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本就是出来买糖葫芦的,可买了一文钱的辣条后,钱不够了。
还以为吃不成了,没想到林叔竟然送了他一串。顿时觉得林叔根本不像大人们说的那般凶恶,高高兴兴地拿着糖葫芦回家了。
一进门,还未说话,就听他娘说他:“怎么买个糖葫芦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又去找王小四玩了?”
王小四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他们原本是最好的玩伴。可近来娘与王婶吵架了,便不让他找王小四玩了。
小孩想着,心里还有些失落。不然他就能向王小四炫耀一番林叔家的肉丝有多好吃。
“我没去。”他说道。
只是一张嘴,就见他娘的鼻子动了动,问道:“什么味儿啊?”说着,鼻子便凑到他嘴边。
“李小三,你偷吃什么了?”他娘叉着腰,眉毛都竖起来,凶巴巴的。
他最怕他娘这样了,顿时慌乱起来,连忙说道:“我没有偷吃,是在林叔家买的肉丝!”
“肉丝?”李氏听了先是一惊,继而勃然大怒,一出手就拧住了李小三的耳朵。
“好啊,你还学会撒谎了!你说说,什么样的肉丝不花钱就能吃?”
她就给了两个铜板,他既拿回来了糖葫芦,还说自己吃了肉丝,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李小三没想到自己竟受到这样的冤枉,顿时嚎哭起来。声音之高,把他娘都吓得松了手。接着,又在地上打滚,大声说着:“我没有撒谎,我就是吃了肉丝!”
李氏见他的确与往日做了错事时的反应不同,心里一嘀咕,难不成真吃了肉丝?
蹲下身哄着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才知道怎么一回事。不过,一文钱的肉丝,也太古怪了。
而且,这味道还这么香。她现在抬起李小三抓过肉丝的手,都能闻到隐隐约约的香味。
顾不得其他,也想去看看这肉丝究竟是什么,便又带着李小三去了林家门口。
果然远远地,就见那儿围了许多人,再走近些,就听林启大声说着:“没了没了,下午再来买。”原来肉丝竟已经卖完了。
李氏白跑一趟,闻闻空气中仍然残留的香味,再看看不知何时得到消息,竟然买到肉丝的王小四他娘。
心中恨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又拉着李小三回家去了。
只是李小三这孩子,实在没有眼见。见他娘没买到,还一直夸着那肉丝有多香、多辣,馋的他娘偷偷咽口水。借口他话太多,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嘴巴,顿时又眼泪汪汪的。
抽抽鼻子,心里想着还是林叔好,林叔会摸着他的脑袋说对不住。不像他娘,自己馋得不行,就掐他的嘴巴。他都看见他娘咽口水了!
而被他夸奖的林叔,此刻正饿着肚子做辣条。他真没想到,原本是预备的两百根辣条,竟然一上午就卖光了。
他擦擦额角的汗,琢磨着听何安然的话,果真没错。
要是只叫做辣条,大家以往没吃过,买的人不一定会有这么多。可一旦叫了红玉素肉丝,根本没有人能记住素字,都被肉丝冲昏了头脑。只以为自己捡着便宜了,可不是要抢着买?
他还生怕他们真以为是肉做的,连声说着是素肉丝,可压根没人理他。甚至还听到一旁有个汉子说道:“这素肉丝比我媳妇炒的肉丝都香!”
既然这样,他也不解释了,就这么着吧。
想想今早许多还未买到的人,一口气做了五百根,打算下午接着卖。反正最近天冷,辣条加的辣椒和盐多,也不怕放坏。
他忙得停不下来,这么冷的天竟然出了汗。何安然觉得心疼,虽说因着空间的缘故,他的发热之症没有过去严重,可这么操劳怎么行?
但看见他做得兴致勃勃,又不能阻止,只默默记着他的做法,想着日后由自己来做,让他多歇歇。
林启不知他的想法,他只知道,若是照着这么下去,等到来年开春,他的辣条厂必然能建起来,到时才真正叫做日进斗金。
作者有话说:
李小三这个倒霉孩子,既被揪了耳朵,又被掐了嘴巴……
明天见呀~
◎吉县令太客气了,积雪未融,还让你特意跑一趟◎
何安然没想到, 自己的糖葫芦第一次没卖完,竟是因林启的辣条!
郁闷地将糖葫芦收回家,却见林启哗啦啦将钱袋子倒在桌上, 听到铜板叮当作响的声音后,他的心情才好了些。
将剩下的糖葫芦分给林昭、张柔一串,自己也拿了一串嚼着吃。
他与林启最近忙着做生意, 有时连做饭都来不及,多亏林昭夫妻每日过来帮忙。
见林启数完了,林昭迫不及待地问道:“能卖多少?”
他昨日就听启儿说过,今日要卖什么辣条,心里好奇,早就想过来了。只是一大早, 就被赵虎叫着去了镇上, 采买他们村年后庙会要用的东西。
如今, 他们兄弟算是村里的红人。不仅修了青砖瓦房, 两兄弟的买卖还都赚钱, 在村里也有话语权了。
现在村里有什么事, 里正赵叔都会与他说一声,问问他的意见。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经历,林昭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二百三十文。”林启抬起头。
其他三人听了点头, 卖得不少了。
林昭心里琢磨一下,这买卖虽不如他的汽水生意赚钱, 却是个能长远做下去的, 一年下来也能赚不少。不像汽水,只能卖两三个月。
“李仁山近来生意如何?不若让他分些去卖, 还能多赚些。”林昭说道。
正说着, 就听到原本虚掩着的院门被推开, 屋里的了了汪汪叫着就要往外冲。
林启站起身,透过窗缝看了一眼,正是李仁山。
连忙对了了说了一句安静,了了低声嗷呜一下,似乎有些委屈,却还是乖乖闭上嘴巴。
“林兄弟!”李仁山站在院子里喊道。听到屋内传来声音后,才进了屋。
见他们家人都在,笑着点头问好。
他今日与第一次来时相比,已是大不一样,脸上带着笑意,一看就知买卖定然做得不错。
坐下后,也不多客套,问林启:“林二兄弟,听我家里几个孩子说,你今日又做了新鲜吃食?”
林启点点头,说道:“对,叫做红玉素肉丝。”
“红玉素肉丝?”李仁山念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不错,问他,“不知这吃食,可还能让我进些来卖?”
他本就不是善言辞的汉子,说话直来直往惯了,想继续卖林启的货物,就直接问了。
以前在外做力气活儿时,还曾因说话直,不会在管事面前阿谀,受过不少针对。现下是不怕了,林家夫夫不是爱听逢迎话的人,也没因他说话挑过刺,彼此直来直往,更加舒心。
想着,他还有些激动,怎么也没想到,今年被一场雪害的断了生计,咬牙做起挑货郎后,反倒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营生。
他又不怕吃苦,一个村卖不完就多走一个村,每日都要将一百串糖葫芦卖完才返程。这十来天的工夫,已经攒下近一两银子,比做苦力强多了!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即便明年管事请他去做活儿也不去了。就做挑货郎,赚得多还舒心。
林启见他来,就知道他必然是为着此事,自然答应。仍旧是说定两文钱给他拿五根,他卖时按着一文钱两根卖。
李仁山皱着眉算了下,知道自己有赚头后,点头同意了。
他也不知林启夫夫怎么算的,每次都能算这么快,还给自己留出赚钱的余地来。心里想着,怪不得人家赚钱呢,脑子比他转得快多了。
他与林启说好,明日拿五百根辣条去卖,请他提前备好。之后又转头对何安然说道:“明日我先拿五十串糖葫芦吧。”
庄户人家每日花钱都是有数的,他担心有了辣条这个新鲜吃食后,大家买糖葫芦的就少了。
何安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依旧笑着点头,说明日一早给他做好。等他出门后,却是故作恼怒地看着林启。
林启摸摸鼻子,安慰他:“辣条与糖葫芦的区别大了,大家现下只是吃个新奇,之后更爱吃糖葫芦的,肯定还是买你的糖葫芦。”
何安然本就不是真生气,反正钱都进了自家口袋。又听他这样说后,立马点点头,像那些受不了辣味的,自然还是更喜欢糖葫芦些。
这几日的买卖,已是赚了不少银子,几人算了个总数,皆十分开心。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看来今年必能过个富裕年。
何安然与张柔一起做饭,做了猪肉炒青菜和凉拌豆干,又熬了精米粥,满屋都是饭菜的香味。这日子已是比村里大多人强了。
几人乐呵呵地坐了一桌,闲聊着家常,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二踢脚炸开的声音,过节的气氛越发浓郁。
马上就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一个春节,正是彼此琴瑟和鸣,对将来日子充满期待的时候。遇着这样重要的节日,自然要过得隆重些。
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后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六时,停一日买卖,一起去镇上采买年货。
何安然与张柔都十分雀跃,这可是他们自己当家后过的第一个节日,总算能按着自己的心意置办些东西了,都期盼腊月二十六能早些来。
可没想到,腊月二十六还未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先来了。
林启翻看着手中的信,快速看完后,又对屋内坐着的吉维说道:“吉县令太客气了,积雪未融,还让你特意跑一趟。”
吉维憨厚一笑,说道:“老爷甚是感念林大夫的恩情,若不是年节事多,必要亲自跑一趟的。”
林启笑笑,心中却是对他有些改观。一直以为他是冒失的性子,不过是因着县令公子奶兄的身份,才得县令信重。现下看来,倒不全是。
看看桌上放的几样礼品,林启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停了今日的买卖,特意让何安然烧了顿饭招待他。
他是骑马来的,一早就出发了,此刻确实又冷又饿,也不多推辞,拱拱手说道:“打扰林大夫了。”
林启摆摆手,借口收拾摊子,走至门外,叫住正好在此处玩耍的李小三:“你帮林叔个忙,明日再给你一串糖葫芦,可好?”
李小三一听能吃糖葫芦,连忙点头,问他什么忙?
“你去村西口告诉林昭叔一声,让他今日不必过来了。”李小三认真地听他说完,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见他没什么要嘱咐的,噔噔噔就跑远了,生怕耽误林叔的事,明日没了糖葫芦吃。
林启见他走后,才搬着桌子回去。
他与吉维不是熟识,没必要合家陪着。况且他还不知县令对他究竟是什么态度,还是谨慎些好。
席间也未喝酒,不过闲话几句。吃完后,又聊了会儿,吉维就要告辞离开。
冬日天短,若是走得晚了,恐路上不好走。
林启也不多留,只递给他两个油纸包,吉维隐隐能闻到是今日他们小摊上的吃食。
“一包给县令,一包给你。家中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唯这红玉素肉丝算是个新鲜东西,给吉管事尝尝。”林启说道。
吉维没想到自己有份,连忙要推拒,却被林启躲过:“不过一点儿心意罢了,吉管事太客气了。”
既如此,只能收下了。而且,他闻着越发浓郁的新奇味道,确实也想尝尝。
“这两罐,是林启闲暇时做的果酱。加茶冲饮或是白水冲泡,味道都不错,也是给县令的。”
林启又递过两个瓷罐,是他这几日做的草莓果茶与百香果酱。
吉维接过,心里更加好奇,他还未见过什么是果酱。暗想着,这次果真没白来,也是长见识了。将东西装在包裹里,系在马上,向林启抱拳后,上马走了。
总算送走了他,林启心里松一口气。转过身时,却见何安然面色犹豫,分明是有话想对他说。
“怎么了?”他上前握住何安然的手。
“你给了他两罐果酱?”何安然问道。
“对。”
林启听他说完,就知他担心什么。牵着他的手进屋,坐在椅子上与他细说:“这果酱也是我将来要做的买卖之一。”
“空间里的东西这么多,干放着也可惜。这个世界没人见过草莓与百香果,做成酱后,更不会有人往别处想,只以为咱们有秘方。”
说着,还轻笑一声:“我那日给你冲百香果,你不还以为是什么小虫子吗?”
何安然脸色一红,他第一次见时,确实没想到那竟是果子做成的。觉得林启说的有些道理,对他可能暴露空间的担心少了些,可又有了别的担心。
还没张口问,果然就听林启又说道:“我想将生意做大,必得寻个门路,此番不过试试县令的态度罢了。”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写写改改许久,还是决定今天少更些,等我捋捋思路。
明天见呀~
◎莫不是他的青春期到了,知道爱护形象了◎
自从惦记着要开辣条厂, 将辣条买卖做大,他就想了许多。想来想去,越发觉得这不是件容易事。
别的不说, 即便是末世前,又有几个真正白手起家的生意人?
更何况是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他与林昭两个农家子,想做出一番名堂谈何容易。所以, 他不得不想到吉县令。
不是因自己对他有恩,想要挟恩图报,而是因他上次的信,自己想与他各取所需罢了。
上次的信中,县令曾特意说起,他将奶茶卖至了府州。当时, 他只当县令是想要留着他这条路子, 方便日后再买秘方。
现在自己开始琢磨做生意的事后, 才明白他当时应当是在询问自己还有没有其他方子。只是, 他说话太含蓄, 林启如今才反应过来。
默默地摸摸鼻子, 觉得这不能怨自己蠢笨。这个世界的人用的是繁体字,自己看得本就吃力,他又不直说, 开头就是一大堆问候,谁有耐心看下去。
若不是自己曾琢磨过冷饮的事, 只怕如今都反应不过来。
就如他觉得这个世界水果种类少, 能做得冷饮太单一一样。县令开奶茶店,只卖奶茶一样东西, 生意也难长久。
刚开始时, 或许仗着新奇的缘故, 生意不错。可等顾客过了新鲜劲儿,对奶茶失了兴趣,只怕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所以,林启现在将果茶送至他面前,实际上就是向他传递自己有新方子的信号,他若感兴趣,自然还会再派人来的。
只是,这次林启不打算只是卖方子了。
当然,现下说这些还太早。县令那边还不知什么情况,或许他从别处采买到新鲜方子,做出别的新品也是有可能的。
因事情没确定下来,林启向何安然大致解释一下后,也未多说。而是拿了一串糖葫芦,打算给李小三送去。
他方才忘了,自家明日不摆摊,如何能给他糖葫芦吃?正好今日有剩的,干脆给他送去,也省得他明日在自家门前等。
而何安然听他解释一通,虽听不太懂,眼睛却越来越亮,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崇拜。
县令可是父母官,林启竟然能与他做买卖。虽说现在还不知到底能不能做成,也足够令他兴奋了。
因此,虽然心里还有隐隐的担忧,但更多的还是开心与自豪。
见他拿了糖葫芦要走,连忙问他:“做什么去?”
“方才让李小三帮忙传话,说好明日送他一串糖葫芦。可咱们明日不是要去镇上采买嘛,我想着这会儿给他送去,也省得他明日白跑。”
说着,他又拿出棉帽和手套戴好,问了何安然李小三家的位置,这才拿着糖葫芦走了。
何安然一笑,他这段时间已经发现,林启平日对着大人时,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可碰上小孩,却格外温和。
平日有些不买东西的小孩过来玩,他也会笑呵呵地逗人家几句。所以,现在大老远给小孩送糖葫芦的事,由他来做,也不显得奇怪了。
想着,何安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将他自己吓了一跳。可再细细一想,又觉得可以试试。
其实,从林启说出要将辣条卖至府州后,他就有些微微的心慌,方才听他要与县令做买卖时,这种心慌又出现了。
第一次时,他还未细想,这会儿却已经明白了,这种心慌,不过是担心自己配不上林启罢了。
就如以前,他想从何家的泥潭跳出来,却根本不敢对神智正常、勤奋肯干的林昭示好,而是选了痴傻的林启。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
从小在何家那样的环境长大,仿佛自己生成个哥儿就已经是低人一等了。更不用说,他日日风吹日晒,面容不像年轻女子或是哥儿那样细嫩。平日也没时间打扮,身上穿的还是何安宁不穿的衣服。
这样的自己,怎么能不自卑?
如今虽然日子过得好了,他不用在外奔波,面容白皙了些,还有了许多的新衣裳。可刻入骨子里的自卑,不会因这些就消散。
更何况,这一切还是因与林启成亲,才得来的。
现在看着林启越来越出众,这小小的枣林庄迟早是留不住他。他当然心慌,生怕有一日,林启发现自己配不上他。
这种念头,在日子越过越好后就时不时出现。
他有时会想,是不是因自己在林启刚到这个世界时,向他示好了,他才会对自己上心,与自己成亲。不然,他这样好,怎么会喜欢自己?
可他如今,早就不是想借林启跳出何家了,若是他嫌弃自己配不上他,自己又该如何?
何安然想着,心里的慌乱更甚。又想起方才的念头,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早日给林启生个孩子。
他这样喜欢孩子,若是有了自己的小孩,恐怕更是疼爱得很。这样,即便去外头做生意了,定然也会时常回来看孩子与他的。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中的慌乱减轻了些,成了打定主意的坚定。
于是,等林启晚上睡觉时,就发现平日里羞涩的小哥儿竟意外地大胆。第一次主动在炕上抱了他,还如一只小猫般,缩进自己怀里。
一下子软玉温香入怀,还怯怯地看着自己,哪个汉子能受得了这种诱惑?
反正林启是受不了,都不用何安然再做其他,就已经顺从心意,吻上他羞涩低垂的眉眼……
冬日的夜晚,静谧漆黑,屋外清冷的月光,此刻也显出几分旖旎来。
到了第二日,何安然在闹钟第一声响起后,就轻拍一下它的脑袋,又按着林启之前教他的法子,重新定时后放回去。然后给林启掖掖被角,自己就出了空间。
困顿地打个哈欠,生好火后在灶前点着瞌睡。
这几日做买卖,虽不算忙碌,但每日摆摊的时间长,到底还是有些累乏的。再加上昨天睡得晚,今日又起了个大早,可不是困得厉害。
想着,何安然的脸色就有些发红。
昨晚心一横,就主动钻进了林启怀里,这会儿想起来却羞得恨不得失忆才好。两手捂着脸使劲搓了搓,困意没了,却不知一会儿如何见林启,懊恼地直敲自己的脑袋。
听见锅里的水咕噜噜翻滚出声,这才回过神,连忙舀了些热水到木盆,又掺了些凉水进去。翻出自己夏时摘的皂荚,寻了个小碗泡上,一会儿洗脸时用。
这是他成亲那日大伯母教他的,说是能洗清脸上的污垢,长久用下来皮肤细腻白皙。他以前听了并未放在心上,今日却认认真真洗了好久。
冬日太冷,洗过脸后往屋里走,总觉吹得脸上分外冰凉,连忙用手捂住脸,生怕脸被吹得皲裂。
进屋后,在衣柜里拿出一件宝蓝色的棉衣。这是同那件靛青色的一起买的,林启让他换洗着穿。
但冬日的棉衣哪是常洗的,大家伙都是一冬天下来才拆洗,平日洗多了,可是会跑棉的,到时就不暖和了。可长时间穿着,它的颜色到底不像刚开始时鲜亮了。
今日去镇上,还是穿上这件宝蓝的更好些。他还有同色的发带,正好可以配做一套。
站在镜子里看看,也看不太清,但心里觉着还不错,于是微微笑了起来。接着,却又想起一会儿还要做早饭,若是不小心弄脏就糟了,连忙又脱下来,准备一会儿再换。
还是先梳头吧。他坐在铜镜前,认认真真扎着头发。可往日随手一扎就能扎好的头发,今日怎么也梳不好,拆了好几次,仍有一缕翘出来。
他看着天都有些蒙蒙亮了,心里着急,又气自己太笨,生气地将梳子拍在桌子上。
“怎么梳个头发还生起气来?”林启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吓了他一跳,才知他已经从空间出来。
又想到方才自己的一番作态,不知有没有被他看见,顿时有些尴尬。
“过来,我帮你梳。”林启向他招手。
何安然听他要帮自己梳头,心里有些高兴,拿起梳子就要过去。走了两步后,才突然想起昨晚的事,脚步一下子犹豫起来,都想往门外走了。
林启还困着,和他说完后就闭上眼睛等他,没料到再睁开眼睛时,还见他站在屋中间。
“过来呀,想什么呢?”林启问他。
何安然被他催着,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将梳子递给他。
林启还未穿衣,炕被何安然热水时烧得温热,这会儿躺着正舒服。他也不嫌冷,直接探出身子,解开何安然的发带。
“咦,今日怎么舍得用这个发带了?”他一边问着,一边接过梳子,先将他的头发理顺。
这发带是他们在县城买回来的那条,何安然平日宝贝的很,自己让他戴,他还说要留着要紧时候再用。难不成,去镇上是要紧的事?
林启想不通,小哥儿的心思也挺难猜的。
他将手指穿过何安然顺滑的头发,感受着发丝从他指缝穿过的触感,倒是觉出几分亲密来,不由低低笑了一声。
何安然只以为他笑自己,脸颊红得厉害。但又不敢开口,生怕他说昨晚的事打趣自己。
“好了。”林启帮他束好后,还让他转过头看看。见不高不低正正好,还笑着夸了句:“我夫郎可真俊俏。”
何安然被他说的更加脸热,也不接话,拿过梳子放好后,匆匆出了屋子。
屋外寒风凛冽,出来后,才感觉脸上的燥热消散些,又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摇着头去厨房做饭。
他们今日要坐李大伯的牛车去镇上,因这两日出去采办年货的人多,本是准备早些出门的。
没想到他特意早起两刻钟,却还是比平日还晚了些,看来穿衣打扮着实费工夫。
顾不得再做精细的吃食,只煮了一锅蛋花汤,又热了两个昨晚做的枣泥包子。等林启穿戴好洗漱完,两人吃了就匆匆往村口赶。幸好还有空位,林启拉着他坐了上去。
林昭与张柔早就坐上了,这会儿冲他俩笑笑。
“然哥儿今日不卖糖葫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