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他在心里开心地补了一句。
陆邵坤,“……”
不说他都快忘了那破事了。
江朔原本是想跟他讨个表扬,却见陆邵坤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纳闷,“不是吗?”
陆邵坤收起表情,木然地拍拍他的脸,“肚兜这个想法不错。还有,你妆画得很好,下次别画了。”
江朔,“?”
又躺着休息了一会儿,江朔突然爬起来,去衣柜拿衣服。
陆邵坤有些犯困,靠在床头,视线懒洋洋地撇过去,“干什么?”
“帮你拿衣服啊,”江朔积极地选了好几套,拿给他看,“你想穿哪件?”
“……”
也不知道怎么了,陆邵坤顿时心里有点不对味。
他去别的小情人那儿,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流程,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从不过夜,然而到了江朔这儿,怎么就有种被用完后,着急被踢出门的感觉?
江朔举着衣服,一脸殷勤。
赶紧走啊,走了他好美美地睡一觉,明天起来泡杯茶坐到窗边看剧本,简直美哉美哉。
江朔都已经做起了梦,谁想却见陆邵坤一言不发掀开被子起身,径自朝浴室走去。
“要先洗澡是吗?”
疏忽了疏忽了,江朔赶紧放下衣服,打起精神,屁颠屁颠去给他放水。
看着江朔的背影,陆邵坤心里头的怪异感顿时更甚,甚至有了反思,心想是不是上次离开时语气太严厉,吓得他不敢再央求自己留下过夜,只能将所有临别前的不舍深藏在心底。
小东西这么喜欢自己,伺候人也算有一套,身为一个成熟的老板,陆邵坤觉得不应该总是打击员工的积极性,毕竟到时候损失的是自己的利益。
“我今晚留下。”
身后响起陆邵坤的声音,江朔脚一滑,差点一头栽进浴缸里。
他惊愕回头,“真真真的吗?”
看看,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
陆邵坤站在镜子前,淡淡地嗯了一声。
直到和陆邵坤躺到一张床上,江朔两只手抓着被子对着空气干瞪眼,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心想这人阴晴不定的性格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可以去别的房间睡。”江朔咽了口口水,表情眼巴巴的,主要是生怕陆邵坤半夜又把自己踹到地上。
陆邵坤垂眸刷着手机,闻言扫了他一眼,把手机往床头一放,命令道,“睡觉。”
“……哦,”江朔只好老老实实关灯,躺下去。
片刻后,“我睡相不太好——”
陆邵坤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住隐隐冒头的火气,“睡觉。”
江朔也想睡,可是他睡不着啊,想起上次自己和陆邵坤一起度过的一夜,醒来不是在地上就是差点被掀下床,才拿到剧本,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
被褥里窸窸窣窣一阵响,陆邵坤皱起眉,已经有点后悔自己作出的决定,然而下一秒,自己左边那只胳膊被一只手轻轻拉起,紧跟着,一个热腾腾的身体拱到身边,紧紧贴着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不动了。
黑暗中,陆邵坤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哼笑。
江朔见他没推开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想自己搂着陆邵坤,有他这么大个人顶着,应该不至于再乱动。不乱动,就不会被踹下床。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感到骄傲,抬头对着陆邵坤轮廓清晰的下巴飞快地啾了一口,然后紧紧搂着陆邵坤的腰,开心地闭上了眼睛。
叫你装。
陆邵坤笑意嘲弄,屈指在他肉乎乎的耳垂上弹了一下,一只手松松地搭在江朔肩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江朔在地上被活活冻醒。
陆邵坤,你他妈是不是人啊!
江朔咬牙切齿地从地上坐起来,趴在床边一脸苦大仇深,身后浴室传来动静,他回头,看到陆邵坤从里面出来。
比起江朔一脸蜡黄菜色,陆邵坤倒是精神奕奕,也是多亏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半夜江朔一开始蠢蠢欲动,就立马将他踹下了床,所以睡得还算不错。
这么多房间,你他妈就不能自己走几步,换张床,或者把我叫起来让我滚,就非得把我踹下床?
江朔磨着后槽牙,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早啊。”
陆邵坤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去做饭。”
“哦。”江朔心里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脚一软,差点跪地上,撑了下床才站稳,然后揉着自己在地上硌了一夜的破腰,颤颤巍巍去厨房做饭。
江朔会的本就不多,煎完鸡蛋,回头发现陆邵坤已经在餐桌边等着,于是忙不迭倒进盘子里端出去。
陆邵坤看着盘子里黑黢黢的煎蛋,皱了下眉,“去做个三明治。”
于是江朔只好又回去厨房找面包和火腿,刚找到,外面又传来陆邵坤的声音,“咖啡。”
“……”
江朔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剧本剧本剧本,才忍住没有冲出把陆邵坤掐成一只尖叫鸡。
十分钟后,陆邵坤捏着手里歪瓜裂枣的三明治,勉强张嘴咬了一口。
江朔虚弱地站在一边,“好吃吗?”
陆邵坤说不出好吃两个字,张嘴完全是为了生存,因为他很饿。沉默地嚼了几口,偏头喝了口咖啡,把嘴里的三明治一起过下去。
江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想去洗漱,又不敢擅自离开,只好坐下,饿着肚子看着他吃。
吃到一半,陆邵坤的手机响了。
接起前,陆邵坤看了眼电量,“充电器。”
江朔拿了充电器回来,周悦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陆邵坤开了免提,手机随手丢在桌上,边吃早饭边听。
周悦正在和他汇报今天的行程,末了,说自己还有五分钟到他家楼下。
陆邵坤,“我在龙洲岛。”
周悦听到这句话明显顿了顿,应了声,片刻后,说二十分钟内赶到。
十五分钟后,一身职业装的周悦出现在客厅,恭敬地向陆邵坤问好。
有陆邵坤在,自然没江朔什么事了,江朔主动起身向她问了声好,然后很识趣地溜去浴室洗漱。
周悦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拐角。
“陆总。”听见卧室那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周悦压低声音,严肃道,“收到消息,您父亲最近和董事会的人频繁走动,上周约见了李明恩和张舒吾。”
陆邵坤碾了碾指尖的面包屑,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放下杯子,眸中泛出冷意。
“盯紧点。”
周悦低头应了声是。
洗漱完,江朔躲在房间里,翻出自己前几天丢在抽屉里的小饼干,坐在地上啃了一口,惬意地舒了口气。
光看不能吃,饿死他了。
吃到第三块,外面突然传来电梯声,江朔愣了一下,抱着饼干走出去,发现陆邵坤和周悦已经走了,于是拍拍嘴上的碎屑,走到桌边,将那块陆邵坤嫌弃不已的煎蛋,一股脑塞进嘴里。
“挺香的啊。”江朔嘟囔了一句,耸耸肩,开心地溜达回屋,继续看剧本。
接下去的一个月,江朔几乎就窝在他那个三十几平的卧室里,专心致志研究他的新剧本。
陆雷这个人物曾经做过三年卧底,拥有一段非常痛苦的经历,并非周悦所说的那么好演,为了演好这个角色,江朔到网上买了许多有关刑侦方面的书籍,三天解决一本,有时候站在厨房做饭的时候都在翻看,余下的时间则都在对着镜子练习台词表演。
陆邵坤来的不多,一个星期也就一两次,时间基本都在晚上九点左右,这个频率让江朔觉得既放心又舒适,而且再没留下过夜,做完后拍拍屁股就走,让他很是松了口气。
公司给他配了一个新的经纪人,名叫顾临升,手下带出过不少当红明星,江朔出发去剧组前一周,顾临升约他在公司见了一面。
这是江朔第一次去天星娱乐,业内顶尖经纪公司,金牌经纪人顾临升的办公室更位于大楼顶层,显得气派非凡。
这个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男人生了张十分普通的面孔,国字脸,眉宇间刻着淡淡的川字,看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抬头眯眼,眼神犀利,给人种仪器在精准扫射货物的漠然穿透感。
江朔知道顾临升,影后柳絮飞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进门后,他站在那里,心里有点紧张,而顾临升只是靠在椅背上,先是不动声色地将他打量一番,然后抬手,示意他来一段。
江朔倒也落落大方,演戏可难不倒他,于是当场给顾临升演了一段自认为剧本中十分精彩的一段——陆雷担任卧底期间,眼睁睁看着同僚被折磨致死的情景。
昏暗的包厢里躲藏着一群魑魅魍魉,陆雷跟着大声地笑,旁人同他说着下流的话,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余光却透过扭曲的玻璃倒影,眼睁睁看着同僚倒在血泊中,渐渐没了气息。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于是在毒贩的盯视下,淡定地点燃一支烟,陶醉地吸了一口,然后歪倒在沙发上。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他彻底将自己放逐到这群鬼怪之中,强行刨走了一颗心,血淋淋地攥在掌心,捏碎了,血和肉和指缝间溢出来,一块一块,掉在地上。
从此,陆雷成为了一具只有信念支撑的行尸走肉。
演完后,江朔一抹脸,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顾临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升哥,我演完了。”
顾临升愣了一下,好像还沉浸在里面,片刻后点点头,掐了指尖的烟,让他坐到自己对面。
电视剧将在海市进行拍摄,三天后,是剧组安排的剧本围读,江朔打算早早地去,给导演和所有人留个好点的印象。
“这剧就是陆邵坤为了捧你才开的,你犯得着吗?”一听他不能来陪自己喝酒,许辉不满地在电话里嘟囔。
“娱乐圈娱乐圈,就是个圈,这次遇到这个导演,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再遇到,留个好印象总没错嘛。”终于能进组了,江朔乐呵呵地忙着收拾行李,从衣柜里抽出几件衣服,叠好了放进行李箱。
“你还真是人间清醒,那些被包养的都能有你这个觉悟该多好啊?”想起上次那个四线小明星颐气指使的模样,许辉愤恨咬牙,叹口气,倒在床上搓了搓脸,“拍多久啊?”
“两个月,”江朔盘腿坐到地上,“十六集的电视剧,这要是我以前演的那些网剧,一个月就拍完了。”
“两个月啊?”许辉可没他这么乐观,“海市山高水远的,坐飞机一来一回都得四个小时,你一走走两个月,不怕陆邵坤找别人啊?”
江朔一愣,慢慢放下手里的衣服,“他都签我了——”
“签你是一回事,这不枕边风多吹吹,咱能拿到更好的资源嘛。”许辉说。
江朔也是头一回被人包养,没经历过这种事,但他印象里,养情人又不是处对象,怎么一两个月不见还能想得慌?况且陆邵坤身边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陆邵坤,”江朔皱起鼻子,“他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啊。”
许辉怒其不争,“你也知道啊,瞧瞧这竞争多激烈啊!你可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江朔顿时被他说的有点慌,“那怎么办?我总不能拍一半溜回来吧?”
江朔拍戏时很投入,不愿分心,如果因为担心陆邵坤忘了自己,从而轻视了演戏,那对他来说还真有点不能接受。
但许辉好像说得也没错。
事情紧迫,江朔一只手撑着下巴,陷入了苦恼。
然而不等他苦恼多久,外面电梯突然响了,江朔一下挺直了背,像只小狗似得竖起了耳朵,等听到脚步声,爬起来就往外跑。
陆邵坤上次来还是一周前,江朔下午的时候给他发了短信,说了自己要进组的事,本就没指望什么,江朔其实巴不得他不来,这样自己明天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导演面前,没想到这人居然来了。
江朔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把陆邵坤给睡服了。
等看到电梯前的情形,又好似一桶冰水兜头淋下,江朔愣愣地看着周悦。
周悦已经快撑不住了,朝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江朔赶紧过去,帮他把陆邵坤扶到沙发上躺下。
陆邵坤一身酒气,面颊微红,居然喝得不省人事。
“这是怎么回事?”江朔问周悦。
陆邵坤今晚和董事会几位元老吃了顿饭,那群老东西一个个都老奸巨猾,难对付得很,但这话不能跟江朔说,周悦将他拉远几步,言简意赅,“晚上的饭局,陆总喝多了,他说来你这儿,我就把他送过来了。”
江朔,“……”
搞半天,原来是把他当保姆了。
他下午都说了自己明天一早要出发去剧组,这个陆邵坤还行不行了,就非得要来他这儿?
江朔在心里咆哮。
脸上却还是笑着,“嗯嗯,我会照顾好陆总的,你放心吧!”
周悦累得满头大汗,江朔给她拿来纸巾,周悦道了声谢,接过来擦汗,然后看江朔蹲到陆邵坤脑袋边,歪着脑袋凑过去看他的脸,觉得这画面真像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特别有趣。
“这是喝了多少啊?”江朔嘀咕。
周悦缓了缓,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忙离开了,江朔等电梯门关上,立马扬起拳头,作势要揍人,龇牙咧嘴地在陆邵坤面前挥了挥拳。
陆邵坤鼻息厚重,江朔以为他睡得很死,谁想下一秒,这男人居然睁开了眼。
陆邵坤眼神迷离,幽幽地看着江朔。
江朔一愣,赶紧收起表情,手来不及收回去,便摊开手掌,装模作样地在他面前扇风似的挥了挥,关切道,“难不难受啊?怎么喝这么多啊?”
陆邵坤一瞬不眨地看着他,片刻后,江朔脸上的关切都快绷不住了,才眸光一动,又闭上了眼。
“吓死我了。”江朔捂住胸口,用口型吐槽了一句,起身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扛着走向卧室。
陆邵坤喝得烂醉如泥,一米九的大块头死沉死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拖进卧室丢上床,江朔双手撑着床,喘了半天才缓过劲,心里只敬佩周悦身为一个女人,居然能把他从楼下一路扛到了楼上。
一条腿跪到床上,江朔开始帮陆邵坤脱衣服,脱个精光后,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金主大人的身材,从胸肌到腹肌,再到下面,一时间眼馋不已,想到今晚不仅光看不能吃,还得当保姆,顿时又满肚子牢骚。
去浴室找了块毛巾,用热水打湿,江朔回到床边,开始帮他擦拭身体。
这男人有洁癖,要是知道没给他擦干净就让他睡觉,明天早上肯定要发作一通。
正擦到一半,陆邵坤突然又醒了,睁开眼睛,沉默地看着江朔。
江朔擦得仔细,端着他细长的手指,用温热的毛巾一根一根轻轻揉搓,陆邵坤的手也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果不是现在这样任人拿捏,绷紧了的线条十分性感。
“手也好看。”江朔这个话痨,自娱自乐,笑着说道。
头顶随即传来一声嗤笑。
江朔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立马跪着平移过去,趴他身上,“你醒啦?”
这一下不小心压到了胃,陆邵坤顿时皱起眉。
“还难受吗?”江朔以为他是喝多了难受,摸了摸陆邵坤的脸,觉得有点凉,于是又起来,给他盖上被子,嘴里喋喋不休道,“怎么喝这么多?我这儿也没有蜂蜜,你要喝蜂蜜水吗,解酒的,要不我下去给你买?”
亏得江朔从小照顾他妹照顾出了经验,这种时候就特别会替人着想,眼神里也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真切的关心。
然而陆邵坤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江朔只当他难受得不想说话,替他掖好被角,又问,“还是想喝水?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陆邵坤睫毛颤了颤,闭了下眼睛,声音十分沙哑,“水。”
江朔二话不说爬起来,几分钟后,端着杯温水快步回来,放到床头柜上,伸手扶陆邵坤起来。
谁知刚坐起来,陆邵坤突然脸色一变,推开他就朝浴室冲去。
听见浴室里传出的呕吐声,江朔顿时露出了牙疼的表情,心想堂堂一个集团总裁,竟然也会有在酒局上被人灌到回家抱着马桶狂吐不止的时候。
站在浴室前深吸一口气,江朔屏住呼吸走进去,蹲下来,一下一下抚摸陆邵坤的背。
晚上陆邵坤根本就没吃几口,吐出来的都是各种酒水的混合物,吐到后面,只剩下胃酸和胆汁,可胃还在不断痉挛,只能对着马桶无力干呕。
而后背上的手始终在,帮他顺着气,耳边是江朔唠唠叨叨的关心话。
吐完了,陆邵坤虚弱地靠到墙上,一双眼睛通红,眼皮浅浅地垂下,看着脚下。
江朔从没见过陆邵坤如此狼狈的模样,有点惊讶,又不敢表现出来,迅速起身把马桶盖子盖上冲干净,然后直接从架子上拿了自己的毛巾,打湿后跪到地上,低头帮他擦脸。
陆邵坤推开他的手,起身走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洗脸漱口。
江朔拿着毛巾左右看看,转身走向浴缸,“我帮你放洗澡水。”
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早就凌乱不堪,刘海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着水。一股刺痛的灼热感从胃一直烧到喉咙口,陆邵坤盯着水池里的旋涡,想起饭局上那几张老奸巨猾的面孔,将一捧凉水用力泼到脸上。
他一定要赢,将来整个亦尊集团,都会牢牢把控在他的掌心。
怕陆邵坤洗到一半滑倒,陆邵坤洗澡的时候,江朔便托着下巴坐在马桶上乖乖候着。陆邵坤洗完澡出来,看他一眼,江朔赶紧把手里的浴巾递过去。
“好点了吗?”江朔围着他打转,拿毛巾帮他擦头发。
陆邵坤挺直背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嗯了一声,要不是眼神涣散,压根就看不出来醉了。
江朔松了口气,心想这要是折腾一夜,自己明天那张脸还能看?
看着坐到床边的陆邵坤,江朔端起床头柜上的水,原本想递过去,发现已经凉了,于是又忙不迭去厨房换了杯新的。
陆邵坤接过去,一口气喝完,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
“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见没自己什么事,江朔便想赶紧溜,去隔壁房间,还能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谁知陆邵坤却抬眸看过来,“去哪里?”
江朔心一沉,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贴心的样子,“我就在隔壁,你要是想喝水或者不舒服,叫一声我——”
陆邵坤皱了下眉,“在这儿——”
在他说出睡这个字之前,江朔猛一点头,抢了先机,“好,我先不走,你睡,我就在这儿!”
陆邵坤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怔忪,他醉得不清,这会儿反应很是迟钝,盯着江朔的脸看了片刻,接受了这个说法,默默躺到了床上。
江朔赶忙坐到床边,殷勤地帮他掖好被子,跟小时候哄江榕那样,小声哄道,“我不走,睡吧。”
说着,还拍了拍陆邵坤的肩膀。
陆邵坤偏头看着他,昏暗的光线下瞳孔极黑,江朔朝他笑笑,伸手关上了灯。
黑暗中,陆邵坤的轮廓渐渐浮现出来,一直是关灯前那个样子,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一道较平时略微沉重的呼吸声,江朔才蹑手蹑脚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溜去隔壁卧室睡觉。
这一晚,江朔其实也没睡踏实。
喝醉的人其实十分危险,万一睡到一半吐起来,秽物呛进气管很容易出事。
江朔也不想陆邵坤在自己这里有个三长两短,心里压着事,所以总是醒,醒了就要去隔壁看一眼,陆邵坤睡得很沉,江朔把手伸到他鼻子前,感受到呼吸后,替他重新整理一下被子,才放心回去睡自己的。
如此循环了四、五次,第二天一早,看到镜子里自己脸上两颗硕大的熊猫眼,江朔简直欲哭无泪。
这人就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吧?
江朔咬牙切齿,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陆邵坤挥了挥拳头。
看这人睡得这么香,江朔多少有点不甘心,把他当保姆也就算了,还害得他第一天进组就顶着张十片面膜都救不回来的熬夜脸,江朔越想越气,叉着腰站在卧室里,突然灵机一动,走到床脚,撩开被子钻了进去。
陆邵坤就这么醒了。
宿醉后,他其实头疼得难受,然而还没睁眼,嘴角先扬了起来,手摸到下面,在江朔的脖子上揉捏。
这感觉不错,陆邵坤眯着眼睛享受片刻,撩开被子往里看。
江朔抬起头,软乎乎粉嫩嫩的舌尖探出来,又结实又热乎的身体缠着他的腿,小奶狗似的朝他笑了笑。
片刻后,被窝里传出一声闷哼,陆邵坤也皱起眉,表情骤然变得空白,手指掐紧江朔肩膀上的肉,大拇指用力在他喉结上碾了碾。
喉结轻滚,江朔忍不住咳嗽几声,低头拿事先准备好的纸巾擦干净,然后朝前爬几步,从被窝里钻出一颗脑袋,笑眯眯地趴到陆邵坤身上,还有滋有味地舔了下嘴角。
陆邵坤捏着他的鼻子晃了晃,“一大早就这么S。”
江朔委屈巴巴,“昨晚照顾了你一夜,光看不给吃,早上还不给点甜头啊?”
他舒服了,也把陆邵坤给弄醒了,两全其美,这会儿眼睛里闪着光,像是将窗外的晨曦通通收了进去,看起来开心得不得了。
“甜不甜?”陆邵坤挠挠他的下巴。
江朔下巴搭在他胸口,脑袋一歪,笑弯了眼,“甜啊,喜欢你的味道。”
小东西确实挺会伺候人,陆邵坤心情不错,闻言看向他眼底的乌青,揉了把江朔乱糟糟的头发,嘉奖似得,嘴唇敷衍地在他额角碰了碰,掀开被子起身走进浴室。
江朔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该出门了,赶紧爬起来,急匆匆穿上衣服,去厨房给他做饭。
吃饭时,陆邵坤问,“今天进组?”
“嗯,”江朔放下杯子,那咖啡苦得他忍不住皱了下脸,“周四安排了全剧组围读。”
陆邵坤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江朔看看他,又想起许辉昨天的警告,眼珠子一转,试探道,“在海市,差不多拍两个月。”
陆邵坤不知道在想什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说话。
虽说自己昨晚表现不错,应该有在陆邵坤心里加上几分,但江朔还是不放心,生怕陆邵坤在那两个月里看上谁,转头一脚把他给踹了,于是继续试探,“你接下去两个月,会去海市吗?”
闻言,陆邵坤皱了下眉,斜眼过来,“什么?”
那眼神透着股凌厉的防备,江朔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低下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面,“没什么,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