不住,真是油盐不进。
“既然沈将军执意要去,那许谋也就不拦你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沈将军被俘,许谋可办没法救你出来。”
“这就不劳将军费心了,就算打不过我也不会被俘!”沈从武说罢出了营帐。
“外公,此人急功近利,恐怕要捅大篓子!”
许定坤捻着胡子道:“由他去吧。”良言难劝该死鬼。
这小子跟他爹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自己念着他父亲的旧情劝也劝了,既然他不听,那自己也没有办法
当年沈明和许定坤同为主将时,沈明便喜欢铤而走险,以少敌多,出尽了风头。可最后还不是年纪轻轻就死在的战场上,留下孤儿寡母。
“平儿,无论是官场还是战场,都要记得一个稳字,只有稳住了才能谋定而后动。”
杨平点点头道:“外公我知晓了。”
沈从武出了营帐立即点兵出发,三千骑兵加上五天的粮草,随他急行去徐州探路。
畏手畏脚成不了大事,自己一定要一举拿下徐州,看他们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三千骑兵很快便挑选出来,这些人都是沈从武的部下。他们快马加鞭脱离了大军,朝徐州方向跑了过去。
一直跑到天黑才找了一处背风的地界,安营休息。第二日天刚刚亮又继续赶路,两天时间就跑了近一百里地。
越往南走道路反而不好走,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多,气温也逐渐下降。
沈从武搓着手嘴里骂骂咧咧,今年真是奇了怪,北方一点雪见不着,南方却下起了大雪。
行至徐州境地的怀宁县时,突然在路上碰上一批起义百姓,他们穿着乱七八糟的军服和铠甲,手里拿着各式各种的兵器。
为首的人是怀宁县的勇士薛昀,因为当地县令鱼肉百姓激起民愤,薛昀便带领着乡亲们推翻了县衙。
听闻承天王正在招纳起义军,他便带着乡亲准备去徐州投奔。却不想半路跟沈从武带的盛军撞在了一起,吓得这伙人四处逃窜。
沈从武这几日憋闷坏了,好不容易碰上反贼激动的眼珠的都红了。
他甩着鞭子让大军围住这些反民,并不着急杀,仿佛猫儿戏弄老鼠一般逗弄他们,看着他们跪在地上求饶。
他骑着马,拿枪挑起一个半大的少年,长枪从少年的肩胛骨穿过,鲜血哗啦啦的流了一地,疼的少年嗷嗷大叫。
“你们是哪里来的,要干什么去?”
少年疼的说不出话,其他人求饶道:“大人行行好,我们都是附近的百姓。”
“百姓私带兵器等同谋反,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其余的人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少年的亲人不住的磕头求饶,奈何沈从武心狠手辣,对待反贼更不会手下留情,直接把人狠狠掼在石头上,摔断了气。
薛昀愤怒的大喊一声:“老子跟你拼了!”抓起刀便朝沈从武砍了过去。
沈从武夹住马腹,闪身躲开的他攻击。“你倒是有几分胆色,比那群鹌鹑强多了。”
薛昀喘着粗气再次朝他攻过来,没想到被沈从武拿鞭子缠住一条腿。马一跑便把他拉倒在地上,登时摔的头冒金星。
“我操你大爷!”薛昀大喊一声。
沈从武狠抽了马儿一鞭子,奔跑的马拖着他漫山遍野的跑了起来。等回来时,人已经被磨成了血葫芦,出气多进气少。
其他人见状吓得小声啜泣起来,看来今日难逃一死了……
沈从武指着其中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道:“你,出来。”
“别杀我,不要杀我啊!”男人吓得尿了裤子。
沈从武嫌恶的抽了他一鞭子道:“你们是哪的人,准备要去哪?”
瘦子一五一十的道:“我们就是附近的怀宁县人,薛昀要带我们投奔徐州承天王,结果遇上你们……”说完抱住自己的头,生怕他再抽鞭子。
鞭子没落下来,沈从武眼睛却是一亮,心生一计道:“你们一共多少人?”
“七……七百多人。”
“脱衣服!”
瘦子吓得瞪大眼睛。
沈从武不耐烦的甩了下鞭子:“让你们把衣服都脱了!”
人们不敢反抗,连忙脱掉自己的棉袄外衣,只穿条亵裤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沈从武让自己的手下把衣服捡起来换上,自己也找了一身干净的穿好,又在地上挖了些泥土涂抹在头发和脸上。
他打算伪装成这批反贼潜入徐州城,介时等大军攻来时,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副将见状担忧道:“这…这太危险了,还是属下去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徐州城里的人,估计跟这群反民没什么两样。”
“我们潜入城中,以响箭为信号,大军到城外鸣三支响箭,我们在城中动手。”
副将连连点头:“这群人怎么办?”
依照惯例肯定是直接杀了,不过眼下马上要打仗,杀了这些人未免有些可惜。
沈从武道:“给他们换上军服,打仗的时候拉去前面当人肉靶子。”
“是!”
“你带兵迅速回营,通知许定坤让带兵前来支援!”
此时的徐州城,一车一车的粮食从城外运进来,全部装在大营西侧临时搭建的粮仓里,放眼望去,巨大的粮仓堆的如小山一般高。
不少士兵都凑过去看热闹:“买这么多粮干什么?”
“该不是要打仗了吧?”
“打仗也用不了这么多粮食啊!”
赵骁从军营走出来,把士兵撵回去回去操练,自己则朝存放粮食的地方走去。
责管理粮草的人叫安丰,这人便是当初阑尾炎被宋玉竹救治下来的那名士兵。他之前是盛军的辎重守,因为能力出众,宋玉竹便让他继续管理粮草。
他派人做了一根细长的铜管,扎进米袋子里能取出里面的米。可以检查出买来的粮食是否发霉,或者参杂了石子以次充好。
安丰办事认真,几乎每一车都抽查好几袋,确定粮食都是好粮才让运进去。
“将军。”见赵骁走过来,安丰连忙抱拳行礼。
“运进来多少车粮了?”
“已经运进来一百多车了,听说城外还有一半没运进来的。”
“居然买了这么多粮……”赵骁牵了匹马,骑着朝王府走去。
王府里宋玉给两位粮商结清了余款,嘱咐他们如果还能收到粮食,优先卖给徐州。
牛青山和叶老板来时还有些担忧,生怕粮食运过来,对方不结银子。
毕竟这里比较特殊,承天军不归朝廷管,要不是当初孙总镖局担保,他们也不敢过来。
如今见他办事爽快真诚,打消了顾虑。
“王爷放心,我们收到粮一定优先供给徐州。”
送走粮商,赵骁道:“怎么突然买了这么多粮草?就算盛军围城,这些粮食也用不了啊。”
“今年冬天天气不正常,南方大面积降雪,而北方却几乎没怎么下雪,我怕今天会闹旱灾。”
记忆中小冰河时期往往伴随着大旱和大涝,万一真遇上了,这些粮能救下许多人。
“你……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宋玉竹被赵骁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脸红。
“我总觉得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跟你在一起永远不会有后顾之虑。”
宋玉竹让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道:“军营那边怎么样了?两军相处的还好吗?”
“还行,一开始肯定有矛盾,毕竟他们之间打过仗,还杀过对方的战友。”
赵骁管理他们的办法简单粗暴,有矛盾出去打,只许拿拳头,不准用武器。无论输赢打完两人永远不许再找对方的麻烦,否则军法处置!
这个办法很好,大伙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出完了气关系反而更近了一些。以前都是各为其主,打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做为战友自然要同仇敌忾,以后在战场上并肩作战。
两人正说着,有侍卫来报,徐州城外突然出现一批人,说是来投奔承天王。
宋玉竹面露喜色,这是自他称王后,第一波投奔他的人,二人连忙驾车朝城门走去。
此时徐州城外,七百多个盛兵穿着他人的衣服,手持各种各样武器,伪装成起义军聚集在城外。
为首的男子正是那个身材细瘦的男子,沈从武怕自己的口音暴露,干脆挟持此人,让他扮成首领上前答话。
很快城门打开,侍卫让为首的前去答话。
细瘦的男子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回头看了眼沈从武,见他狠狠的瞪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赵骁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
男子实话实说:“俺叫田大胜,从怀宁县来,县令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俺们实在受不了就反了。”
“听说徐州承天王招纳反抗军,俺们就想着来投奔,混口饭吃,请天王收下我们吧!”说着跪地开始磕头。那个将军可说了,自己如果能带着这些士兵混进去,可以放过他和他的家人。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有…有七百多少人。”
赵骁转过头道:“这些人,暂时让他进城安置下来?”
宋玉竹点头同意。
沈从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混进了城里,低头压下嘴角的笑容,跟着一众士兵入了城。
第52章 识破
进了城这伙人并没有东张西望的四处打量,而是井井有条的跟着前面带路的人,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
太安静了,安静简直不像是第一次进城的老百姓,而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赵骁眯起眼睛,在这这群人身上仔细打量,这些人小腿都是微微向外弯曲,应该是长期骑马留下的特征,普通老百姓可没机会骑马。
虽然身上换了衣服,可他们却忽略的脚上的鞋,平民百姓可不能穿靴啊~
那些反民的衣裳虽然有大有小,但勉强都能套上,鞋子这东西不合脚穿不进去,所以他们干脆都没换鞋。
上了马车赵骁跟宋玉竹说:“这些人有问题。”
“我刚想说,没想到你已经看出来了。”
从第一眼开始,宋玉竹就发觉不太对劲,虽然他们极力伪装成百姓的模样,可年纪伪装不了。
“这群人太年轻了,几乎全都是十六到二十六七岁之间健壮男子,没有年幼的也没有年老的,做为百姓起义军,实在不符合常理。”
“其次,为首的那名男子说自己带领当地百姓起义,可看他身上畏缩的气质,不像是有领导能力的人。”
两人十分好奇,究竟是谁想出这个点子,居然敢假扮成反民自投罗网?
回到府里,刚好碰上徐冰。
徐冰:“我正要去找您俩,听说城外来了一批投奔的起义军?”
“是。”
“这节骨眼上,来的人可得好好查验,万一混进细作可就坏了。”
宋玉竹和赵骁对视一眼道:“混进来的,可不止一个细作。”二人把刚刚发现的讲给徐冰听。
赵骁:“这些人怎么办?是直接杀了,还是先留一段时间?”
徐冰捋着胡子道:“这行军作风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宋玉竹:“沈从武?”
除了他实在想不出哪个二百五,敢带兵潜入敌方城中当细作。
徐冰:“先别杀他们,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沈从武不知道自己一个照面就暴露了。心中还在窃喜,这承天王也没什么厉害的,居然轻易就接纳了陌生人投奔,也不怕其中有细作。
领路的人直接把他们带到军营,他趁机又巡视了一遍反叛军。
看着校场上整齐划一的士兵,沈从武的脸色难看起来。
原以为承天军不过是群臭鱼烂虾,没想到这些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近身搏斗都有板有眼,丝毫不比他手下的军队差。
若是两军交起手来,还真不一定谁胜谁负……
穿过校场,士兵把他们领到军营深处,这里之前是军妓营,后来遣散便空闲出来,赵骁命人把他们都关了进去。
沈从武警惕的发觉有些不太对劲,连忙拽出田大胜,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田大胜紧张的拍着大门道:“军爷,我们千里迢迢来投奔承天王,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
士兵道:“将军让你们在这里稍作休息,一会派人过来安排你们。”
沈从武稍稍放下心来,他把田大胜拉到角落叮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
田大胜吓得连忙点头:“小的懂,小的懂。”
“记得,跟他提要加入他们承天军,跟着一起打仗!”
“哎!”
等了一会,依旧没人过来,这些伪装的士兵有些慌乱起来,万一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恐怕会死的很惨。
“稳住!不许乱!”沈从武小声呵斥,心中疑惑,难道入城时被发现了?
不可能,如果发现当时就该动手了,怎么会把他们放进城内?
沉住气,千万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有人来了,赵骁派马震威过来好好“照顾”他们。
马震威这小子一肚子坏水,知道他们是细作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直接带着他们去马厩清理马粪。
承天军养了上万匹战马,这些马白天有专门的人负责领出去吃草遛弯,傍晚才回到马厩休息。
马厩原本是各个营房轮流清理,如今这些人来了,闲着他们也是闲着,不如拉去干活。
一进马厩,这群盛兵被马舍里的粪便和马尿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马震威捏着鼻子道:“天黑之前清理出来,清理不干净晚上没饭吃。”
沈从武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强忍着怒气上前道:“军爷,我们是来加入承天军打仗的,为何要清理马粪?”
“嘿,你小子怎么不识好歹?你当打仗容易啊?”
“战场上刀枪无眼,搞不好就丢了小命。你们这群农民又没有打仗经验,将军这是体恤你们才安排你们清理马厩,别人想干这个还干不了呢。”
沈从武被说的哑口无言,他们现在的身份确实不适合上战场,承天军也不缺士兵。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木钎和扫把开始清理马舍。
一直干到天黑,这群人才把几十间马厩清理干净,把沈从武熏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出了马厩,被告知赶紧去食堂吃饭,晚了就没饭了。
一伙人又马不停蹄的跑到食堂,每人分了一个豆饼子,一碗看不见米粒稀粥,沈从武被承天军穷酸的伙食震惊了,这是人吃的东西?!
饭还没吃完,要熄灯休息了,马震威撵着他们回到军妓营,一把大锁,直接把人锁在了里面。
沈从武这辈子都没感觉这么憋屈过,浑身上下都是臭烘烘的马粪味,忙碌了一下午连撒尿的功夫都没有。
想他将门之后,打生下来起便是锦衣玉食,即便后来上了战场也没受过这种待遇。如今却是连个热水澡都洗不了,气的他恶狠狠的咬了口豆饼,粗糙的饼子剌的嗓子眼疼。
再坚持几日,等大军攻下徐州,就把那狗屁承天王塞马粪池里淹死!
永安二年,正月十四。
盛军终于赶到徐州城外,许定坤从沈从武的部下口中得知,他们伪装成叛军潜入了城内。
许老将军被他这波骚操作惊的目瞪口呆,不过能潜进城内也算本事,说不定真能发挥奇招。
按照约定,许定坤派人放出响箭,刺耳的箭鸣声划破长空,几里外都能听见,城中的人应当开始准备了。
两军对垒,赵骁领一万精兵出城迎战,宋玉竹稳坐在城楼上,看着城墙下数万名士兵心潮激荡。
北风凛冽,冷铁折射出寒光,
许定坤坐在战车中,凝视着对面的将士,为首的将军他不认识,从别人口中得知是个姓赵的小子。以前做过景王的护卫,后来改投杨元庆麾下。
原以为此人是个狗头将军,可真正见到他时,许定坤瞬间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人身上的气势让他想起当年的镇国将军。
心里不免升出寒意,这是一场硬仗……
“咚咚咚…”对面竟然率先擂起战鼓!
杨平拉着受惊的战马,心里有些忐忑,这是他第一次领兵打这么大规模的战役,完全没有经验。原本计划由沈从武领兵,外祖父指挥督战,如今他人在城中根本联系不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外公……”杨平还没打就有些怯场了。
许定坤见状安抚道:“平儿莫怕,去取我的盔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