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07-14

“说这些作甚。”
康煦帝皱眉,打断了贵妃的话。
太皇太后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原本正在慈宁宫偏殿休息的皇贵妃急匆匆赶来,但除了她和妃位上的几个宫妃能够踏足外,其他的妃嫔都被太监宫女拦在外面——这是康煦帝的旨意。
来的人太多,也惊扰了太皇太后的清净。
眼下,康煦帝正在伺候着太皇太后吃药,这位老人家比起去岁,已是苍老许多。从她瘦弱的身形与微弱的呼吸,任由是谁都能感觉得到那种生命不断逝去的冰冷。
太皇太后不时咳嗽几声,只她的脸色来看,怕是这阖宫内最是平静的人。
除了间或的碗与勺轻碰声,这慈宁宫安静得很。
直到慈宁宫外响起了通传的声音。
——皇太后和皇太子到了。
原本一直很平静的太皇太后听到这两人,再问过现下的时辰,一边笑一边咳嗽着说道,“这个时辰,是太子读书的时候罢?”
“太皇太后身体不适,怎能叫保成安心读书?”
太子殿下略带凌冽的声音从外头响起,而后,便是分开的人,任着太子殿下搀扶着皇太后走到了太皇太后的床前。
纵然是有皇帝的旨意,可是皇太后和太子驾到时,外头的太监宫女还是不敢拦着这两位。
皇太后的眼圈早就微红,看着太皇太后蜡黄的脸色,哽咽着说道:“您可算是醒了过来,着实是叫我心中难安,日夜为您祈祷,好叫您顺顺利利醒来。”
太皇太后:“哭什么呢,哀家可还没死呢。”
她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撕开了温情的假象,直叫康煦帝的动作也僵了一瞬。
太子的声音坚定地响起,“太皇太后已经醒来,自然会健康无忧。”
太皇太后体虚,有些艰难地伸手拍了拍康煦帝的胳膊,皇帝会意,起身抱着太皇太后,边轻轻搀着她,让太皇太后更加舒适地坐起来。
“保成,过来。”
太子缓步走到床前,利落地跪下来,好让太皇太后能方便看他。
太皇太后轻声说道:“……好孩子,保成是个好孩子。”
允礽低着头,任由着太皇太后抖着手摸上他的头。
“当初你刚出生时,落在皇帝的臂膀里,还那么小,哇哇大哭,令皇帝又是着急又是为难,竟然半夜抱着你闯到了慈宁宫来,来寻哀家问个办法。哀家笑话他,问他难道乾清宫内没有乳娘?皇帝这才惊觉已经紧张得忘记了……保成啊……多看着点你阿玛……”
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说这般长篇大论,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允礽抬头敛眉,“您还是多歇息,晚些时候再……”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笑得很是和蔼,“傻孩子,哀家没时间了。”
纵是一直很冷静的太子,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攥紧拳头,压抑地说道:“您不会有事的……”
这些话在此时听起来,多少是有些空洞无力。
太皇太后捂着嘴咳嗽起来,好半晌,摇着头,“皇帝啊……”
站在允礽身后的康煦帝往前走了几步,同样半跪在床头,扶住太皇太后的胳膊。她的眉头舒展,笑着说道:“玄烨,哀家知道,哀家都知道……”
她缓缓拍着康煦帝的胳膊。
“叫那些孩子们过来罢,哀家也想看看他们。”
太皇太后这句话一出,康煦帝的声音真正地变得艰涩了起来,他长长地吐息,然后,叫顾问行去通知那些皇子皇女。
而后,除了皇太后,康煦帝,太子之外的人,都被太皇太后给轰出去。
贾珠站在慈宁宫的门口,看着那些步出来的宫妃与太监宫女,下意识往角落里又走了走。只是殿前毕竟就这么些地方,纵然贾珠想要遮掩自己,却也是不那么容易做到。
不少视线诧异地在他的身上扫过,带着一种“他为何在这”的茫然感。
贾珠其实也有。
可他没法对那样的太子殿下说不。
太子在殿内收到消息时,不顾上头站着的太子师傅,起身抓着贾珠就往外跑。他们两人几乎是一路跑到慈宁宫前,正巧撞上了皇太后的御驾。
贾珠急促地喘息了两下,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太子摇头。
太子猛地转头看他,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看起来像是咬住了牙,露出有些冰凉的微笑,“阿珠在这里等我。”
贾珠颔首,目视着太子搀扶着皇太后入内。
只除了在踏入慈宁宫前止步外,贾珠一路跟着他从慈仁宫到慈宁宫,清楚看似平静的太子殿下内里的悲痛。
贾珠不喜欢这些。
打探,怪异,狐疑的视线。
但他还是站在这里。
因为,这是太子希望的。
不多时,那些四散出去的太监宫女们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带着皇宫内所有的皇子皇女,哪怕是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幼儿都被带了过来。他们汇聚在此处,仿佛象征着一种斜阳西下的恐慌感。
没有人说话,却挡不住那种萧瑟。
允禔走在最前面,抿紧着嘴巴不说话。
在看到贾珠时,允禔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大步走到了他的身旁。
然后就沉默地立着,紧紧地盯着殿门口。
贾珠留意到,允禔的大拇指正不安地摩挲着指腹,脸上看着面无表情,却时不时地扫过殿前的其他人。
殿内还没有召见,他们是不得入内的。
过了很久……过了不知多久,才总算听到殿内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贾珠下意识地看向那处,因为……
是太子。
允礽眼角微红,昳丽漂亮的脸上毫无表情,只平静地站在那里。
“太皇太后想见你们。”
太子说出这话时,贾珠能感觉到殿下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但贾珠只是跟随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就安静地站在原地,目视着众人鱼贯而入。
他仰头看着这燥热的夏天,眼睛受烈日的刺痛泛起了少许水光。
半晌,渐近的脚步声,叫贾珠重新低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太子殿下。还未真正进入慈宁宫的人还有许多,他们的眼神因着太子的举动看了过来,在他们的身上逡巡。
贾珠:“殿下……?”
他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带着一丝不确定。
“走罢,阿珠。”
太子淡淡说道:“太皇太后也想见你。”
贾珠惊讶,这份情绪只短暂停留了片刻,他就被太子拉上了台阶。
有些踉跄地跟上太子的步伐,贾珠甚是茫然地踏足稍显昏暗的殿内。太子的步伐走得很快,很仓促,似乎带着一种贾珠都不知道的一往无前。
当康煦帝看着太子拖着贾珠急匆匆地来到床前,一并跪倒在床前时,纵然皇帝再是悲伤,也忍不住挑眉,露出某种狐疑之色。
贾珠偶然瞥见康煦帝的神情,不由得在心里打鼓。
因为,他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要作甚。
太子跪在贾珠的身前,俯下/身,在太皇太后的耳边不知轻声呢喃了什么,旋即,那正在闭目养神的老人家缓缓睁开眼,精光顿现,仿佛她的意志根本不因她苍老年迈的身体而消失,反倒是带着一种难以磨灭的锐利。
“保成……”
贾珠听到太皇太后这般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位老人家看穿了般,连皮肤都无名刺痛起来。
太皇太后在注视着他。
“这是哀家……这辈子……最后一次袒护你了……”
太皇太后轻轻地,说出了一句叫康煦帝听不见,贾珠听见了却无法理解的话。
贾珠跪在太子的身后,其实看不到允礽的表情,可从他逐渐颤抖的身体来看,太子显然是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太子紧攥着自己的袖子,踉跄着爬起来,也连带着阿珠也一并带了起来,然后捂着脸让开了床前的位置,立在了康煦帝的身旁。
康煦帝沉默地站在床头。
太皇太后想要与他说的话,在方才就已经都说完了。皇帝的眼中冰冷地注视着那些皇子皇女们一个个过来叩首,可这沉闷的情绪却始终都无法扬起。
直到太子带着贾珠退到他的身边,低垂着脑袋,像是一头被大雨淋湿了的小狗,非常失魂落魄。
“……太皇太后与你说了什么,怎这般低沉?”
康煦帝开口,这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是多么沙哑难听。
皇帝这句话就好像鞭子抽打在允礽的身上,让得太子殿下总算绷不住情绪,一一贯矜持骄傲的小太子死死地依着康煦帝,靠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皇帝心中纵有什么情绪,也都被允礽这雨水般的眼泪浇得不剩下,一时间好笑又惊奇,紧接着便是无尽的悲哀。康煦帝抚摸着这个从来在他的眼前有过撒娇,有过放肆,却从未示弱过的孩子,一时间,也忍不住落了泪。
贾珠抿紧唇,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又看着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还与他勾缠在一处的袖袍。
一种莫名、无法形容的感觉揪住了他的心。
低低的啜泣声从殿内响起,最后是被太皇太后一句“哀家还没死,现在哭是不是太早了些”给止住了。
“哀家要热热闹闹地走,哭成这般德性,叫人听了不喜。”
太皇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倚靠在床头,蜡黄的脸上勾起个淡淡的微笑。

太皇太后见过这些皇子皇女后,精力到底不济,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一回,不管是康煦帝还是太子,都一直守在慈宁宫内,从不曾离开。
而贾珠出宫后,回头望着这座宽敞冰冷的皇庭,仍是不明白太子殿下今日最后那一个举动是为何?太皇太后那句话,又是何含义?
可从这日起,各宫的伴读都无需再入皇庭,康煦帝也直接罢朝,叫隔壁东府的贾敬大老爷也无需去上值。
即便有许多人不期待这个结果,可在一日后,太皇太后还是在睡梦中长辞。
皇城皆听到了遥遥传来的钟鸣。
贾母的脸色微变,看着自家这几个孩子,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下去。太皇太后宾天,她们大抵是要入宫的。
这一回,或许连王夫人也要入宫。
那这贾府上下,就只能靠着几个姑娘家相扶持。
不过元春已经十来岁,早就在贾母的授意下跟着张夫人学习管家——自然,二房王夫人也可以自己教,可这玩意还未经过实操,到底是学不会的。
王夫人虽与张夫人有些矛盾,但什么是对自家孩子好,她心中有数,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纠缠。
元春骤接了这样的重任,脸上浮现出坚毅之色,“元春会好生看顾家里,定不叫祖母为难。”
果不然,翌日起,五品官以上的夫人都要入宫哭灵。
贾母,张王夫人早就收拾妥当,早早就赶了过去,而这家里,也叫元春好生地管顾起来。
眼下的贾府,可不比数年前的贾府。
自从贾珠与太子有了联系后,贾母数次敲打过家中下仆,更是多次约束那些散漫的下人,只要是犯错的全都赶出去。这时日久了,也勉强将从前松散下来的家风给整顿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管家拿乔,想要在账目上欺压元春,却反被她指了出来,好一顿责罚。
元春一旦严肃起来,便是一丝不苟,任是谁都不能欺瞒了她去。
她在管事时,就将迎春带在自己的身旁。
迎春是个性格内敛,非常谨慎的孩子。
她会时常和元春在一起,也有张夫人担心、授意的缘故。
别的且不说,至少元春的性格爽朗大方,颇能影响迎春,这日积月累下,最起码,不会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不敢说出来。
上个月,迎春的乳母犯了错,偷了二姑娘房里的首饰出去卖。
这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
张夫人并没有因为迎春是庶出的就刻薄她,她房间里的首饰衣裳一应俱全,旁人有的,她也有。
看顾二姑娘的下人也非常周到,偏生是这个奶妈子……
贾府上,这些曾奶过小姐公子的,多少是有些颜面,若是关系好的,算得了半个母亲。可是迎春的这个,显然就是不怎么样。
因知道迎春没有脾气,耳根子软,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
她觉得迎春没胆子。
可岂料,那一日,就在这乳母又一次大摇大摆去了迎春房间,顺走了一对耳环与玉镯后,撞上了从门外进来的迎春。
乳母的脸上先是浮现了一丝惊慌,紧接着又变得从容起来,“二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桌上的那碗甜汤,是我特地给你带来的,快尝尝罢。”她要来,总得是寻个由头。
迎春默不作声地走进来,也不说话,眼眸望了一眼梳妆台,便微蹙眉。
她小步小步地走到梳妆台前,想要看清楚那抽屉,却挨着身高的缘故,险些爬不上去,是丫鬟赶忙给她抱在座位上的。
迎春打开一看,再是怯懦的小脸上却浮现一丝怒气。
那是大哥哥送给她的礼物!
贾珠偶尔出去,回来总是会给家里的孩子带礼物,不管岁数大小,全都是有的。上一次,贾珠送给迎春的便是一套可爱的首饰。
都是小兔的造型,异常圆润。
除了耳坠和镯子外,还有项链与戒指。可是前头,玉兔项链和玉兔戒指就已经丢失了,那时候院子里头就在怀疑有可能是奶妈子做的。可偏生迎春的胆子小,虽很气闷,但压一压也就过去了。
如今见自己经常戴着的耳坠和镯子也不再见,乳母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到底是叫迎春彻底难过起来。
这样……一整套就都没有了。
许是气愤,许是难过,迎春捏着裙角,从椅子跳下来,急匆匆地走到正要出去的奶妈子面前,“玉兔,呢?”
乳母心虚,大声说道:“二姑娘说什么玉兔?是想养兔子吗?”
“我的玉兔,耳坠和镯子呢?”
迎春的声音几乎说不清楚,毕竟她的岁数也不大,却是非常坚持蹦出来一句话,“还给我。”
乳母立刻撒泼,拍着自己的脸说道:“二姑娘到底是被谁蛊惑?是这院子里这些下贱的皮子吗?我可是二姑娘的奶妈子,怎肯能会害二姑娘呢!这丢失的东西,说不得就是这院子里哪个多手多脚的给带走了,怎会冤枉到我身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外走。
迎春身旁的丫鬟从前早就被这个该死的婆子气狠了,可偏生迎春岁数小,又胆小怕事,从不肯闹起来,这才不得不压着火气。眼下见二姑娘都挺直腰板硬起来了,怎可能会放跑这婆子。
这院子里当即就有好几个女孩拦了上去,又有识相的往外跑。
该是要将此事告知张氏。
乳母大呼小叫,“你们这是要作甚?我奶了二姑娘好几年,怎么眼下不要我了,就敢对我这么放肆。我倒是要闹到老太太的跟前去,看看你们这群泼皮!”
一提及老太太,这些女孩家家的确是有些担心。
毕竟贾母的确是敬重这些曾经奶过府上少爷小姐的婆子。
迎春板着小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有,我,在,呢,搜!老,祖,宗,生,气,也,只,罚,我!”
她是害怕的。
熟悉她的丫鬟果青看得出来,二姑娘背在身后的小手在颤抖,声音也不例外。
可这是二姑娘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意见,还是如此激烈的意见,哪怕是挨罚,果青也认了。她是最先动手的,还是迎春身边的大丫鬟,她一把就撕开了奶妈子的外衣,哐当掉下来两小包用白布包起来的东西。
立刻就有那机灵的捡起来,呈到迎春的面前。
这两小包东西一打开,里头全都是迎春的各种首饰胭脂,气得负责此项的丫鬟胀红了脸,“我便说日日换锁,日日还是被人偷了去。结果居然是家贼,还是二姑娘的奶妈子,您这么做,怎对得起姑娘啊!”
正正好,在乳母想狡辩的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张夫人带着元春出现在了门外。
张夫人做习惯了官家娘子,身上威严深重,一双美目扫过这院里的乱象,便叫那奶妈子软倒在地,嗫嚅不敢言。
元春没去管那吃里扒外的婆子,快步走到了迎春的身旁,看着她要掉不掉的眼泪,蹲下来与她的视线齐平,笑吟吟地说道:“迎春做得真好,好厉害的。”
迎春软软地贴在元春的脖子旁边,带着哭腔啜泣,“她,偷走了大哥哥,送给我的玉兔子……”
元春心疼坏了,抱着迎春小小的身子哄了起来。
经过这一次,张夫人将那奶妈子的一家都赶出了贾府,也不说那些所谓的恩典了。这府上的主子敬着在意着,才有这份颜面。
可是都欺辱了府上的主子,就当真是自寻死路了!
经过这一件事后,迎春的性格有了悄然的变化,最起码不会再连说话都害怕,也有些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
故而,虽然迎春的岁数还很小,但元春也早早就将她带在了身边跟着看。就算不知这些管家如何,可能看一看这些场面,对迎春的性格也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这荣国府上有元春看顾着,隔壁的府上却是麻烦。
不过几日,就连贾珠也曾听到东府闹出来的事端,毕竟管家的太太入了宫,这家里头的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理顺了。
然这外头的事纷纷扰扰,皇庭却是一概萧瑟寂然。
康煦帝对太皇太后离去这一事倍感悲伤,不仅大肆操办,还将停灵的时间延长。皇帝更是多次哭倒在太皇太后的棺椁前,难以自已。
康煦帝和太皇太后的感情甚笃,皇上会如此悲痛,本就在朝臣的预料中。
贾府上几位女眷夫人日日天不亮就出门,而贾赦贾政等这几个,也是天天在外奔波,为着此事繁忙。那些个官宦人家,人人皆是如此,不敢有任何放松之态。
毕竟连那些身份贵重的皇嗣们,不也足足跪够了时辰,跪够了日子。
纵是谁,都不敢在康煦帝如此悲痛之时,挑战皇帝的神经。
整个盛夏,皇城都异常寂寥。
直到数月后,由着太皇太后宾天所带来的影响,才逐渐恢复了平静。可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仍然沉浸在这份悲痛带来的影响里。
康煦帝的心情不好,其他人焉能安心?
本来若是有人能够哄皇帝高兴,那也未尝不可。
可偏生往往充当这样角色的太子殿下,也是与皇帝一脉相传的压抑阴沉,这沉甸甸的气氛,压得整个后宫异常沉寂。
直到皇子们开始重新读书,贾珠也得以入宫后,他才距离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
或许不是第一次。
贾珠在太皇太后的棺椁移驾清东陵的时候,也曾远远地看到一眼太子殿下。
那距离十分之遥远,可是贾珠知道,太子殿下看起来很不好。
贾珠这些时日很是烦躁,却又没有表露出来,家里头的人基本不知道他的心情不虞,除了郎秋和许畅能看少许。
他和允礽从未分开过这么漫长的时间,偏生还是这样一场漫长痛苦的丧事。
贾珠入宫时,已经入秋时节,皇庭看起来与数月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只除了更加孤寂冰冷了些。
贾珠到殿前时,那里已经有人了。
允礽孤身一人站在台阶上,背着手看着殿前的匾额。
他的身影,看起来比往时更瘦了。
贾珠微微蹙眉,太子的身边竟是一个侍从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也便罢了。结果等贾珠走上前来时,方才发现允礽的肩膀上犹带着淡淡湿气,显然已经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才会在晨起的雾蒙蒙中留下这般痕迹。
贾珠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
和太子数月未见,允礽看起来似乎又长高了些。
可面无表情的时候,瞧着有些可怕。
贾珠一步步走到他的身旁,与太子并肩而站——这是极其逾距,可在他们之中,却又无比寻常的距离——他抿着唇,轻声说道:“保成,你何时过来的?”
允礽缓缓地转头看他,“半个时辰前。”
贾珠蹙眉,他们读书的时辰本就早,贾珠也总是提前入宫,可犹是如此,太子都能早半个时辰,是昨夜几乎没有入睡吗?
他没有将这话问出口,而是去碰了碰太子的手。
还是暖的。
比起贾珠一直微凉的手指,太子的身体总是暖的。
贾珠将手指滑入太子的手掌握住,拖着一动不动的殿下往宫内走去,“纵是秋日,还是冷了些,保成需要多加一件衣裳。”
允礽闷闷地说道:“不冷,是阿珠冷。”
“我身体一直如此。”
贾珠摇头。
两人入了殿内,贾珠发现也无其他人的踪影,不由得问道:“保成,跟着你的宫人呢?难道你是独自从毓庆宫过来的?”
“被我赶走了。”允礽漫不经心地说道,“近来我的脾气不怎么好,不想留着他们在我眼前碍事。”
贾珠抿唇无奈,伸手摸了摸这殿内的茶水,到底还是烫的,忙给允礽倒了一杯。而后,他也没问允礽的情绪,只是在他的身边安静坐了下来。
允礽把玩着贾珠的手。
手指柔软,但指腹和掌心有着不少老茧,这都是难以避免的痕迹。
“真奇怪。”
允礽喃喃,“分明很暴躁,可是在阿珠身旁坐着,又不那么生气。”
“可能太久不见,所以保成有些新奇?”
“新奇?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允礽随意说道,“阿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样的。”
“是哪样的?”贾珠有些好奇。
允礽想了想,总算露出个小小的微笑,“不告诉你。”
贾珠不被告诉,也不生气,任由着太子把玩自己的手指,自己慢吞吞地说道:“我有些……”
他抿紧了唇,像是羞涩,又像是为难,非常不好意思地逼着自己说出来。
“……我有些,想念殿下。”
既开头最难的一句话已经憋出来了,后续想要再说,也就不难了。
“希望殿下……身体安康……但是现在看起来,殿下瘦了好多。”贾珠断断续续地,软绵绵地说道,“……都瘦下去了。”
他看着太子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眼下已经彻底清瘦下去,好像一下子长开、长大了般,眼前的太子殿下带着比从前锐利许多的锋芒。
那或许会叫人害怕。
可贾珠却觉得眼下的太子……方才更符合他的本性。
“阿玛心疼坏了,每日都盯着我吃食,”允礽恹恹地说道,“他可真叫人害怕。”
“……殿下可还记得,从前是怎么逼着我吃的吗?”
“那不一样!”允礽奋力地给自己开脱,“阿珠吃的着实太少。”
可他是长开了!
长开了懂吧,阿玛!
贾珠无言地看着太子。
太子气呼呼地看着贾珠。
推书 20234-07-13 :饮苦—— bySgru3》:[古代架空] 《饮苦》全集 作者:Sgru3u【完结+番外】fw2023-6-3完结文案:归隐谋士x江湖刺客cp:温攻谢受。古早/古风武侠/江湖庙堂/天雷滚滚/be***「知你饮苦如酒,多年话少情多。」***文中三观不代表本人三观,部分情节只是为剧情需要设立,请勿代入现实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