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钰站在原处抬眼向前望去,入眼就是一片昏暗,明显就是极为浓郁的鬼炁。
“鬼域。”楚明钰轻轻呢喃一声,抱着手上的木偶人,侧头望向的鬼王大人,“修瑾哥哥就陪我一同过去看看吧!”
想从鬼域中走出去,首先得把这个鬼域的主人找出来才是,对此楚明钰倒是来了几分兴致,玄天门一众玄师做人不怎么样,搞起事情花样倒是挺多。
走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楚明钰眼前就多了处破落的茅草屋,那屋子的确破得厉害,但在乌漆嘛黑的深夜里,好歹亮着一盏油灯。
楚明钰毫不犹豫拉起江修瑾的手,就朝着那处破屋子走过去,临在进门之前,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已经快要踏进屋子里的一只脚又缓缓收了回来,随后格外有礼地抬手敲了敲房门:“请问里面有人吗?”
屋子里既然亮着油灯,自然是有人的,很快楚明钰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房门吱呀的声音,入眼就是一张极为艳丽的容貌。
“你……你是什么人?”打开房门的是个女娘,而且还是个模样非常漂亮的女娘,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惊恐望着叩门的少年。
楚明钰微微勾了勾唇角:“深夜路过此处,小生可否借住一宿?”
那女娘小心翼翼打探了少年一番,不知是看楚明钰实在长着一张无害的脸蛋,还是因着其他什么原因,不过稍稍犹豫了片刻,就将房门打开得更大了些:“小郎君……进来吧!”
屋子里似乎只有这女娘一个人,如此就将一个陌生郎君放进来,演技看上去多少有些个拙劣,楚明钰一边看着那女娘“表演”,一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木偶人。
女娘帮着楚明钰收拾好了房间,抬脚翩翩走过来,视线就落在了少年怀中的木偶人上,不知为何当她对上木偶人的眼睛,心底里无端涌上来一股剧烈的恐慌。
见着那女娘一双眼睛都盯着自己怀中的木偶人,楚明钰微微歪了歪脑袋,看上去格外纯真无害:“姐姐觉得小生怀中这木偶人,是不是长得格外俊美?”
那女娘听了少年的问话,恐慌感顿时没有之前那般强烈了,只是嘴脸忍不住抽了抽,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温温柔柔点头道:“是啊,我倒是从未见过如此新奇又漂亮的木偶人。”
也难为那女娘对着丑萌丑萌的木偶人,还能一本正经夸得出口,楚明钰勾了勾木偶人的下颚,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就没放下来过,看上去就是一副极为欢喜的模样。
但那女娘却一丁点儿都欢喜不起来,楚明钰满心满眼都是他怀里的木偶人,压根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过。
“郎君一路走来怕是极为辛苦,不若先去歇下吧!”那女娘音调温柔极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泡在蜜罐子里,怕是听进耳朵只剩下了绵柔的甜。
楚明钰听到这话后,原本一双清明透亮的眼睛里,果然像是蒙上一层雾气般翻涌着无尽的困意,就像是赶了好几天的路,却一直没有停歇下来过,那是从四肢百骸里泛上来的疲惫。
见状那女娘感到非常满意,她扭动着妖娆纤细的腰身,走在少年身前将人带进了房间里:“郎君在这里好生歇息,大半夜万不可在房间里随意走动,等明日晨起时分,妾身再过来唤郎君读书。”
楚明钰被那女娘蒙蔽了心神,乖乖巧巧抱着他的木偶人睡在了床榻上,随后像是觉得房间里有些阴冷,又直愣愣扯了锦被盖在自己和木偶人身上。
女娘看得眉心又是一抽,见楚明钰很快就睡了过去,干脆一甩手就转身妖娆出了房间。
在那女娘出了房间后,楚明钰瞬间睁开了一双眼眸,他侧身过着身畔的鬼王大人,轻笑着说道:“玄天门倒是好大的手笔,小小一个试炼就弄了出黄粱一梦。”
黄粱一梦指的并非方才那个女娘,而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幻境,只要寻常之人踏进幻境中,就会被这个幻境锁定,然后再编制出一场堪称完美的美梦。
“不过这幻境的域主好像不太行啊,编织出来的美梦怕不是来源于多年前老掉牙的话本子吧!”楚明钰清隽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嫌弃,但他依旧躺在床榻上一动都没有动,直到床板下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抓挠声。
江修瑾一只手不动声色环在楚明钰清瘦的腰身上,听到床板下面传来的动静,冰冷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来,不过阿钰想要陪那个丑东西玩一玩,他也就没有做出什么小动作。
床板下面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房间里的鬼炁也越来越浓郁,床榻上的少年郎君像是有些冷,即便在“睡梦中”也不忘继续往身上裹紧被子。
屋外是呼啸的寒风,猛一听起来就犹如恶鬼在嘶吼咆哮,着实阴森骇人极了,直到一双青黑干瘦的手从床底下伸出来,一点一点搭在了床沿的位置。
鬼手上的鬼炁更加浓郁,觉察到床榻上的少年睡得正香,那鬼手更是肆无忌惮想要往楚明钰脖颈的位置上攀爬。
“捉到你了哦!”正在“沉睡”的楚明钰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双眼,见着那只鬼手的模样,他原本清隽漂亮的眼眸里嫌弃之色越发浓郁。
青黑干瘦的鬼手察觉带自己被骗,不仅没有逃窜反而以飞快的速度继续往楚明钰脖颈上攀爬,他想要将这个少年掐死在鬼域中,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就连玄天门的那些长老也没有办法完好无损将人救出去。
“真是放肆。”楚明钰原本清亮中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下来,如此不受掌控的鬼物玄天门竟然将其用在入门试炼上,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他,还是说玄天门本就视普通人的性命为草芥。
楚明钰思绪转动不过就是一瞬功夫,转眼双手并指一枚符印就落在了鬼手上,被元炁幻化的符印打中,鬼手快速往后退去,只这片刻的功夫,楚明钰也已经从床榻上站起了身。
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楚明钰双手成诀,几枚符印迅速围在他的周身,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袭向攀爬在墙壁上的鬼手。
鬼手是这片鬼域的主人,它被少年符咒打得嘶吼起来,整个鬼域似乎也在跟着剧烈颤动起来,之前那个妖妖娆娆的女鬼快速跑到了门外,却一丁点儿进去的打算都没有,如果鬼手能将少年绞杀在鬼域里,她就是进去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如果鬼手能被少年拿下,那她这个小小鬼使就可以趁机逃出这片鬼域。
鬼手再次被楚明钰手上的符咒击中,它嘶吼的声音更加刺耳凄厉,同时更是愤怒想要将楚明钰的灵魂吞吃入腹,带着浓厚鬼炁的锋利指甲,从少年清隽精致的面颊前划过,楚明钰后仰着躲了过去,眉心点出来的朱砂好似都比平日里更加红艳了些。
源源不断的符纸从楚明钰身上打出去,鬼手再次躲开之后,狰狞的嘶吼声中似乎带着浓浓的兴奋,楚明钰符纸终究有用完的时候,偏偏那些符纸落在它身上的时候,只会疼痛却不会给它带来致命的伤害,如此继续下去,楚明钰迟早成为它的盘中餐。
“你这声音可真是难听极了。”楚明钰游刃有余继续打出一枚符纸,即便那枚符纸没有给鬼手带来太大的伤害,他也没有丝毫气馁,直到他再次凝结元炁,才发现自己带来的符纸好像用完了。
“桀桀桀桀”鬼手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它发出一阵诡异的叫声,任由楚明钰最后一个符咒落在他的身上,然后就像是饿虎扑食一样朝着少年扑过去。
门外等着的女鬼很是遗憾地叹息一声,那么个模样精致漂亮的少年郎君终究是要折在这处鬼域里了,她更是没了可以脱离鬼手控制的机会,就在她打算马后炮,飘进屋子里帮鬼手一下的时候,就见着一股刺眼的元炁席卷而来,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那元炁碾压成了粉尘,瞬间飞灰烟灭。
而鬼手更是惊诧不已,这才发现自己早早就中了楚明钰的全套,那些全出去的符纸真真假假,没有落到它身上的那些才是少年真正的目的。
之前打出去的符咒像是元炁化成的细丝,在少年推出一抹元炁时瞬间被激活,丝丝缕缕的细线从鬼手身上迸射出来,鬼手最后只看见少年闲适抱起床榻上的木偶人,亲昵将面颊贴上去蹭了蹭,随后朝他冷冷望过来,轻轻说出几个字音:“结束了。”
少年话音刚落,缠住鬼手的那些细线瞬间将鬼手绞杀成烟尘,飘散在空气中。
鬼手没了,这片由鬼手幻化而成的鬼域自然很快就消失不见,只眨眼的功夫,楚明钰就重新出现在了玄天门一众长老们面前。
在长老们惊诧的目光中,楚明钰谦逊有礼地微微躬身:“学生的考题已经完成了。”
楚明钰那副闲适自在的姿态,让一众长老们都恍惚了一瞬,感觉少年郎君不像是从阴森可怖的鬼域中出来,而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本就胜券在握的科考,有点儿狂妄,却又带着满满少年人该有的志气和傲骨。
就在众人很是吃惊的时候,楚明钰站起身子困惑看向周围,如此环视一圈才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江玉书却很是不解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楚明钰抬眸对上这位原书中天之骄子的目光,轻轻摩挲两下怀中的木偶人,眼睛微微弯起笑得一脸羞赧:“其他人都在哪儿呢,我不会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吧!”
项安易刚刚从秘境中狼狈踏出,耳边就响起了那么一句话,额头血管忍不住跳了跳,这人跟楚明钰一样讨厌,偏偏他还输在了这人的手上。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江玉书眉心也忍不住跳了跳,他是江家这一代里最出色的玄师,就是他当年从秘境中出来时,也没有少年这般闲适自在。
在众人越发困惑的目光中,楚明钰带着几分孩子气地摸了摸脑袋:“我觉得鬼域中那玩意儿有趣,就陪它稍微玩了一会儿,结果一时间玩上了瘾,这才害怕自己是不是因为玩心太大,所以输了试炼。”
玄天门一众本就震惊不已的弟子们:……心情好像更加复杂了。
“小小年纪是不是狂妄过了头?”
“就是就是, 当时少门主也是很快就从秘境中出来,远没有这家伙儿那么张狂。”
“可是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真不像是在说谎啊, 你得勇敢承认这世间一定有天才的存在。”
“而且这小郎君长得真真好看,明明一身书香气,却可以这般狂妄自信。”
玄天门一众弟子忍不住议论纷纷,长老们更是早早就变了脸色, 互相对视一眼,最后将开口的权利交给了江掌门。
江掌门把打量的视线落在楚明钰身上, 见着少年始终都是一副荣辱不惊、从容不迫的模样, 终是满意点头:“你是第一个从鬼域中出来的人。”
楚明钰睁大了一双清隽的眼眸, 一副极为震惊的模样, 原本以为自己输定了的少年,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是第一个出来的,随后他又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脑袋瓜子:“那还真是好运气啊”
倒是个宠辱不惊的孩子,江掌门对此还算满意, 下一刻他就将视线落在了楚明钰怀中的木偶人上,到底是纵横多年的玄师, 一眼就看出了那木偶人的“猫腻”,略一沉思后他缓缓开口:“你是御鬼门一派的后人,怀中那个是你催使的小鬼?”
“他看不出木偶人设下的禁制,但是能够感受到些许鬼炁,所以把你当成了御鬼门的后人,如今御鬼门已经没落,就是你说自己是御鬼门掌门人的徒弟, 都不会有任何人起疑心。”江修瑾冷冷淡淡的声音再次在楚明钰耳边响起, 得来少年缓缓摩挲了木偶人好几下。
楚明钰听明白了江修瑾的意思, 抬头望向江掌门却带着几分羞涩地点头应道:“小生的确是御鬼门后人,但怀中这个并非小生催使的鬼仆,而是家里早早为我定下的爱妻。”
“爱妻”二字一出,众人又不禁将震惊的目光落在了楚明钰身上,到底是玄门中人,他们多少也了解些御鬼门的事迹,知道御鬼门一派靠着役使小鬼行事,但万万没想到面前少年,直接将自己驱策的小鬼当成了——“爱妻”。
灼热打量的目光接着就落在楚明钰怀中的木偶人上,那木偶人雕刻得实在有些不忍直视,但隐约能够看出刻的应该是个郎君,所以里面住着的应该就是个男鬼,称呼一个男鬼为爱妻,少年的口味是不是太重了些?
就连玄天门一众长老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觉得楚明钰为了笼络自己的鬼使,还真是能豁得出去,难怪少年能够第一个从鬼域中走出来。
项安易早就已经走到江玉书身边,见着大家将注意力都放在楚明钰身上,忍不住难堪地咬了咬嘴唇,有种再次对上侯府那个“贵公子”的错觉。
很快从秘境中出来的人就越来越多,第三名是个看上去性情沉闷的青年,也是因着天生阴阳眼,废了好一番力气才从鬼域设下的幻境中逃出来。
剩下有好些都是接受不了鬼域里那些鬼怪的折磨,捏碎了手上的命牌,才狼狈保住一条小命,还有人纯粹就是过来浑水摸鱼,以为世间根本就没有鬼怪的存在,结果从秘境中出来后,早就被吓瘫在了地上。
都是凭着自个儿的能耐,才得来眼下这个局面,就算是有人心里不服输,这会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个幸运儿,成为玄天门内门弟子。
楚明钰抱着他的“爱妻”,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清隽温润的笑容,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能疯狂到和一个鬼魂结为夫妻,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他抬脚踏进很是古朴的大门,正式成为了玄天门的新弟子。
而少年的“爱妻”,这会儿已经忍不住从木偶人里飘了出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冰冷,耳根处却似忍不住泛上一股滚烫的热度。
楚明钰一手抱着空空荡荡的木偶人,一手垂在身侧,借着衣袖的遮挡轻轻勾住江修瑾的手指,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得到的声音问道:“之前修瑾哥哥也是住在这里吗?”
自从被族人封禁,江修瑾就一直沉睡在京城的地宫里,随后每年快要苏醒的时候,就会迎来新一轮的禁锢,如今再看整个玄天门,鬼王漆黑的眼眸里就只有陌生。
对上楚明钰,江修瑾一贯都是极为坦诚的,他轻轻摇头:“不太记得了。”
“没关系,我会带着修瑾哥哥一起重新熟悉如今的玄天门。”一个逐渐走向灭亡的玄天门,届时的场景,他家鬼王大人看了,定会非常满意。
项安易明明走在江玉书身边,却还是忍不住朝着身后的少年望过去,除却眉心那一点朱砂外,这人长得实在太像楚明钰,让他实在无法压制心中慌乱。
寻了个空隙,项安易慢慢放缓脚步,等到和楚明钰并排而走时,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问道:“那个……在下项安易,还没有问过郎君的名字?”
楚明钰饶有趣味勾了勾江修瑾的手心,感受到鬼王大人掌心轻颤的幅度,这才抬头漫不经心看向突然走到身侧的项安易。
少年郎君本就长得精致,阳光斜斜洒在他的身上,更是将人衬得不似凡夫俗子,楚明钰歪了歪脑袋,还真是失策,竟然忘了给自己提前想个假名字,不过瞬息时间他笑着回道:“辞渊,小生顾辞渊,能够和项兄、祁兄一起做同门师兄弟,还真是荣幸万分。”
是个非常陌生的名字,但这并不能让项安易放下多少警惕,即便眼前少年并非楚明钰又怎么样,这人依旧像楚明钰那般挡在他的身前,夺走了大家原本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祁姓青年实在是个木讷的性子,只稍微开口和两人寒暄了下,随即就低下头来闷闷往前走,完全没有再搭理两个同门师弟的意思,本就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即便成了师兄弟,又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说,明明他才是最正常的那个,反而被另外两个少年衬得有些不太合群。
有一搭没一搭跟身侧凑过来的项安易说着话,楚明钰一边在衣袖的遮挡下,把玩着“爱妻”修长的手指,有种要把原来浑身冰冷的鬼王大人,慢慢把玩到开始发烫的架势。
新弟子入门,一切事宜自然要听从宗门安排,项安易有江玉书这个少门主在身后护着,毫无疑问就成了江掌门的弟子,楚明钰和祈盛则被分给了另外两个长老。
玄天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一次小小的考核,楚明钰无疑就是每次都能拿到第一的那个,而无论项安易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屈居第二。
似乎有种永远被人压在头上的架势,这让项安易忍不住对楚明钰的嫉妒越来越浓,心态也越来越不平稳。
江玉书自然看出了项安易的问题,隔三差五拉着人跑出去散心,一时之间两人的感情倒是突发猛进起来。
楚明钰可是要他们相亲相爱到死去那一刻的,自然不会打断两人如胶似漆的小日子,反而还会在来了兴致的时候,特意给人添砖加瓦,势必要让两人爱得更加难舍难分。
闲暇时候,楚明钰就会带着他的“爱妻”在玄天门内四处溜达,因此江修瑾还真回忆起了一些遗忘的过往,鬼王大人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想到了什么就会和阿钰一起分享。
因着楚明钰有个独特“爱妻”的缘故,即便他那张脸长得再怎么得天独厚,也少有人愿意过来找他一起玩耍。
倒是性子有些沉闷的祁盛则,出乎意外过来寻过楚明钰几次,不过那青年妥妥就是个书呆子,过来找楚明钰也是问些不太适合问自家师父的问题。
今日祁盛则同样往楚明钰这边跑了一趟,他向少年请教完了问题,却没有如以前那般扭头就走,而是将有些复杂的目光落在了楚明钰身上。
楚明钰的好耐心一向只用在自家鬼王大人身上,可不愿跟一个书呆子一起在院中干瞪眼,于是直截了当开了口:“师兄还有什么事情吗?”
见到楚明钰问出了口,祁盛则脸上的纠结犹豫瞬间消失不见,他在心里略微组织了下语言,开口说道:“还有一两个月又是阶段考核了,项师弟素来心气高,届时顾师弟还需小心谨慎些。“
说心气高那都是在夸奖项安易,用”小心眼儿“才是形容项安易最恰当的词句,但祁盛则性子就摆在那里,即便在人身后,也不会用那种说辞来针对一个人,只是眼前少年对他帮助颇多,于是今儿个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将祁盛则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楚明钰真诚点头应道:“多谢师兄,我会注意的。”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祁盛则就慌慌忙忙从楚明钰的院子里离开,见状楚明钰忍不住将木偶人抱进自己怀里,“他每次这般来去匆匆,是真怕唐突了我家‘爱妻’。”
江修瑾刚刚又在玄天门内转悠了一圈,回来后就见着祁盛则匆匆忙忙离开,应该是感受到了他的些许鬼炁,原本他倒是觉得理所应当,甚至还因为这个看祁盛则稍微顺眼一眼。
刚刚在楚明钰身侧坐下,就被如此戏谑了一番,江修瑾忍不住有些耳根发烫,勉强压制住心底里那点儿羞赧的劲儿,鬼王大人才故作镇定地问道:“他怎么又跑过来了?”
“问了一些问题,顺便让我多加小心项安易。”楚明钰并不在意项安易会耍些什么小手段,只是期待侧头望着江修瑾,“修瑾哥哥可找到东西了?”
江修瑾摇了摇头,他已经在地宫耗了那么多年,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所以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失望之色。
楚明钰忍不住捏了捏鬼王大人的指腹:“看起来江掌门的确把东西藏得很深啊!”
不过想想也应该知道,能够让整个玄天门受世人推崇,也能够令整个玄天门瞬间倾覆的东西,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被他们找出来。
楚明钰轻轻勾着江修瑾的衣袖,语气平和地说道:“的确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如今倒是可以看看项安易在搞什么把戏。”
在项安易眼里,“顾辞渊”已经成了他新的心理阴影,对上那张精致清俊的面颊,他已经极少会再想起楚明钰了,反而泛起无穷无尽的嫉妒。
项安易很清楚这份嫉妒的来源,也很清楚怎么消除这种嫉妒,所以他前所未有渴望自己能够变得强一些,变得更强一些,最好让整个玄天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几乎是将所有时间都放在了修炼上,江玉书跟着一起倒还真让修为更加精进了些,所以江掌门即便隐约察觉倒了项安易身上的问题,却也只是皱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上进心强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个月的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就到了下一场试炼的时间,这次玄天门比之前更加看中几分,甚至还有其他宗门的弟子,也会与他们一同参加考核。
和入门试炼时一人一个的幻境不同,这次试炼的幻境只有一个,能够最先从秘境中出来的便是魁首。
因为还有其他宗门的弟子们要参加,所以这次考核也比以往更加严格许多,清隽文雅的少年郎君就那么随意站在人群里,便已经足够耀眼夺目。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忽视屏对方,但项安易还是忍不住朝着楚明钰投去了个打量的目光,对上楚明钰唇角清浅的笑意,项安易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拳头。
江玉书不知何时已经站到项安易身侧,他默默握住项安易的一只手,眼角流露出浓浓爱意。
楚明钰只从两人身上扫过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轻轻摩挲着怀里的木偶人,少年郎君眉心的朱砂痣似乎更加红艳了些:“项安易心中的嫉妒,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楚明钰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话都没对项安易多说几句,就轻易将项安易心中妒意源源不断引了出来,江修瑾淡漠的嗓音响起:“他从你身上剥夺下来的气运,正在逐渐流失。”
从别人身上既然可以夺走气运,那被人夺走的气运自然也就可以重新找回来,而属于原主的那份气运,现在正因为项安易源源不断的妒意,而一点点倒流回原主的躯壳中。
楚明钰抱着怀中的木偶人,收回落在那两人身上的视线,唇角的笑意更加真实了些。
高台之上那位长老,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些打官腔的话,楚明钰无趣把玩着木偶人身上的小衣服,这几日他闲来无事,给木偶人做了两件小衣服,虽然手艺确实一如既往的烂,但鬼王大人还是非常包容地收纳了下来。
丑萌丑萌的木偶人,再穿上不怎么好看的小衣服,模样看上去好像更加奇怪了些,不过楚明钰抱着他的“爱妻”,满心满眼就只有欢喜。
其他偷偷注视着楚明钰的年轻玄师:好吧,我承认自己和天才是有些差距的,没想到天才连审美都这么让人……高攀不起。
台上的长老絮絮叨叨总算说完了那些场面话,高台下一群年轻玄师们都快要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