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妈妈不是很能笑得出来。
可当她看着坐在赏南旁边的萧睚时,忽然又觉得没有再比萧睚更适合赏南的人了。
只要小南高兴,她咬牙想道。
赏妈妈,“萧睚确实不错,上次你抢救进医院,他着急得都不知道给学校打电话问,直接打车来家里告诉的我和你爸爸。”说实话,赏南有心脏病,他没办法成为什么顶梁柱,他照顾不了谁,只能是被照顾的人。
眼前这种情况,反倒还令赏妈妈松了口气。
起码,萧睚看起来很靠得住。
“那我先去做饭,想吃什么就来告诉我,你们先看会电视。”
赏爸爸没正眼看萧睚,不是不想看,是不知道该怎么看,现在肯定是不能当普通同学看待,可这是当儿婿看还是当儿媳妇看,他一头雾水,索性不看。
等到吃饭时,有了赏妈妈的加入,气氛缓和了许多。
赏妈妈也比之前更加热情,问了萧睚许多问题,不仅问了萧睚的家庭,还问了萧睚的学习,得知萧睚无父无母无兄姐无弟妹连亲戚都一个也没有的时候,赏妈妈顿时就心疼得不得了,“那以后在我家,我和赏南他爸一定不会委屈你,给你气受。”
赏南啃着排骨,心想,不知道他妈平时在家看了多少家长里短的婆媳剧。
走时,赏爸爸和赏妈妈都给了萧睚红包,这次红包和第一次给的红包含义不同,所以这次包得尤其多。
赏南挥手让他们进屋,不用送,又不看路,脚下绊了一下,萧睚仿佛能预判似的,很快就伸手扶住了赏南。
看着这一幕,赏妈妈放心了许多。
对南川流浪狗实施救助行动的前一晚,萧睚说要给留在别墅里愿意被圈养的流浪狗定做一批项圈。
它们自己戴不上,需要有人帮忙。
孟三要上学,斑斑在宠物医院,自从耶耶受伤后,他整日围着耶耶转。
那批项圈送到了院子里,当天晚上下课后,赏南和萧睚就赶了过去。
别墅里的二十几只流浪狗现在是两个阿姨在照顾,她们每天早上来做饭和打扫卫生,下午五点下班,一群流浪狗被尽职尽责的阿姨照顾得都胖了一圈。
看见赏南和萧睚,它们顿时都兴奋得又跳又叫,不过它们知道赏南身体不好,只敢隔空亲近,不敢真的上去扑咬。
萧睚把快递箱抱进客厅,赏南把剪刀递过去,和脚边吐着舌头的小博美说道:“给你们买的项圈到了,等会给你们戴上。”
“我知道是项圈。”小博美说道。
赏南意外道:“你识字啊?”
“不识字,但是上面有画,跟我以前戴过的项圈一样。”
二十多个项圈被倒在地上,上边都被刻上了狗的名字,尺寸大小可调节,差不多能戴上就没问题。
赏南和萧睚面对面盘腿坐着,有一个型号明显大过其他的项圈,被萧睚放到一边。
赏南没放在心上,他拾起一个粉色的项圈,看着上面的名字,念出来,“年年?年年在哪儿啊?”
那只小博美摇着尾巴跑过来,跑到赏南腿边时还因为速度过快,一个急刹车,它高兴得跳起来,“是我是我,年年是我,是主人给我起的名字。”实际上,已经很久没人叫过它年年了,斑斑耶耶叫它小狗子,牙哥叫它博美,赏南是第一个叫它名字的人,它尾巴简直摇得停不下来。
二十多个项圈,一个个有序戴完,才过了十来分钟,看着一群狗兴奋得满屋子跑,赏南甩了甩手,把地上的塑料袋一个个拾起来,在拾到萧睚脚边的时候,他指着那个大号的黑色项圈,问道:“这还有一个?”
“还有哪只狗没有戴上项圈吗?”赏南把大项圈拿在手里,目光挨着在身后每只狗的脖子上扫过,都戴上了啊。
萧睚捏着他的脸,让他转回来,看着对方茫然的眼睛,萧睚声音低低的,“这是我的。”
不同于其他狗的项圈,萧睚这只项圈显然是特别订制,不仅仅是型号大,还因为上面没有花里花哨的点缀物,外层纯黑色的哑光皮面,内层是舒适柔软的细绒毛面,内层还纹刻着“赏南”两个字,连接处是金属色搭扣,拿在手里沉甸甸,有些重量。
赏南把项圈拿在手里翻看了几遍,发现项圈上面只有自己的名字,没有萧睚的。
再抬头时,狼犬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步都没后退,野生动物的侵略性迎面扑来,令人心脏不由自主的紧缩。
对方好像比之前又大了些,贴近时,湿热的呼吸吹在他的颈窝里。
其他狗一见到牙哥,要么趴下装死,要么跑去了院子里打滚玩儿,生怕吵到牙哥。
赏南伸手摸了摸狼犬的头,垂首拨开搭扣,完全拆开项圈。
他蹲下来,狼犬也跟着趴在地上,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乖巧可爱。
它漆黑如夜的眸子紧盯着赏南,呼吸尽数喷洒在赏南脸上,在赏南拆开项圈地时候,它湿润的舌头舔过一遍赏南的脸和耳朵。
它主动将脖子送进项圈,自愿成为家养犬。
搭扣扣上了。
赏南顿了顿,往前又挪了一步,离狼犬更近,赏南伸手抱住狼犬,把头埋进狼犬宽厚柔软的脖子毛发里,柔声道:“萧睚,现在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小狗啦。”
END!
第130章 触手之爱
赏南睁开,面前小山堆一样的饭碗被放上了一块油亮亮的红烧肉,随之响起的是自己现在这个世界这副身体的妈妈的声音,说话速度很快,嗓子有些尖,不过听起来不令人讨厌。
张心心咽下去一大口饭,抹了下嘴,继续说:“隔壁小茗他爹可真是造孽,哪有人这么当爹的,看不惯干嘛生孩子?我早上从菜市场回来,撞见小茗,哦哟,那身上,没一块儿好肉,吓死人!”
张心心就是赏南现在的妈妈,赏南看着自己别扭的握筷子姿势,看着还肉乎乎的五根手指,有些怔然。
“我现在多大?”
[14:五岁。]
见自家儿子不吃饭,睁着一双大眼睛,张心心用筷子敲了他的头一下,好笑道:“你能听懂啊?吃饭。”
赏南的爸爸叫赏英树,他正埋头吃着饭,时不时会点头附和张心心,他气质端正,一双眼睛黑亮温润,和现在的赏南十分相像,除此之外,赏南的其他地方在这个世界都像张心心,连眼尾上挑的弧度都跟张心心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鼻头小巧秀挺,皮肤和葱白一样,嫩得能掐出水来。是这片小区出了名的好看孩子。
赏南把一整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嘴唇泛着润亮的油光,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时不时扇动一下,其实仍旧是在听张心心说话——张心心说话很有意思,夹带着一些土话,抑扬顿挫,还配合着“豁”“哟”“好家伙”等语气词,听故事一样。
“是不负责任。”赏英树开口说话,他放下碗筷,从桌子上端起他的水杯,“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张心心嫌弃地看了几眼赏英树的老大爷背心和格子大裤衩,低声和赏南说:“你爸刚和我谈恋爱的时候,比现在可要帅多了,现在怎么跟个大爷一样。”
赏南完全记不起自己五岁时候是什么样子,所以对张心心的话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抬起头,懵懂地“啊”了一声。
张心心觉得自己儿子真是可爱死了,她放下筷子一把把赏南抓进怀里狠狠揉了几把,“妈呀,真是太可爱啦!”
“……”
赏英树出门晃悠后没多久,门被轻轻敲响,赏南吃饭的速度越发慢下来,“会不会是爸爸?”
“他带了钥匙的,就算敲门,也不会这么轻,”张心心一边说一边又往赏南碗里夹了两块红烧肉,”你快吃饭,我去开门。”
门开了,张心心低下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豆丁,“啊,小茗啊,你怎么来啦?”
佑茗把手里的酱油递出去,“妈妈让我来还酱油。”
“哎哟,一瓶酱油而已,小李也太客气了,”张心心说着,把佑茗手中的酱油接过来,“吃饭没有啊,小南正好在吃饭,你也进来吃一点?”张心心好客倒是好客的,不在乎那一点饭菜,她往旁边让了两步,把门拉开,方便佑茗进屋。
赏南歪着头,往门口方向使劲看,等到张心心让开一点后他才看见门口站着的小孩的模样。
一道怯弱的目光和一道懵懂地目光在空中相遇。
张心心口中的小茗穿着白色的背心,比赏英树出门时穿的那件还要破旧,过于长,遮住了屁股,裤子是到膝盖的短裤,一双黑色泡沫魔术贴凉鞋,一边的魔术贴已经贴不牢,翘了起来,鞋子还大了许多许多。
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多数有青紫交加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新伤叠旧伤,过于的瘦,四肢像没有树叶、光秃秃的细枝条,长得还挺好看的,只是脸色不好,嘴唇也没有血色。
他朝赏南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张心心说道:“还是不吃了,我妈妈做了饭,等着我回家去吃,谢谢阿姨。”
说完后,他穿着那双完全不合脚的凉鞋回家了。
张心心关上门,“挺可爱一小孩子,摊上一对烂货爹妈。”转身发现自己儿子还在,她做状扇了下嘴巴,“打嘴打嘴,妈妈答应爸爸不在小南面前说脏话的。”
赏南摇摇头,“没事,我不会告诉爸爸的,我继续吃饭了。”他低下头,握着筷子把饭上面的肉夹起来喂进嘴里,张心心做饭手艺好,肥肉一点都不腻,瘦肉一点都不柴,他大口吃着米饭,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刚刚那小孩子怯弱秀气的脸。
[14:佑茗,章鱼,黑化值40。]
[14:小章鱼,年纪还小,没什么防线,信息还挺好收集。]
[14:它是它现在这副身体母亲怀孕时养的一只普通小章鱼,养它的时候,它年纪应该也不大,这副身体的父亲爱喝酒,喝了酒就打老婆,哪怕那时候他老婆正大着肚子。一日,他再次对怀有身孕的老婆挥起了拳头,孕妇本来就郁郁不解,再挨了顿打,当时就腹痛不止,送去医院时,医生直接说孩子已经没了,得引产,可是等了不到十分钟,胎儿的心率居然慢慢恢复了。]
[14:孕妇养了小章鱼,小章鱼本来就把对方当母亲。是它爬进了孕妇的肚子里,]
[14:佑茗成为了人类,它的聪明超过多数人类,因为章鱼有八个副脑,当成为人类后,它本身的聪明就会翻倍呈现。]
[14:佑茗的父亲依旧家暴着他的母亲,现在也家暴着他,佑茗的母亲是一个懦弱的女人,她以夫为天,并教育佑茗要对父亲言听计从。]
[14:它太年幼了,生了黑化值,又深爱它的母亲,所以也没做过什么伤害人的事情。]
[14:但是照这么挨打下去,那个男人迟早会死在它的手上。]
听14说完,赏南突然就觉得面前美味的饭菜变得令人难以下咽了。
这种小孩子,有这么一对父母,可怎么办啊。
“小南,我去打会儿麻将啊,我楼底下晒着辣椒,你记得帮我看着点,别让人给偷摸拿了,一根都不许少。”张心心垮了一个皮包,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粗跟皮鞋出门了。
等到她走后,赏南才想起来回答,他趴在阳台上,冲已经走到下边院子里的张心心喊道:“那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根啊!”
”自己想办法,动动你聪明的小脑袋瓜。”她说完,急急忙忙骑上了她的小摩托车,扣上安全帽,驶出了院子。
赏南还趴在阳台上,他目光慢慢从远处有些陈旧的城市上空收回,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年代,感觉有些复古,可又有一些比较流行的事物存在,可能只是因为这座城市比较落后、不算富裕罢了。
他们一家所住的居民楼和其他建筑物都差不多,老旧的气息迎面扑来,院子是水泥地,没有被水泥地覆盖的地方开垦成了一块块菜地,应该是每家每户都开了一块地,因为每块地上都插有牌子——赏南很快找到了自家那块地,上面写着:谁偷我菜,我杀他全家!张心心留!
院子很大,还支着好几张象棋桌,桌子差不多都已经坐满了,大多是老大爷和一些中年男人,为一步棋大声吆喝着。
赏南看了半天,终于看见了蹲在一块菜地里举着小锄头松土的瘦小身影,他眼神闪了闪,转身。
“砰!”
由于暂时还没适应小孩子的身体,赏南以为自己可以轻轻松松走下沙发,结果没想到小孩子的腿实在是短,他直接双膝跪地,疼得龇牙咧嘴,脑门直冒汗,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拍拍膝盖上的灰,他一瘸一拐地跳下楼梯。
路上遇到楼下一个奶奶,奶奶手里挎着菜篮子,扇着蒲扇,“哟,这是怎么搞的?”
“不小心摔了。”赏南说。
奶奶从菜篮子摸出几个橘子,“来,吃几个橘子,我刚买的,甜着呢。”
赏南把橘子接到手里,一只手只能拿两个,他就抱在怀里,“谢谢奶奶。”
等到院子里时,赏南感觉已经好多了,可以正常走路了。
他歪歪扭扭走上分隔菜地的小田坎,走到那个瘦瘦的背影旁边蹲下,“你在做什么?”
清亮的童音吓了佑茗一跳,佑茗一屁股坐进土里,惶然地看着赏南。
过了好半天,他才嗫嚅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赏南朝他伸出手,“我吃完了饭,在楼上呆得可无聊,看见你在下面,我来找你玩。”
佑茗瘦得不行,膝盖骨和锁骨朝外夸张的凸起,他没去借赏南的力,自己吃力地爬了起来,也不在乎屁股上的土,继续用小锄头给自家菜地松土,“你去找别人玩吧,”他声音很小,细细弱弱,像是没有底气一样,说完后还顿了会儿,才继续说,“我没有时间陪你玩。”
“哦……”赏南还是蹲着,他环视了一周,发现大部分菜地里的蔬菜都品种繁多,就算品种不多,那也是长势喜人,茄子每一株能挂上好几个,长得能挨着地;青的辣椒红的辣椒压弯了辣椒树……只有佑茗家这一块地,和佑茗本人一样,看起来瘦巴巴的,没什么营养,上面的几株白菜苗蔫了吧唧地垂着头,全部的菜凑一起也炒不了一盘菜。
“橘子吃吗?”赏南把怀里的句子捧着递出去。
赏南是格外讨人喜欢的小孩,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乖巧,更是因为他父母在大人之中的风评极好,赏英树虽然话少可是哪家有什么忙他都会去帮一把,在工作上也颇有成就,张心心呢,虽然脾气差点,可却也开朗热情。大人人缘好,众人自然也会连带着喜欢他们的小孩儿。
佑茗就是赏南的反面,长得瘦不拉几,比猴子还不如,他爸脾气又臭,逮谁都骂,他妈也卑微怯弱,整日缩着脖子进,缩着脖子出,看着就让人心里堵得慌,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愿意和这一家人打交道了。
不仅是大人,他们的小孩儿也跟着不喜欢佑茗,佑茗从来都是形单影只。
那几个果皮澄亮的橘子在小男生白皙的手掌心里,格外养眼。佑茗低头看了看自己全是泥土的手,“我不要,谢谢。”
说完后,身后那栋楼里探出来一个女人的脑袋,她用很小的声音叫着,“小茗,吃饭了。”
她刚说完,就又传出了一个粗哑的男声,“吃什么吃!他爱吃不吃,我是他老子,还要我等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电线杆上的几只麻雀都被震飞了。
但在院子里下棋打牌的一些人,都恍若未闻,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佑茗握着锄头站起来,赏南飞快把两个橘子装进他的裤子兜里,“给你吃,以后我们一起玩。”小男生说后,眯着眼笑起来,两排牙齿整齐又洁白,笑脸明晃晃的,像是商店玻璃橱柜中漂亮精致的娃娃。
佑茗没说什么,飞快跑走了。
晚上在家洗澡,赏南已经在慢慢习惯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他举起双手,任由赏英树给自己脱掉上衣,看着自己有些鼓的肚子。
在这个世界,可能还需要十来年,他才可能重新拥有腹肌吧,赏南心想道。
赏英树又脱掉了自家儿子的裤子和裤衩,让他光溜溜地站在地砖上,他打开花洒,试着水温,还没往赏南头上淋,外面张心心的声音就撕心裂肺地吼起来,“赏英树,你记得把水温调低的,别把小南烫伤了,这两天太阳能太能烧了!”
“知道。”赏英树说着,把花洒往赏南后背放。
赏南看了看赏英树正经的脸,小声说:“爸爸,烫。”
“哦,不好意思,”赏英树伸手又去调试温度,等温度降下来后,赏南晚上的洗澡才正式开始。
赏英树和张心心这对父母是真的疼爱孩子,没有男主外女主内这一出,赏英树对怎么给小孩洗澡的过程也很熟悉,只是动作有些重,如果把赏南皮肤搓红了,他就会说:“看,我把你的嘎搓掉了,真脏。”
赏南:“…..”
“我可以自己洗。”赏南说。
“那不行,”赏英树一口就拒绝了,“你太小了,这地滑,要是摔倒,把后脑勺摔着了,以后就会变成一个傻子,我可不要傻儿子。”
遭到拒绝后,赏南就不说了,赏英树让他抬手他就抬手,让他转身他就转身。
搓后背的时候,赏英树突然问道:“你下午和隔壁那孩子一起玩儿了?”
隔壁哪孩子?赏南一时没想起来。
赏英树“啪”地一下拍在自己儿子的屁股蛋子上面,“你和人家都一起玩了,还不知道人家名字?我说佑茗。”
小章鱼啊。赏南了然。
“没有一起玩。”赏南自己给肚子上抹着泡沫。
赏英树:“你瞧不上人家?”
“是他不和我一起玩。”赏南此时还是五岁小男生,说话声音奶里奶气的,听在大人耳朵里就是满满的不服气和不甘心,惹得赏英树不受控制地笑起来。
但赏南明明很正经,也很严肃。
赏英树笑完,还是很意外,“居然会有人不想和小南一起玩,真没眼光。”
看来,赏英树只是表面看起来淡然内敛,其实骨子里和张心心一模一样,觉得自家儿子天下第一好,天下第一棒。
“不过,”赏英树扯着赏南的手臂让他面向自己,正色道,“虽然小茗是个好孩子,可他爸爸喜欢喝酒打人,妈妈又当不了家,你和他玩,要是他爸爸发疯打人,你会怎么办?”
“我会跑。”赏南说。
赏英树揪了下赏南的耳朵,赏南疼得咧嘴,他才说:“一开始就保持距离不好吗?被那样的人缠上会很麻烦。”
说完之后,赏英树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大人”了,又继续说:“你想和人家玩,可以,但是别和他爸爸接触,也别去他的家里,如果要一起玩,你可以邀请他来我们家,别自己跑去别人家,知道吗?”
赏南点头,“知道。”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父母,他当然也要顾及这两人的感受。
从浴室里出去,已经举着干毛巾等在浴室门口的张心心直接将干毛巾对着赏南兜头一盖,用力搓着他的头发,毛巾和头发交错开,露出一只通红的耳朵的时候,张心心动作猛地一顿,她低下头,看了会儿,对着还在清理浴室的赏英树喊:“你揪小南耳朵了?”
“没有。”
“那就是烫到了!”
“那不可能。”
“小南,你说,你爸爸是不是揪你耳朵了?”
赏南芯子里毕竟是成年人,他呐呐地站在夹在两人中间,眼睛里全是水汽,眼神也茫然无辜。
他这副模样甚至让张心心停下了刨根问底,她抓着赏南又是一顿揉,还在赏南的脸上亲了一口,“要是你永远都长不大就好了,就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赏南:妈妈,永远是五岁小孩的样子,其实挺可怕的。
吹干头发后,赏南顶着既蓬松又乱糟糟的头发坐在铺着碎花垫子的单人沙发上,张心心给他手里塞了半边西瓜,打开电视,上面播放的是没看过的动画片。
“我去煮面,小南今晚想……”张心心扎着头发,话还没说完,一声怒吼就从自家墙壁外传入,张心心头发都不扎了,直接先捂住赏南的耳朵。
赏南抬起头,“干什么?”
张心心:“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赏南低下头,挖了一块西瓜,喂进嘴里,西瓜红色的汁水顺着下巴流在衣服上,看着短裤上红色的汁水,赏南用手掌盖住,啊,小孩子的嘴巴也好小。
“臭娘们儿,都怪你,老子才做什么都不挣钱,现在只能在流水线上拿个几千块工资!”说话的男人口齿不清,但分贝很高,所以也能大概听出他在说些什么,“自从和你结婚,老子就开始倒霉!”
“别打了别打了,求你了……”女人含糊的哭声裹着卑微的哀求。
老房子隔音很一般,而且,就算赏南的耳朵被张心心捂住了,他也能听见发生了什么事。
有了14中午提供的信息,赏南几乎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佑茗的父亲又在打人。
过了会儿,一声椅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发出,女人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别打小茗!别打小茗!他才五岁啊,你个畜生!佑有财你个畜生!”她声嘶力竭地冲男人大喊,但也仅仅只是喊而已,佑茗的后背已经承受了好几把椅子。
“贱人,你竟然敢骂我,看我今晚不打死你!”
噼里啪啦砰砰哐哐的动静持续了很长时间,还有女人一直没有消失的哭声,以及男人的怒骂声。
唯独没有小孩子的哭音,连一声叫喊都没有。
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张心心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放下捂着赏南耳朵的双手,“真是造孽啊!”
“佑茗妈妈总是被打,为什么不带着佑茗离婚?”赏南抬起头,问道。
张心心一怔,大惊,“你都听见了?”
赏南指指自己的耳朵,“妈妈,我没聋。”
张心心拍拍赏南的嘴巴,“打嘴打嘴,什么聋不聋的。”歇了几秒钟,她才说:“还不是怪小茗他妈自己,小茗爸赌博欠了钱,她挪用了佑有财的创业基金去还了赌债。后来佑有财公司裁员,他被裁了,找其他工作屡次碰壁,他事业不顺,就爱上了喝酒,一喝酒,工作就更难进行下去了,隔三差五旷班,最后只能在流水线挣点钱维持生活,最后就只能把气都撒在了小茗他妈头上了。”
“哎,说了你也不懂,小屁孩懂个什么,吃你的西瓜去。”张心心说起那家人,只觉得庆幸,幸好赏英树不爱喝酒,自己儿子也可爱乖巧,直到她低头,看见赏南短裤上那拳头大的一块污渍,她心里的彩虹泡泡全都炸了。
“赏南!这是刚换的衣服!你看看你,吃个西瓜也弄得到处都是。”张心心说着,挽起了衣袖,直接把赏南裤子扒了下来,又去拿了条干净的,更换的过程中,她还生气地打了下赏南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