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远接受了他捐赠的物资,又从他这里借了几个帮忙干活的年轻伙计,却也没有用他家的仓库。
出门以后,狄克很是不解:"前面那个不是好人也就算了,这个人显然是真心愿意帮忙的,为什么不接受呢?"
"因为他太好了。"容远说。
狄克:......?
"需要我们帮助的人是弱者,但不一定是好人。"
暴雨声中,容远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在我们的帮助下住进了这家人的仓库,从他们那里得到了无私的援助,然后呢?他们就会感激吗?不一定。"
"人穷志短,在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知廉耻、讲礼仪就变成了一件十分稀少的美德。很多人可能会想秋季之后还有冬季,暴雨之后还会有冰雪,既然现在你给我住了你家的房子,凭什么之后不能让我住?冬天会变得更冷,以后我的生活会变得更加困难,你要是把我赶出去,就是不仁不义,就是在让我去死!"
"刚才那人太善良了,他镇不住别人,那就只能被人拿捏。雨后,或许大部分人会想尽办法赖在他的房子里,要他继续给吃给穿。如果他满足了他们的要求,那他们就会要求吃得好还要穿得暖,继而还会要求更多。不知感恩的人不会想你已经为他们付出了多少,只会想你拥有的比他多,那就是不公!你若是不割肉卖血地去供养他,那就是不善!"
"所以我们不能用他的房子,不能让他的善良变成他的祸患。"
容远说的理所淡然,平淡如水,但狄克心中却如海潮翻涌,思绪万千。
他其实很想问既然你全都明白,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但他又觉得,其实不必问。
狄克只是没有想那么多,并不是傻,容远说完以后,他就知道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不,是一定会发生的。
人性本就如此。
只是,有人看透了世情,心灰意冷,遗世独立;有人经历了背叛,从此冷眼旁观,还自以为举世皆浊我独清;有人受到了伤害,却选择跟加害者同流合污;有人认识了人性,独善其身之外,还嘲笑那些做事的人;有人单纯莽撞,仅凭一腔热情,碰到头破血流还茫然不解。
但容远不一样。
即便没有能看出灵魂本质的能力,他也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但是,他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却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做事只凭本心,不管他人是诽谤也好,赞誉也好,怨恨也好,感激也好,他都不会因此而动摇。
这个人,看起来善良天真好说话,其实特立独行到了极致。
最后,他们找到了一个容远终于满意的合作人算不上十分热情善良,斤斤计较、事无巨细都要确认一遍的样子看上去还有点讨厌,但却能安排人手在极短的时间内腾出了一间库房让他们安置难民,租金什么的也很公道,药材绷带之类的物资还给他们打了个八折。
从他们打听到的风评来说,此人素有信誉,处事公道,没有偷奸耍滑的黑历史,对仆人伙计等也算得上温和。但他做事颇有手段,曾经把竞争对手打击到一举不振,最重要的是在官面上也有一些人脉,还有个在城卫兵当队长的侄子。
城卫兵队长这种身份,对上面的大人物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但对那些老赖恶汉而言,却是比一些大官还要更加敬畏的存在。
人以群分,找到第一个合适的目标以后,容远跟他一打听,就轻易联系了其他适合的人选,继续在城市的其他地方建立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救援处。他也没有包揽所有的事,而是高价请来医师,用数倍的雇佣费借来了那些商铺的伙计充当护理人员,同时救下的人当中,也有一些人自告奋勇,加入了救援的行列。
在建设救援处的时候,容远花钱如流水,十分大方。但在其他方面,除了保暖和卫生做到极致以外,别处却显得格外吝啬床铺、厕所什么的都是临时搭建的,十分简陋。饮食也仅供充饥而已,米是糙米,饼是干饼,衣是旧衣,除了孩子和孕妇能得到一点优待以外,其他人都只是维持基本生活线的水平。
这样的条件,如小乞丐那样的人或许会很感激,很满意,但多数人都会感到失望,觉得不如预期的那样好。几乎每个救援所刚开始都会碰到几个闹事的人,容远也完全没有心慈手软的意思。第一次警告,这当然是无效的,然后他就直接让狄克把人倒吊在屋檐下,有的挂上十几分钟,有的甚至能吊上一两个小时。放下来的时候,个个都是一副马上就要升天的表情,然后所有人都会变得像鹌鹑一样乖巧听话。
狄克知道容远不是不能提供更好的条件,但观察过一阵以后,他就知道了这么做的原因真正无家可归急需帮助的人不会在乎条件如何,那些因为简陋的条件而皱眉的人,休息一阵以后很快就会想办法去投靠亲友。如此一来,救援所的人数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最大容纳量的三分之二,新来的人也能立刻得到并不妥帖、但却能救命的帮助。
狄克过去没有接触过救灾之类的事,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是像容远这么做的。但他常常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在小镇上遇到疫情爆发的人是容远,他会不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然后时移世易,已经发生的悲剧,也没有办法重来一遍了。
只是此时此刻,狄克真的是非常好奇失忆后的容远尚且如此,那没有失去记忆之前,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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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救援的事已经走上了正轨,功德也越来越多,容远便抽时间回到了莱恩府上。
帕特留斯的检查已经结束了,此时正满脸憔悴的躺在床上,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但神色平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放松的感觉。
"怎么样?"容远关切地问道。
帕特留斯笑了笑,他正头痛欲裂,没精神说话。襄马从门外走进来,眉宇之间仿佛蓄积着暴风雨,但在看到屋内两人的时候,却微微舒缓了神色。
"达玛拉夫人已经确认帕特留斯的灵念中掺杂着一股诡异的力量,他现在的变化是那股诡异灵念导致的,并非真正的异灵化。"襄马道。
"也就是说......"帕特留斯揉揉额头,安慰地冲着容远微笑道:"我现在本质上其实还是人类,只是外形变得像老鼠一样。"
"那......她现在在哪儿,为什么没把你变回来呢?"容远问道。
"因为他改变的不光是外形,就连内脏、骨骼、甚至更细微的层面都变得跟老鼠一模一样!从里到外,彻彻底底!"襄马咬着牙,压着怒火道:"那股灵念已经像水一样渗透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甚至跟他本身的灵念都完全纠缠在一起,这种情况就算是达玛拉,也没办法将两者分离开来!她现在正在跟那些专家研究你们之前说过的那句昆虫灵怪的尸体,想要从中找出能够解酒帕特留斯方法。但是她也说了希望渺茫!"
"好啦,没关系的。"帕特留斯忙道:"反正现在已经确认了我并不是真正的灵怪,只要再请出灵师管理协会的几位元老同样为我证明,那我就能找回自己的身份,不需要这样躲躲藏藏了。"
在证实自己并非真正异灵化之后,就算不能变回去,帕特留斯心中也觉得轻松了很多,在襄马面前他的态度也变得跟过去一样随意自然了。
然而他想得豁达,襄马却不能接受:"你以为你现在的这样子,就算所有灵师都来为你证明,难道人们就能接受你吗?你的妻子愿意跟你亲吻吗?你的儿子愿意叫一只老鼠父亲吗?协会的其他灵师能接受自己的会长是一只老鼠吗?"
"更何况,现在协会的会长是那个史迪威,他跟你一向不合,怎么会让协会的灵师为你做证?如果他出面说你现在这是一种特殊的异灵化,其他元老只是因为你过去的恩情才予以包庇,你觉得人们会更愿意相信谁?"
帕特留斯脸色一暗。
出于男人的自尊心,莉芭玻和阿德莱德私通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襄马。此时听他提到妻子,心头便是一痛。
然而襄马对他了如指掌,光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有隐情,当即阴着脸问道:"怎么?你还有事瞒着我?"
帕特留斯迟疑片刻。他知道以襄马的能量,要查到这种事并不困难,他只是不想自己亲口说出来。但看着友人愈发难看的脸上,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轻声窘迫道:"莉芭玻......她和阿德莱德在一起了。"
襄马脸色陡然剧变,恍惚间仿佛有巨大的黑色阴影从他背后升起!他猛地举起茶杯似乎想要将其摔到地上,但停顿片刻后,他还是将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拂袖就走!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感觉自己好像被忽略了的容远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着帕特留斯道:"莉芭玻和那个阿德莱德都是什么人?"
"他们......现在应该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吧?"帕特留斯苦笑道:"总而言之,他们都已经是没关系的人了,你也不用在意。"
容远知道帕特留斯一直把他当成不谙世事的孩子那样保护,虽然有时候让人觉得温暖,但也有时候让人感到十分无奈。
容远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他并没有那种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能力的想法,但同时,他也不希望自己被关心的人排除在外,当他们在遭遇不幸的时候,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容远并不想违逆帕特留斯的好意,他决定稍后去向其他人打听一下,比如说那个明显知道内情的襄马。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门又被突然推开,襄马阴沉着脸站在门口,问道:"别的你不想说,我就暂且不问,但是有一点我要弄清楚帕伊思......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帕特留斯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襄马,但襄马看上去比他还生气,甚至有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他是,他当然是我的儿子!"帕特留斯羞恼地说:"你忘了吗?他出生的第二天你就来看过他了,当时就用秘法验证过他的血脉。"
当然,那时候襄马用的是试一试新学会的血脉秘术的借口,而且主要是为了给刚出生的帕伊思检查健康状况才取了他的一滴血,现在想来......难道当时他的目的并没有那么单纯?
这么想着,帕特留斯看着襄马的眼神就有一点怀疑了。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襄马的怒火似乎一下子就减弱了不少,但看到帕特留斯的眼神,他又怒道:"看我干嘛?难道我以前没有提醒过你?莉芭玻这个女人虚荣奸巧,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你哪次愿意听我的了?"
帕特留斯顿时缩了,神色萎靡,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襄马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内疚和紧张,却没有解释什么。
容远看得有趣。这两人的关系就像是弹簧,你弱他就强,明明都是关心对方、信任对方的,但相处的时候却总像是带着味。
而且襄马这个人也跟传言中完全不同。
这两天容远在救人的时候也在不经意中了解到,瑟瓦肯的平民对襄马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几乎都认为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谦逊,有礼,温柔,善良,公正,怜悯,诚恳......除了身体不好以外,没有任何缺点。每当他们抱怨现状的时候,都会在最后加上一句:"如果当初是襄马殿下继位的话......"
然而容远看到的襄马,或者说在帕特留斯面前的襄马,却是一个有着几分深沉、几分阴郁,但对待友人十分诚挚之人。
他定睛看看襄马的灵魂之光,抿了抿唇,没有插话。
................................................
"莉芭玻是帕特留斯的妻子,至于阿德莱德,曾经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也是他关系很好的朋友。"
正如容远所预想的那样,襄马并没有如帕特留斯一样对他隐瞒这些事。当容远来找他的时候,他仿佛也正在等着容远的到来。
"所以他们......呃......有私情?"容远问。
但他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目前失忆的原因,他其实不是很懂这些事爱情、婚姻、外遇什么的,在他看来,只是一些莫名其妙、没有逻辑的狗血剧。
他不能理解帕特留斯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女人的背叛而显得如此失落痛苦,也不理解老师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事难以启齿
难道不应该为发现了这个人的真面目而感到庆幸吗?你既无情我便休,这能有什么?
而且做错事的是那两个人而不是老师,为什么老师会为此而窘迫、羞怒,甚至还想在朋友面前为两个背叛自己的人隐瞒?
他心中有疑惑,却没有真的问出口。因为即便是我行我素如容远,也知道如果他真的问了,相当于是把刀子一刀一刀插在自家老师的心上。
但是襄马说:"不仅仅是私情。"
容远微微抬眼。
对面这个男人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的缝隙中吹出来的冷风,带着深深的怨憎与杀意。
"帕特留斯的异变非常彻底,从内到外,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发生了畸变,就连他的灵念也是如此。但那具灵怪尸体却并非如此!它的异变只停留在表面上,大脑和部分内脏改变的程度很低,而那个女人的灵性也没有发生扭曲。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襄马的问题似乎在暗示什么,容远侧头认真想了想,道:"按理来说,能力应该是随着时间和使用的次数逐渐增长的,背后下手的人肯定也是如此。而且老师原本是很强大的御灵师,灵念能力和意志力都跟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着天壤之别,不可能比后者更容易发生异变。"
他左手托肘,右手摸摸下巴,想了想道:"我能想到的原因有两种第一,在针对一个普通人下手的时候,对方应该没有使出全力,所以异变得不够完美;第二,他的灵念特性针对其他灵师的灵念有加成作用,就像热油遇水,会爆发性地炸开。"
襄马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你现在还没有成为真正的灵师,能想到这两点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这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容远略一挑眉,只听襄马忽然转移话题问道:"帕特留斯应该跟你提过,灵师的灵器不能轻易示人,对吗?"
见容远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襄马点点头说:"对于灵师来说,灵器就像是一本上了锁的日记,里面详细写满了灵师的灵念特性、能力限制、弱点和其他方方面面的信息,有些灵师本人甚至都完全没有意识到的东西,也会在其中有所反应。有些人能够通过解析灵器,完全掌握一名灵师的所有灵念信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容远道:"信息量的差距完全能够弥补实力上的不足。如果一个人能事无巨细地了解另一个人,就可以从容不迫地针对他的弱点进行设计。如此以来,即便是一个实力远比不上帕特留斯老师的灵师,也有可能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将他彻底化为一只老鼠,让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真正的灵怪对待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错,你很聪明。"襄马赞许地说:"难怪帕特留斯这么重视你。"
"那么,能够让帕特留斯老师毫无防备地展示自己的灵器、并且还有余暇细细研究的人都有谁,你肯定也知道对吧?"
"嗯,我之前也跟帕特留斯确认过了,曾经从他手中接过他的灵器的,一共有三个人。"
"哦,那我猜猜看......妻子莉芭玻,挚友阿德莱德,还有一个......"容远抬眼看着对方,目光清澈地问道:"是谁?"
襄马看着他,停顿片刻,才说:"......是我。"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彻底的安静当中。
"但做这件事的人绝不是我。"片刻后,襄马又道:"我永远都不会伤害我的朋友!"
"嗯,我自然相信殿下!"容远笑道:"但是......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预备役灵师,您跟我说了这么多......目的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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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希望你能以新人灵师的身份,加入瑟瓦肯灵师管理协会,找出把帕特留斯变成这样的那个人。"襄马如是说道。
"什......什么?"容远没想到,襄马的目的居然是想让自己去当卧底。
"帕特留斯很强,他对其他灵师的灵念抗性也很强,要让他异变到这种程度,仅仅只是研究他的灵器是不够的,还需要长时间近距离地对他本人进行观察和了解。所以那个对他下手的家伙一定隐藏在他的周围。"
襄马面色苍白,带着几分虚弱说:"而帕特留斯的生活轨迹一向简单,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家,就是在灵师管理协会。而他家中的环境......就算莉芭玻那个女人心怀鬼胎,但他府上的人手都是固定的,很少流动。如果有一名灵师隐藏在附近,很难瞒过帕特留斯的眼睛。"
"但灵师管理协会就不一样了,人口复杂,陌生灵师在其中出没并不奇怪。协会中的工作人员也经常变动,但帕特留斯对自己的下属自然不会有太强的警惕,他就是那样的傻瓜。所以如果有心怀叵测之人,一定隐藏在协会当中。"
"我听说殿下在这个城市里拥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九成的市民可能都愿意自发地成为您的耳目。"容远问道:"如果想要找到什么人,您自己来做不是更容易吗?何必找我来卧底灵师管理协会?"
"因为我们现在要找的,是一个暗灵师。他们就像影子一样将自己藏在阴影当中,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将其找出来。"襄马说。
"暗灵师?"容远记得帕特留斯之前好像顺口提过这个分类,但并没有详说。
"对。你见过达玛拉,她因为驱灵师的身份而倍受排挤。但其实也只是排挤而已,如果她足够强大,那些冷眼和谣言其实根本不能伤害到她什么,她依然能够以驱灵师的身份昂首挺胸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襄马的语气很淡,带着几分轻嘲。他在接待达玛拉的时候对她非常尊敬温和,但此时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但暗灵师不一样。"襄马继续道:"他们是抱着纯粹的杀意和恶念才成为灵师的,是天生的杀手和恶徒,无论拥有什么能力,都一定是以给别人制造伤害为目的,而他们能从别人的痛苦和死亡中获得快感,汲取力量。所以一旦确认某个人是暗灵师,所有人都会群起而攻之,任何人杀死暗灵师都不需要付出丁点代价,反而能够得到城主府的表彰和奖励。所以暗灵师都会完美地将自己隐藏起来,伪装成普通人或者御灵师。"
"暗灵师和普通的灵师有什么差别呢?"容远问:"不能通过灵念特性什么的把他们筛选出来吗?"
"不能,暗灵师的特性不像驱灵师和安灵师那样明显,表面上跟御灵师差不多,所以很难甄别。但暗灵师基本上都拥有独特的伤害性能力,比普通灵师的能力更强大,也更邪恶,一旦他们使用自己的能力,就无法再继续隐藏自己了。"
"那......既然他们只要不使用自己的能力就能完美地将自己隐藏起来,为什么你觉得我能找出那家伙来?"容远问。
"不是你去找他,而是......只要你出现在那人眼中,他就会来找你。"
襄马声音很轻,像是害怕他说话声太大会把容远吓跑似的。
"我听说了你这两天做的事以前从没有人为平民做过这样的事,雨停以后,你的名字一定会传遍整个瑟瓦肯。一般人会因此欣赏你,感激你,赞扬你,但暗灵师的想法与正常人是相反的。"
"他们会更想要摧毁你。"
"容远,你年纪轻轻,天赋出众,正直善良。这样的人在充满破坏欲望的暗灵师眼中,就是最为碍眼的存在。即便那个暗灵师知道自己需要隐藏,他也一定会想办法对你出手,因为他克制不住自己破坏的欲望,你们遇到的那个昆虫灵怪就是最好的证明。最多......他只会在出手的时候更隐蔽一些。"
容远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襄马又说:"当然,我们也可以抓住阿德莱德和莉芭玻拷问,如果他们跟那个暗灵师有联系的话这就是最快的办法。但是,万一幕后黑手是其他人呢?或者如果他们是通过中间人联系的暗灵师呢?那两人都不是无名之辈,抓捕并且囚禁他们肯定会引起骚乱。打草易惊蛇,更何况暗灵师那种家伙一向警觉的跟兔子一样。如果我们没有在第一时间把人控制住,发现异常的暗灵师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了。"
"达玛拉之前告诉我,要想让帕特留斯变回原样,有三种方法。第一,就是他们通过研究尝试正确的驱灵方法,驱除异种灵念,让帕特留斯恢复正常。这是最好的结果,但也是可能性最小的办法。驱灵的过程本身会对灵师造成不小的伤害,帕特留斯经不起他们一再地试错和实验。"
"第二个办法,就是不去区分灵念类别,由达玛拉直接强制驱灵。以她的能力足以做到这一点,但是需要很长时间,而且这样一来,帕特留斯极有可能会失去灵师的能力,变成一个普通人。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杀了他。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不希望采用这种办法。"
"最后,就是找出那个下手的暗灵师。最理想的结果就是让他收回自己的灵念,即使不成,直接解析他的能力也能大大提高第一方法成功的可能性。"
"所以,为了帕特留斯,我们必须抓住那个害了他的暗灵师。而钓鱼的手段只能使用一次,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提高成功率。容远,你是生面孔,又还没有正式成为灵师,暗灵师在对付你的时候不会太谨慎,这就是我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