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非人类—— by一节藕

作者:一节藕  录入:07-28

赏南摇摇头,“我这次是真的想和佑茗做朋友。”
张心心:“那你之前怎么不和人家玩?”
“我现在长大了啊,我变成熟了。”赏南熟练地拿捏住自己这对儿尚还年轻的父母。
张心心笑得前俯后仰,小孩子故作成熟的样子只会让他自己显得更可爱更小孩,她笑完,把头发拂到耳后,蹲下来,理了理赏南的衣领,“那爸爸妈妈明天就去拜访你佑叔叔和李阿姨,我们呢,负责说服大人,小茗那里呢,就靠你自己了哦。”
赏英树拍了下赏南的脑袋,“加油。”
赏南做不出太幼稚的动作,他点点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严肃道:“好的。”
张心心和赏英树再一次笑得前俯后仰。
赏南:“……”
街上有琳琅满目的商店,商店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装饰,路上的行人着装清凉,时不时路过的冰淇淋车放着欢快活泼的儿童乐曲。
赏南拿到了一份叠了三个冰淇淋球的大份冰淇淋,上面淋了一大少草莓果酱,整颗的草莓果肉有五颗,酸酸甜甜。除了冰淇淋,张心心还给赏南买了一支,比赏南的脑袋还大两个号,像举着一朵云在手中。
张心心喜欢买衣服,逛街的下半场是张心心的主场,赏南和赏英树都是观众,赏英树还要兼职钱袋子和搬运工。
见赏南明显有些困了,张心心才停下来,“好吧,小树你背着小南,我们回家吧。”
赏南举着,趴在赏英树背上,他的帽子里还被张心心装上了她的两条手链,物尽其用。
他确实困了,连看天上星星的时候,都觉得它们分散出了无数颗,宽阔的夜幕变得拥挤无比,他眼前浮现出佑茗怯弱不安的模样,像是处在一种巨大的恐慌情绪当中,连饭都吃不饱。
如果他是个成年人,那他可以有许多手段将佑茗从那样的可怕生活中拯救出来,想到这里,赏南看向自己手里的,还有走在一旁说说笑笑的张心心。可惜,在这个世界,他和佑茗一样,都只是小孩子,他只能尽可能地对佑茗好一些,让佑茗的童年生活不全是阴沉沉的灰色,也不全是家暴的父亲和软弱的母亲。
“小南,不吃的话,会化掉的。”赏英树提醒赏南。
赏南“哦”了声,“我准备明天给佑茗吃。”
“但是会化掉,所以你还是自己吃吧,明天你再拿一盒饼干给小茗。”赏英树语气徐徐,“对别人好之前,要先对自己好,不然别人会看轻你。”
没听到赏南的回答,赏英树觉得是因为赏南年纪太小,可能是听不懂,所以没再继续说下去。
小孩子交朋友,也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啊。
要在周末,赏英树才有时间,所以去拜访佑茗一家的时间从次日延迟到了当周的周末,张心心不想扑空,也不想做无用功,她在一大清早就去敲了隔壁家的门,经过李蔓清同意后,她才回到自己家。
去别人家做客,就算是邻居,也应该正式一点,可如果扑空的话,那就十分不划算了。
赏南又穿了一套新衣服,白色的短袖衬衫和黑色短裤,很学生气的衣服,像某些中学的校服,很显乖巧。
他不知道张心心到底给自己买了多少新衣服,反正有一个专门的衣柜用来放置。
“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想去那死酒鬼家里,这大周六,我们等会去的时候他说不定都还没睡醒,啊……”张心心满脸嫌弃,她说话刻薄,“和李蔓清说话也挺累的,说话声音特别小,而且动不动就像是要哭一样,和这样的人相处真的特难受,算了,小南你也不懂,你现在眼里只有小茗。”
“排在第一的当然是妈妈。”赏南毫不犹豫地说道,这种题他最擅长,谁问就最喜欢谁。
正在吃早餐的赏英树听见了,“那爸爸呢?”
“爸爸和妈妈并列第一。”
“你还知道并列第一呢?”
“当然。”他芯子毕竟都已经成年,如果全部显露出来,估计会吓坏张心心和赏英树,为了避免前面这种情况出现,他最好还是幼稚一点,要聪明的话,比同龄人稍稍聪明一点点就够了。
“好了,去把饼干拿上,”张心心拍拍赏南,从包里翻出一管口红,坐在餐桌边上就涂了起来。
她没化全妆,佑有财一家不配。李蔓清就算了,张心心是打从心底里厌恶佑有财这种人,李蔓清没有经过商量就拿走他创业的钱固然可恶,他大可以离婚起诉,而不借着创业不成的理由整日浑浑噩噩喝大酒,除了喝酒之外,就是打游戏打老婆打孩子,着实是个败类。
赏南想起之前给佑茗的饼干是蜂蜜味道,所以他今天拿的和上次不一样,今天是香草柠檬。
他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张心心和赏英树已经在玄关等待着,张心心催促着,“快点吧,我等会还想去打麻将。”
赏南自己穿袜子穿鞋子,那鞋子不是很好穿,赏南要塞半天,塞得满脸通红,坐在地上蹬腿穿,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张心心和赏英树靠在鞋柜上聊着天,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样子。
不过赏英树鼓励了赏南,“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赏南:“……”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终于穿好了,张心心牵着赏南的手,敲了敲隔壁的门。
来开门的是李蔓清,李蔓清脸上的神情非常复杂,不是不欢迎,相反,赏南还在她脸上看见了受宠若惊,还有喜悦,还有惶恐,还有一些非常非常微妙的表情。
“请进来吧。”李蔓清让到一边,她应该是提前换过衣裳,没有穿着家居服,穿了一身浅蓝色的收腰连衣裙,她瘦得可怜,和佑茗一样,像立在地上的一根杆子,锁骨底下可见隐约的肋骨形状,裙子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张心心把手中的礼物朝李蔓清递出去,“上次来你家做客还是两年前小茗生日呢,之后真是生疏了,以后可要常来往哦,我们可是邻居呢。”她自然得要命,笑眼弯弯,压根看不出在出门之前其实还在惦记她那几圈麻将。
李蔓清看着眼前的礼盒,包装华美,一看就很贵重,她连忙伸手推拒,“这我不能收,你们能来做客,我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一点心意而已,你就收着吧。”赏英树说道。
赏南也附和,“对啊对啊,阿姨,你就收下吧。”
李蔓清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礼盒收了下来,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瞧着蛮让人觉得心酸的。
她把礼物收好后,泡了几杯茶放到三人面前,“这茶叶是我工作的加工厂制作的,是清明节之前的茶叶,你们试试。”她说完以后,又忙去屋子里端了一盘瓜子花生还有糖果出来。
“有财昨晚加班太晚,现在还没醒,小茗也还在睡觉,”李蔓清没有张心心说得那么怯弱,只是刚开始那几分钟她非常扭捏和不自然,相处过后,赏南发现她其实是一个挺开朗的人,张心心聊起的许多话题她也能接上,还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小南想不想和小茗玩,我去叫他。”李蔓清说着,就要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用不用,”赏南抱着饼干跳到地上,“李阿姨,你和我爸爸妈妈说话吧,小茗房间在哪里,我去叫他就好了。”
看着表情认真的赏南,李蔓清心里软了软,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赏南抱着饼干往那个房间走去。
没来佑茗家之前,赏南想象过这套房子会有多陈旧,说不定采光非常差,如同生活在深海几万米的地方,但此时身处于其中,赏南才发现这房子也没自己想得那么暗,只是家具没几件完好的,使用时间一看就上了年头,茶几桌角底下垫着书,沙发有一处已经塌陷,白色墙壁上有各种各样的刮痕……的确很破就是了。
肯定是被佑有财打砸的,赏南想道。
佑茗的房间没有门锁,本该设置门锁的位置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大洞,估计是被砸掉了,赏南看着那空落落的锁口,大概能想象出它是如何没有的——佑有财喝多了酒,又开始发疯打人,打了李蔓清觉得不够解气,又想要打佑茗,佑茗害怕被打,跑进房间躲起来锁上门,最后门锁被发疯的佑有财硬生生砸烂,而年幼的佑茗得到了一顿含着被挑衅后的怒气的毒打。
赏南轻轻推开门,伸了个脑袋进去。
14给他提供过佑茗房间的全景,实物和14提供的全景没有什么出入,但赏南感受到了光是靠眼睛看感受不到的潮湿和阴郁。
特别潮,特别湿,虽然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处有水的地方。
佑茗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正在熟睡着,前几天见时,他脸上还有很明显的青紫,今天已经所剩不多,可能是因为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强吧,佑茗的脸上只剩下了非常浅非常浅的伤的痕迹。
赏南轻手轻脚地移动,眼看着快要走到佑茗床边了,怀里饼干的抖动声让佑茗醒了过来,佑茗睁开眼睛,双眼无神地看着长了些霉斑的天花板,看了会儿,他才把目光往声源处移动。
看见赏南,他眼睛从无神变得更加无神,他坐起来,“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做梦,”被发现了,赏南索性大步往前走,虽然佑茗的房间总共也走不了几步,很快,他站在了佑茗床边上,他把饼干放到佑茗杯子上,“我来你家做客了。”
小章鱼的耳朵很灵敏,他仔细听过之后,了然了,也松了口气,“你和你爸爸妈妈一起来的。”
“嗯,他们是来拜访你的爸爸妈妈,我是来和你交朋友的。”赏南此时真恼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所以不能完全理解真正小孩的想法。
佑茗看着杯子上的一整盒饼干,是新口味,他语气缓慢地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交朋友?你很喜欢我吗?”
“对,我很喜欢你。”不谈任务,赏南是真心觉得佑茗这小孩儿挺可怜,值得同情,也值得遇到一些比较善良的人,比如自己。
“我的爸爸都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佑茗抬眼偏头看着赏南,“而且我没有玩具和你一起玩,也送不了你这么好吃的饼干,我的爸爸是别人口中的死酒鬼,暴力狂,我也是讨人厌的小孩,你,为什么喜欢我呢?”他声音乍然听有气无力,但其实是平静,是毫无生命力的平静,是就算下一刻死去也不会令人感到意外和伤心的沮丧。
赏南蹲下来,趴在佑茗单薄的被单上面,认真又执着地说道:“缘分吧,佑茗,你知道缘分吗?我们成为朋友就是缘分哦。”他乌亮亮的眼睛比外面的太阳还要灿烂和好看,佑茗看着对方,觉得眼前变得亮堂了许多。
不是赏南照亮了他的房间,是赏南照亮他的眼睛,不管他看向什么物体,那物体都比之前要灿烂,要明亮。
过了良久,在赏南以为自己又将要失败时,佑茗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赏南以为他是要伸手去拿饼干,因为前几天的佑茗看起来非常喜欢饼干,可佑茗再次出乎了赏南的意料,他伸手是为了抚摸自己的眼睛。
佑茗手指的冰凉让赏南忍不住往后缩,他眼皮止不住地发抖,睫毛也在佑茗指腹底下不受控地轻颤,可能是错觉,在佑茗摸自己眼睛的时候,他看见对方食指指腹出现了很小很细的一节黑色柔软物体。
[14:不是错觉,小章鱼忍不住把触手伸出来了一点点。]
佑茗收回手,“但是我没有很多时间陪你玩,我要帮妈妈做家务,妈妈身体不好,还要上班,但如果做不完家务的话,爸爸就会生气打她,也会打我。”
“那你每天做完家务后,来我家玩,”赏南说着,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张心心和赏英树的对话,他回头看了眼客厅的方向,收回视线,“你爸爸妈妈他们不打算送你去幼儿园吗?”
“幼儿园?”佑茗眼神中出现茫然的神色,他显然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赏南刚刚看见,佑茗家中唯一一个可以用来获得外界信息的电视机,那上面有一道又粗又长的裂口,从右上角拉到左下角,明显是报废了。
赏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佑茗解释幼儿园的意思,说得太专业又不符合他现在的年龄,他想了想,说道:“就是我们小孩子上的学校。”
“他们没有说要送我去上幼儿园。”佑茗低下头,又恍然抬起头,“那你上了幼儿园,应该就会交到很多新朋友吧。”
“但是我只想和佑茗一起玩。”赏南才懒得真的和一群小屁孩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幸好佑茗是听话的懂事小孩,如果佑茗是一只恶魔小孩,那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佑茗嘴角出现很浅的一道笑意,“那我也只和小南玩。”
“嗯!”赏南重重点头,“以后你爸爸再打你的话,你就往我家跑,我们设定个暗号吧,到时候你在门外说暗号,我就知道是你爸爸又打你了,我就立马来给你开门。”
“什么暗号?”佑茗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些,脸上的阴郁怯弱也淡了一点点。
“你就说……”赏南没费多少时间,简直是根本没思考,他就想到了一个,“到时候,你就说,小南开门小南开门我是小章鱼。”
佑茗的眸子震动了一下,他手指在被子上握紧,声音变得极低冷,“章鱼?”
“章鱼怎么啦?”赏南笑起来,随便比划了比划,“小章鱼是我最喜欢的小动物。”
听见赏南说只是因为喜欢章鱼,佑茗紧握的手指才慢慢松开,他脸上出现了一些刚刚没有的受宠若惊,还有欣喜,“你喜欢章鱼吗?好多人都不喜欢,他们更加喜欢小猫小狗还有小兔子……章鱼很可怕的,它有很多触手,还有很有力的吸盘,又湿又滑,长得也不好看。”
“可是我喜欢,我觉得章鱼很可爱。”
“那大章鱼呢?”
“有多大?”
佑茗环视了一周自己的房间,“可以装满我的房间那样的大章鱼,你也喜欢吗?”
佑茗可以长到这么大吗?赏南在心里有些惊讶地想道,不过无所谓,就算佑茗的体积比这栋房子还要大,他也会说喜欢,而且,那天晚上他本来就觉得章鱼触手挺可爱的,还知道自己四处摸索,只是整体看起来有些骇人。
“喜欢。”赏南肯定地点头。
赏南回答完之后,见到这么久以来,佑茗脸上露出的第一个可以称之为灿烂的笑容,纯良无比的笑眼,“我,也很喜欢章鱼,小南,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哦。”
看见佑茗笑,明明是一件令赏南感到高兴的事情,可他却莫名背后一凉,连手臂上的汗毛都夸张地竖了起来。
他再去看佑茗时,对方又是之前那样带着小心翼翼的怯弱神态。
[14:我只是说它年龄小,但它是怪物啊,它能做出爬进孕妇肚子这种事情,我们不能把它当普通小孩子或者普通小章鱼看待。]
[14:动物系怪物的领地意识极强,你主动和它提出交友,它接受了你的示好,那么在它眼中,你就是它的人了,不是亲人,是一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友好关系,和怪物建立友好关系,跟一只脚踏进地狱没有任何区别。]
这次周六,不论是对赏南一家人来说,还是对佑茗和李蔓清来说,都无疑是一个完美周六。
张心心一改之前对李蔓清的刻薄,她三百六十度夸赞了李蔓清,并说:“李蔓清只是有些软弱而已,她只要强硬起来,日子一定可以过得很舒服。”
赏英树泼她凉水,“软弱已经毁掉了她。”
泼了一盆,他接着泼第二盆,“也毁掉了小茗。”
张心心表情顿时就萎靡了下来,女人最容易被家庭和男人束缚住,她读书的时候,班里有为了生孩子休学的女生,反观男生,不管是学业还是事业,都丝毫不受影响,看起来潇洒无比。在不幸婚姻泥潭里挣扎的,往往也都是女人。
赏南看着动画片,抱着西瓜,任务进行顺利,他心情相当相当不错。
佑茗家也是,李蔓清甚至还多做了一个荤菜,虽然晚起的佑有财根本就不知道赏南一家人来拜访过,但他也察觉到了家里氛围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他就问了一句,李蔓清也没瞒着他,都说了。
佑有财听完却板起了脸,“怎么也不叫醒我?客人来了我睡觉,真是的。”他没酗酒之前其实长得比赏英树还要出众,否则同样是大美人的李蔓清不见得会看上他。
李蔓清端着菜放到佑有财面前,看见佑有财脸色不好,她战战兢兢地回答,“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佑有财从桌子上拖过昨天喝了一半的酒,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咽下去之后,他咂咂嘴,猛然抬起头,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凶狠地看着李蔓清,“你不叫醒我,是故意想看我出丑是不是?故意想让别人知道我在家睡到日上三竿?!”
他说完以后,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李蔓清吓得身体一抖,缩起肩膀来,连连说着不是不是。
可为时已晚,一杯酒进了肚子,酒精直冲脑门,佑有财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李蔓清脸上,她捂着脸踉跄地摔倒在沙发上,拖鞋跟着掉了一只。
李蔓清趴在沙发上上小声哭起来,后背的骨头将衣料顶起来,瘦弱不堪。佑有财身强体壮,一巴掌几乎就将李蔓清扇得神志不清。
佑有财打完还觉得不够,站起来一脚蹬翻了椅子,回身一把抓起李蔓清的头发,用蛮力把她扯离了沙发,看见李蔓清半边脸肿起来痛苦的模样,他心底浮现出一股隐匿的快意,他低下头,咬牙切齿道:“贱货,丧门星,害我一次不够,还想害我第二次!嗯?!”
李蔓清浑身直发抖,又哭又哀求,可无济于事。
房子隔音不算好,李蔓清的哭求和佑有财的辱骂打砸,佑茗在自己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隔着另外一堵墙,佑茗正趴在那面墙上听着,他听见赏南他们家的欢声笑语,像是童话世界。
在听见佑有财奸笑着说“去把那小畜生叫出来”的时候,佑茗的身体猛地一抖。
佑茗贴着靠近赏南房间的那面墙壁,他伸出并且吸附在墙壁上的触手尖端轻轻地拍打着墙面,他声音低低弱弱,“小南小南,我是小章鱼。”

佑茗的声音十分小,别说赏南不可能听见,哪怕他自己听,都含糊不清。
身后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砰”一脚踹开,出现在房间门口的佑有财手中拎着一只空酒瓶,他在外面殴打李蔓清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喝光了桌子上剩下的半瓶酒。那酒是超市从本地酒厂进的酒,论斤打酒,度数高,佑有财不喜欢喝这种酒,但只喝得起这种酒。
佑茗坐在床上,黑透的眼睛有些呆滞地看着大步朝他走过来的佑有财,他身后跟着踉踉跄跄的李蔓清。
“小畜生,躲在房间笑话你老子呢?!”他粗壮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就将佑茗从床上拖了下来,五岁小孩子和成年人没有任何可比性,加上佑茗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担惊受怕,他体重比同龄人要轻许多。
他摔在地上,又被捉着手臂举起来。
不到十斤的体重,压根就不被佑有财放在眼里。
佑茗不反抗不挣扎不哭闹,也不求饶,还是用之前那种呆滞无神的眼睛看着佑有财,佑有财被看得心底莫名升腾起一股火气。
佑有财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佑茗脸上,成年男人手掌宽厚有力,小孩不管是骨骼还是面皮,都还脆嫩,一巴掌下去,佑茗被打到的左脸直接就肿了起来。
佑茗一声不吭。
李蔓清从佑有财身后冲上来,她抓扯佑有财的衣服,左右脸肿得一样高,头发凌乱得像个疯子,她又哭又骂:“佑有财你这个畜生,小茗也是你儿子!!!”她的扑咬不值一提,佑有财的动作不受丝毫影响。
他深受被打败的痛苦,而这份痛苦都是李蔓清带给自己的,他痛苦,李蔓清也没资格高高兴兴。李蔓清的痛哭流涕每次都能抚慰他心底的伤口,而每次打佑茗,都是李蔓清哭得最狠姿态最卑微的时候。
简直是快活得无法言喻。
佑有财又给了佑茗两巴掌,佑茗身体晃了晃,被佑有财掌得牢牢的,他惨白的两片嘴唇之间渗出口腔里流的血。
佑茗不哭不求的样子很快让佑有财失去了兴趣,他随手把佑茗一丢,佑茗身体摔在地上,他捂住头,后背撞上书桌腿儿,闷哼了一声。
佑茗睡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动,佑有财目光在他屋子里转了转,最终还是回到了李蔓清脸上,他没有把李蔓清拖出去,而是就在佑茗房间中,将李蔓清逼到角落,对她拳打脚踢。
人类的身体可以很脆弱,也可以很坚韧,没脆弱到挨一会儿打就会死,也没坚韧到无坚不摧。
李蔓清的脸很快就被眼泪鼻涕还有血渍糊住,她双臂抱住自己,眼泪不断地往外面涌。
佑茗的视线穿过手臂与眼睛的缝隙,看见父亲的脚像工厂里按下开启键后不断摆动的大铁锤,而母亲就是大摆锤底下的材料,被锤得汁水四溅,被锤得变形,直到被锤成一张饼状的东西。
打人也会累,佑有财揍了李蔓清二十来分钟,酗酒又令他体虚,他满头大汗地撑着墙,目光阴毒地看着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李蔓清,恶狠狠说道:“李蔓清,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说罢,他后腿几步,步伐摇摇晃晃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捡起地上的空酒瓶,准备离开佑茗的房间。
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用酒瓶敲了敲房门,“酒没了,明天记得打酒。”
佑有财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回去了客厅,而蜷缩在黑漆漆卧房内的母子两人依旧一动不敢动。
直到听见佑有财呼呼啦啦往嘴里刨饭的声音,佑茗才慢慢放下抱着头的手臂,从地上爬了起来,靠着桌子腿,一言不发地看着墙角里的李蔓清。
李蔓清忍着双臂的疼痛,颤抖着手指把脸上的头发往脸两边扒,露出一张已经看不清五官的脸。
她全身无一处不疼,佑有财打起人来不管不顾,不管是肚子还是肩膀,都难以逃过佑有财的拳头。
她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靠撑着墙才能走到佑茗身边,她在佑茗身边慢慢蹲下来,手指去抚摸着佑茗的脑袋,“是不是撞到头了?疼不疼?妈妈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佑茗摇摇头,用手背擦掉了嘴角的血,嘴里的咸腥味也被他咽了下去,人类很难对它本体造成伤害,但是它的人类身体很不经打,他想以人类的身份继续活着,他还没实现和赏南一起玩的诺言。
在李蔓清松口气之前,他手探到了脑袋后面,“脑袋后面疼。”
李蔓清的表情顿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连眼泪也止不住了,她抱着佑茗,脑袋靠住佑茗的肩头,“都是妈妈对不起你,都怪妈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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