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职撞邪,兼职网红—— by孟凡双

作者:孟凡双  录入:07-16

夏怀礼闷头干饭,眯起眼睛打量着贺章,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脑中灵光乍现:“贺章贺章、贺章,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大佬,这不会是你师兄吧?”
陆泓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师兄,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陆泓沉稳冷静,遇事不惊不慌,但贺章咋咋呼呼,据说老早就外出闯荡,混的也是风水的这口饭。后来听闻,他这个性格在娱乐圈风生水起,和各种女星关系融洽。
夏怀礼和贺章算不上熟,小时候一起打打闹闹,后来也没怎么见过面了,但看贺章的打扮,也好奇他究竟有几斤几两,是不是和陆泓一样?
夏怀礼小声问道:“这能行吗?”
陆泓冷笑一声:“他不被女鬼吓到满地爬就不错。”
夏怀礼和陆泓不约而同想要使坏,于是也没上前和贺章打招呼,暗暗的躲在角落观察,像是上学时躲藏老师的中学生情侣。
既然来了大师,拍摄需要继续。
制片人将两位大师引到了温宅门口,这是众人最初见鬼的地方。
制片人哀叹说:“两位师傅啊,麻烦看看我们招惹什么了吧,有没有解决方法?要不然我们剧组也实在耗费不起了。”
剧组的人呼啦啦围在门口。
贺章挑眉,从兜里拿出一块金丝楠木镶嵌红珊瑚、绿松石的罗盘。
罗盘对应坎、乾、兑、坤、离、巽、震、艮,八卦,外侧是东南西北方位。与普通的风水罗盘不同,这罗盘中心没有指针,而是三个十八面青铜骰子,骰子上刻画着横横竖竖的卦象。
夏怀礼愣了,陆泓的术法都是随手画符,要么就是暴力压制,敢情这法器都被师兄拿走了啊!
贺章顺着外墙开始走:“这前水后山理应是风水绝佳之所,倒是这温家老宅却卡在了一处倒棺沟上。附近的阴气全部汇聚于此,我说这不单单是见鬼吧。估计你们还进入过鬼域,看见了当年温家惨死的景象。整个桐花乡就这里阴火极盛,水原本主阴的,这里溪河充沛,水脉交会,再加上温宅旁开了两道沟渠,更成夹角之势,逐渐会变成殍地。”
“不改风水能解吗?”制片人弱弱的问,毕竟这也不是他们自己的地方。
“能。”贺章镇定地说,“施符布阵。”
“呵。”礼艾方冷笑讥讽,“厉鬼作祟需要布阵?”
他背着双手在大门外走了两圈,幽幽说道:“这鬼已有数百年之历史,红衣成怨鬼,枯骨化人形。这五日阴气已然环绕于温宅,届时厉鬼积怨,恐成大难。”
礼艾方从兜里掏出一张黑银相间的符箓,顺着温宅外墙走上一圈,最后立于一处雕刻桐花的灰瓦之下。
倏然,那符箓开始腾腾燃烧,只不过那火光隐约揉着一股绿色的阴气。
众人发出惊呼。
贺章看形势不对,说道:“燎阴符而已,去墓地烧也是这个效果,遇阴则燃。”他装作不介意的样子,浅浅笑了笑,但内心慌得一批。
贺章也不想丢掉这个大单子,他是有真才实学,但多集中于阵法、八字、卜算、风水,最多再画两张平安符,对于这驱邪避凶之事则半斤八两。不过奈何制片人开得价钱实在太高了,原本还以为这单子信手拈来,谁想到碰上硬茬子了。
而且,他听闻过礼艾方,在网上也算是个玄学大师,算算八字姻缘这样的简单事情就要价不菲。不过,至于准不准就是另一回事儿。贺章志强还觉得,这统计学还有50%的概率呢,估计也就是骗骗小姑娘而已!
——但谁知道这人真的有点东西啊!
礼艾方轻蔑地瞟了贺章一眼,做了个请的姿势。
贺章身上没符,故作淡定站在原地,语重心长说道:“礼师父这燎了阴气,便是开了个缺口,届时阴气往内而涌,会更加棘手。不仅仅是你我,整个剧组都要倒霉的。”
“怕什么?”礼艾方用手一扬,袖口又飞出三张符箓,“烧完阴气,再除厉鬼,一气呵成。”
贺章摇动着风水罗盘,想要辩驳两句:“……不可,阴气生霉运。”
他声音轻飘飘的,突然眉头紧皱,罗盘中间的十八面骰子合成一个“中孚卦”。
风泽中孚,此乃下兑上巽,卦形外实内虚,是为下下卦。
真的有危险?
贺章的手指抚摸着罗盘边缘,看向西南方位,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制片人看得起兴,这么看确实礼艾方技高一筹,而贺章稍显逊色,果然还是要选看得稳重的。
“那贺章小师父觉得应当如何呢?”礼艾方挑眉,似乎在嘲讽贺章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没几年的经验就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简直要笑道大牙。
周围人也窃窃私语,原本对贺章新有疑窦,如今目光都聚集在礼艾方身上。
“吱吱。”
白素贞动了动。
“诶你要去哪?”
白素贞突然从夏怀礼的口袋内跳出来,顺着小路狂奔,像个翻滚的小肉球。夏怀礼也没心思看戏,拉着陆泓的手追过去。
白素贞一路左顾右盼,跑道旷野草坪上。
“你找什么呢?”夏怀礼问。
“敌人!”白素贞目视前方,恶狠狠的喘着气,“有东西在偷看我!”
夏怀礼和陆泓也不知道白素贞在找什么,两人一直尾随着它进入一片茂密森林,这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陆泓放慢脚步,看向幽深茂密的树林中。
“白素贞!”夏怀礼叫了一声。
白素贞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鼻尖嗅了嗅:“奇怪,味道到这里就不见了。我在找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之前我就是被这个孙子打伤的,今天可不能放过它!”
“今天你就能打过了?”夏怀礼问。
“不是还有你和陆泓呢,你们得保护我!”白素贞愤怒说道,它爪子奋力刨着土,刨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夏怀礼实在看不过去了,把白素贞托起来,用湿纸巾擦了擦它的脚:“那帮你找找,找找啊。”
一个黄鼠狼还能掀起多大风浪?
白素贞伸出爪子,享受着夏怀礼的服务,谁知道过了两分钟,它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像是被灌入了海水:“你下药了!头晕!”
“那是酒精湿巾。”陆泓瞥了眼白素贞。
夏怀礼觉得要不是陆泓的素质不允许他翻白眼,他早就翻到亲妈都不认识了。
白素贞:……
它两眼一闭,打了个哈欠,用摆烂掩饰尴尬。
夏怀礼:……
忽然,树林间刮过一阵阴风,如同无数动物鬼哭狼嚎。地面荒草杂乱,隆起一个个小土丘,像是无人认领的孤坟。
陆泓挡在夏怀礼面前,拿出一张燎阴符。符咒抛向天空,如同黑色宣纸如同烟花般燃着隐隐青光。阴风一吹,那些符纸扑朔朔的往下掉,化成了一阵阵粉尘。
白素贞倏地睁眼:“这里不对劲!”
这地方本来就宽广,能被如此重的阴气覆盖,不是坟墓便是养尸地。
“——唉哟,哎哟哎哟,有没有人呀!”
清脆的男童声从深处传来:“救命啊、快救救我!”
不远处,一名白白胖胖的小男孩,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边哭边流鼻涕打嗝。他穿了个黄棉袄,棉裤被树枝刮花,露出一节软软白白的腿,腿上一片血肉模糊。见到来人,小男孩伸出双手:“哥哥,大哥哥!”
“怎么回事?”陆泓问。
白素贞狐疑的看着它,悄悄和两人交流:“有问题,谨慎一点。”
大男孩疼得龇牙咧嘴:“我们上山打兔子,但我从上面滚下来了!妹妹,妹妹还在上面呢!哥哥能不能背我去找妹妹!”
“不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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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没想到自己这么可怜, 这人竟然毫无良心的拒绝自己。
陆泓垂眸看了眼:“擦破了皮而已,有碘酒。”
夏怀礼闻声,从兜里真的掏出来一瓶:“自己擦擦吧, 我们和你去找妹妹。”
小男孩听闻,也不哭不闹了, 乖巧给自己用纱布简单包扎一下。一瘸一拐站起身, 嗫喏的往森林深处走去。他一步三回头,生怕身后的两人转头跑了。
夏怀礼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笑盈盈问道:“小弟弟, 兔兔那么可爱, 为什么要打兔兔啊。”
“因为家里穷,补贴家用。”小男孩啜泣着,“我娘生病了,我得卖了兔子买药。”
夏怀礼:……这都什么年代了,贫困户也有医保啊。
他又问:“你妹妹呢?”
“在、在前面呢。”
小男孩领着众人走了十分钟,终于看见一个坐在大石头上哇哇大哭的黄衣女孩。女孩身上裹着个小包袱,包袱里装着酸奶小面包和巧克力。
“哥!”女孩疯狂的招手,“你终于来了, 我脚扭了,走不了!”
“有好心哥哥陪着我呢。”小男孩指了指后面的陆泓和夏怀礼。小女孩掏兜递给夏怀礼一块巧克力, 然后委屈巴巴的看着大哥哥,泪眼汪汪说道:“哥哥、吃、糖糖!”那声音跟融化的奶糖似的, 让夏怀礼心窝一甜。
兜里的白素贞不服气踹脚:“眼珠子睁那么大,勾引谁呢!”
“哥哥能背我吗?”女孩羞涩的笑了笑, “吃了我的巧克力就要背我了哦。”
女孩伸手想要拉扯夏怀礼的手腕, 陆泓轻蔑一笑, 登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疼!”女孩尖叫。
“你不是妹妹。”陆泓冷冷问道, “妹妹呢?”
他用力一掐。
“我、啊啊啊啊!”那女孩拼了命挣扎,男孩见情况不对,扑向陆泓要把他的手扯开。
陆泓左臂手肘一击,男孩惨叫一声,撞到树干,背上豁然撞出一个大洞!里面冒着白惨惨的蛆虫,咕叽咕叽往外爬。
陆泓的手指在女孩天灵盖上用力一旋,那女孩竟然如同粉碎了的石膏塑像,一层又一层的黑□□末混着蠕虫从她的头顶扑朔朔往下剥落。
夏怀礼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女孩,赫然是一具野猫的尸体!
“什么邪性地方,快走!”夏怀礼叫道,回头却发现周遭景色换了一番,说不出来的奇怪。
刮过林间的冷风带着土腥和淡淡的臭味,树木沙沙作响的叶子后好像潜伏着难以描述的危险。男孩女孩都化成了白骨尸骸,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回去是这条路吗?”夏怀礼问。
“好像不是。”陆泓碾碎了野猫的尸骨,“我们现在出不去了。”
“什么?”
陆泓话音刚落,右手猛地向身后挥砍。
“——呜嗷!”
一只黑猫尖叫着露出獠牙扑上来,正要咬穿陆泓的手臂。陆泓看清它的动作,猛然一拳打在它的胸口上,那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惨叫一声撞在背后的石头。在它掠过夏怀礼身前的刹那,他竟然发现这猫的半边身子早已腐烂,和电影里的丧尸一模一样。
森林中闪烁着一团团黑色阴雾,流淌在两人周围。
“喵。”
“喵。”
猫叫声由远及近,它们亮起金黄色的眼睛,虎视眈眈看着这两个深入腹地的猎物。黑色毛发被粘稠的鲜血浸染,它们半边脸坍塌扭曲,血肉模糊。
夏怀礼后退两步:“咱们惹到什么了?”
“不怕。”陆泓说。
阴风顿起,树叶飘摇的声音间杂糅着低声咒骂。十六七只猫从四面八方向他们缓缓靠近。
夏怀礼陡然被这群猫吓得一颤,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往迎面扑来的猫击去。小时候,为了强身健体,他练过三年击剑,虽然这棍剑不同,但拿在手里的感觉一样。
与此同时,陆泓并没躲闪,一道青色寒光从他手中飞出,那猫被寒光闪耀击中,发出狰狞的惨叫声,但它们并未感觉到疼痛,疯一般的继续咬来。
“——呲!”
陆泓手持防身小刀,将这腐烂的邪猫一分为二!
然而,受伤的猫只要不被碎成肉块,就会如同傀儡继续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夏怀礼接连击退三只野猫,后被早已被冷汗浸透。那些猫肚子里发出噜咕噜咕的声响,低沉着眼睛凝视着两人,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猛然间,它们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拖着残缺的尸体,又集体撕咬过来。
“以为人多势众就打得过小爷吗!”
白素贞突然怒吼一声。
白衣少年横空出现,莹白色长棍犹如镀上了一层太阳光晕,发出璀璨的光芒。白素贞用力一击,将一只野猫挑起,如同扔石子一样甩出去。
夏怀礼惊喜问道:“白素贞,你伤好了?”
“我再不出来你就要死了!”白素贞咬牙切齿,“我还以为那黄鼠狼敢单挑我,谁知道就是个缩头乌龟!小爷我又救你一命!”
野猫越来越多,腐烂的毛发粘着鲜血和内脏发出阵阵恶臭。它们源源不断的靠近,如同蝗虫一般向三人涌来。
“我怎么觉得越打越多?”夏怀礼紧握树枝,“大佬你没个让他们团灭的方法吗?”
陆泓说:“它们早就死了。”
霎那间,这山林间不仅仅是猫,无数动物冒了出来。
——停在枝头的黑色乌鸦,藏在草丛深处的野兔子,无不露出猩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猎物。
陆泓说的没错,这些动物早已经死去多时,有的乌鸦翅膀已经变成了一段一段的白骨,兔子的腐烂的半个脑袋里还填满了蠕动的蛆虫。
他目光梭巡,环顾四周。
相比起夏怀礼双手握拳的紧张姿态,他更显得淡然又游刃有余。
腐化的动物铺天盖地般癫狂冲来。
“闪开!”白素贞推开夏怀礼,被掠过的乌鸦划破了脸颊。他咬牙横棍一扫,棍棒扫出一片火焰,将冲来的乌鸦全部燃烧。
“越来越多了!”夏怀礼尖叫。
“不怕,跟着我。”陆泓嘴角扬起一丝鄙夷的微笑,突然向西边空无一物的草丛中冲去。他速度极快,夏怀礼尽力跟在他背后也只觉得看见的是一道虚影。
那身后的死物似乎集体愣了一秒,而后咆哮嘶吼着紧随其上。
陆泓向身后抛出三张黑符,如刀片般没入乌鸦群中,配合着白素贞引燃的火焰,瞬时那乌鸦烧起荧绿色光芒!
他目光微冷,盯住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窸窸窣窣的小黑影,小刀从陆泓手中飞出,电光火石间,那黑影迅速跳窜!只听“当”的一声,小刀插入岩石缝隙,硬生生钉下这东西的一撮毛发!
“就是它!”
那黑影不做停留,原地起跳向着没有小路的树丛中钻去。它躲闪的瞬间,夏怀礼看见一条黄黄亮亮的大尾巴。
黑影一跑,身后的乌鸦、野猫、兔子不约而同落在地上,失去了活力,化成一滩滩黏稠糜烂的黑色液体,让人作呕。
“是刚才那东西控制的?”夏怀礼踢了一脚旁边的死乌鸦,确认这玩意再也飞不起来了。
“对。”陆泓拔刀,“黄鼠狼盯上了白素贞。”
白素贞追其而去,但早已经看不见身影了,只能骂骂咧咧。他脸颊被划破,滴着鲜血,气哼哼的眉毛都扭曲了。
“你没事吧!”夏怀礼擦了擦白素贞脸颊。
白素贞恍惚了一下,突然抖起来,化成了小刺猬:“疼……好疼啊啊……”
“诶!”夏怀礼赶忙把白素贞捧起来,“太可怜了吧。”
陆泓望着黄鼠狼逃窜的方向,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黄鼠狼。先前听师父讲过,黄仙和狐仙的战斗力极强,这也是唯二会拜月,吸收日月精华的动物。
五十年前,师父李青云曾经在山路中遇到过一瘸腿老太太,老太太自称是山林中的猎户,因一脚踩空才跌落到山谷里,希望李青云帮忙扶回当时李青云涉世未深,深一脚浅一脚背着老太太往家走,但他又觉得奇怪,为什么背上的老太太这么轻。
老太太的家住在半山腰的破屋子里,家里还有一个老人,两个小男孩。为了报答李青云,两位老人给他做了饭。谁知道李青云刚吃了几口便觉得头脑发懵,四肢发沉。他目光一晃,发现那白花花的米饭竟变成了深红色蠕动的蚯蚓。自知不好,他用尽力气咬破手指,点血于额头之上,护住心神。那一屋子四口人也纷纷现出原形与之搏斗,控制着一片已经腐烂成枯骨的乌鸦。
最后,李青云将身上的法器用了一遍,制服了佯装成人的黄鼠狼。
离开后,才发现那小屋子变成了一处坟堆,坟堆旁还有三具人类的遗骸。
后来李青云得知,这是向人类讨封后的黄鼠狼成了人形后,食人以增强修为。它们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操控那些死去的动物。
陆泓所遇到的也是一样。
刚才黄鼠狼将野猫幻化成男孩女孩,引人深入。如果当时陆泓背着它,阴气进入头脑,弄不好回去都要病上十天半个月。
原本陆泓看出来那男孩不是黄鼠狼变得,便以为它口中的“妹妹”是,谁知都不是。打了一遭才发现,那黄鼠狼躲在石头后面控制着这群傀儡。

礼艾方志得意满举着符箓。
贺章没得办法, 心想到手的银子就要跑了。他怎么出门前没看黄历,遇到了个真驱鬼天师了?
他们风水圈这一行的人都不爱驱鬼,一是对自身要求太高, 二是万一碰个邪门歪道的,都不知道怎么处理。邪术千千万, 总有一天得栽在这上面。
哪能都像他那有天赋的师弟, 小手一挥,那厉鬼就乖得跟嗷嗷待哺的小鸡仔似的。
但什么都能输, 气势不能输。
贺章咳嗽两声, 缓缓摇头:“这样是不行的, 开了豁口,引入阴气,所有人都会遭殃的。”
礼艾方知道自己胜券在握,而贺章是捶死挣扎,笑道:“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制片人搭在贺章的肩膀:“兄弟,没事。”
贺章看礼艾方得意洋洋的样子就不爽,原本他已经想好这两百万怎么花了, 谁知道竟然被这人捷足先登,回去一定要查查哪里冒出来的。但贺章仍然嘴硬说道:“您还是小心为上吧。”
礼艾方冷笑。
“——哗!”
一盆飘着鱼腥味的水从旁边的小门洞里泼出来, 稳稳当当浇在礼艾方的头上。他那身昂贵的衣服全身上下湿透,闪亮亮的鱼鳞片黏在衣服上。
众人愣了意瞬,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贺章恍惚的见此一幕,突然噗嗤狂笑起来。刚才他那些阴气涌入的话半真半假, 没想到这礼艾方是真的倒霉, 现在头发缝都还夹着一个鱼鳔!
那泼水老人也愣了两秒, 确认自己是向前面河沟里泼的, 谁知道怎么突然来了一阵邪风,竟然把水往别人那处吹了。
礼艾方刚才发作,老人怒气冲冲说:“他妈的没事闲的站我们家门口做什么!我往河里泼水,你自己凑过来碰瓷呢吧!穿得人模狗样的,净做些这不长脸面的事嘞!”
工作人员都认识,这老人住温家老宅旁边,是个不好惹的人!前几天他们拍夜戏,老人直接一个报警电话说他们扰民,害得导演组第二天拿着红包赔罪。
“你、”礼艾方怒得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喘不上来。
“怎么,你要对我做什么?”老人哼了一声,把门一关,根本不听礼艾方说什么。
在场人都看愣了,制片人眨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果然还是贺章技高一筹,说什么中什么。刚才不让礼艾方用符箓,没两分钟礼艾方就被泼个透心凉。果然温宅这件事急不得,要是惹怒了厉鬼,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制片人看人下菜碟,招呼两个有眼力见的人带礼艾方前去换衣服,自己请贺章详谈。
贺章得了便宜,却还装得谦虚,赶忙拿着毛巾上前帮礼艾方擦着沾满鱼鳔鱼鳞的头发:“诶哟,你一会儿开间房洗洗吧,这占了荤腥可怎么好啊。”
“就不劳烦您了!”礼艾方咬牙切齿。
制片人虽然不好说什么,但心里有了决断。这贺章虽然看起来像个赶潮流的小年轻,但确实有些真本事,不愧是那么多圈里人都找过他,而且他手上那罗盘一看就是真家伙。
制片人脸上堆出褶子,容光满面的拉过贺章:“贺师父,这次就拜托您了。”
“包我在我身上吧,这种事情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件了,古宅闹鬼是最常见的的。等我超度过后便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贺章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制片人的肩膀,一脸得意的老成模样,“你们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显山露水,露两手就得了,毕竟我们这是‘窥天窥命’的本事,见不得光,要是真的像个魔术师在别人面前显摆,是要遭到厄运的。”
制片人连忙点头,心道确实是这个理,不是都说算命瞎子泄露天机会早来厄运吗,想来也是一个道理。他笑哈哈道:“那个,贺师父啊,我们这里没有太好的酒店,回头请您回上京吃饭去!这几天就辛苦您了!”
“咱俩谁跟谁啊!”贺章笑道,他摘下墨镜,露出眼尾上调的一双明眸。因为皮肤过于白皙,鼻尖、眼尾、耳垂透着胭脂般的红晕。他肌肤细腻,眼角也没有皱纹和暗纹,看不出来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这俊俏的模样,也不输旁边站着的爱豆肖泽。
虽然生得美人脸,却又性格豪放爽朗,不拘小节,喜欢搂着别人肩膀说话。
礼艾方被人带回了房间,愤恨不平的看了眼意气风发的贺章。
剧组要接着拍戏,导演恳请贺章留下查看一二。
贺章自然应许。
不过虽然刚才吹嘘得厉害,后来制片人将近日的闹鬼之事通通说给了贺章,这也让他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如果是阴气产生的幻觉还好说,若真的是鬼域,必须叫自己师弟前来。只不过他师弟那个性子,八百年都不主动问候他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
连续给师弟发了三条微信,没一个回复的。
——真是越来越不孝敬了哦!
剧组准备的功夫,贺章观赏着温家老宅。
这老宅确实气派,不过贺章一眼也发现了端倪。所谓家宅风水讲究的是一个平安团圆,方正聚阳,当温宅无论是外形还是布局全部用于挡煞除灾。旁人都是天赐富贵的吉祥,这里倒好,每个走廊拐角的角落中雕刻着一处兽像。这兽面鹿角,风雨磨损了它的獠牙,只能看出仍然是瞪着眼睛目视前往。仔细观察,与之对视,便会不由得心悸。
这是镇墓兽的一种,多用于王宫墓葬之中的镇墓辟邪。
这闹鬼事件,不仅发生在温家,在酒店也时常发生。贺章猜测,这应该不是简单的地缚灵,若要施以阵法,必须将整处四面八方的局都围起来,那可是个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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