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成啊,虚的嘞。
“诶呀是没什么气色,不过养一养能补回来的,人家现在做了官,还怕没得补吗?”
这倒也是。
刚想完,榜眼还不错,便看榜眼紧张的挤出笑来,人群中,三三俩俩出来玩瞧热闹的女郎们,顿时噗嗤笑了。
“这榜眼牙缺了一角。”
“真的吗?我瞧瞧。”
一看还真是。
原是平平的相貌,这下真挑不出什么好来了。人群里不由叹气,“看来我阿娘说的没错,那话本子都是写了骗人的。”
“可不是嘛,亏我等这么久。”
“什么年轻俊俏书生郎,一个都没有。”
“那也不是,我听我阿爹说,他那会看打马游街,状元是年轻俊俏,虽说也娶妻生子了,但模样好看啊。”
“你阿爹那会?那便早了吧。”
“谁啊。”
“温大人,吏部尚书温大人,你们见过没?”
年轻小女郎们纷纷摇头,盛都风气虽是开放,但未出嫁的小姑娘即便是出门上街,那也是在自家附近三三两两结伴出门逛逛铺子,一个时辰那得回家,去不了太远的地儿。
温大人府邸在哪都不晓得,要是去衙门办差,那是往皇城方向去的,她们怎么会遇到瞧见?
“我也没见过,不过我阿爹说,肯定做不了假。”
“真羡慕你阿爹,那会还有俊俏的瞧。”
现如今嘛都是这般——反正看了两届了,一个俊俏的都没有,别说俊俏,就是清秀几分也没,真是无趣。
过年家中松快,让着女郎们出来多玩一会看看热闹,可这会就有人觉得看游街是浪费她的时间了,还不如去水粉铺子首饰铺子瞧瞧玩。
“走吧?”
“诶呀再等等,没准第三探花郎是个好看的。”
“我是不信了,那话本子骗人,我以后可不看了。”
有那钱买些水粉胭脂多好。
“好姐姐你再等等我吧,就一会功夫——”小女郎撒娇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后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声响,当即是一愣,“怎么了?”
原是要走的女郎这会也不走了,说:“我怎么听见‘俊俏’二字。”
“还真是!”小哥儿一反刚才闲散无趣模样,是垫着脚尖往后头看,第三匹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人,还未看清样貌,便说:“你们快看,快帮我瞧瞧,探花郎长什么样?”
“……还挺器宇轩昂的。”这人也没看见样貌,但探花郎比前头那两位光是身影就不一般。
状元爷坐的也直,可身骨瘦,撑不起吉服。榜眼嘛有些胖了,坐在上头,平平无奇的,还显得拘束紧张。这一位远远瞧一眼,光是坐姿就不一般,也挺着,可不是端着的,身上的吉服跟前头两位那像是两套衣裳。
不一样不一样。
人群中呼喊声越来越响亮,还有抛手中绢花的,吊的众人目光紧紧,没人提出不看了,这会全都紧巴巴瞅着第三匹马儿上的探花郎。
“好俊俏啊。”
“话本里竟是真的。”
只见那探花郎剑眉星目,皮肤白皙,头戴冠帽还簪了一朵花,那花儿普普通通很是寻常的绢花,就是街边摊子随手买的一般,可戴在探花郎头上,衬的那花儿也价值千金,很是漂亮。
“这探花郎好样貌啊。”
“还很年轻,不知可娶了妻子没?”
“应是娶了吧?”
“也是,他头上的花怕是他心爱之人给簪的。”
探花郎成家了,年轻女郎小哥儿可惜一声,便又打起精神来,还是那句话,既是不成家也不可能娶他们,既是不娶他们,光瞧着探花郎好相貌一睹风采,那便是值了赚了,不枉此行。
“咱们这位探花郎还挺痴情的。”
“是爱护家中妻子吧?”
这般一想,探花郎的十分样貌都能成十二分了,年轻俊美身姿高大,文采出众,竟还是爱妻的人,多好哇。
队伍往前行,大家看了个过瘾,等坐下纤细逛铺子时还再聊,“这探花郎好相貌,还有学识,真好。”
“也不知叫什么?”
“诸位说探花郎啊?我知,那可是神童一般的人物。”
茶馆里有人开了个头,自是有人好奇追问,“还是神童?”
“不是我瞎说的,是真的,这探花郎乃是小地方镇上出身,是九岁秀才——”
“九岁就中了秀才?你别吹了。”
“可不是我吹,千真万确的,你不信,你去贡院门口看最新的皇榜,这位齐老爷九岁秀才,十三岁的举人,二十六岁的进士,次次都是案首第一。”
“哇这是连中小三元呐。”
“若是真的,神童之名那是名副其实了。”
“不过既是如此聪明,怎么十三岁中举后跟着进士相差了十三年之久。”
“是啊,若真是神童,便是一鼓作气了,再说了,会试拿了案首,怎么到了殿试上没拿第一做状元,而是做了探花呢,我看啊,是沽名钓誉,不是你说的那般神乎,还神童呢。”
若是现代,岑越听看这些言论,是总要嘀咕一两声:怎么这么刻意,有点像是一唱一和引接下来话的水军。
可现如今吃瓜少,经验也少,百姓们听一来一回两方话,皆是觉得有道理啊,这神童怕是吹的,或是有几分神童意思,也没那么神乎吧?
“非也非也,你知道的不全。”最初那人是高高吊着众人胃口,说:“我有一表叔在贡院外头的铺子做活的,就是一些官大人也会去他家吃饭,更别提今年这届举人进士了,说得多了,听得也多。”
“你们猜为什么隔了十三年?”
众人摇头。
“人家就是神童。”
“你这人说不说了,说神童斩钉截铁的,让你说缘由你又讲不出来——”
“别急别急,我说。”这人笑呵呵说:“咱们这位齐探花,十三岁那年进盛都赶考,是出了名的神童,先前住的那家摘星酒楼,你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家掌柜的现在还在吹捧,说今年的探花郎早十三年住在他家客栈,是神童……”
可把人急死了,这人说话怎么东拉西扯的。
虽是这般想但没人打岔,勾着他们心神高高的就等着继续说下去。也是那探花郎好相貌,众人游街一看便牢牢记住了,如此风流人物,自是好奇,换做状元榜眼——
那些年轻女郎哥儿,先没什么耐心听下去了,还不如去买胭脂呢。
“我听来是长文九年,十三岁的齐探花,那会还是个半大小子,听说样貌也很出众。”
“这是自然了,现如今都俊俏着嘞。”有人没忍住说。
“是啊,所以摘星客栈的掌柜才记忆深,诸位想想,十三岁文采斐然样貌又好的小公子,听说那会这位神童在酒楼大厅,以一对其他举人说文章,说的众人心服口服,皆夸好。”
茶楼的众人跟着那人所说,脑海中也勾勒出少年神童傲气的一面来,若是换成他家孩子,那祖坟要冒青烟了。
“齐家可真是有福,祖上冒青烟有这么位子孙。”
说话人一听叹气,勾的众人问怎么这话哪里不对吗。说话人摇摇头,说:“大家伙不知,就是我要说齐探花为何十三年后才再次考——他出事了。”
“嗬!”有人惊了。
“怎么了?”
说话人:“听掌柜的说,那年也是恩科,秋日时,一伙举人老爷出门赴宴,结果天还没黑,齐探花的车夫带着人急急忙忙回来了,是齐探花一脑袋的血,他家书童,直接死了,成了尸体了。”
“啊?!”
“竟还有这种事。”
人群中的‘托’此时便喊:“我想起来了,好像真有这回事,我家在摘星客栈旁的巷子里住着,确实是我十多郎当岁时,听家中大人说,说那什么举人小小年纪远道而来考试,结果一死一伤……”
“伤的如何了?”有人情急下问,忘了刚还见过齐探花。
说话人唏嘘:“车夫是忠仆,也是那会天寒,拖着受伤的少爷,也没放那书童尸体在此,租了一辆车,一路赶了回去。诸位想想,你们家中要是出个神童,是眼瞅着就临门一脚能做官了,结果半道出了这样的事,等来盼去没接到喜讯,反倒看到自家孩子丢了半条命——”
“那我得急死了。”
“可不是嘛,这当爹做娘的不得伤心死了。”
说话人:“所以说齐探花命苦,诸位是光记着现在他风光,想着祖坟冒青烟,不知前因——他祖父、母亲一看孩子这般,是纷纷殒命了。”
“啊?真人没了?”
“操心的啊,好不容易齐探花捡回了一条命,结果给傻了,成了只有五六岁孩童的傻子。”说话人道。
原先急着听故事的年轻几人,这会也彻底不急了,坐下来茶水都忘了喝,是沉浸刚听说的内容中,在想刚才街上的齐探花样貌品行,不由心里一紧,是替人揪着啊。
“原来齐探花年少时这般的苦。”
“好惨啊。”
“难怪十三年后才来考会试。”
“真是前头香,后头苦,这人命苦啊。”
“齐探花是怎么好的?什么时候的事?”
说话人:“所以我刚说人是真神童,去年——哦现在过年了,那就是前年秋冬的事,满打满算,好了还没两年,浑浑噩噩死了爷爷阿娘,连着亲爹也死了,听说刻薄的继母是嫌这个傻子,那会分家时赶人的,只给了几亩薄田,乡下一处破烂屋子,齐探花继母霸占着镇上的大宅子……”
岑越要是听完全部,只想说要素齐全了,这要狗血有狗血,要主角光环有光环,剧情还一波三折,很是传奇,这故事受众广啊,是爱听家宅继母刻薄嫡子的有,爱听功成名就的也有,爱听情情爱爱的也有。
他在里头形象那叫个艰苦朴素、勤劳勇敢、善良的跟天仙一般……
“……所以说咱们这位神童探花,这次上京连着夫郎孩子也一道带上来了……”
“好!咱们这位探花郎是重情重义之人。”
“是做了探花郎也尊重爱护夫郎,不是抛弃糟糠之妻的人。”
“其实难怪,受了这么重的伤,好了两年不到,这就考上了探花已经很是有本事了,若是再给他几年,这状元也不在话下的。”
说话人神神秘秘说:“非也,大家伙说说,这齐探花要是没本事,为啥会试是是榜首第一呢?成绩压着这会的状元爷榜眼呢?”
“是啊,这什么缘故?”
“也不一定,都说文无第一,兴许是殿试上探花郎发挥失常了。”
“这倒是。”
说话的便摇摇头,旁人再问,便露出‘不好说’的神色,众人一看,当即明白这里头还有内情,纷纷询问,还说今日听了不会传出去的。
“真不能说,我要是说了,这事传出去,跟我说的那位也要被抓了,轻则吃板子,重了,要下大牢的。”
“这般严重?”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故意吊着我们吧?”
“就是就是。”
说话人急了,“你们不知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刚才那些,你们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再不济那贡院门口的榜单还没掉,都能查,看齐探花是不是小三元连着的——”
“事关这个,那就不能说,真不能说,我当初听了都害怕,后悔听了去,要是牵扯抖出来,我也得吃挂落。”
众人一听,信了几分此事背后有隐情,只是不信此人话里说的那般严重——还更好奇了,到底为何啊,怎么就不说了?
说话人露出一副‘被你们逼得’,是咬了咬牙,压低了声只透露出一句:“你们别看咱们这位探花郎今日风光,其实——其实他做不了官的……”
“怎会?”有人彻底不信了,觉得此人是不知哪里听来的八卦,这会乱传,说:“历来一甲前三,那都是进翰林的,以后步步高升,那都是做大官的。”
“对啊,齐探花听你刚才说的,家里是贫寒了些,没那些祖荫庇护厚重,可探花郎啊,不说进翰林,做个旁的官那也是没问题的。”
可不是嘛,这人定是不懂胡乱瞎说一通。
现如今翰林里,要么就是祖上有功,世家贵族后代不必科考,直接蒙祖荫,进去了占了位置,要么嘛就是真材实料的考进去。
却没有说,考中了却当不了官的道理——至于有没有考生考中了自己不想做官,这更是不可能,没人会信的,十年寒窗苦读,辛辛苦苦科举,难不成是白忙活来了?
“你们不信便不信吧,我说的是实话。”说话人也急了,像是脱口而出说:“齐探花也倔,死了书童,连带着双亲祖父全没了,冤没处申——”
是后知后觉捂着口,忙说:“不聊了不聊了,走了走了。”当即溜了。
留下满茶楼的人都懵住了,有人回味刚才那人说的话,不知内情却浮想联翩——
“齐探花的书童难不成是被人害死的?”
“可书童死了,跟他做官又有什么干系?”
“莫不是哪家权贵害死了人……”哟,这话不敢再说下去了,没影的事。
打马游街是一遭,齐少扉靠着脸吸引了民间百姓对他的好奇,话题度很是高,尤其过年,大家会都闲着,说话磕牙闲聊,加上盛都最热的事,是老少都能聊两句。
以后这些文曲星做了官那就不好多说了,可现在还没做官,又是打马游街热热闹闹就是让人说的,说相貌、年岁,说籍贯、成绩,说是否娶妻——自然都娶了。
在种种话题下,那探花郎齐少扉确实是五边形战士,什么话题都有讨论度的,都很传奇的,扎着堆闲聊。
而琼楼宴上。
现如今是过年,盛都百官都放假中,来赴宴凑热闹的去了个七七八八——这也是有门槛的,最低那都七品官,再低就去不得了。
官阶低的那是吹捧人去了,官位太高的,往年惯例是不去的——一二品大员去了,怕底下人紧张拘束,玩闹不起来。
所以一般都是四五品的多,四品官在其中那都是头头了。
今年意外了——
“温大人都去了。”
“温尚书也在吗?”
琼楼门口候着的马车,七品小官听到家中小厮来报信,当即是满面的喜色,“没来错没来错,我整整衣冠就下去。”
琼楼亭台楼阁水榭多,是适合登高望远,风景秀气,此地方是皇家别苑,平时这些官员无召不得入内,没有资格进,更别提赏玩风景了。
也就这时候能光明正大进去。
此时湖边亭中,明明是探花郎的齐少扉,在人群中风头无二,压过了状元和榜眼,即便如此,二人也没生气的,反倒状元说:“我这位置本该是清越你的。”唉。他文不配位,实在是羞愧。
“周兄多虑了,你如今是状元,那便是有状元之才的。”齐少扉道。
榜眼也说:“我懂周兄,当时成绩出来,我心里便战战兢兢的,都不敢信。”又是打气说:“不过无碍,等年后定了职位,没准清越是个好差事,兴许是圣上见清越年纪轻,想磨一磨清越的性子。”
“这般便太好了。”状元说。虽说他心底觉得,清越行事说话,有理有度,也没什么毛躁的,何来‘磨性子’一说?
不过他也盼着清越有个好去处,这般他心底才能好受一些。
齐少扉听此话,露出一笑来,话里内容却是:“劳二位兄长担心了,只是我怕是无缘官途……”语气说的跟小可怜似得。
心想幸好他过去缠着越越撒娇,是练出来了!如今正好拿捏到。
状元榜眼一听,正待追问,怎么就‘无缘官途’了?便听一声“温大人到——”
众人不管是进士还是做官的,纷纷停下说话声,看向来处。温如生今日和蔼,连着官服也没穿,众人站立作揖行礼,见过温大人。
“如今过年都在休息,不用这般客气了。”温如生笑眯眯说,“我也是在家中闲着无事,来这儿凑凑新人的热闹,以后同朝为官的,为咱们大盛尽心尽力,不多礼。”
这番话说的,即使有进士知道温大人是摄政王党,此时也觉得温大人和蔼可亲厚待晚辈——
温如生两步到了长亭中,众人自觉避开两侧,温如生到了前三面前,一一勉励了两句,唯独到了探花郎跟前,是长叹一口气,而后笑了笑,抬起胳膊拍了拍探花郎的臂膀。
“以后虽是不能同朝为官,但是你好样的,不卑不亢不慕名利——罢了罢了,今日是好宴,不说这些了。”
齐少扉心想温大人也会演,当即是拱手做恭敬状,低头感激说:“学生多谢大人勉励,一身学问,无法得以施展,为大盛做事,心中难过,只是若是答应了,那更愧对地下之人。”
“学生多话了。”
温如生此时也做理解状,点了点头,“知道你心里憋闷苦楚,无碍,说出来便好了,等过完年,便好好回乡,别想着伸冤——”
“他有圣上撑腰,夺了你状元之位,事到如今,等闲衙门也不敢接你的诉状,就怕跟那日大殿之中一个情形,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到时候本官就是惜才,想帮也帮不得。”
围观众人都听着,只是心下骇然,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新晋的探花郎原本是状元不成?那为何——还有什么冤情,圣上给谁撑腰?
原本其他几位考官,今日也来了,主要是惋惜齐少扉才华,只是碍于官位小,不敢说当日之事,没想到温大人抖了出来,此时便也纷纷安慰两句。
“保平安要紧,你有家有子,都在盛都,若是你再追究下去,就怕……害了你家里人。”
“以前实属没想到,季太傅竟是如此之人。”
“林兄,慎言。”这是提醒好友,莫要多说了,安慰便安慰,咱们又不是温大人背后有摄政王撑腰,还敢得罪季广恩,现如今认清了季广恩以后躲着便是了,何苦淌浑水。
那位文大人听闻,当即是眼眶泛红,他懂好友意思,让他明哲保身,不要淌浑水,只是君子自有气节——
当日大殿中,他害怕,束手旁观,不敢争辩,心中谴责许久,如今是不吐不快,当即说:“自那日后,我心里百无聊赖,也想着不如就此辞官归去。”
“季太傅女婿杀了人,不知大义灭亲,却反倒仗势欺人,我今日不说,谁说?全天下的读书人还要被蒙在鼓中,当季太傅是清白正直的大儒不成?”
“愧对于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67:越越给我戴花,大家一看就知道我是有主人的,啊不是,我是有夫郎的~
在场官员考生哗然,面面相觑,震惊到不知该说什么。
季……季太傅包庇杀人女婿,强逼探花郎,连官都无法做吗?
这、这……
“是本官不好,提及这个。”温如生先说,打圆场一般。
可周大人已经说到此,不说还好,如今开了个头,那便是一腔的不满恨不得倾泄个痛快,“温大人,你还要替季太傅遮丑吗?他在殿前亲自承认女婿杀了书童,是一并从假山上推了齐探花,殿前倒打一耙混淆是非,用着太傅身份,有圣上撑腰,齐少扉要么握手言和,便能坐状元之位,要么便官途无缘,下官句句属实。”
“没说你撒谎。”温如生沉默一二,而后说:“周大人你怕是喝醉了,本官与季太傅一向不和大家伙都知道,我不是替他说话。”
“那您是——”周大人说到一半,便被好友扯了衣袖,顿时明白过来,季太傅仗势欺人,有圣上包庇。
先前早了,还能用一句圣上年幼打发掉,如今圣上二十,要亲政了,这般事情发生,圣上是非不分,唯听亲信谗言,非明君。
周大人心下了然,更是倦意了,“下官多喝了几杯,谢温大人提醒。”只是神色萧瑟,再看现场官员,一个个恨不得聋了一般,皆是避之不及,当即也没心思再留下来了。
“下官不爽利,先请告退了。”
温如生嗯了声。周大人的好友不放心,也找了借口跟了出去。
“无事,你们玩吧,本官坏了诸位雅兴了,不该提这些。”
“清越本官刚说的,你好好记下,莫要以卵击石,圣上……季太傅自圣上年幼时便教圣上,情分非同一般,尔等自是比不过的。”
齐少扉便躬身作揖郑重道谢。温如生摆摆手,最后也走了。温大人一走,整个琼楼宴没了先前的氛围,略是僵住了,官场老油子此时纷纷鞋底抹油,找了借口说了两句都撤了,而恩科新人,虽是没说什么话,可各个都把话表在脸上了。
年轻气盛,即便新科进士们不年轻了,可一心只读圣贤书,心里还留着几分志气和纯净的,此时状元与榜眼皆是看齐少扉。
“齐弟——”状元刚开个了口。
齐少扉便打断了,说:“我知大家一肚子的话,有的更是想替我打抱不平,清越在此铭记于心,感谢大家,只是往后,大家还要做官,莫要说了问了。”
“各位都是我兄长,若是不嫌弃我一介草民,喊我一声清越就好。”
众人有的眼眶微红,有的隐忍着脾气,最后纷纷喊清越。后来宴会氛围略好了些——表面上如此,大家一起饮酒作诗,其中齐少扉喝的酩酊大醉,挥洒笔墨,留下几篇绝句。
傍晚天黑,酒意略散,齐少扉上了自家的马车。
状元亲自看马车走远,再想清越那几篇诗,“字字泣血啊。”
“齐兄如此才华,却被硬生生的折断了……唉。”
回到小院时,江护院是架着三少爷下车的,齐少扉真喝醉了,只是他喝醉了脑子还有几分清醒,知道怎么说怎么做,不过身体软的跟面条一般,快到家时还说不要越越担心。
只是他声小,哼哼唧唧的,江护院与牛师傅也没听清。
岑越出来一看,“热水,再煮一壶醒酒茶来。”
灶屋开始忙活起来。
齐少扉喝醉了也不发酒疯——刚在琼楼宴上借着酒意发了发‘疯’,捏着分寸,故意为之的,此时在越越跟前那是乖的不得了。
圆月站在一旁看爹,有点新奇,像是没见过一般,那也确实如此,齐少扉以前饮酒也是浅酌几杯的,哪里有今日这般大醉。
“爹?”圆月不怕就是好奇,扑过去抱着爹腿。
齐少扉坐在椅子上,反应了会,抱着圆月要到他膝头,只是抱了好久也没抱起,低着头是拿头找圆月,喃喃自语:“臭圆月在哪里,怎么胖乎乎的跟小猪一样,抱不起来了。”
岑越进屋就看到齐少扉拿脑袋顶圆月脑袋,也不是硬碰硬,就是轻轻的蹭,圆月是唔唔的叫,一个屁股墩掉地上,好在他个子矮,跌了也不疼,这会扭头看阿爹,张嘴就是:“阿爹,爹凑凑!”
“阿爹不来,爹好凑凑。”圆月还捂着了鼻子跟阿爹说。
一股酒味能不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