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色反应—— by霁成欢

作者:霁成欢  录入:07-16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撑在瓷砖上的手用力收紧,陆邵坤眼眸微敛,浮动的眸光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冷光。
洗完澡,陆邵坤下楼,看到林姐端着托盘从二楼卧室里蹑手蹑脚地出来。
门被轻轻带上,门缝里闪过一片昏暗的背景,只能隐约看到床上一段起伏的轮廓,薄得仿佛轻飘飘的一张纸。
陆邵坤皱起眉。
林姐抬头看到他,紧走几步,“又睡了。”
陆邵坤垂眸看着碗里熬得浓郁剔透的米粥,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说什么,下楼去餐厅吃饭。
第二天一早,陆邵坤换上鞋,站在玄关整理袖扣,突然同林姐说,“我要出差几天。”
林姐正在收拾桌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我会照顾好他的,放心吧陆总。”
陆邵坤摔门离去。
下午,医生来帮江朔检查。
“恢复得不错。”医生扭头问林姐,“病人有好好进食吗?”
林姐看了眼闭着眼睛趴在那里,不知是醒是睡的江朔,迟疑道,“他,就是一直在睡,叫也叫不醒——”
医生提醒道,“弄点清淡的东西,营养必须要及时补充,否则伤口好得慢。”
“欸,好。”林姐点不住点头。
“把他叫醒起来吃饭。”离开前,医生再次叮嘱。
关上门,林姐重重地叹口气,去厨房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粥,回去二楼。
“江朔。”放下碗,林姐弯下腰,轻轻碰了碰床上的人,“江朔,起来吃饭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从昨晚起就是这样,刚才医生检查那么大的动静,都闭着眼睛一声不吭。林姐很是为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才一个多月过去,就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知道江朔醒着,林姐只好含糊着劝,“不管有什么事,身体最重要,饭一定要吃的。”
床上的人始终没有回应,林姐叹口气,心想真是倔啊,“我给你放这里,你要想吃了,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晚上,林姐又进去,看见床头柜上已经凉透的粥,忍不住轻轻拍了下江朔的后脑勺,“你真是,哎,怎么说你好,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江朔终于睁开眼睛,轻轻喊了一声,“林姐。”
林姐立马激动地凑过去,“想吃什么?林姐给你做。”
江朔看着一处,眼神涣散,“你要真的为我好,就放我走吧。”
这样的人生,已经可以一眼望到尽头。他的事业全毁了,也没有了自由,从此只能被陆邵坤关在这几百平的别墅里。不会再有光明。
林姐心疼又难过,偷偷掉下眼泪,“你这是何必呢?陆总他——”
听到这两个字,江朔又闭上了眼睛。
林姐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叹息着收拾东西离开,门悄无声息合上,江朔睁开眼,看着自己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裹住,将脸埋进枕头,许久,那里传出一声啜泣。
第三天晚上,林姐放下手里的盘子,上面放着一碗凉透的粥,终于还是拿出手机,不知所措地给陆邵坤拨去一个电话。
远在Y国的会议室内。
一屋子的人战战兢兢,因为大老板不仅心不在焉,而且看上去心情极差。
投影前,部门负责人小心谨慎地汇报工作,语调平仄毫无起伏,窗外是伦敦总是阴沉沉的天色,陆邵坤心烦意乱,就在这时,一直攥在掌心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周悦看一眼,旋即抬手示意会议暂停。
陆邵坤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起身走出会议室,接起电话放到耳边。
电话里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客厅里,林姐语气焦急,“陆总,那个——”
对面支支吾吾,陆邵坤不耐烦地蹙眉问道,“什么事?”
怕惹恼陆邵坤,林姐斟字酌句,“江先生,江先生他一直在睡,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陆邵坤的眉心狠狠一拧,“他不吃就把他的嘴掰开往里塞!”
整个会议室的人狠狠一哆嗦。
“陆总——”一群高管惊讶地面面相觑,周悦一个眼神扫来,纷纷低下头去。
“这,”林姐也在客厅里一哆嗦,吓得把手机拿开,仿佛这样就不用面对陆邵坤的怒火,满脸不知所措。
跟他闹绝食是吧。
手里的手机几乎要被捏碎。
他妈顾临升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陆邵坤恨得咬牙切齿,“不吃就饿着,看他能撑几天!”
嘟嘟嘟——
第二天,医生来做检查时,带来了营养液。
短短几天,江朔瘦得形销骨立,薄薄一层皮下血管清晰可见,细长的针插进手背,护士起身调整了一下支架的位置。
“伤口愈合得有点慢,”检查完,医生皱了下眉,“病人还是不肯吃饭?”
林姐无奈地摇摇头,十分担忧地看着江朔。
一个星期后,靠着营养液,江朔身上的伤口终于愈合得七七八八,然而疤痕肯定是留下了,傍晚,林姐帮着护工给他清洗身体,看着江朔原本光洁白皙的背上,那触目惊心纵横交错的肉色疤痕,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陆总下手也太狠了,这是怎么舍得的啊?
几分钟后,远在几千公里之外,陆邵坤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看着照片上骨瘦嶙峋的江朔,他如同一尊雕塑,久久地陷入沉默。
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江朔终于获得医生的允许,可以下床,做一些简单的恢复运动。
“每天最少半个小时,但也别太久,给肌肉一个慢慢恢复的过程。”医生边收拾,边看了眼紧密的窗帘,“房间里适当通通风。”
林姐开心地应着,送走医生,回去站在床边,笑眯眯的问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烤鸡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吃了?”
林姐俏皮地用手指比划一下,“我问过医生了,加一点点辣,没关系的。”
江朔靠坐在床头,精神萎靡,林姐想起医生的话,走过去,不由分说拉开了窗帘。
下午的阳光倾泻而入,江朔偏头闭上眼,眉心微微拧起。
“晒晒太阳,对身体好的,”看着他苍白如纸瘦到凹陷的面庞,林姐强颜欢笑,“那我去给你做饭,我给你拿本书?”
“我的手机呢?”适应了光线,江朔睁开眼睛看过去,两个星期没开口,声音沙哑不已。
林姐朝他尴尬地笑笑,“看书吧,手机对眼睛不好。”
江朔垂下眼睛,片刻后,轻声道,“我想看电视。”
闻言,林姐顿时面露喜色,“好好好,我扶你下去。”
客厅里,江朔将电视调到娱乐频道。
【敬业人设坍塌!视帝江朔无故罢演!!陈律电影《刺客》面临两难局面!!】
触目惊心的标题,电视上,陈律满脸怒容,对着几十位媒体记者,义正言辞的宣布,以后再也不会同演员江朔合作!
“陈导,请问究竟是什么原因——”
闪光灯接连不断,记者追着怒然离场的陈律不停追问。
“总之我这座小庙,容不下那位大佛!”
画面跳转,节目主持人严肃面对镜头,“目前导演工会负责人顾昇跃先生已经表示,经过核实,包括公会成员在内,演艺圈共计二十三位导演,将对江朔进行联合封杀,江朔是否如传闻中所言,在剧组横行霸道,抢戏加戏,也就是所谓的戏霸?敬业是否真的只是人设?接下去,我们采访了曾经和他有过合作的几位演员,让我们听一听他们的说法——”
画面中出现的演员,江朔无一有印象,他对合作演员向来尊敬,竟不知这些人是哪里找来的。
“江朔啊,对啊,他就在剧组嘛,平时就很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们都不敢去和他说话的。”
“对,我是他的替身,他那些打戏,百分之八十吧,都是替身。”
“……”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墙倒众人推。
江朔平静地看着这里,低头一声苦笑。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他这堵墙,充其量就是个豆腐渣工程,没有根基,倒下本就是迟早的事。
陆邵坤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江朔一副瘦到快不成人形的样子,安静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那些人对他的控诉。
陆邵坤快步过去,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骤然暗下去的屏幕上,印出他们一站一坐的身影。

客厅里沉淀着死一般的寂静。
半个月没见,陆邵坤凝视着江朔的侧脸,半晌后,丢下一句命令,“过来吃饭。”说完,转身朝餐厅走去。
林姐一直站在厨房门口张望,见状,赶紧回去端菜。
陆邵坤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沙发上传来动静,紧锁的眉心松动几分,不禁有些得意。
还算识相,两个星期过去,就不信这小东西还不老实。
然而才走到餐桌边,还没坐下,便听见二楼传来落锁的声音,陆邵坤难以置信地回头,客厅里哪里还有江朔的影子?
陆邵坤顿时怒火中烧,“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姐端着汤出来,见状吓了一跳,赶忙放下碗,而陆邵坤已经怒气冲冲地往楼上走去,林姐追上去,又急又怕,跟在后面劝道,“陆总,别动气陆总,江先生这才刚好,情绪不高,不是针对你——”
“开门!”
陆邵坤一拳砸在门上。
林姐惊恐地后退几步。
房间里毫无动静,陆邵坤指着门,对着里面的人大声警告,“江朔,我最后说一遍,开门!”
下一秒,陆邵坤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林姐发出一声惊叫,“陆总,陆总——”
门被陆邵坤重重甩上。
“不能再打了,陆总——”林姐急得流下眼泪。
黄昏下,江朔抱着膝盖坐在床边,一米八的个子,如今瘦得只剩下小小一团,陆邵坤气势汹汹进来,却连眉眼都不曾动一分,见状,陆邵坤越发怒不可遏,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邵坤咬牙切齿。
他离开两个星期,他就绝食了两个星期,以死相逼,就是为了离开?陆邵坤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不明白那个顾临升到底是怎么给他洗的脑,竟然把他洗成了这幅鬼样子!
那个对他低眉顺目乖巧听话的小狗呢?那个一看到他就欢呼雀跃围着他打转的小狗呢?
他的小狗去了哪里?
明明那么喜欢他,明明满心满眼都是他,为什么此时此刻看他的眼神,竟像是在看着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不,甚至比看陌生人还要冷漠。
“放我离开。”江朔直视着他的眼睛,“陆邵坤,我不欠你的,你放我走。”
“你说不欠就不欠?!”陆邵坤抓紧他的头发,迫使他靠近,“你的好资源,你的那些奖杯,你的名气,哪样不是我给你的!”
江朔面如死灰,“那些,你不是都已经收回去了吗?”
他的事业全毁了,被整个导演工会封杀,名誉扫地,估计粉丝也都跑了。以后没有人会用他,他再也不会有戏拍了。
陆邵坤的手猛地收紧,“顾临升到底答应了你什么,你就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时至今日,这个男人还在纠缠这些。
江朔疲惫地闭上眼睛,“和他无关,陆邵坤,你还不明白吗,是我要离开你。”
陆邵坤的眼眶漫上血色。
江朔睁开眼睛,“我受够你了,陆邵坤。”
“你到底是谁?”陆邵坤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江朔觉得可笑,不禁嘲弄地扯了扯嘴角。
掌心传来尖锐密布的疼,陆邵坤感觉到心口又是那天撕裂一般的剧痛,嘴里喃喃着你不是他你不是江朔,松开手,倒退一步,慢慢解开腰带,抽出来攥在掌心。
江朔虚弱地倒在床上,脸颊上火辣辣的,侧眸看过去,“又要打我吗?”
“我要把你的皮打烂,我要找回我的小狗,你把他藏在了哪里,藏在了哪里!”
陆邵坤失神地自言自语,扬手抽过去,皮带重重挥在江朔的肩上。
江朔发出一声闷痛,背上才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很快就渗透了衣服,随着皮带不断扬起落下,洒在床单上,地上,斑驳淋漓。
房门被人拍响,林姐在外面着急哭喊,“陆总,停一停吧!别打了,真的会出人命的!”
尖锐的破空声中,江朔决然的声音,说出的每句话,都像是冰冷的匕首,捅进陆邵坤的心里。
“陆邵坤,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离开你。”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每次和你在一起,都是被你当成玩物在折磨,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你?”
“够了!”
陆邵坤停下,剧烈的喘息声充斥着这个房间,窗外黄昏坠落,地平线收走最后一抹余光,整个世界天昏地暗。
“不可能。”他用力抹了把脸,“都是假的。”
这个江朔是假的,他要他的小狗,他要他的小狗。
“对,都是假的,都是哄你的,骗你的。”被当成摇钱树,当成狗还不够,还要做你陆邵坤泄火的工具,随时随地,任人差使。
“陆邵坤,”江朔悲愤不已,挣扎着回头,黑暗中唯有一双眸光极亮,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眼中,“每次和你上床,我都觉得无比恶心,无比的脏,我只有你一个,而你呢,你睡过多少人,你自己数得清吗?”
一个响亮的耳光,江朔头晕目眩,耳边嗡地一声,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闭嘴。再说一个字,我今天就打死你。”陆邵坤神情恍惚地看着他。
江朔笑起来,眼前灰色的床单一片湿润,“你还让我做化验,陆邵坤,你自己怎么不做?你才最应该做!”
“我让你闭嘴,听见没有!”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陆邵坤扬起手。
江朔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今天被活活打死的准备。
或许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不用再这样纠缠不清。他悲伤地想。
然而一分一秒过去,头顶的皮带始终没有落下,陆邵坤浑身僵硬,直勾勾地盯着江朔的头,后脑勺右侧,头发被血水沾湿,露出了那个足足巴掌宽的疤痕。
那次,江朔差一点点就死了,当时的伤口深可见骨,被人满身是血地从现场抬出来。
陆邵坤猛地想起了听到消息时,那一瞬间自己的反应。
身后响起匆忙离去的脚步声,紧跟着,房门被人打开又摔上,发出巨响。江朔回头,看到那条皮带,安静地躺在血迹斑斑的地毯上。
陆邵坤冲出门,夜风扑面而来,脸上冰凉一片。
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
鼻间涌起强烈的酸涩,恍惚中,他抬手抹了把脸,却发现怎么也抹不尽眼尾滚烫的湿润。
刚才江朔在房间里说的话,不断在耳边浮现,以及那憎恶的眼神,嘲弄扬起的嘴角。陆邵坤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彷徨地原地转圈,最后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终究是扛不住心口刀割般的钝痛,痛苦地弯下腰去。

那一晚,陆邵坤直接开车离开了别墅。
这次江朔身上的伤又养了快小半个月才好,林姐每天尽心尽力,各种养身汤水轮着做,然而他依然不肯吃饭,每天只靠营养液维持生命,身体日渐消瘦,甚至有一次,林姐发现他在医生走后,偷偷拔掉了输液的针头。
“江朔,你就别和陆总犟了,你这孩子,平时看不出,怎么这么一根筋呢?”这段时间林姐也瘦了不少,痛心疾首地骂完后难受地给医生打过去电话,让他们赶紧再回来重新输液。
从那之后,林姐每天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每天坐在床边,必须等他输完液再离开。
“你就服个软,陆总肯定会原谅你的,你这么和他犟,到时候垮的也是你自己的身体——”
林姐总爱喋喋不休。
“你看看你,以前多帅的一张脸,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给你拿镜子你自己照照?”
知道江朔要好看,为了鼓励他多吃几口,林姐还真给他拿来了镜子。
看了眼镜子里那个憔悴陌生的男人,江朔再次将头转向窗外。
林姐叹口气,只好把镜子放回去,“今天给你炖鱼汤,你最爱喝的,行吗?”
毫无意外再次换来江朔的沉默,林姐期期艾艾地径自下楼,去给他炖汤去了。
她是这么想的,把汤炖浓些,闻着香味了,说不定闻着闻着,就愿意喝了呢?
晚上,林姐在厨房里,看着满满一大锅一口没动的鱼汤,心疼地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哎,这可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动静,她愣了一下,赶紧跑出去,看到了开门进来的陆邵坤。
“陆总?”
林姐惊讶地往他身后张望,没看见车的影子,心里随即扬起一阵不安,面上自然不敢显,只笑道,“您回来了,吃饭了吗?”
车灯晃眼,不知道江朔睡没睡,陆邵坤将跑车停在大门外,自己从偏门走进来的。
“他睡了?”
陆邵坤抬脚朝里走。
林姐盯着他的背影看。
这段时间陆总也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想起那晚在花园里看到的画面,林姐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应该还没。”
顿了顿,又急忙说,“下午医生走的时候,说是伤口愈合得一般,又发炎了。”
闻言,陆邵坤脚步一顿,然后说了句知道了,踩着楼梯上楼。
房门已经找人来修过,门锁的地方留下了修补的痕迹,而且按照他的指示再也无法上锁,陆邵坤低头看了一眼,抬手轻轻摁下门把。
门悄然划开,床上的人纹丝不动。
窗帘拉开一道细缝,透进微弱的月光,他走进去,发现江朔闭着眼睛,趴在那里睡得正沉。
视线停留在他肩膀的纱布上,陆邵坤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蹲下。
怎么可能愈合得好,连饭都不吃。
江朔已经完全瘦脱了相,哪怕现在一天睡十几个小时,眼下依然有两片乌青,脸颊不健康地凹下去,苍白的嘴唇干涸开裂,搭在枕头上的几根手指,瘦得只剩下纤细的皮包骨,仿佛一捏就断。
眼眶发烫,陆邵坤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在他布满针眼的手背上轻轻碰了下。
谁知触感竟是一片冰凉,陆邵坤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浑身血液都仿佛被冻住,立刻惊恐地起身凑过去。
下一秒,江朔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
陆邵坤猝然僵在那里,转瞬间收起脸上的表情,刷的起身站好,抬手抹了把脸。
“醒了?”
陆邵坤明知故问。
江朔垂下眼睛,安静地趴在那里,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随后往他脑袋边上丢了个东西过去。
“自己挑。”
江朔还是一动不动,一脸漠然地看着上面的几套别墅户型图。
房间里针落可闻,陆邵坤盯着窗帘的细缝,轻声说,“选好了,我找人布置一下,和你一起搬过去。”
“为什么要换个牢房?”江朔问。
话音落下,陆邵坤瞪向他,正要发火,然而看到他身上的伤到底还是忍住了,用力深吸一口气,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难堪,陆邵坤别扭地看向别处,声音却是恶声恶气,“不是你自己说,觉得这里,有别人来过。”
江朔终于将视线移到他脸上,一脸平静地反问,“别人?”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陆邵坤顿时恼羞成怒,“你还要我怎么样?”
那些别人,可比你干净多了。
江朔沉默地用指尖把那几张纸推开,将脸转向另一边。
陆邵坤有气没地撒,气得原地打转,最后摔门离去。
回到客厅,陆邵坤一把抓起手边的摆设,狠狠往地上一掼!
瓷器碎片飞溅一地,砸了一个还不解气,他随即又拿起另一个摔出去,这回摔在墙上,沉重的铁艺制品当即将墙壁砸出一片龟裂!
二楼卧室,江朔睁着眼睛听陆邵坤发疯,在这一声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中,漠然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客厅一片狼藉,再次陷入死寂。
林姐躲在厨房,捂着胸口胆战心惊地想,砸吧砸吧,尽情砸,可千万别再打了,再打就真出事了。
陆邵坤抱着头坐在沙发上。
——“别人?”
是他那些一夜情的男男女女,养在各处的小情人,以及数不清的,他用来发泄欲望的对象。
——“这些年睡过多少人,陆邵坤,你自己数得清吗?”
“你他妈跟着我的时候,不就是这样?”
陆邵坤狠狠踹了脚面前的茶几,怒吼声响彻整栋别墅,“你每年在剧组一待就是四、五个月,难道还要老子给你守身如玉!”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铃响了。
门铃响个不停,陆邵坤烦躁地抓起手边的遥控器砸到地上,大声喊林姐去开门。
林姐这才敢跑出来看监控屏,说,“陆总,是周助理。”
见陆邵坤点头,林姐赶忙去开门。
门口,两个女人视线一对,林姐神情复杂地撇开脸,周悦略一沉凝,低声向她道了声谢,抬脚走了进来。
看到客厅里的情形,周悦一脸震惊地倒退一步,但很快就恢复淡定,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快步朝沙发走去,“陆总。”
“什么事?”
陆邵坤眼皮都懒得抬,不耐烦地问。
周悦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闻言陆邵坤眉心一动,这才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文件,打开后迅速扫了几眼,随即不解地皱起眉,“什么系统,怎么还会被人篡改?”
“我找人问了,说是有密码就可以。”周悦回答。
“能不能查到最开始填的?”陆邵坤问。
“系统后台应该能,”周悦点头后说,“不过可能得走关系。”
陆邵坤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把文件随手丢到茶几上,“查到后直接联系学校那边,成绩不够就问需要多少赞助。”
“明白了。”周悦立刻应下,说完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再看向陆总时,眼中隐隐流露出担忧。
这是真打算就这么关下去?
周悦走后,陆邵坤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这两个星期他一直睡在办公室里的休息室,睡得极不安稳,刚才被周悦这么一打岔,暴躁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上楼洗了个澡,陆邵坤站在三楼浴室门前,两只脚鬼使神差般,不受控制地就走到了江朔卧室门前。
他应该已经睡着了。
站在门前踌躇片刻,陆邵坤悄悄推开门。
江朔还是刚才那个姿势,背对着门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陆邵坤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走过去,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确定他睡熟了,于是悄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被窝里是熟悉的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陆邵坤身体僵硬地躺在那里,扭头凝视着江朔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在他后背上露出的伤口处轻轻碰了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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