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还未出生,但已经期盼了八个月,马上就要落生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怎么能受得了?
“她还总拿福哥儿撒气, 真是歹毒得很。”何安然愤愤不平, “若是她回来后,还是不改怎么办, 日后肯定还得找福哥儿的麻烦。”
即便大堂兄说福哥儿以后跟着他家过日子, 但刘氏到底是福哥儿名义上的娘, 若是以后仗着身份用孝道压福哥儿,又该怎么办。想着,何安然更糟心了。
林启笑了笑,帮忙把碗筷摆好,故意逗他:“你不是说,别人的家事不好插手吗?”
被何安然瞪了一眼后,又摸摸鼻子,说道:“放心吧,何安易说的只是他自己的打算。大伯父可不傻,两个儿子已经闹成这样,他说不定还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以后的事也一并安排妥当。”
人上了年纪后,经的看的都多,他们能想到的,何大伯自然能想到,且看他怎么办吧。
“你既喜欢福哥儿,咱们日后帮衬着些就是。若刘氏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自然有法子治她。”林启宽慰道。
何安然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锅里的鸡蛋汤翻滚几下,散发出香味来,他盛了两碗,又从笼屉上拿了几个肉包子,与林启一同吃起了早饭。
说起来,自己马上就要出远门了,还是去比定北县更繁华的地方。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心里既激动又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是他第一次远门,林启到这个世界后,也一直生活在枣林庄,现下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他问林启:“真要让刘盛留在家中帮忙吗?” 若是同他们一起去丹棱县,遇到事时还有人能一同商议。
“丹陵县的事恐怕得一段时间才能办完,有县令给的人使唤就行,没必要都在那儿侯着。”林启说道。
而且林启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到时可能就要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些 ,若是刘盛在场,恐怕不好隐瞒过去。
何安然闻言点点头,他不懂这些,只是提个醒,林启既然有了决定还是听他的罢。
说了几句生意的事后,林启不觉开始琢磨接下来要做的事,越想越着急。端起碗两口喝完鸡蛋汤,随意抹了下嘴,说道:“我去刘盛家了,你去不去? ”
何安然看他匆忙吃完,就知他心里着急,不想让他再等着自己,于是说道:“你去罢,我在家中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
“好,要是有拿不准的,等我回来再说。 ”说着话,他从笼屉里取了几个包子,准备给刘盛带过去尝尝。
村里生活就是这样,但凡吃个新鲜东西就要给亲近的人家送一些,没人会嫌弃别人家的吃食,更何况肉包子也算是稀罕的东西。
走在路上时,林启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安排,一边计算着时间。
要在一年的时间内建好工厂,再开十家奶茶店,还是比较紧张的。
工厂这边,要等葛工匠设计好图纸后才能动工。在这之前,要先去砖窑定砖,还得在村中雇人把要建厂的地方修理平正,最起码要把那些荒草拾掇干净。这些都要与村中的人打交道,正好交给林昭与刘盛去办。因天寒不能动工的这一个月,正好做这些准备工作。
而奶茶店选址就得自己去了,趁着工厂没运营开,可以先选出来几家,然后开始装修。等工厂开张后,奶茶店正好能开业,时间赶的刚刚好。
一路想着,就走到了王家门口。
刘盛成亲后,一直住在王家。虽然村里人总有说闲话的,但林启与刘盛聊过几次,知道香秀娘对他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上门婿极好,说话办事都向着他,比他在自己家中时还受重视。
他上前敲敲院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是香秀。
林启看了一眼就微垂下头,说道:“我来找刘盛的,他在家吗?”
香秀还没说话,院子里已经有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笑着说道:“在,进来吧!”
香秀回了下头,似乎向刘盛使了个眼色,应当是没得到回应,顿时有些着急。等看见林启正看着她后,才神情尴尬地慢慢让开了门。
林启进去后才知道,原来刘盛正坐在木盆前搓洗衣物。在这个世界,这样的事多是妇人干的,所以香秀才会给他使眼色,让他放下衣物吧。
林启见了,丝毫不在意,反倒挑挑眉,说道:“怎么一大早就洗衣服,中午太阳大,不冻手,那时候洗才对。 ”
刘盛哈哈一笑,对香秀说道:“看吧,看他多有经验。他是大户了,都在家中洗衣服,我洗个衣服有什么?”
香秀瞥他一眼,没有说话,接过林启递过来的肉包子,去厨房泡茶了。
刘盛站起身,带着林启进屋,说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
林启看看屋内,问他:“王大娘不在?”
刘盛摇摇头,说道:“她娘家侄媳妇前两日生孩子了,她回去帮忙照应两天。”
林启点点头,又冲端茶过来的香秀说声感谢,然后才说道:“你知道我买地的事罢。”
刘盛一笑,斜睨他一眼,说道:“自然知道。”
林启也笑了起来,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手续已经办好了,马上就要开工修建工厂,你来帮忙吧?”
他之前就同刘盛说过要建厂的事儿,因此这会儿也不墨迹。
“之后买卖还要开张,事情定然不少,也要请你来帮忙打理,如此我也更放心些。所以,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一年给你二十两的工钱,年节等节日还有额外的节礼。如何?”林启说道。
刘盛先时还笑意盈盈地听他说话,等他说到二十两的工钱后,不由睁大了眼睛,说道:“二十两,你是不是……”话没说完,但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林启,分明是说他在犯傻。
年前,自己就与他们兄弟说好,今年还要去林家做工。当时只想着是林昭夏天的汽水买卖,没想到他们兄弟现在竟然要开工厂了。比起去镇上做劳力,自然是给他们兄弟干活更舒心。只是没想到,林启一张口,就说要给自己二十两的工钱。
林启哈哈一笑,说道:“我可没傻。你别觉得这二十两好赚,人都说万事开头难,今年买卖刚开始,要费心思的地方多着呢。除了你与张家兄弟,我也没有其他能信赖的朋友,可不是要多出些工钱把你们留住。”
见刘盛还要说话,他摆摆手说道:“别说这些了,工钱已经定好了,你要是愿意,咱俩就说说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刘盛感动地看他一眼,他自然知道林启是拿他当兄弟,才会如此信任自己。二十两银子,对于庄稼汉来说可是一笔巨款,自己当初要娶媳妇时才只需十两银子。
可他见林启这模样,就知他不会轻易更改主意。想了想,决定若是等年底,他们工厂的生意不错的话,自己就拿这二十两。若是生意不太好,自己就少拿些。
他心里有了决定,于是对林启说道:“这么多银子,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两人互看一眼,都笑了起来。以后,又一同说起之后要做的事来。
刘盛对他接下来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只是听到他要带着何安然一同去丹棱县时,皱了皱眉,犹豫着说道:“路途那么远,你带着他不合适吧?”
林启不以为然,说道:“有什么不合适,他如今都会骑马了,还会算数,厉害着呢。”
刘盛看他说起何安然时一脸自豪的模样,无奈地说道:“我是说,路途遥远,你带着夫郎不太安全。而且之后去了丹陵县,总有拿不定主意需要商量的时候,他能帮你出主意吗?”
要刘盛想,他自然是觉得林昭与林启同去最合适。不过林启说,林昭要照顾怀孕的妻子走不开,那也应当带着自己或者张家兄弟一起去才对。
虽然林启说何安然如今怎样厉害,但毕竟是哥儿,以往没经过什么大事,遇事容易慌了手脚。
林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样的担忧不无道理。即便自己以后与林昭商量,他大概也会这样说。
只是正因如此,才要在一开始将何安然参与管理的事形成惯例,不然之后想让何安然插手更加困难。
于是,他说道:“上次去县城谈买卖,就是我与他同去的。而且我实话与你说,工厂日后的管理也少不得他的意见。”
见刘盛一脸震惊,林启又说道:“我们是夫夫,工厂是我的,自然也是他的。所以他必然要参与管理。至于你说他以往没经过大事,拿不了主意,那我带着他出去见见世面,多经几次事不就行了?”
“他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愿意分给他,不管是工厂还是管理权。而他,也会与我一同进步。”林启笑着说道,神情很是温柔。
作者有话说:
晚安,早点睡呀,明天周一了。(抹眼泪)
◎他们就真的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把自己看得低人一等了◎
刘盛骤然听到林启的这一番言论, 只觉大受震撼,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观念。
可看一眼林启,见他一副坦然的表情, 原本想要反驳的话又先咽到肚子里,开始琢磨起他方才的说法。
他承认,夫夫之间确实是最亲近的关系。
以往, 村中有汉子意外身亡,家中的钱财被族人霸占时,他心底还曾暗暗唾弃过,觉得他们侵占了寡妇的财产。
因为打心底,他认为那寡妇才是死去汉子最亲近的家人,应当由她来接管汉子生前的财产。
可生前身后是两码事, 他从未见过哪家汉子在世时就说家中的财产是他与另一口子共有的。
即便是对屋里人再好的汉子, 潜意识中也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 家中的一切都该由他做主。所以, 林启的这一番说法着实有些惊世骇俗。
他看着林启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甚至怀疑林启是不是钻牛角尖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林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问他:“你怎么给你媳妇洗衣服, 不怕别人笑话?”
刘盛翻个白眼,说道:“那水冰凉, 她怎么受得了。况且, 我管别人爱说什么。”
“你看,你也是疼媳妇的人, 那为什么就不舍得把自己的钱财给她呢?”
刘盛顿时蹙眉, 想说自己不是舍不得。他赚钱就是想让香秀过好日子, 怎么会舍不得给她。
可话还未出口,自己先陷入疑惑,既然自己舍得给,那林启说自己的财产有他夫郎的一半也没什么不对啊。甚至如果需要的话,不仅一半,全部的财产自己也舍得给香秀花。
那这么说,林启说的岂不是对的?可这与他往常听到、看到的不一样啊。刘盛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因为你潜意识里就没把你媳妇看做和你平等的人。”林启摇摇头。
刘盛一听,当即想要反驳。这么多年,他对他媳妇一心一意,甚至平日里有了好东西都是紧着她用,怎么会没把她看做平等的人呢?
“你只把她当做一个生活在你的遮蔽下,需要你保护、照顾的人。”林启淡淡说道,“但实际上,在没有你的十几年里,她照样过得好好的。”
“所以,他们与咱们没什么不同,一样有能力、有想法,只不过平日被世俗观念束缚,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思考,听从汉子的决定罢了。”
“久而久之,他们就真的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把自己看得低人一等了。”林启说道。
刘盛一怔,觉得他说的太复杂了。自古就是这样过来的,汉子、女子和哥儿各有各的责任与义务,谁都不轻松。
可为什么林启一说,他总觉得女子和哥儿仿佛受了委屈一般。
他陷入了沉思,气氛一时也有些凝滞,林启轻笑一声,说道:“我不管别人家如何,反正我家夫郎就喜欢与我出门,帮我拿主意,所以我走哪都要带着他。”语气里竟然带着些显摆的意味。
刘盛一听,也顾不得再琢磨,立马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笑话他离不得夫郎。说道:“去去去,找你夫郎去吧,一上午没见,可想死你了吧。”
林启哈哈一笑,反正事也谈完了,他也该回家了,于是接口道:“可不是,再不见我夫郎一面,我就得发疯了。”
说完,一口喝尽杯中的茶,冲他挥挥手便走了。
刘盛看得直摇头,可不得不承认,林启方才的那一番话,到底还是让他受到些影响。
他想了想,起身到了院子里,见香秀正坐在盆前洗衣服,连忙过去将她挤开,自己坐过去搓洗起来。
“林启找你有什么事?”香秀甩甩手上的水,好奇地问道。
刘盛将林启与他说的事告诉了她,香秀听到一年二十两的工钱后,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犹豫着说道:“总感觉这钱拿的太容易了。”
刘盛挑挑眉,看来她与自己想的一样。他笑了笑,正要说话时,却突然想起林启方才的话,于是问她:“那咱们做不做啊?”
香秀想了一下,说道:“他好心找你做工,你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意。要我说,你先帮忙干着,若是他真不缺这二十两,咱就收下。万一他生意不好,咱就不要了。”
刘盛听了,顿时笑了起来。她与自己想的一模一样,看来果真如林启说的一般,自己并不比她强,她也不比自己差。
香秀见他笑,瞪他一眼,说道:“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没,”刘盛连忙摇摇头,“我是觉得咱俩不愧是夫妻,想的一模一样。”
香秀听了,也笑了起来说道:“那可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与刘盛说定后,第一件大事就算办完了。之后,林启又去了林昭家,与林昭一同商量着之后的安排。
“工厂开建就得从村中招人了,你若是有相熟的或是信得过的人,提前与他们打好招呼。而且,之后开工也得雇人做长工,用哪些人得提前想好了,不然只怕之后惹出麻烦来。”林启说道。
这就是他不耐烦与村中人打交道的原因。大家都是邻里,用哪个不用哪个都容易惹出闲话来。他做不好这些,干脆一并交给林昭处理了。
林昭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自他说要开始建工厂后,自己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哪用他提醒。
“对了,”林启说道,“刘盛那儿我已与他说定,张家兄弟那儿你去说罢。”
见林昭点头后,林启又说道:“哥,总之村里的这一大摊事,我就都交给你了。不管是用人还是用钱,你自己做主就成。”说着,他冲林昭笑了笑。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才知道有个兄弟竟然这么好。他没做出的一个决定,都是为自己着想,不藏一点儿私心。有这样一个能够全心信赖的人,真是太好了。
林昭听他说完,也笑了起来,心里还有些感动。
其实,他这几日也有些苦恼。
说起来,工厂的事与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秘方是林启的,谈买卖也是林启自己去的,就连投资都是用的林启的银子。可村里人说起时,总是会说这是他们兄弟一起置办的。
他想去解释这是林启自己置办的,与自己无关。可听到的人总是一脸震惊地问他,可是林启要与他分家?等听到自己一脸无奈地说没有后,便理所当然地说道,那还不是你们一起的?
他颇有些头疼,既不想让人说自己与林启分家了,可也不想这样占林启的便宜。有多少平日亲近的兄弟,是牵扯上银钱后断了关系,他心里不得不警惕起来。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方面替林启琢磨着工厂的事,怕他有什么遗漏。另一方面也怕自己插手太多,让林启心里不舒服。
可现在,听到林启这般信任自己,他突然有些唾弃自己,觉得自己果真是小肚鸡肠了。他们兄弟之间,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发生矛盾。
想着,他心里一下子畅快起来,这些日子的烦躁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不用顾虑什么,当下便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你安心去选铺面,这些不用你操心。”
林启听了嘿嘿一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对了,这次去丹棱县,安然也去。”林启说道。还将自己之前与刘盛说的,日后何安然与他们一同管理买卖的事说了。
令林启意外的是,林昭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只是拧眉沉吟片刻,接着便说道:“你自己决定就行。”
看林启有些讶异,林昭还挑挑眉说道:“这有什么,咱们都雇了这么多外人,自家人反倒不能用了?”
“再说,你也说了是一同管理,若是他真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还有咱俩呢,也不可能胡乱下决定。”
林启一听,真是惊讶极了,林昭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他的想法总是带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其实,林启不知道的是,他们之前去镇上采买年货时,曾去过的暗香阁就是一个哥儿开的。
当初刚开始时,镇上人们也曾议论纷纷,可一来人家夫家愿意,二来暗香阁买卖实在赚钱。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再说了。
林昭之前常在镇上,对这些事自然知晓,所以也算见过先例,而且还对那哥儿赚钱的本事很是佩服,因此对于何安然参与管理的事,自然接受良好。
这些事都与林昭说好后,村中的事就都安排好了,他们也能准备去丹棱县的事了。
林启当天回来后,就与何安然一同收拾好包袱,打算第二日便出发去县城,与县令安排好的人汇合后,便往丹棱县去了。
何安然期待这一日许久了,真正到了这一日时,激动得都有些睡不着了。
一会儿问林启路上要走几日,一会儿问他们夜里如何睡觉。眼看着就快到子时了,他仍瞪着眼睛等林启回答。
林启烦躁地抓抓头发,看他一脸新奇的模样,干脆把人抓过来做些增加睡意的事。果然,过了一会儿后,何安然累得再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沉睡中。
作者有话说:
天色微熹, 空气中尚余寒意。
满村的寂静中,突然传来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一听便是小二子来了。原本正倚在院门前的林昭立马精神一振, 冲屋内叫了一声来了后,连忙出了院门。
一出去,就看见林启与何安然共骑一马, 正探头往他院内里瞧。看见他后,两人的脸上都露出笑来。
林启叫停了马,笑着说道:“就猜到你在这儿等着。”自己要出远门,他必然不放心。今早没去大宅子找他,应当就是在这里等着了。
林启刚说完,张柔也快步出来了。她身上穿着厚实的外衣, 头发也梳得整齐, 看样子应当是早就穿戴好等着了。
她这几日胃口稍好些了, 可还是身上倦怠, 不常出门。今日劳烦她也起个大早, 林启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你们不必如此担心, 去丹棱县不过百来里路程,途中也无匪寇,况且还有县令安排的人跟随, 不会有事的。”
林昭瞪他一眼,就怕他这般轻忽大意, 当即正了神色说道:“那也得小心些, 出门在外可不能有闪失。平日办事时也要多长个心眼,别光指着县令的人。”
虽说昨日已经嘱咐了他不少, 可总怕他没听进心里去, 少不得捡着重要的再与他说几遍。
林启听着, 不断应声点头,即便是些车轱辘话,他也没有丝毫不耐。
又说了几句后,林昭顾念他们路途远、事情多,便也不再啰嗦,摆手示意他们出发,还说道:“去吧,到了记得报平安。事情办好后,就早些回来。”
“嗯,”林启应了一声,又对他们夫妻二人说道,“你们也照顾好自己,该花的钱就花,别省着。”
昨日,他从县令之前给的银票中拿了八百两给林昭,一是让他建厂时用,二也是担心张柔怀孕后,他们开销大,手中缺钱。
虽然知道以林昭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能用这个银子。但只要他们手中有银子能救急,自己出门也更放心些。
两兄弟互相嘱咐几句后,林启轻夹马腹,冲他们挥挥手,骑着小二子往县城去了。
何安然到底年纪小,第一次出远门让他很是兴奋。即便昨晚睡得时间不长,这会儿也兴致勃勃,丝毫不见困意。
他背靠着林启的胸膛,听着马蹄嗒嗒,在颠簸中眯了眯眼睛。无他,只是马儿奔跑起来后,迎面的寒风太过凌厉,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也不敢张嘴说话。
走了一会儿后,林启才发觉路上太过安静。他低头看一眼何安然,见他低垂着头,抿着嘴巴的模样,就伸出大掌摸摸他的脸,果然发现触手一片冰凉。
到底还未开春,晨间骑马还是太冷了。林启想了一下,决定一会儿到了镇上租借一辆马车,不然晨间傍晚容易冻出病来。
他拽了拽何安然头上的帽子,又将马速放慢了些,多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县城。
如今,县令府上的人对他都熟悉了。见着他来,先有一个小厮进门通报,另一个门房的小厮则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就要牵着小二子去马厩。
“不必,”林启连忙制止道,“我说几句话就走了。”小厮这才停下动作。
林启带着何安然去了前厅,县令已在厅中。见他果真又带着夫郎后,也见怪不怪了,打了个招呼后,便说道:“我着人去叫那四人了,你稍等会儿。”
林启点点头,坐下喝了半盏茶后,那四人就到了。
“这四人是我特意挑选出来的,皆是得用之人。”吉恒清放下茶杯,向林启介绍。然后又向那四人示意道,“这是林掌柜同他夫郎,这次出去,你们听从他的安排就是。”
以后林启要开始做买卖了,再叫大夫就不合适了,因此吉恒清改叫他掌柜。
“见过林掌柜。”这四人听了县令的话,依次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站在林启面前,一同给他行了一礼。
“嗯。”林启微笑着点点头。
这四人应当是改过名,都是吉姓,依次以一山、二川、三湖、四海命名。不过看着面容,应当是兄弟。最大的吉一山老成稳重,今年二十三岁,最小的吉海则有些稚气,今年才十六。
“好了,那你们便早些出发吧。”四人见过面后,吉恒清站起身说道。若是走晚了,恐怕天黑了到不了下一处客栈,夜里就得在野外过夜了。
林启点头,冲他笑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就走了,县令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
吉恒清哈哈一笑,将人送出门去,看着人走远后,才返回府中。
“吉一山,附近可有车马行?咱们租辆马车再走吧。”走了两步后,林启看一眼独自骑着小二子的何安然,转头对吉一山说道。
小二子才成年,载着他们二人走远路有些吃力,所以林启多要了一匹马自己骑,小二子则留给何安然了。这会儿见他动作虽有些僵硬,但坐得挺稳当,心中还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