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年瞧了眼可乐,同情了林洛几秒,“那他也不让你吃炸鸡吗?”
“外卖不健康,他会建议我让家里的阿姨做给我吃。”
宁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天天在家里吃炸鸡喝可乐,顿顿垃圾食品,那他简直是严重危害自己健康。
“你哥也是为你好。”
最后宁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是吧。”林洛有气无力,但很快他又振作起来,扬起下巴嘚瑟,“不过我很快就要搬出去了,我在找房子。”
“你哥哥让你自己住啊?”
“这有什么不让的,我只用说服我妈就好了,我在想等找到房子,就跟我妈说和朋友一块,也不能总麻烦我哥,我妈会答应的。”
宁年似懂非懂,甚至有点觉得,林洛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他能和季迟栩住,他别提多高兴了,虽然不能吃外卖会有点难受,但想来家里的阿姨做饭肯定不差,还不用愁每天吃什么,多好。
“对了,你不是住公寓吗?到时候你问问啊,还有空房不,要是咋两挨的近也不错。”林洛想到提了一嘴,“这样我就可以直接和我哥说,和你一块住他就放心了。”
宁年愣了愣,“你哥哥这么放心我啊?”
他没想到季迟栩原来对他这么信任,不仅第一次见面就亲近他,现在连弟弟都安心托付给他,宁年顿时觉得不能辜负季迟栩的信任,拍拍胸口,“没问题,到时候我帮你问问,搬家我也可以和你一起,你害怕的话,我陪你住几天。”
林洛算是宁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再加上是喜欢的人的弟弟,宁年觉得他肯定是要照顾好林洛的。
吃过午饭时间还早,林洛不想那么早回去,再者先前他一直想玩宁年的狗,两人便回了宁年公寓。
小金毛也不怕生,见着林洛黏糊糊的就凑上来,林洛简直被可爱到不行。
“你这好舒服啊。”
公寓布局干净清爽,宁年东西也少,一个人住还是很享受的。
宁年冰箱里掏了瓶快乐水给他,毕竟林洛回去就不能喝了,“我在群里问了下,如果这边有空房我再告诉你。”
林洛表示没问题,两人在公寓呆了阵,等日头下去点,才带着小金毛老样子逛公园。
逛完宁年才送林洛上了车,原本准备今天点烤鸭饭的,又突发奇想绕路去了公寓不远处的小菜场,外卖不健康...宁年想,以后他还是自己做饭。
只是这念头冒出没几天,宁年果断放弃,太折腾了,厨房乱的被炸过一样,于是重新开始了三餐外卖的生活。
房子的事很快有了消息,是宁年没想到的。
原先的租客已经搬出去了,房东近期在重新招租客,这边的公寓挺抢手,主要环境好价格不算特别贵,宁年赶紧和林洛说了声,林洛表示他下班就过来瞧。
同是一幢楼的住客,宁年的房东正好和出租房子的房东认识,于是宁年就承担起带林洛看房的责任,毕竟人房东大老远的不太方便,又是大晚上。
拿到钥匙,宁年就不着急了,上回林洛请他去学校玩,晚上他决定请林洛吃饭,恰好林洛公司就在市中心附近,宁年便在下班前半小时提前打车过去等着。
AH集团大楼高耸,宁年仰头看觉得颇为壮观,来来往往的白领们穿着打扮精致得体,一看就是高级知识分子,里头他进不去,就在门口的石墩子上坐着,看车来车往的马路缓缓拥堵,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被夜色吞噬,零星有路灯亮起来。
六点整点,下班晚高峰,公司大楼里开始不断涌出人来,从他身边脚步急匆匆经过,才总算是等到了林洛。
林洛穿的挺正式,比起先前一身运动装,宁年差点没认出他。
“想好吃什么了吗?”
宁年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人干饭的事,毕竟饿了一中午,主要是宁年当时睡过头了,醒来三点就不尴不尬的时间点,想着熬一熬到晚上一块吃得了。
林洛表情挺抱歉,“可能不能一块吃了,我哥要和我们一起去。”
宁年闻言还没反应过来,林洛已经瞧见身后他哥的车,拉着宁年过去时说:“我跟我哥说搬出去,他要去看下我住哪?”
公寓的格局差不了多少,再加上有视频,林洛其实差不多定下,但就是还打算现场看一看,所以在和他哥说八九不离十后,他妈也答应了,就让季迟栩抽空过去替弟弟看一眼。
宁年被拉着走到车前时,就瞧见半摇下的车窗里季迟栩的侧脸。
林洛松开手,宁年眼前一亮下一秒扒上了副驾车窗,脑袋探进半个在车内,要不是车门挡着,估计能直接凑人边上去。
季迟栩时隔一月,再次和这道热烈毫不掩饰的目光对视上。
一点没改的蠢劲,小狐狸摇尾巴巴巴求抚摸意思,但显然季迟栩不会摸,眼角冷淡瞥了眼,“上车。”
宁年飞快答应,拉开车门都没管林洛直接一屁股蹭进去,就要捆安全带,手腕被一把拽住。
季迟栩手上收着力气,毕竟一用力感觉能把这细细弱弱的手腕都折了,嘴角不明显抽了下,深吸口气,“坐后排去。”
宁年慢半拍“哦”一声,尴尬的笑了两声,立马钻出车厢,对上林洛一言难尽的眼神,和人一块上了后座。
但不论是坐前排还是后座,上车第一件事,宁年扒上副驾椅背,开始认真地“盯人事业”这眼神用旁观者林洛的视角来看,大概就是狗见着肉骨头那种差不多。
“我知道,哥哥的前排是要给学妹坐。”宁年嘟囔一句。
林洛先懵逼,“啥?”
哪来的学妹?学妹是谁?他哥的学妹?他要有嫂子?
季迟栩一句:“闭嘴。”
后排两人同时禁声,季迟栩没什么副驾不能坐人的规矩,但宁年除外,就那叽叽喳喳的性子还有不知羞的作风以及脑子里不单纯的思想...可能还是对他的,想到这季迟栩眉心皱的紧。
林洛扯宁年胳膊,小声比口型,“别说话了。”
宁年小鸡啄米点头,从扒在副驾靠背的位置老老实实直直坐着,车厢里一时间无比沉默。
季迟栩导航位置,很快电子机械音响起目的地点,林洛前一个小时给他哥发的公寓位置,宁年原本还安静乖巧,听到这忍不住。
“哥哥。”他试探的小声喊了声。
林洛黑人问号脸,不懂宁年又干嘛?
“要不要一块吃个饭,我请客。”宁年说。
一旁林洛巴掌拍上额头,心累,他倒是头一次见着这么爱贴着他哥的,还是热脸贴冷...总而言之,这话石沉大海,季迟栩发动车子驶进车流中,没了回音。
林洛都替宁年尴尬,但当事人其实还好,宁年刚说着话就不自觉扒上副驾椅背,以至于季迟栩余光根本忽略不掉离他斜线距离仍旧是很近的人,听着耳边自言自语般的声音。
“我中饭都没吃,饿到现在都胃疼。”宁年没什么装惨概念,纯粹实话实说:“吃完再去看房呗。”
话音刚落,很应景的响起肚子里传来的长达一分钟的叫声。
“就..有点饿。”宁年这会才不好意思笑了两声,但没得到季迟栩一句话半个眼神,迟钝的反应过来不说话那就是不太想,拒绝的意思?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只想早点回家?宁年觉得有可能,便主动说:“但其实还好啦,还是先去看房子吧,等会点个外卖正好。”
路口红灯,季迟栩停下车。
“吃什么?”冷淡的声线响起在车厢内。
宁年低头捣鼓外卖正要下单,前排传来声音,他手上动作一顿,满是惊喜的抬眼,林洛也是意外,睁大眼睛看他哥,直到季迟栩不耐烦问:“吃不吃?”
“吃吃吃。”宁年这会反应迅速赶紧应了声,身体不受控的第三次又巴巴的贴上了副驾,狐狸眼眨呀眨。
季迟栩没看他,沉下声音,“坐好。”
宁年是开心坏了,连忙应着坐下,问林洛,“吃什么呀?”
林洛呆呆的,还没从他哥居然答应了中反应过来,“额,我都行。”
宁年便说:“那吃日料。”
附近有什么日料店宁年不知道,最后直接导航了最近的一家,三人下车。
宁年和林洛并排,跟在季迟栩身后进去。
林洛在他哥面前一向拘谨,平常家里吃饭不说两人总是错开时间,就算一块吃,那也是安安静静,他平常是巴不得避开的,结果这会宁年在,愣是一顿饭说个没完。
宁年对季迟栩毫不避讳的热情和崇拜,虽然林洛知道的,但还是瞧的一愣一愣,直到季迟栩像是忍受不了,一句“吃饭安静”,才让宁年闭了嘴。
季迟栩回回见宁年血压都高,但宁年唯一可取的是,大概还算听话。
于是后半程特别的安静,吃完饭宁年抢着要去买单,季迟栩直接无视付了,两人像是跟着家长出了餐厅上了车,季迟栩在外头接电话,宁年朝窗外看了眼对着林洛说。
“我觉得你哥哥真好。”
林洛表情一言难尽,整个晚上他哥从头到尾的话不超过十句,要么是让宁年“闭嘴”,要么让人“安静”,这叫好?
“你是有什么把柄在我哥手上吗?”林洛实打实的疑惑,“还是说,你有求于我哥?”
他哥身边不缺那类谄媚讨好的人,林洛是知道,但他觉得宁年不是这样的人,但这凑上去的劲到底是为什么,甚至已经是自己给自己洗脑了。
“没有啊。”宁年回答的声音响亮,季迟栩拉开车门,就听见少年柔软的声音闯进他耳膜。
宁年说:“因为我喜欢你哥哥呀。”
只是一个小朋友而已?
林洛大概是一晚上受的惊吓太多,下车就一脚踩进坑里,泥水溅的裤腿全湿,白色的球鞋脏兮兮。
宁年好险躲开,松口气当下对上林洛幽怨的眼神,尴尬一笑,“先去我那你清理一下吧。”
电梯上行,宁年在反光的电梯镜面处忍不住偷偷打量季迟栩,他一晚上已经不知道偷看多少次了,因为季迟栩不太喜欢他直接的看,宁年感觉到一点,而恰好这回他偷看时,对上同样的一道目光。
季迟栩也在看他。
两人目光交汇,宁年飞快低头,佯装一副自然模样可偏偏忍不住耳根都红了些。
季迟栩心情很复杂,第一次可以是误会,宁年也解释只是游戏惩罚而已,但第二次第三次,次次见面恨不得盯在他身上的眼神,以及那顿饭坦诚自己的性取向,最后一番莫名其妙的心仪类型,他不可能不多想。
好在一个月的冷静期,季迟栩来之前想过,宁年可能只是一时热血冲头,怎么都该冷静,结果又是这样?忽然想起刚才车上宁年说的,喜欢他?
不由得目光再次往人身上落了半晌,宁年整张脸这会都泛起红,睫毛颤抖不停,手指揪着宽大的T恤下摆,已经皱了一圈。
电梯“叮”一声到了楼层,季迟栩才收回视线,心底无奈叹出口气。
实话说他不讨厌宁年,虽然是聒噪了点,幼稚了点,但是....季迟栩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比宁年这幅相貌好看的多的是,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那双狐狸眼也不算是独一无二,可他却对宁年有特别的容忍度。
季迟栩皱了皱眉,看着面前出了电梯前面带路平地上都能左脚绊右脚险些摔的人,所以果然是因为太幼稚,太聒噪,没心没肺到哪怕他表现的多不耐烦不友善都能眼巴巴傻乎乎凑上来,才显得独一无二吧。
心下有了结论,他便不再多想,宁年站稳后无端打了个喷嚏,疑心这两天是不是空调温度开太低,感冒的前兆。
“就这了。”
话是对着季迟栩说的,宁年掏出房卡开门,几乎是刚开条缝隙,跌跌撞撞出来个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开始叫,滴溜溜的眼珠子拼命转。
“进去进去。”
宁年蹲下往软乎乎的小肚子扒拉了下,小金毛不满意叫更凶,被宁年一把搂起,小短腿不断踢蹬很可爱。
林洛摸了稀罕好一会,才去卫生间收拾,宁年见季迟栩还在门口,低头正往下瞧,反应过来,“不用换鞋。”
季迟栩这才迈进门内。
宁年刚想招呼季迟栩坐会,怀里的小家伙闹腾开来。
“汪汪”的声音尖锐直冲耳膜,吓得宁年手抖差点给它摔了,小金毛黑亮的眼神冲着季迟栩,小耳朵一颤一颤,甚至被抱住的小身体一个劲要往季迟栩那扑腾,动作神态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
季迟栩面无表情和小金毛对视,小金毛感受到目光更加兴奋,流了宁年一手哈喇子。
“母的?”季迟栩蹦出两字,看看狗又看看宁年此刻如出一辙的眼神。
宁年狼狈的退开两步,去茶几上抽纸巾擦手,“公的,进来坐吧。”
卫生间传来水声,林洛收拾老半天没出来,季迟栩在沙发上坐下。
宁年着实是费了老大劲制住小金毛,才没让小家伙往季迟栩昂贵的西装上扑,蹲在茶几边地毯上死死抓住小家伙身体,气愤的小家伙叫的凶大有回头一口的意思,惹得宁年瞪大眼睛,“他不喜欢你,不喜欢狗,你是狗知道吗?”
季迟栩:“....”
季迟栩一句话没说,收获小金毛听懂随后失望的目光,倒真像是有人的情绪,软软的趴了下来。
宁年松口气,好不容易季迟栩过来一趟,结果愣是满耳朵狗叫,他刚想把垂头丧气的小家伙拖进笼子里,身前就覆下一阵阴影,鼻尖扑来淡淡的古龙冷香。
宁年动作迟缓片刻抬头,两人此刻距离很近,面前人浓而密的长睫遮住了垂下的视线,高挺的鼻梁下是有些薄的唇,微微抿着。
“我说过?”季迟栩低沉的嗓音几乎是贴着耳边响起,手心轻拂过小金毛柔软的身体,然后下一秒宁年人仰马翻,狼狈的被猛地受到宠爱爆发出力气的小狗弄倒在地上。
小金毛满足扒拉上季迟栩弯腰时低下的腿上,随后爪子用力,哼哧哼哧爬进了季迟栩怀里。
这短短的变化就发生在不到半分钟内,当事人双方都没反应过来,当事狗已经胜利钻进怀里,甚至狗爪不安分想撩开衬衫下摆,贴上腹肌....宁年气坏了,从地上爬起来就向前扑扒拉狗,绿茶狗,心机狗,他都没扑过凭什么?季迟栩压根来不及阻止,被宁年抢夺狗的举动硬生生扑倒在沙发上。
两人身体上下交叠,哪哪都贴合的严实,中间狗崽子被压扁发出凄惨叫声,宁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啥,满脸惊恐的要爬起来,但没有着力点,于是下意识撑在季迟栩胸口,掌心传来硬邦邦的结实感觉。
下一秒宁年对上季迟栩阴沉的脸,季迟栩胸口一起一伏,宁年被撑着一起一伏。
“.....”
“.....”
“汪汪汪”
宁年惊慌收紧手心,指尖恰好划过单薄的衬衫季迟栩左侧胸口一点,微麻的触感顺着胸口传进季迟栩大脑,同时响起的是宁年的道歉声和手背刺痛。
林洛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幕,吓得大脑宕机,他整齐严肃的哥哥衣衫凌乱倒在沙发上,旁边宁年和地上小金毛一人一狗目光惊恐。
空气里只有季迟栩越发粗重的喘息声。
“宁年。”季迟栩开了口,话里有强行克制下的火气,嗓音压得又低又沉,一字一顿,“你有脑子吗?”
风雨欲来,乌云压境。
“我不是故意的。”宁年哆哆嗦嗦,在季迟栩坐起身时,总算想起来补救一句,“对不起哥哥。”
宁年本来声音就软,少年气很重,这会带着认错又吓到不清的音调,更显得可怜,那股微麻奇妙的电流顺着空气从季迟栩耳朵进去,然后传到了全身,心跳闷闷的响,有股无处发泄的燥热,偏偏他的沉默被宁年当做要气撅过去的意思,于是没眼力见的人屁股挪动两下,无辜讨好的抬手贴上季迟栩胸口想给人顺气。
宁年手心很烫,贴着胸口往下滑,一下下触过。
“....”
季迟栩推开宁年的力气很大,喘息急剧加速,那股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甚至于有往下冲的趋势...
他猛地起身往卫生间去,把傻住了弟弟揪出外头,门板拍的震天响。
震碎了两个胆小的倒霉孩子。
凉水扑在脸上,顺着凌厉的眉眼轮廓滑落,季迟栩的视线在镜面上模糊起来,低低的骂了声,死寂的心海头回翻涌起不寻常的浪花,他因为宁年,一个半点脑子不长的年纪相差八岁的小朋友起了反应?
只是因为宁年碰了他胸口..男人的胸并不敏感,读书那阵打篮球擦擦碰碰也很正常,但都是撞击过来的力道,从没有那种软绵绵的..
季迟栩又扑了把水,再想下去该是要疯了,抽过纸巾擦去手上水渍时,目光却是一顿。
沙发上宁年和林洛面面相觑,笼子里小金毛安分呆着也不叫。
“你..你把我哥怎么了?”林洛口吃。
“..扑倒了。”宁年也呆滞。
“你是不是还摸我哥胸?”林洛两眼放空。
“我..整理衣服。”宁年逐渐惊恐。
然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一狗眼神齐刷刷扫向卫生间门口,季迟栩周身裹着寒气,脸色冷的像块冰,迈着大步到了沙发边,林洛抱头蹿开,宁年被握住手腕拽起来的时候,总算魂归其位。
“别打脸,我错了错了。”
宁年叫的惨烈,实际心中愤愤不平,明明就是狗的错,为什么他挨打。
手上的力气拽的疼,宁年哭丧着脸被揪的站起来,但没等到季迟栩打他脸,只头顶砸来问话,“狗打过狂犬吗?”
宁年“咦”了一声,眯开一只眼睛,意识到季迟栩没想打他松口气,目光随后注意到他被季迟栩攥住的的手腕侧边,泛着红的小爪子挠过痕迹。
“没有。”宁年老实回答,小金毛先前生病不适合打疫苗,后来好了才打了两针,狂犬得在第三针打过后一周才能打。
“你打过吗?”季迟栩松了手。
“我?” 宁年此刻茫然的表情在季迟栩那就是回答,尤其是后头又加了句,“我不用打啊,狗打。”
宁年侧腕的划痕明显是出过血的,季迟栩本就烦躁,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实在懒得搭理他,林洛一边很有眼力见,插了句话,“出血了,你得打疫苗。”
“...我吗?”宁年着实懵,“没事啦,我不用,以前小的时候经常被猫猫狗狗抓,都没打针啊。”
他们农村里小孩谁没被挠过,他不觉得算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是被自己家狗划了下。
林洛看着他哥越发沉的脸色,颤颤巍巍,“还是打一针比较好。”
宁年没再等来开口的机会,因为季迟栩直接丢来没商量的眼神,和一声“闭嘴”,他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哀怨的瞅了眼笼子里的狗,拿着钥匙带林洛看房去。
房间打扫很干净,林洛没什么不满意的,两分钟的事搞定,三人坐电梯下去。
“公寓的人年纪都不大,而且摄像头一层好几个,还有我在,没问题的。”
全程季迟栩没说话,宁年这会总算才找着机会,明晃晃的向人示好的意思,眼神和刚才季迟栩瞅着小金毛那黑豆眼里的情绪一模一样。
宁年的头发看着又黑又软,乖巧的贴在额前,半晌季迟栩生硬的偏过头,避开宁年的目光。
林洛则是内心疯狂嘀咕,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有你在我哥该更不放心了。
出了电梯,到了车边,林洛拉开后车门进去,宁年乖巧的看着季迟栩,挥手再见两个字刚吐出个音节,直接被塞进车厢里,门重重的一声关上。
季迟栩上了驾驶座。
“你得去打针。”林洛看着一脸心大的人提醒,“狂犬病发作没救的,以防万一。”
引擎轰鸣,季迟栩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向前,宁年一头撞上靠背。
私立医院门口,宁年被林洛推下车。
进门后就有医护人员上前,三人进了诺大的套房,季迟栩在沙发上坐下,林洛自觉坐到另一头,冲还茫然的宁年招了招手。
“不是去看医生吗?”
宁年奇怪,放低声音问了林洛一句。
“看啊。”林洛说:“医生一会就过来了。”
“...”宁年小声嘟囔着,这还真像电视里一样啊,有钱人都是大别墅,家庭医生什么的,看病也不用排队。
医生很快就来了,敲门得到季迟栩的允许后进来,因为事先说明了情况,这会直接看伤口就好。
宁年在季迟栩眼神落下时,颇为识趣乖巧的伸出手腕,给医生看那条只留着浅浅红痕的手腕,随后转头望向季迟栩,卖乖的眨眨眼。
季迟栩和他对视两秒,抬起右手,淡淡开口:“手背。”
医生连忙转向季迟栩,宁年则是从原先一副“我乖吧”到低头缩脑袋,眼尾耷拉下来,心里郁闷又沮丧,原来季迟栩也受伤了,这怎么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就把人弄伤了。
倒霉又惨烈,宁年整个人陷进乌云压顶的情绪里,丧气极了,自然没注意到季迟栩眸中一闪而过的莫名情绪。
因为是家里养的狗,宁年养了有段时间,最后决定是打四针疫苗,当天两针,剩下的按时间补。
宁年捂着胳膊,觉得刚才医生当真是扎猪的力道在扎他,但看季迟栩按压着伤口,丢掉棉签云淡风轻模样,也不好太矫情。
更何况本来就是他害的人,结果季迟栩好心带他医院打针,他还嫌医生下手太重,那太没良心。
后头的两针时间,表单上有说明,宁年看了两眼,跟着季迟栩出了医院。
夜色正浓,高级的私立医院比起公立医院环境更好,更适合疗养,因此自然不会处于闹市中,而是建在相对僻静的位置,这会四周很是安静,压根也打不到车。
宁年只能麻烦季迟栩,等开出这一片,才开口说下车。
“这里能打车回去了。”
他的公寓和季迟栩那并不顺路,来来回回太过折腾。
季迟栩没搭理他,径直往前开,八九点的时间,路并不拥堵,街边的霓虹透着光,季迟栩视线往前,耳边又黏黏糊糊闯进一声“哥哥。”。
车子急刹在红绿灯口,宁年本就是攀着副驾,直直的就往前摔,好在季迟栩抓住了他胳膊,林洛则是重重撞在椅背上。
一车两个小朋友都惊魂未定,季迟栩捏着宁年胳膊的手用力些,宁年感到疼痛回神,有细微的呼痛声才让季迟栩猛地松开了人。
他回头时,宁年怯生生的缩回后座上,“我不是故意的。”
这哪是宁年的错,季迟栩抬手揉了揉眉心,定定的目光望向跳转的红灯,后视镜里宁年还是那副样子,圆睁的大眼睛看他。
“宁年。”季迟栩从来只喊他两个字,到底哪来的亲近?宁年眼睫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