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是可怜人,阿钰父母双亲都已经逝世,也就剩下这么个哥哥了。”
“不过不得不说,阿钰长得好看,他这个哥哥长得也很是不错。”
一群鬼魂窃窃私语看着楚常远走进房间,也算是松了口气,如此阿钰也算可以见见自己真正的亲人了。
楚常远小心翼翼往屋子里走,一抬头就直接撞上个清隽文雅的少年郎,那少年郎身上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衫,看着更是一身书香气,又带着股子说不上来的矜贵感。
本就是偷偷进来找自家弟弟的,一时之间楚常远甚至忘了这是一处埋葬尸骨的地宫,而是赧然后退两步,对着楚明钰拱手说道:“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没有叩门更没有得到主人家的允许,就擅自踏进别人的房间,确实是一件极为唐突失礼的事情,楚明钰手上还拿着个刻着鬼王模样的木偶人,抬头没有看到江修瑾,就对上这么个模样很是狼狈的傻大个儿。
只是稍微多看了对方一眼,楚明钰就看出了其中关窍,他那双漂亮的眼眸落在楚常远身上,嗓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你怎么来了这里?”
楚常远没能听出少年郎话中的深意,只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过来找我弟弟。”
楚明钰微微叹了口气,胸腔内原主残留的情绪波动再次涌了上来,他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木偶人,对楚常远说道:“兄长先进来说话吧!”
让人进到书房里坐着,楚明钰又将油灯拨得更亮了些,转身方才缓缓开口:“兄长是跟着项安易他们一起过来的吧,地宫里有江家设下的结界,普通人如果胡乱闯进来,只会落得个硬生生被困死的结局,我本打算从地宫里出去后,再去寻找兄长。”
楚常远听得有些愣神,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反应过来,那双和少年郎格外相似的眉眼,惊诧又欢喜地落到楚明钰身上:“你……你就是阿钰。”
见到楚明钰点头,楚常远脸色却开始飞快变化起来,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悲伤,最后却是带着几分惊疑不定地问道:“那……那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被那群人给害了?”
有些不敢去听那个答案,楚常远眼中已经飞快充盈起了满满的水迹,有种只要楚明钰点头,他就立刻号啕大哭起来的架势。
如此高高瘦瘦的青年,却是个哭包即视感,楚明钰忍不住在心中扶额,怕不是原主一家子都是和他一样,有着副奇奇怪怪的泪失禁体质,唯恐楚常远真得哭出来,楚明钰赶紧摇头否认:“兄长莫哭,我还没死呢。”
这对话在阴冷昏暗的地宫里,怎么听怎么奇怪,若被那群无聊的鬼魂听去,怕是都能乐呵上好几年。
楚常远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但勉强也稍微放松了那么点儿,转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快,刚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地宫很不对劲,趁着这会儿天还没有黑,兄长这就带你离开此处。”
藏在书架角落里的那团黑雾,似乎是被楚常远这句话惊到了,透过一堆书册直接往外面挤了挤,明明没有眼睛,却像是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楚明钰身上。
没办法,楚明钰只能挑挑拣拣将一些细枝末节告知楚常远:“咱们父母出事,包括兄长春闱落榜,全是因为家中气运被项安易吸取的缘故,又有玄门中人直接将我和他的气运调换,不彻底解决这件事情,我与兄长随时都有可能无缘无故命丧黄泉。”
大渊朝上至皇族贵胄,下到普通黎民百姓,对道门玄术都格外推崇,所以楚常远自然不会怀疑楚明钰的每一句话,与此同时他紧紧握着双拳,额头处忍不住青筋暴起:“爹娘对他那么好,就算知道他不是亲生骨肉的时候,都没有对他有过任何苛刻,他竟然如此狠心,直接害死的爹娘。”
再一想到楚明钰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楚常远心中就更是梗得难受,他是个没用的人,为人子时护不住爹娘,为人兄长却又护不住弟弟,不由得他眼中就染上了浓浓的绝望,如安乐侯府那样的高门权贵,再加上玄天门在后面作为依靠,他们就是最寻常不过的老百姓,又能做出怎样的抵抗。
“兄长放心,我们兄弟二人都不会有事。”楚明钰清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锋芒,他将一枚护身符交到楚常远手上:“兄长拿着这枚护身符,想做什么事就去做什么事,等我解决了一些要事,自会与兄长再相见。”
楚常远自认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了,万万没有让瘦瘦弱弱的弟弟去冒险的道理,但与此同时他又拒绝不了弟弟的任何请求,只是在心里一味地着急、焦虑。
楚明钰再次深深叹息,扭头给楚常远耍了套江湖上算命先生骗人的把戏,又得力于其他鬼魂们的大力配合,总算打消了楚常远心中的惴惴不安。
“待会儿我送兄长出去,之后便不要再来这个地宫了。”楚明钰又指了指交到楚常远手上的护身符,“只要这个护身符没有弄丢,我就一定可以找到兄长,所以兄长只管温习功课,不用太过挂念。”
地宫里的光线越发昏暗下来,楚明钰终是将有些不太情愿的楚常远送走,等他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就在半路上看到了江修瑾的踪迹。
尊贵的鬼王大人只是淡淡朝着楚明钰看了一眼,随即就转过头去,似乎在研究其他什么东西。
楚明钰却被江修瑾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逗乐了,他抬脚走到江修瑾身边,语带笑意地问道:“修瑾哥哥是在此处等我吗?”
江修瑾自然是在担心楚明钰会跟着楚常远离开地宫,但鬼王大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如此矫情之人,只淡淡回头看着少年,语气似乎也格外冷厉:“只此一次,下次不会再放任何人进来。”
“就知道是修瑾哥哥让人将我兄长放进来的。”楚明钰勾唇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他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江修瑾身边,抬手轻轻扯了扯鬼王的衣袖,“修瑾哥哥要回去了吗?”
江修瑾垂头望着少年,缓缓点头应道:“嗯。”
得了江玉书的那滴血后,楚明钰将自己耗在书房里,硬是忙活了好几天,中间还取了些江修瑾的鬼炁过去,等到他终于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江修瑾就看见了楚明钰手上那个丑萌丑萌的木偶人,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格外诚实地盯住了木偶人。
“诺。”楚明钰将手上勉强和鬼王大人有几分神似的木偶人,递到了江修瑾手上:“这可是我耗费心血弄出来的小玩意,若是修瑾哥哥不愿意收下,我可真要一个人离开地宫了。”
江修瑾没有丝毫犹豫就把楚明钰手上的木偶人接了过去,木偶人上面沾染了江氏那个小子身上的血液,让鬼王大人心中感到非常不悦,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抬眼望着楚明钰。
解决了地宫封印加固的事情,项安易也亲眼看过了楚明钰的“尸体”,很快就到了江玉书启程返回玄天门的时间。
这段时日,项安易一直跟江玉书学习一些入门的道法,不得不说项安易是个极有天赋的少年,短短几日的时间就已经摸到了些入门的机缘。
真到了要出发的那日,侯夫人抱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怎么都舍不得松手,项安瑞自然也是满眼的不舍,倒是安乐侯和项安易互相对视一眼,转而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温声安慰起来。
项安易也是安慰了母亲几句,这才背着包袱走到江玉书身边:“师兄,我们出发吧。”
虽然项安易尚且未曾入门,但江玉书确定玄天门会收下这么个拥有着极大天赋的少年,故而早早就让少年改了口,连庆贺少年入门的礼物都提前送了出去。
在离得不远处的城门口,楚明钰不远不近望着江玉书和项安易他们出城的背影,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那个丑萌丑萌的木偶人,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道:“他们出城了,修瑾哥哥,现在咱们也该出发了。”
被楚明钰整个儿抱在怀里的木偶人,之前看着明明就是个死物,现在那双木头雕刻出来的眼睛却似闪着灵动的光,猛地看上去多少有点儿诡异感,但偏偏城门口那么多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将注意力落在少年身上,且少年的身影就投在城墙的青砖上。
“行了,咱们也回去吧!”安乐侯依旧将侯夫人揽在怀里,见着妻子还在看着远去的马匹默默垂泪,抬手再次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带着人往马车的方向走。
项安瑞也回过身跟在父母身后,只是落了前面几步的距离,许是因着弟弟出远门的缘故,使得他有些神思不属,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旁人身上。
作为权贵人家的子嗣,项安瑞虽然不曾被皇帝封为世子,但该有的脾气倒是一点儿都不少,遂他下意识就想要动怒,抬头却对上一双极为清隽矜贵的眼眸,那双眼眸项安瑞实在太熟悉了,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自己从哪里见过那双眼睛。
楚明钰望着面前想要动怒的青年,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这位兄台挡住路了。”
项安瑞下意识就往旁边避了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少年已经对他点头示意,朝着城外缓缓走去,姿态不疾不徐,像是出城游玩的贵公子。
“阿钰……”项安瑞不自觉缓缓念出一个名字,但他随即又摇摇脑袋,怎么可能会是楚明钰呢,当初可是他亲眼看着那群大汉,将瘦弱不堪的少年从床榻上拖下来,在少年的挣扎不休中又将人整治一顿,才送进再也出不来的地宫里。
“阿瑞,看什么呢?”侯夫人上了马上,心绪总算平复了些,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就见着长子愣愣站在那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听到母亲的声音,项安瑞很快就回过神来,没有再将已经走远的少年当作一回事,抬脚朝着马车的方向走过去,然而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一抹阴森鬼炁已经缠上他的心口,在之后的日子里会一点点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在来往京城的路上只有江玉书一个人,所以他一路上行得极快,如今返程时候带上项安易,他就下意识放缓了速度,正好可以带着少年一路见见世面。
楚明钰抱着他的木偶人不远不近坠在后面,着实是看了满眼郎有情妾有意的好戏,只是好戏看得多了,眼睛也会感到疲惫,还不如他窝在房中多画几道符。
见着楚明钰坐在桌前画符,原本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木偶人里缓缓浮现出一抹身影,江修瑾走到桌前就已经凝结出了实体,盯着楚明钰看了好一会儿,鬼王大人这才在桌前矜贵落座。
“修瑾哥哥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趣了。”楚明钰放下手中朱笔,抬眼盈盈带笑地望向身姿高大俊挺的鬼王大人,朱笔一不小心在手背上留下了一抹浅浅的痕迹,不过少年明显就没有注意到。
江修瑾抬眼盯着楚明钰看一会儿,突然倾过身去拿了少年手上的朱笔,朱砂颜色极为红艳,就像鲜血刚刚流出来时那般艳丽,下一刻鬼王大人在少年困惑望过来的时候,拿了朱砂笔在少年额头的位置轻轻落下。
朱砂带着微微的凉意,落在额上很快就移开,楚明钰哪里还不知道江修瑾做了些什么,不禁哑然失笑,他微微抬起下巴,让自己距离鬼王大人又近了一些,轻声问道:“好看吗?”
好看,少年本就生的漂亮,如今点上朱砂痣就更添了一抹仙气,跟他这个阴森可怖的鬼物看上去真是格格不入,偏偏楚明钰早早就已经成了他的妻,江修瑾唇角不禁微微上扬了一些,点头应道:“好看。”
江修瑾又抬手落在少年额头的位置,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楚明钰只感觉到了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原以为江修瑾是帮他将那一点朱砂擦掉,但等到楚明钰晚间无意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才发现那红颜的朱砂痣不仅没有擦掉,反而越发鲜艳起来。
将床榻上的木偶人抱进怀里,楚明钰忍不住摩挲两下木偶人的额头:“修瑾哥哥做了什么,为何这朱砂痔怎么都擦不掉?”
“既然不想被他们发现身份,总是要做些伪装的。”江修瑾回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更是让楚明钰哭笑不得,不过他倒也没有计较那么多,反而很愿意纵容爱人的小动作。
被宿主遗忘在意识海里的001:呜呜呜呜,果然有某个男人在,宿主眼里就没有可可爱爱的小破统了!
等到楚明钰抱着木偶人睡下,过了很长时间江修瑾才从木偶人里出来,躺在床榻上默默望着沉睡的少年,他终是伸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正是盛夏时候,空气里本就闷热,楚明钰感受到身边凉丝丝的触感,直接熟稔靠近江修瑾怀里,白净的面颊在江修瑾怀里轻轻蹭了几下,很快就睡得更加香甜。
江玉书带着项安易从京城一路往玄天门走,中途见过许多作乱的鬼怪,一开始还是江玉书来处理那些脏东西,与此同时他更是极有耐心教导着少年该如何作为,等到后面遇上一些没什么实力的玩意儿,项安易就可以轻松解决。
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要达到玄天门了,不得不说项安易这一路走来,收获颇丰。
“师兄,怎么这边如此热闹?”经过这段时间的单独相处,两人关系更是越发亲密起来,见到玄天门外围满了人,少年不禁凑到江玉书身旁,满脸困惑地问道。
江玉书抬手揉了揉项安易毛茸茸的脑袋,轻笑着跟他解释:“玄天门每隔三年会有一次招生考试,想要进玄天门就必须要经历这么一场测试,即便是江氏族中弟子,也是同等的待遇。”
项安易微微眯起眼睛朝着那群人的方向望过去,江玉书的话他自然听了个明明白白,既然如此那这些人就都是他竞争的对手了。
不过是略微扫过一眼,项安易却在一瞬间陷入怔神中,方才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只是等他再仔细去看,那抹人影早就已经走开,让他始终都没有看清对方的一张脸。
第46章 祭祀品小可怜X鬼王7
“小易无需害怕。”见到项安易一直朝着人群中望过去, 江玉书以为少年是在害怕会输给那些人,不禁笑得更加温柔,“我之前就说过, 小易在道法上面天赋极高,如今又已经摸到入门的门槛,从那群人中脱颖而出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项安易心中依旧感到一丝不安,对上江玉书关怀的温柔目光, 他还是轻轻点头应道:“还要多谢师兄,要不是有师兄指导, 怕是我还没进门就被扔出去了。”
“调皮。”被少年那副活泼的模样逗乐了, 江玉书轻轻用指节刮了刮少年的鼻梁, 这才在众人仰慕、艳羡的目光中, 带着项安易往玄天门内而去。
“那就是玄天门这代之中的翘楚, 掌门之子江玉书吧,果然看上去就是一副气度不凡的模样。”
“只是不知江少门主带在身边的又是什么人。”
“玄天门可不是什么想进就进的地方,而且还是被江少门主亲自带进门去, 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咱们这群菜鸟怕是又只能跟着陪跑了。”
在一群人的议论纷纷中, 一个模样清秀隽逸的少年倚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俨然就是之前项安易所看到的楚明钰,这会儿正是大中午,天上高悬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少年被晒到有些泛红的脸蛋儿,亲昵往怀里的木偶人上贴了贴,瞬间温度就降下来了不少。
玄天门外站着的人实在太多, 他们都在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发参加笔试的命牌, 故而也就没什么人注意到大树底下的楚明钰。
过去了好一会儿, 门口的方向终于出来了好几个身穿统一短衫的弟子,众人见状赶忙簇拥了过去。
“别挤,你们全部都能拿到命牌,都往后让一让。”
“听见没有,再继续往前挤,你们干脆也不用去参加比试了。”
“快快快,再继续往后退一点儿。”
等到簇拥上去的一群人勉强散开一些,那几名玄天门的弟子才摆好桌椅开始发放命牌,得了命牌之后,中间那片空地看着勉强还算宽敞些。
楚明钰摩挲着怀里的木偶人,终于慢吞吞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手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尘,尚未离开的那些人这才注意到,大树下面竟然还躲着个如此清俊漂亮的少年郎。
“劳烦各位。”从一个玄天门弟子手上接过命牌,楚明钰微微颔首向那些人致礼,端的是一身矜贵气质。
几名弟子纷纷抬眼朝着楚明钰望过去,眼中是不可自抑的惊艳,尚且来不及开口,就见着江玉书带着项安易朝着这边走过来,他们连忙起身看向江玉书,“少门主今日刚刚回来,不好好休息一下,怎么过来这边了?”
江玉书轻轻拍了拍身侧项安易的肩膀:“还有没有命牌,给我拿一块。”
弟子瞬间会意,从桌子上拿了一块命牌,恭敬递到了江玉书手上,江玉书微微转身看向身侧的少年,就见着项安易正直勾勾朝着另外一边看过去,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愕和不可置信。
顺着项安易的视线,江玉书也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于是就看见个模样清隽精致、眉间点了一粒赤红朱砂的少年,那少年一手抱着个丑丑的木偶人,另外一只手正把玩着玄天门刚刚分发出去的命牌。
许是察觉到了旁人打量的目光,楚明钰抬眼望过来,眼中带着些许困惑,他摩挲两下手上的木偶人,微微歪了一下脑袋,随即朝着项安易的方向走过去。
不过短短几步路,楚明钰就已经走到了项安易面前:“这位郎君为何用这种目光看着在下?”
项安易没有想到对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朝他走过来,故而在楚明钰开口的时候,他还将那种打量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在听到楚明钰开口的时候,项安易更是心中一慌,略微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你长得和我一位故人有些相像,只是他如今已经不在了,这才让我一时看愣了神。”
听了项安易的话,身侧的江玉书也想起来了,走到面前的这个少年郎君,确实跟安乐侯府那个假少爷有几分相像,不过安乐侯府那个假少爷如今正躺在鬼王的棺椁里,自然不可能出现在玄天门外。
项安易心中也是如此想着,所以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这次极为冷静地抬眼望向面前的少年,微微带了几分歉意地说道:“兄台还请见谅,是我一时恍惚,险些认错了人。”
即便项安易再怎么冷静,真要将视线对上楚明钰那张脸,依旧难免些许的恍惚和莫名的……嫉妒,一如之前他刚进侯府嫉妒那个贵公子般,嫉妒者面前的那张脸。
楚明钰并没有在意项安易致歉的话,反而一本正经抬头打量着对方,随后满眼天真地说道:“那这位郎君定然很开心吧!”
项安易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能够见得到和故人模样如此相像之人,我心中自然很是宽慰。”
“不是哦!”楚明钰面颊上戴着浅淡的笑意,他将玄天门分发下来的命牌挂在腰上,随后将另外一只手上的木偶人亲亲密密抱进怀里,“我的意思是那位故人不在了,郎君应该感到很开心吧,毕竟郎君连看到一张熟悉面容的时候,眼中都带满了嫉妒,想来郎君应该极不喜欢那位故人才是。”
对上楚明钰那双笑意盈盈的双眼,项安易无端有种被人看透的错乱,察觉到旁人都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项安易才想起装作一幅极为愤怒的模样:“这位兄台,饭可以乱吃,但话万万不可乱说……”
“行吧,在下一向说话直接,你自己开心就好啦!”楚明钰并不在意项安易要如何反驳他的话,直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头,目光温柔落在怀中的木偶人上,“郎君也是要参加玄天门入门试炼的吧,那咱们明日再见。”
说着楚明钰向众人微微躬身,一张本就精致清隽的面容,再加上那枚艳红朱砂的映衬,更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气度,众人纷纷又将视线落在楚明钰身上,看着少年郎君一点点远去。
见到此种场景,项安易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那少年在性情上面和楚明钰没有几分相似之处,但除却面貌引人注意,这种很容易就将大家视线吸引走的特质也是极为相似的,当初他刚刚被父母接回安乐侯府,被兄长带出去玩耍,明明他才是安乐侯府的真少爷,但只要有楚明钰在场,众人的目光就只会落在楚明钰身上。
“好了,既然拿了命牌,咱们就回去吧!”江玉书看出了项安易的不悦,开口安慰道,“不用在意那个人说的话,我们小易是个什么样的性情,师兄我最清楚不过。”
得了江玉书的安慰,项安易心情勉强好了一些,对着身侧的江玉书认真点头:“多谢师兄。”
“这么客气做什么,小易先跟我走。”江玉书拉过项安易的一只手,“我先带你去见见父亲,若是父亲知道我带回了你这么个大惊喜,定然会很是开怀。”
江家现任掌门人开不开怀不知道,不过楚明钰心情倒是很不错,抱着木偶人回了客栈,他将腰间挂着的命牌拿在手上细细把玩了一番,随即侧头望向已经从木偶人里出来的鬼王大人:“之前修瑾哥哥还在玄天门的时候,小小一场试炼也会弄出这么多花样来吗?”
江修瑾冷冷嗤笑一声:“比之以前,如今的玄天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已经走向了颓败。”
可真是个毫不留情的评价,望着江修瑾那张俊美又冷淡的面庞,楚明钰微微勾起了唇角。
等到第二日楚明钰来到玄天门外时,那处已经站满一群人,和昨日看起来并无太大差距的,只是他抬眼的时候,却看见江玉书也来了,而且他身边还站了个面色威严的中年男人。
“那是江玉书的父亲,也就是玄天门如今的掌门人。”楚明钰怀中抱着的木偶人突然出声,不过这声音也就只有少年能够听得到。
当家掌门人都过来了,可见昨天项安易的的确确得了这位的认同,楚明钰眼中忍不住露出几分玩味,不知道这位江掌门看中的到底是项安易的天赋,还是项安易夺取原主气运后而得来的天赋。
见到江掌门也在,那些取了命牌的人,没敢再像昨天一样吵吵闹闹。
“待会儿你们可以通过手上的命牌,进入玄天门特意设下的秘境中,能在最短时间从秘境中出来的前三位,方能成为玄天门的内门弟子,不过秘境中危险重重,若是你们觉得没办法再继续下去,只要捏碎手上命盘,就能够从秘境中离开,与此同时也代表着你们放弃试炼。”江玉书亲自站了出来,将试炼的规则一一说明清楚,最后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某一处,露出个温柔鼓励的笑容。
江玉书往后退了两步,很快一众弟子就指导着众人,通过各自手上的命牌,进入玄天门一众长老提前设下的秘境。
“是鬼域。”江修瑾冷冷淡淡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自打进入秘境的那一刻,他就出现在了楚明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