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宁年更觉得该是他无意识按到的，照片有些糊，里头他的脸占据了将近大半个屏幕，但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挨着左侧最边上的角落里，出现了季迟栩的身影。
黑西装已然和昏暗的秀场环境融为一体，银色的胸针却耀眼的反着亮光，大概是T台上模特正往宁年的方向来，于是季迟栩的大半张脸，目光朝向都落在手机镜头里。
季迟栩面上一贯的没什么表情，肩背挺得很直，微微撩起的眼里是宁年熟悉的淡凉眸光，正望向镜头外。
宁年不自觉放大照片，连呼吸都放轻许多，他看着面前这张英俊的脸，胸膛里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
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倒是和他初中情窦初开那会相似，对着挨近的男生身上清爽的洗衣液味道怦然，只是后来他的生活就再也没有那么轻松的时候，也便没了这青涩的年少心动。
宁年些许失落，退出了相册，拿过抱枕往沙发里埋的更深了，头回有种怅然的感觉。
.....
在家闷了两天，宁年也没上直播，只在账号下面时不时和粉丝互动，主要还有点没精神。
到第三天接到了吃饭的活，是原先有找过他的品牌爸爸乐事。
负责推广的pr姐姐性格好人也直接，宁年和她聊得来，这次主要是帮着推广新上的几种口味，宁年看着小姐姐发来的实物图，惠灵顿牛排，章鱼小丸子，椒盐皮皮虾...
越看越觉得离谱，他还是最爱原味黄瓜味，芥末味也不错，对比起这些夸张创新的新口味，心想不如老老实实多卖旧的。
但打工人嘛，宁年很是热情的答应。
老规矩报上地址，等着东西上门然后录一期视频。
宁年聊完正好外卖到了，风卷残云解决完，他套了双运动鞋裹了外套，出门打算去附近的小公园转圈。
天气是个晴天，公园里人挺多，有带着小朋友出来晒太阳的，也有草坪上铺着野餐毯，三三两两好友聚着吃东西说话的。
宁年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把刚路过的蛋糕店买的四寸巧克力小蛋糕放一边大石头上，解开包装盒，就有爆浆的甜味飘散开来。
头顶是悠悠白云，蓝天澄澈的像是面玻璃镜子，微风正舒服。
宁年吃着蛋糕看手机屏幕里的猫捉老鼠，汤姆又被杰瑞拍成了扁脸猫，浑身呼的炸起毛，他咬着勺子乐呵呵笑出声音，其实看过很多遍，但还是抵不住觉得好玩有趣。
宁年惬意的享受他的下午茶，时不时笑个两声，动画片里最后出现偶尔登场的总把汤姆暴打一顿的狗，长相格外凶的瞪起眼睛，鼻子呼哧呼哧冒出热气..然后宁年觉得脚上正被什么东西呼哧呼哧喷着气，温温热热的顶着脚踝。
这也太真实了吧？
宁年低头一看，“....”
脚边什么时候多了只狗？
小狗年纪该是不大，黄黄软软的小小一只，眨着的黑豆眼里湿漉漉，此刻鼻头正嗅着胆小的看他，宁年恍然，那温温热热的的就是小狗拿鼻子在顶他。
宁年左右看了看，像是没主人，小狗肚皮爪子上都是干了的泥水，该是这两天下雨蹭湿的，不太干净的巴巴瞅他随后眼珠子滴溜溜往石头上转。
“这个你不能吃。”宁年抬手护住蛋糕，“你吃巧克力会死的，马上死那种。”
小狗显然听不懂一番恐吓，只是见宁年说了话，便没先前那么胆怯，伸出小舌头在宁年露出的脚踝讨好的舔了舔，痒的宁年赶紧缩回腿。
小家伙肥胖的爪子迈动两步，朝宁年逼近。
“真不能吃呀。”
宁年只得高高举起蛋糕，往嘴里又塞了两大口，小家伙直接踩上他大腿，但身躯太瘦弱没什么力气，只是宁年怕痒，就止不住抖，小家伙攀登一样，直接一步步勾着宁年衣服往他肩膀上埋，好在四寸的小蛋糕对宁年不是什么难事，很快把剩下的几口吞了，对着小家伙晃晃壳。
“没了，你下来吧。”
黑豆眼和狐狸眼对视几秒，小舌头舔上宁年唇边。
宁年：“......”
阳光投下金灿，落在公园小道上，一人一狗的影子被拉的倾斜。
宁年找到公园里头报刊亭买了火腿肠，和尾随他的小家伙回到原来的草坪上，牙齿啃开了包装，他自己咬了口嚼着，才掰开喂小家伙，直到把手头三根火腿肠都嚯嚯光了，也没有小狗主人出现。
“你有主人吗？”宁年扒拉了下这会和他很亲近的小家伙耳朵问，实际上心里差不多确定真是流浪狗。
小家伙耳朵一甩，小腿再次一迈，这回轻车熟路爬上宁年大腿睡觉。
宁年戳戳它小肚子，问：“你在历险吗？”
诺大的城市，那么瘦小的身体，对于小狗来说可不是历险，处处都是危机，大概心里该是陌生又害怕的。
“这狗很亲近你啊？”
宁年自顾自的和小家伙说话，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公园遛弯的老大爷笑呵呵看向他。
宁年很快扬起笑脸，“我刚才给它喂了吃的。”
大爷这么说自然是认识这小狗的，宁年就问了，“爷爷，这是流浪狗吗？”
“是，几个狗崽子就这么一只了。”大爷叹了口气，“被城管抓了两只走，大白天太饿了跑出来，也可怜。”
现在的城市越发达，倒像是越容不下这些小生命，被城管抓去的多半是没什么活路，宁年看着在他腿上蜷缩着毫无防备心的小家伙，心里挺不是滋味，摸摸狗鼻子，小声说：“大白天跑出来干什么啊？也不是人类都友好的，自己要躲好呀。”
老大爷听这话笑了，“一只狗懂什么，还这么小。”见着仅剩的一只独苗，又忍不住感慨，“原先狗妈妈在的时候其实还好，白天都不让它们出来的，就是这狗妈妈一没，没人管啊..”
“怎么没的？”宁年问。
“车撞死的。”老大爷摇摇头，“也是造孽，就在那大马路上，死了也不管，谁管这些畜生的命啊，就是可怜了这几只小的。”
“....”
宁年失神了一阵，到后面大爷说了什么也没听进去，直到小家伙爪子在他手上勾了勾，痛意传来的当下正好耳边大爷留下一句“这狗没人管那，多半也活不久.”才醒神过来。
他怔然的看向此刻没心没肺正咬他衣角的小家伙，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有人管的，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
小狗崽子奋力一跃，把货架上最底排挂着的牛肉干零食扯了四五包下来。
宁年深吸口气且无比懊悔的赶紧过去抱住它，用力扯进怀里，不能动手便循循劝导，“你还小，现在吃不了这个。”
宠物店姐姐笑出声，耐心好脾气的整理着被小家伙扯掉了好几次的零食，收拾完才拍拍小狗脑袋，“长大了再吃，能吃很多很多。”
“是。”宁年听到这丧了，认命说：“能把我吃垮。”
小家伙是只金毛，大型犬，这是宁年属实没想到的，在决定把它带回家之后，宁年就打车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做检查，医生给下了结论。
宁年觉得这家伙长大不知道得吃多少，但好在庆幸是健康的只是营养不良，于是在医生建议下，钱包立马瘪了许多，买了医用幼犬粮作为主食，而这会是来隔壁连锁宠物店买狗绳，结果他一进店门松开手，怀里的小狗就冲去了零食区。
这预示着以后他的伙食费都会被分去一大半，毕竟贪吃。
“汪汪”套上狗绳的小金毛在宁年准备拉它离开时非常不满的叫，奶声奶气凶，小白牙一晃一晃。
“不能吃就是不能吃，没商量。”
宁年没好气，拿出做家长的架势，小金毛因为没打疫苗洗不了澡，但医生给它用免洗的沐浴液清洁了下，干净许多的小家伙没先前让宁年心软的凄惨模样，甚至于脾气还不小，死倔死倔趴在地上。
一人一狗对峙。
“可以给它买这个。”宠物店姐姐失笑，从一边拿了奶糕罐头，正适合两月龄的小狗吃。
小金毛挺有灵性，真像听懂了，四肢从趴着站了起来，看看宁年，看看罐头然后毛茸茸的脑袋温顺的在宁年小腿拱了拱...宁年含泪买了二十罐，打包拎上了出租回公寓。
公寓有很多养狗的，宁年倒是不担心房东不让养，只是他还没做好养狗的心里准备，于是免不了被惨烈折磨。
首先就是教会小狗定点上厕所，死倔死倔的小金毛完全和他反着干，还有就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叫，在宁年大晚上被吵醒，真气急了想把它丢出去时，在黑暗的客厅里找到了蜷缩角落无助的小家伙，再次没了原则底线。
于是在那之后，小金毛成功入住他的小房间。
宁年被迫短短两天，饱览各种育犬知识，最后一一试验，一一惨败。
“你再这样我真不要你了。”
在小金毛一天之内第六次尿在地板上而不是尿垫上时，宁年崩溃的吼，然后拿起扫把，眼里都含着被气出的泪扫地拖地，随后把自己重重砸在沙发上，还吃了一嘴的狗毛，越发后悔起干嘛要养狗这件事，越想越伤心，伤心到都想哭了，被空荡的房间里忽然响起的铃声吓到，眼泪全憋了回去。
宁年进房间掏手机。
“衍哥。”宁年开口的声音别提多悲伤，一时间实在难以平复心情，透过手机很快传进另一边苏钦衍耳朵里，人愣了愣。
“怎么了？”苏钦衍听出宁年情绪，关心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就是自己弄了个祖宗回来。”
他话里全是懊悔，同时怒瞪着这会爬上沙发坐在他面前舔爪子的狗，开始觉得那天的小可怜该是这心机狗装的，可怜的明明是他。
“你又在说什么啊？”
苏钦衍无奈的笑声传来，大概是真对这个年纪小朋友每天想什么无法了解，便直入主题，“明天有空吗？先前有套衣服落下了，得过来补拍，大概一两个小时。”
“可以啊，我都有时间。”宁年答应，“那正好明天，把饭请了成吗？”
苏钦衍见他还记得请客吃饭，便也说好，两人约好上午十点，结束正好吃个午餐。
....
三月末的塘市一反往年的气候，气温骤升骤降的夸张，昨天还是大晴天，轻便的春装上身，结果夜里一阵淋淋漓漓的雨，又冻到得裹厚衣服的地步。
宁年也懒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加，索性掏出了稍薄些的棉服，里头一件打底衫，套好运动裤。
小金毛屁股坐在他一只脚上，黑豆眼抬起和他对视。
宁年蹲下身，开了个奶糕罐头喂它，操心的叮嘱道：“我今天要出门，自己在家乖乖的，知道没？”
小金毛耳朵一动一动，整张脸埋进罐头里见不着了，显然没听进去。
宁年撇撇嘴，在小肚子上狠狠揉了把，才和努力干饭的小崽子告别，关门下楼。
老样子叫的出租车，一路车轮溅开水花，到了创意园门口。
宁年撑伞下车，往工作室去。小洋房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干净漂亮，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混着绿叶子泥土味，他低头望着脚下专心致志，主要怕不小心踩进水坑里。
“小年。”
苏钦衍的声音响起在宁年耳边，在雨声里显得几分模糊，随后有车轮子缓缓摩擦停下的动静，宁年抬了点伞，脚步停下，偏头望进半摇下的车窗里。
“衍..哥？”
宁年习惯性的见人就先笑，乖巧的打招呼声在后半个字尾音明显的跑了调，隔着朦胧雨雾，他看清副驾上此刻正望过来的男人。
季迟栩视线显然凝了一瞬，在宁年错愕惊诧的目光中。
“我先停车，门口等你。”
大雨中显然不适合多停留，苏钦衍对着宁年说了声，只看见车外的小朋友点了点头，便开动车子往前驶进小洋房花园里。
宁年视线中季迟栩眸光也很快移开。
雨滴啪嗒砸在伞面上，闷闷的响，宁年心跳随即重重的跳，他晃过神来，眨了眨眼望向前边已经进院子的车，脸上难掩欣喜，小跑着就追了过去，也不管溅开的水花弄湿了裤脚。
苏钦衍几乎刚停好车，和季迟栩撑伞下去，宁年已经在别墅门口巴巴的瞧，赶紧过去给人开门。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离得近了，苏钦衍捕捉到宁年发亮的眼神，又想起昨天打电话时那无精打采的语气，心想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真是情绪化，一边带着宁年往洋房底下去。
季迟栩已经收了伞，在房檐下站着。
宁年三步并做两步，挨到了季迟栩身侧，直勾勾毫不避讳盯着人瞧，因着两人身高的差距，他需要抬着头，等苏钦衍收伞转身见着这一幕时，闪过诧异，“你们....”
“哥哥。”宁年开口的声音藏不住的欢快，又惊喜又亲近，“我们又见面了。”
苏钦衍：“.....”
季迟栩：“.....”
办公室里，宁年和季迟栩隔着沙发两端坐着。
一人满脸冷淡，一人满脸热情，苏钦衍倒着两杯茶水回来，就撞见这么个画面，忍俊不禁，“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季迟栩闻言脸色更冷，才想说话被宁年抢了先。
“难怪哥哥上次那么照顾我，原来就是哥哥给的票啊。”
季迟栩：“....”
宁年一口一个的“哥哥”让原先在外头听见宁年喊出第一声时就吃惊的苏钦衍内心更加疑惑了，他头回不确定的看向季迟栩，带着疑惑地问，“阿栩，你有两个弟弟？”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季迟栩转头望着越凑越近的宁年，眼神警告人别再靠近。
“没有。”季迟栩回答苏钦衍。
苏钦衍顿时明了，哭笑不得看着浑然不觉释放善意的宁年，扬起眉好奇问：“小年，阿栩怎么照顾你了？”
宁年对季迟栩比起其他人都特别的主动，而他也是头回看见季迟栩这么郁闷吃瘪还拿人没办法的模样。
“哥哥邀请我去他边上看秀，第一排的位置看的特别清楚。”宁年说。
苏钦衍这会实打实的惊讶，“阿栩让你坐他旁边？”
忍不住看了眼季迟栩。
季迟栩额角抽搐，在宁年毫不犹豫点头之际，苏钦衍的神情少有的戏谑时，冷硬出声：“秀展负责的弄错了，把他领来了。”
其实原先季迟栩一直以为是宁年自己厚着脸皮过来的，到刚才宁年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确实那会宁年看见他也是意外的。
“这样啊，难怪。”
苏钦衍这就懂了，要说季迟栩特地把宁年放边上，那才是离奇，但明明位置排错了，却没把宁年弄走，其实也挺匪夷所思的，毕竟以宁年这劲头...
他看了眼，这会宁年已经差不多挪到沙发中央，像是完全没听着刚才季迟栩否认的话，只巴巴地凑上去。
“小年。”苏钦衍喊了声。
宁年屁股挪了挪，没反应。苏钦衍是真确定刚才的话宁年没听着了，只能再喊一声，人才懵懵懂转回视线来。
苏钦衍勾起唇角笑的温柔又无奈，“这么喜欢阿栩啊，衍哥跟你说话都听不见。”
他这话纯粹就是开玩笑逗宁年的，却没想引起面前二人连锁反应。
宁年脸颊瞬间泛着红，含糊着应了声，一旁季迟栩余光先是注意到宁年表情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神情便古怪起来，甚至于下一秒起身，踱步去了办公室离沙发最远的书桌前坐下，复杂的目光甚至带着防备忌惮落在此刻低着头正陷进忽然害羞情绪里的宁年。
苏钦衍毕竟高智商.高情商.有过情感经验，忽然就理解到了什么，目光在两人间转着。
尴尬又莫名暧昧的氛围笼罩整个屋子。
直到宁年拍摄结束，季迟栩都没出过办公室。
等到苏钦衍从工作状态脱离出来想起人还在这时，就多少尴尬了，他看着宁年亮闪闪的眼睛往办公室里瞅，苦恼于该怎么处理。
其实季迟栩今天来，主要是参观工作室环境，按计划他带季迟栩参观完然后送人走，再进行拍摄顺带和宁年吃午饭，结果愣是迎头砸下个过于劲爆的虽然还不算百分百确定的消息。
但...苏钦衍又看了宁年一眼，心底情绪复杂。
做他们设计这一行的，思想都挺开放的，在正经行业里觉得稀有的某些群体，在他们这就很常见，而宁年的表现，确实多少容易让人误会。
可这话其实又不好明说，更何况他是局外人，只是阿栩的性取向他是知道的，虽然说这么多年也没谈过恋爱，读书时忙着课题毕业忙着公司，实在抽不出空来，可不喜欢同性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先前宁年喊“哥哥”，他还以为季迟栩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毕竟这男生喊叠词...苏钦衍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好笑，怎么说呢，宁年这样的，赖着也确实不让人反感，就是个小朋友。
“那个哥哥和我们一块去吗？”
苏钦衍想着事没说话，宁年来回转了好几眼，便主动开口问。
“..阿栩应该比较忙。”苏钦衍委婉说，毕竟季迟栩多半是会拒绝的，与其当着面直接拒绝，不如说是有事还好些。
宁年点了点头，“哦。”纠结了会，又说：“不然我们去问问？”
脸上期待的表情压根就没藏。
苏钦衍无奈，心里默默叹口气，“好。”
门推开时，办公桌后的人很快抬眼，他目光直接当空气似的掠过宁年，虽然其间停留了那么零点几秒，落在苏钦衍脸上，“忙完了？”
“嗯，结束了。”苏钦衍答。
季迟栩便起身，“去吃饭吧。”
苏钦衍脸上总能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罕见僵硬，不等他说什么，一旁宁年惊喜的睁大眼睛，“好啊，我也去的，一块吃。”
“.....”
气氛再度诡异起来。
季迟栩深吸口气，只觉得胸口那股上不去下不来的劲憋了好一阵，他是头一次见这么...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也没人邀请，就这么看不懂脸色？
“我的问题，小年说好请我吃饭的今天。”苏钦衍赶紧解释一句，这会季迟栩脸色太难看，怕人说出什么直白的话伤到了宁年。
苏钦衍抢先这么一句，两个聪明人一对视，就都明白，季迟栩刚打算找借口走，唯一不明白的糊涂人又再次发出邀请。
“因为衍哥送我衣服，所以我请衍哥吃饭，但哥哥你也送了我票，那就一块呗，你们想吃什么都行。”
季迟栩这会是搭理都不想搭理宁年，毕竟和人说话是真的费劲，他径直到沙发边上拿起外套往外走，无视的态度很是明显，谁知道他刚走两步，后边就跟起脚步声，紧接着传来宁年欢快的声音。
“衍哥，你怎么不走啊，不是去...”
宁年后脑勺砸在季迟栩后背上，步子顿住，才从回头喊苏钦衍的动作转过来，对上季迟栩紧闭上又睁开的瞳眸。
“宁年。”季迟栩忍下烦躁。
宁年惊喜：“你还记得我名字啊？”
季迟栩：“.....”
宁年很多时候让人对他心生好感的，不单纯只是那张漂亮的脸，更是脸上不作假的流露出的真情实感，比如此刻季迟栩确实是想甩掉宁年，并表示两人不熟，结果愣是对上亮着光的又纯又干净的狐狸眼。
沉默片刻，只说出一句。
“喊我名字。”
季迟栩是真的忍挺久，宁年“哥哥哥哥”这样子喊他，喊一次他就能暴躁一次，虽然他先情绪向来稳定。
“会不会不太礼貌？”宁年想了想说。
季迟栩面无表情看他，宁年很快小声改口，“季迟栩。”
无辜又透着不机灵的笨。
“季迟栩，你想吃什么呀？”宁年问。
“....”
餐厅最后是苏钦衍选的，季迟栩全程一句话没有上了副驾，宁年和苏钦衍聊得开心。
“这几天忙都忘了问你，先前那场秀有什么感想没？”
苏钦衍真就只是随口一问，宁年心里却是“果然如此终于来了”。
“有啊，我很多想法。”
宁年边说边躲在前排座椅后，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按照顺序一二三开始念，苏钦衍对于宁年这么正经的回答颇感意外，季迟栩则是侧过头，就撞见宁年专心对着手机念稿。
想起秀展当天，他注意到好几次身旁的人埋头写着什么。
好长一段结束，宁年做了总结，“以上就是我的感想”，他自信满满的抬头，对上季迟栩睨下的视线....
“就..这些。”
宁年自欺欺人的把手机藏到身后，窘迫的接受季迟栩注视，然后见人转过眼，全然当没看见的意思。
真体贴啊...宁年心想，心里给人接着加分，果然学霸都是体贴的，而与此同时，季迟栩转过头，对宁年的智商又一次产生怀疑。
餐厅环境优雅，钢琴声流淌。
宁年看了眼面前餐单后的数字，肉痛了两秒后大方的推给对面两人，“随便点，别客气。”
苏钦衍笑了笑，勾选几个随后给季迟栩，季迟栩眼皮都懒得抬，“我都行。”
餐厅价格并不便宜，但季迟栩和苏钦衍并不是暴发户，自然没有特地宰一顿宁年的意思，再者说，他们也不觉得宁年缺这个钱，只按平常吃的，又加了几个菜。
服务生上前来时，苏钦衍特地嘱咐了句，“别加香菜。”
宁年这才从眼巴巴瞧着季迟栩喝水转移目光到苏钦衍身上，“衍哥，你不喜欢吃香菜啊？”
宁年很喜欢吃香菜，曾经想过在他的小公寓楼里种一片香菜地。
苏钦衍解释，“不是我，阿栩不吃。”
宁年这会愣了愣，慢半拍先点了头，又偷偷瞄一眼季迟栩，随后眼神又落回苏钦衍身上，略带困惑，这种小细节都记得，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我和阿栩国外读书那阵，吃饭都是一块的。”
宁年是个什么心思都浮在脸上的人，苏钦衍哭笑不得解释了句，按理来说是打消宁年心里念头，谁知宁年忽然就尴尬起来。
“哦。”
宁年低头，明显躲闪着苏钦衍的视线，干嘛要和他解释啊，难道是怕他误会？宁年凌乱了下，就见苏钦衍贴心的正抽纸巾帮他把面前不小心撒上的茶水擦净，在他支支吾吾道谢时，眼睛弯了弯。
“小年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苏钦衍语气很温柔，满眼宠溺。
“？？？”
宁年桌底下揪着裤子死命的拧，焦灼的要命，这是干嘛？长得好看的也不止他一个吧，衍哥能不能放过他，不提衍哥是个学霸，再者他还是更喜欢....宁年再次飞快偷瞄眼季迟栩，低下头烦恼，办公室恋情不行啊，搞砸了还得丢饭碗。
“我其实有喜欢的人。”
宁年毫无征兆的话语让对面两人都是一怔，季迟栩放下杯子，磕在餐桌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在安静的包间里尤为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