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知闲得意回头。
周围一片喝彩,冯知闲志在必得地走向晏鹤清。
“小晏,不如你现在认输,亲我一口就算过了。”
“是啊,不用比了,直接亲!”冯知闲的朋友纷纷起哄。“来个法式热吻!”
晏鹤清拿起一枚红尾翼飞镖,微微颔首,“我还是试试。”
冯知闲被晏鹤清的笑晃得心神一荡,恨不能现在就把人带走,他心痒难耐,催促说:“那你快点。”
晏鹤清不慌不忙,看向飞镖盘,眼神秒变。
拇指食指捏住飞镖,中指托着中部,毫不迟疑射出去。
一声轻音,靶心的紫色尾翼飞镖被击落,取而代之的是红色尾翼飞镖。
现场安静片刻,忽然响起掌声。
“小晏师父可以啊!高手啊!”
“小晏你深藏不露啊!”
“哈哈哈,第一次有人击落冯公子飞镖,今晚来值了。”
冯知闲一言不发,他沉默看着晏鹤清,又郁闷又恼怒。
晏鹤清向周围颔首,随后回身走向冯知闲,语气礼貌,“可以给现金吗?”
二楼包间,陆凛走回沙发。
今晚谢昀杰开了瓶1961年的罗曼尼康帝,他倒了杯给陆凛。
“别只喝鸡尾酒,来点红的。”
陆凛没接,“走了,有事要处理,今晚记我账。”
“别啊!”楚子钰赶紧起身,“知道你来,我特意没叫人,你要走了,留我和老谢大眼瞪小眼啊。”
谢昀杰也说:“今晚你还真不能走。我有消息宣布。”
“我要结婚了。”
“!”楚子钰震惊脸,“有人要你?!”
谢昀杰晃晃酒杯,懒洋洋笑着,“昨天刚相的,乔氏的大小姐,刚好两个集团有项目合作,一拍即合。婚期都订好了,下个月。”
楚子钰语塞,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真到了,还是不免兔死狐悲。他拍拍谢昀杰肩膀。“哎,估计我也快了,我们三,也就陆总自由。”
谢昀杰被他逗乐了,“他是过度自由,我敢打赌,他会孤独终老!”
陆凛坐回沙发,接过酒。
楚子钰嘿嘿笑,“反正陆总的江山有人继承,无所谓。不过听说小牧驰最近自己成立了一个公司?”
陆凛抿了口酒,“不了解。”
楚子钰感慨。“你唯一的侄子你都不关注,你心里除了事业,到底还能有谁啊!”
谢昀杰突然放下酒杯。“老陆你就说说,到底什么样的天仙美人才能入你眼?”
陆凛没有多做考虑,“随缘。”
凌晨两点,酒吧还是热闹非常,晏鹤清调完最后一杯酒,换回衣服准时下班。
出了酒吧,暖和的气流瞬间变成冰刀,晏鹤清拢上围巾,刚要走,冯知闲从拐角处走出来,拦住了晏鹤清。
冯知闲提前半小时这里堵他。
“小晏。”冯知闲观察着晏鹤清的脸色,是有点红,但看不出醉还是没醉,“飞镖哪儿学的啊?玩那么好。”
冯知闲喝不少酒,开口浓浓的酒味。
晏鹤清没出声,直接绕过他。
冯知闲见他要走,急忙拉住他的手臂,目光灼灼,“小晏你太无情了,我喜欢你,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不远处的停车场出口,一辆迈巴赫缓缓驶出。
“停。”后座的男人突然出声。
司机立即停靠在路边。
降下车窗,陆凛看向酒吧门口。
换上常服,那名调酒师更显小了,脸小,气质也小。
楚子钰说他,18?
被冯知闲拉扯着,晏鹤清亦不慌不忙,“冯知闲,这就是你喜欢人的态度吗?”
第一次听晏鹤清叫他名字,冯知闲心里软软痒痒的,晏鹤清和他之前的口味完全不一样。
不娇不软,不会撒娇,性子还冷淡,但他偏偏喜欢,初次见晏鹤清,他就心动了。
不只是晏鹤清脸蛋漂亮,那股冷清谁都看不上的劲儿,冯知闲就特想征服他。
想到晏鹤清躺在他身下,只为他面色潮红,只喊着他名字。
冯知闲上头了。
他嘻嘻笑着松开晏鹤清,“小晏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急了,怕你走吗。”
“要回家了?大晚上不好叫车,我送你。”
晏鹤清淡淡说:“你不怕酒驾,我还惜命,下次你清醒再说。”
拔脚便走。
冯知闲琢磨着晏鹤清的话,眼眸发亮,这意思是下次没喝醉,就能送他回家?
冯知闲也就没追了,朝着晏鹤清背影喊,“小晏,路上慢点走!注意安全!”
陆凛升上车窗,“走吧。”
迈巴赫重新上路,路过人行道,隔着车窗,陆凛余光掠过一闪而过的身影。
走过人行道,晏鹤清在路边等车,圣诞夜的凌晨,路上人还是不少,路边还有摆摊卖花的。
人群里,晏鹤清看到了一个小姑娘。
十岁出头,外套单薄,拎着一个篮子穿梭着卖花。
她卖的花和别人不一样,是腊梅花,所以她卖力推销整晚,一枝没卖。
小姑娘非常不安,一块钱都没赚到,回家肯定会被爸爸骂,弟弟要喝进口奶粉呢。
可是真的没有人买腊梅。
小姑娘找了个没人地站着,害怕垂下头,她怕爸爸打她。
过几秒,她视野出现一双黑色短靴。
好听的声音从头顶倾斜,“腊梅怎么卖?”
小姑娘惊喜抬头,路灯光照下来,她看到了一张好漂亮好漂亮的脸。
小姑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电视里的明星更要好看,她紧张到结巴,“5、5块一枝。”
晏鹤清数了腊梅花,一共20枝。
他从口袋掏出两张粉色钞票,递给小姑娘,“我全要了。”
小姑娘惊喜又惊慌,“20枝只要100块,哥哥你付多了!”
晏鹤清嘴角浅浅翘起,瞳仁里是暖暖的笑意,“100你拿回家交差,剩下100,你藏好了,是你的私房钱。”
小姑娘呆呆的,没有拿花,也没敢接钱。
晏鹤清便自己取花,两张钞票轻轻放进篮子,“回家吧。”
晏鹤清抱着一怀的腊梅花走了。
小姑娘怔怔望着他的背影,眼眶忽然红了,她抬起衣袖用力擦了擦眼睛,提着篮子回家了。
“谢谢神仙哥哥。”她在心里说。
陆家老宅门口等着一道人影,林风致怀里抱着一个礼盒,频频望着前方。
气温太低,他冷得厉害,来回跺脚取暖。
这么晚了,陆凛怎么还不回来?
林风致不由得乱想,不会是……和别人过夜了吧?
林风致委屈着抿紧嘴。
很不高兴地踢了一脚空气。
这时前方有车灯照来,林风致眯眼抬头,辨认了一下车牌号。
京A0000!
是陆凛的车!
林风致秒变笑脸,迈巴赫快到门口,他小步跑上前,“陆凛叔叔!”
陆凛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他往窗外看去。
隔着玻璃,少年的眉眼有点眼熟,陆凛脑海浮现吧台里的少年。
“停车。”陆凛说。
司机停稳车。
林风致惊喜跑到车边,弯腰敲了敲后排车窗。
降下车窗,陆凛看向林风致的眼睛,形似,神不似。
他淡淡问:“你是?”
林风致笑容僵住,浓浓的委屈涌上来,“陆凛叔叔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林风致,陆牧驰的朋友。”
陆凛点点头,“他还没回来。”
升回车窗说:“走吧。”
迈巴赫开进了停车场。
林风致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转身要去追车,“我不是找他,是……”
没踩稳,林风致摔倒了,怀里的礼盒也摔出去,盖子散开,一条红围巾落了出来。
“……”林风致马上委屈得红了眼睛,他趴在地上也不动,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刚接通,林风致就哭了,“陆牧驰!出来喝酒!”
同时晏鹤清到了家。
20枝腊梅太多,饮料瓶做的花瓶装不下,晏鹤清拿出钓鱼用的水桶,接了三分之一水,将一怀腊梅花放进去。
不多会儿,房间飘起来了清香,晏鹤清轻轻嗅了嗅。
十分清雅的香味。
洗完澡上床。
关灯前,晏鹤清翻了下时间,凌晨4:12。
原文里,这个时间,陆牧驰就要知道林风致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人就是陆凛。
晏鹤清眼睫微动,关灯睡觉了。
喧闹的酒吧,不少男人都打量着林风致,林风致随便在路边找的一间酒吧。
陆凛连他名字都没记住,他要喝酒麻痹自己!
他要了一瓶酒,独自占了一张桌子,倒了一杯就猛灌。
“咳咳……”他被呛出了眼泪。
“一个人喝闷酒,心情不好?”忽然有人搭着他肩膀,在他旁边坐下了。
林风致扭头,水蒙蒙的视线里是一张陌生的脸,他咧嘴笑,“你是谁啊?”
男人能闻到林风致身上一阵阵淡香,他的手缓缓往下移,摸到林风致的腰,他探进衣服,少年的肌肤又软又细腻。
男人心头激荡,他低头靠近林风致,嘴唇若有似无扫过林风致的耳垂,“你想我是谁?”
男人的手不轻不重捏着柔软的腰肢,林风致懵懵懂懂,他觉得有点痒,说话也开始大舌头,“你、说,说什么,我听不懂。”
男人贴近林风致,“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林风致摆头,双手抗拒推着男人,“你离太近了,我……”他头重得厉害,“陆牧驰呢?叫他来。”
“小美人。”男人的手一路往上,他呼吸急促起来,嘴唇已经挪到林风致唇边,浅浅啄着,“我陪你就——”
下一秒,男人被大力拽起来。
陆牧驰眼睛都红了,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紧紧搂着林风致亲吻,他抓住男人的头提起来,直接砸到玻璃桌面。
“操!你他妈找死!”
男人头直接磕破了,有血流出来,他挣扎着要反击,又被陆牧驰提起头,再次重重砸向桌面。
陆牧驰还单出一只手,抓过酒瓶敲碎,抵到还想挣扎的男人脖子。
感受到尖锐的冰凉,男人马上不敢动了。
陆牧驰宛如一条疯狗,他宝贝到碰都不敢碰的人儿,竟然敢染指!他冷冷贴近男人耳朵。“好亲吗?”
男人眼睫全被血糊住了,不停求饶,“哥我错了,我不敢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酒吧里顿时躁动起来,经理和保安急忙跑来劝架。
沙发上,林风致还是呆呆坐着,衣服被撩开了一角,茫然望着眼前的兵荒马乱。
他眼皮不停往下耷拉,然后他蜷缩着睡着了。
再次醒来,林风致在车上。
他爬起来,迷糊半天,才发现旁边一言不发的陆牧驰。
“陆牧驰?”林风致很懵,“这哪儿啊?”他敲着头,“我头好疼。”
陆牧驰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板着的脸,又瞬间认输。
他转身揉着林风致微乱的黑发,“没酒量还敢点烈啤,明天还有你难受的。”
林风致眨巴着眼,“什么叫烈啤?”
“……”陆牧驰一时无言,男人亲吻林风致的画面又涌上来,突然有点烦,“什么都不懂,你乱跑什么酒吧。你刚差点……”
林风致瞪着眼睛,陆牧驰说不下去了,收回手说:“我送你回家。”
林风致点点头,突然他紧张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我围巾呢?”
陆牧驰取过叠好的围巾,“怕你热取了。”
“不是这条。”林风致特别着急,“是一条红色毛线围巾,我自己编的!”他马上看向司机,“回酒吧,可能落酒吧了!”
陆牧驰狐疑问:“你编围巾给谁?”
林风致心脏漏跳一拍,喜欢陆凛,是他的秘密。
他眼神躲闪,含糊着说:“就、就我喜欢的人啊。”
陆牧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次日,晏鹤清难得睡了个懒觉,起来做了顿午饭,吃完又打扫了卫生,换上厚衣服出门了。
他要买花瓶。
附近就有花鸟市场,晏鹤清进去逛了一圈,拎着一个透明玻璃花瓶和几盆多肉出来。
他没有马上回家,逛一下午到饭点了,他在花鸟市场门口吃了碗牛肉面。
吃完牛肉面,天色黑尽了,还飘着小雪,晏鹤清拎着东西慢慢往家走。
快到单元楼,晏鹤清瞥见了一辆熟悉的车,陆牧驰的车。
得知林风致有喜欢的人,来找他发疯了。
原文的这一夜,晏鹤清差点被折腾死。
晏鹤清转身去了门卫室。
门卫特别喜欢这个有礼貌的少年,笑眯眯的接过东西,“放心,有我保管,保准不会磕坏!”
见晏鹤清要出小区,门卫问,“明天来拿还是?”
晏鹤清笑笑,“明早,麻烦您了。”
走出小区,晏鹤清打车去了酒吧。
工作日的酒吧一样热闹,冯知闲那桌人很多,他却魂不守舍,频频看向吧台。
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生,语气酸溜,“冯哥你看出花都没用,今天周二,晏鹤清不上班。”
冯知闲没理他,抓过桌上的烟盒抽出支烟,刚要点上,一道熟悉身影走进酒吧。
冯知闲当即丢了烟,起身快步过去。
年轻男生跟着冯知闲的方向看去,瞬间错愕。
靠!晏鹤清还真来了!
“小晏你怎么来了?”冯知闲眼里含笑。
晏鹤清淡淡说:“来拿东西。”他进了员工工作间。
冯知闲还是没离开,倚在吧台边等着。
几分钟左右,晏鹤清出来了,没换工作服,冯知闲问,“这就走了?”
晏鹤清没和他说话的意思,就要绕过他离开。
冯知闲突然冒出一句,“我没喝酒。”
晏鹤清停住,冯知闲从口袋里勾出车钥匙,笑得暧昧,“今天可以送你了?”
事情是可以计算准确的,有的人也是,尤其是欲望过多的人。
晏鹤清淡淡扫过冯知闲,片刻点头,“好。”
一路上冯知闲都在打听晏鹤清的信息,晏鹤清回了一些无关紧要的。
开进小区,冯知闲打量着老旧的楼房,又有了主意。
刚他问了,晏鹤清没房子,是在租房。
“小晏,我朋友在市中心有套房,他出国了住不上,正出租呢,新装修的大平层,能看到江,环境交通也都不错,要你感兴趣。”他暗示,“我帮你说一声,他房租都不收。”
“谢谢,我住这儿挺好。”晏鹤清看向前方。“前面那栋楼,有一个旧衣回收箱那里。”
冯知闲减缓了车速,缓缓停住,他期待看向晏鹤清,期待晏鹤清邀请他上楼喝点什么。
晏鹤清解开安全带,“谢谢。”打开就走了。
冯知闲一愣,就这样?他紧忙跟着下车,“小晏!”
晏鹤清回头,语气平淡,“我家狭小不方便请客,小区门口有家咖啡不错,你要喝吗?我请。”
冯知闲噎住了,有种被抓到心思的窘迫。
不过他很快笑了下,“小晏,你是不是觉着,我喜欢你就是为了那事?”
晏鹤清没出声。
冯知闲想掏烟,看了眼晏鹤清,又放弃了,“今天还真不是,我是真喜欢你。”
冯知闲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是有些龌蹉想法,但还真没想过对晏鹤清用强。
他提出上楼,还真是单纯想看看晏鹤清生活的地方。
冯知闲挠头,“时间太晚不喝了,这一杯先记着,晚安。”
冯知闲转身上车走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感应灯暗了,陆牧驰关掉通话记录,拨了晏鹤清的电话100+次。
晏鹤清一次没接。
晏鹤清上楼,无视门前那一堆烟头,他掏出钥匙,平静插进锁孔。
门刚打开,身后有人影袭来。
陆牧驰抓住晏鹤清的肩膀,直接扯着他进屋摔上门,捏住晏鹤清脖子,抵着他压到到门板上。
没开灯,只那方小小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
陆牧驰的脸隐在黑暗里,有男人送晏鹤清回来,他抑制不住的生气,手下用力卡着晏鹤清脖子,“你让那个男人睡了?”
脖子被卡住,晏鹤清呼吸有些困难,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陆牧驰,发音不太清晰,却却无比坚定,“停住你的侮辱,我是人,不是一件东西。”
陆牧驰愣住,不过很短暂,他冷笑几声。“我忍你很久了。晏鹤清,认清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东西。”
“我最讨厌别人碰我东西。”
手下越发用劲。
晏鹤清呼吸急促起来,他缺氧得厉害,无法说话。
见晏鹤清脸皱得快拧在一起,陆牧驰稍稍松开手,目光复杂望着他大口呼吸。
不过几天,少年又漂亮了,脸上开始有肉了,皮肤在黑暗里,也能看出丝滑,根根分明的长睫,跟两把小刷子一样。
陆牧驰心下一动,拇指摸索着晏鹤清脖子的皮肤,很凉,不像林风致那样细腻温热。
陆牧驰有点着魔这样的触感。
晏鹤清无比反感他的触碰,抬手推他,陆牧驰轻松接住了晏鹤清的手。
他深深望着晏鹤清,比起林风致有喜欢的人,刚才有男人送晏鹤清回家,他竟感觉现在更不爽。
“晏鹤清,我今晚就要上你。”
陆牧驰暗哑着嗓子,一只手伸到晏鹤清胸前,要解晏鹤清的外套。
“谁都阻止不了!”
昏暗光影里,浅褐色的眸底,是深邃不见底的深渊。
在陆牧驰摸上牛角扣,要挑开那一霎,薄凉的两片嘴唇,吐出了三个字。
“林风致。”
晏鹤清语气寡淡。“我找到了,我的亲弟弟。”
陆牧驰瞠目结舌,嘴唇动了好几次,发不出一个音节。
陆牧驰的表现,和晏鹤清猜测的差不多,原文里,陆牧驰囚禁他一年,就是杜绝他和林风致相认。
晏鹤清伸手,食指指头点住陆牧驰的右肩,轻轻一推,陆牧驰后退了几步。
随后,晏鹤清打开灯。
突如其来的光明,陆牧驰下意识闭了下眼,待睁开,就见晏鹤清看着他。
“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晏鹤清一字一句。“他好像读T大。”
“我明天去找他。”
晏鹤清的每一个字,都炸得陆牧驰脑内嗡嗡作响,他脸色发白,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陆牧驰第一反应就是逃,他从未有过的狼狈,推开晏鹤清,开门落荒而逃。
仓皇的脚步声叫醒了感应灯,一层接一层亮起,又一层接一层暗淡。
晏鹤清又拿出扫把簸箕,仔仔细细扫干净门口。
然后平静关门。
将烟头倒进垃圾桶,他脱掉外套走进卫生间。
狭小镜子里,他脖子上有两道新鲜的淤痕。
打开水龙头,热水从厨房过来要一段时间,现在还冰凉刺骨,晏鹤清却不在意,他低头,接了一捧水,反复擦着脖子。
水渐渐热了,晏鹤清扯下毛巾,擦干脸和脖子,关掉水龙头,再次抬头。
镜子被热气蒸腾得模糊不清,看不清他的脸。
晏鹤清伸出食指,在雾面上,轻轻划了一个钩。
计划,成功。
陆牧驰一路飞驰,到了一条无人街道,他猛地刹车,停在路中央。
他现在冷静了不少,但并没有任何用,晏鹤清找到林风致,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早在发现晏鹤清和林风致关系的当天,他就和孤儿院打过招呼,无论是谁,都不让查阅当年的领养记录。
难道是无意碰上,晏鹤清认出了林风致?
他们五官,确实相似。
明天——
陆牧驰难看地皱眉,明天晏鹤清就要去找林风致了。
他们一旦相认,他……
陆牧驰重重砸了方向盘。
他暂时不方便再见晏鹤清了!
陆牧驰生出一股自己都不理解的懊恼。
做完家务,晏鹤清惯例提前学习生物系课程。
到11点,他喝了一杯热牛奶,上床睡觉。
晏鹤清的睡眠一直不太好,以前在晏家,晏峰晚上经常尿床,现在也还是这样,他经常会被喊起来换床单,洗床单。
晏鹤清还小的时候,他都不敢睡着。
有一次他睡太沉,晏峰半夜哭了没听见,他被晏胜炳从被子里拖出来,狠狠打了一顿。
“你耳朵是摆设?弟弟哭了都听不见!别要算了!”晏胜炳巴掌全甩向晏鹤清的耳朵。
嗡嗡嗡的,还有点黏腻,晏鹤清什么也听不清。
那次过后,晏鹤清的耳朵有一个月都是模糊的,听不清声音。
听力丧失的恐惧,导致晏鹤清那段时间不敢睡觉,眼睛时常挂着两大个青紫的黑眼圈。
搬出来后,晏鹤清的睡眠质量逐渐改善,虽然偶有失眠,大多数时间还是能一觉睡到天亮。
这一晚,晏鹤清睡得特别好,睁开眼,窗外透进来点点阳光,竟是出了太阳。
这还是入冬以来的第一次。
晏鹤清起床,先去称了体重,109。这段时间养了点肉,长了7斤。
依旧偏瘦得厉害。
早餐煮了一大碗面条,晏鹤清特地加了两个荷包蛋。
强迫自己吃完,晏鹤清打包好垃圾,提着下楼。
将垃圾丢进垃圾桶,晏鹤清散步着去了门卫室取花瓶和多肉。
谢过门卫,晏鹤清提着东西回家,将醒好的腊梅移进花瓶,摆在茶几上。
几盆多肉摆在厨房小窗台上,这样做饭能看到几抹绿色。
做完这些,又是学习时间。
看到十二点快一点,他进厨房做了顿简单的一荤一素。
吃过午饭,收拾好厨房,晏鹤清两点准时出门。
林风致周三下午有三节课,5:10分下课。
T大摄影系有单独的一栋楼,晏鹤清没进去,安静等在教学楼进出口。
时不时有学生进出,晏鹤清身姿挺拔,气质出众,不时有学生侧目。
有一个抱着足球的男生跑来,瞥了晏鹤清两三次,试探着喊了一声,“风致?”
晏鹤清没反应,男生纳闷抓抓头,嘀咕着进了教学楼。
上到三楼,男生迎面撞见林风致,他激动上前,“风致!我刚碰到……”
林风致心不在焉,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灿烂的笑容,他根本没注意到男生,直直越过他走了。
男生困惑停住,满脸不解,今天是怎么了?
先是碰到一个很像林风致的人,然后总是朝气活力的林风致又一副丢了几百万的丧气样……
男生上身穿了外套,下身还是球裤,风一吹冷得发颤,他甩甩头发不再想,抱着足球往教室跑。
林风致满脑子还是陆凛不记得他。
明明他去过陆家好几次……
那次陆爷爷的寿宴,他跑太急摔倒,陆凛还扶他了……
怎么会不记得他呢?
是他那时候15岁,现在张开变样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