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来看完,表情不变,视线重回那个账号上:“娱乐前线?”
钱司壮说:“对,上次曝光你录节目被砸伤也是这个娱乐前线。这个号背后应该是个团队,消息灵通,专搞偷拍。他们的套路就是先在微博上预告,炒一波热度,等舆论发酵再联系艺人花钱买料。”
江来问:“怎么知道说的是我?”
“这不是很明显吗?”钱司壮说,“圈子里有几个模特出道转型做演员,还绯闻多的?”
江来沉默片刻,问:“那我耍大牌了吗?”
钱司壮一噎:“当然没有。”
江来把手机还回去:“既然没有,跟我说干什么。”
钱司壮语塞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说:“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有人私下跟我透露,他们要曝的人就是你,而且不止网上预告的这些。现在他们不曝就是在等我们主动联系。我跟公司商量了,有两种方案,第一种就是花钱买——”
“不可能。”江来打断,语气微冷,“我不可能花钱买这种不实的爆料。”
钱司壮猜到了:“我知道你不同意,所以还有第二个方案,如果狗仔真的爆料,公司那边立马会发声明。光公司发声明还不够,你也要澄清,发微博发视频接受采访或者直播,具体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商量。”
“没必要商量。”江来说,“公司想发声明我拦不了,但我不会。”
“为什么啊?”钱司壮声音高了八度,想起江来失忆,又耐下性子解释,“你现在失忆了,圈子里很多事你不懂,我们那么多年的友谊我不会害你,你要是嫌烦不想直播,那就简单发个微博澄清一下,不会很麻烦的。”
“这跟我失不失忆没有关系。”江来平静地看着钱司壮,“就算我没有失忆,我也不会答应。”
竟然没能骗过江来。
钱司壮低声骂了句“操”。
以前做模特,江来受关注度还不是那么高。自从转型,准确来说是从那个出圈的红衣狐狸造型开始,江来就热搜不断,多数是负面新闻,炒绯闻、凹人设。
公司公关部次次发声明回击,江来本人却像是隐身,一次都没有澄清,就连在采访中被问到,也被他以“与工作无关”为理由拒绝回答。
钱司壮忍不住了:“江来,你能不能在乎一下自己的名声?”
江来抿了抿唇,他不想和钱司壮争吵。
但是澄清一定会有用吗?发声就一定会有人信吗?还是说人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不过被诋毁而已,江来唇角勾出一抹嘲讽,一字一字说:“我不在乎。”
走廊上气氛紧绷,一门之隔的房间内,秦郁上跟江棠承大眼瞪小眼。
江棠承仿佛被闯入领地的小动物,警惕地看着秦郁上,确认秦郁上只是坐在沙发上没有其他动作后,才想起江来的话,回卧室洗手换衣服。
从卧室出来,江棠承先去烤箱前陶醉地看了一会,然后才撒着拖鞋慢慢踱到客厅。
秦郁上坐在沙发一头,低头看手机。
江棠承气鼓鼓地站在沙发另一头,那个位置原本是他坐的,准确来说,他喜欢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在茶几上玩拼图或者填字游戏。
现在沙发被占,填字游戏也被收起来了,江棠承很不爽,走过去把素描本推到一边,瞥见上面的画,愣了几秒,朝秦郁上看过去。
秦郁上垂眼假装看手机,实际余光一直关注小孩的一举一动。
见小孩望过来,他施施然抬起头,笑着问:“怎么了?”
江棠承看了看秦郁上,视线又回到那幅素描上,咬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他往沙发中间的地毯上一坐,屁股还朝秦郁上那边挪了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麻烦让让。
秦郁上放下翘起的腿,从善如流地往旁边挪。
江棠承又把江来收起来的书和拼图全部拿出来,摆摊似的搁在茶几上。
秦郁上旁观,心道这小孩不仅好看,还挺好玩。
他忘记在哪本书里读到过,小孩子的领地意识很强,江棠承这种行为就可以理解为占地盘,跟狗狗撒尿一个道理。
江棠承还不知道秦郁上在心里把他比做小狗,拉过一本填字游戏到面前,装模作样看起来。
他天生聪明且做事专注,很快投入其中,几乎忘了旁边还有秦郁上这个人。
这一点和江来很像。
这本填字游戏是让玩家根据中文提示,在纵横交错的方格中写出英文单词,江棠承根据提示完成了绝大多数,只差最后两个。
他咬着铅笔头,提示反复读了几次,还是想不出来。是他不知道的单词吗,要不要翻答案?
从某些方面来说,江棠承跟江来又不太一样。江来如果意识到某件事不可行,只会迅速调整策略,从不纠结。江棠承却异乎寻常地执着。
他最终还是选择不看答案,仍专注地思考,连秦郁上凑近都没发现,直到听见秦郁上说:“你试试maple。”
江棠承愣了一下,下意识听从秦郁上的话,在竖格里填上maple这个单词,正好能对上。
但,这个词什么意思啊?
秦郁上仿佛能听到他内心,给出答案:“是枫树。”
秦郁上指着提示说:“一种树,叶子多为五角形,到秋天会变红,这指的就是枫树。”
江棠承没见过,拿起江来手机想搜一下,秦郁上又猜出他的想法:“没见过吗?那我给你画。”
他拿起素描本,又拿起被江棠承咬过的铅笔,在白色纸页上唰唰几下,一株枫树便跃然纸上。
为了让小孩看清树叶形状,他又在空白处画了几片放大了的五角形树叶。
江棠承看呆了。
可惜没彩笔不能上色,只能先将就着,秦郁上说:“你把它想象成红色。”
江棠承忍不住问:“为什么到秋天会变成红色?”
秦郁上想了想:“这主要跟植物叶片里的色素有关,简单理解就是,植物之所以会是绿色,是因为叶片中叶绿素比较多。但秋天的时候,因为气候的原因,叶绿素合成会变少,其他色素变多,所以颜色就变了。”
江棠承睁大眼,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秦郁上好厉害是怎么回事。
他重新看向那幅素描,遒劲的枝干上树叶繁茂,秦郁上还画了几缕曲线比作风。仿佛真的起了风,枝叶纷纷朝同一方向摆动,好像漫画中的场景。
江棠承甚至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好想摸一摸。
江棠承最终还是克制住伸手的冲动,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又回去看最后一个词。
秦郁上也凑过去看,觉得对小孩来说有难度,便提示道:“这个词应该是镜头吧,lens。”
江棠承心想这又是什么,他虚心请教:“镜头是什么?”
秦郁上看着他,笑着说:“就是提示上说的,一种光学器件,安装在照相机或者摄像机上。”
太复杂了,江棠承完全没概念,瞄了眼素描本,小眼神似乎在问:你会画吗?
画个镜头对秦郁上来说完全没难度,但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心理,他画了一个完整的拍摄现场——
高高架起的摄影机,正在拍摄中的演员,监视器后坐镇的导演……最后他才在空白处画了一张放大的镜头的特写。
整个过程,江棠承的视线都没有离开秦郁上手中的铅笔,看着他仿佛变魔术般,从无到有画出一整幅画。
这是神笔马良的笔吗?
江棠承心想,但这明明就是普通铅笔呀,笔头还有他的牙印。
江棠承看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他离秦郁上越来越近,到最后,他直起上半身跪在地毯上,一只手甚至搭在秦郁上的腿上。
小孩柔软微卷的头发蹭着手臂,秦郁上不自觉就把素描本放低,让小孩看得更清楚。
江棠承有太多问题,指着一处问:“这是什么?”
“这是摇臂。”秦郁上说,“可以控制摄像机移动,换言之就是让摄像机动起来,能拍摄不同高度。”
江棠承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他不想在秦郁上面前表现得一无所知,指着画中的小人说:“这个我知道,是演员,我——”
江棠承忽然收声,他想说“我爸爸就是”,但不想泄露和江来的关系,而江来又不准他再叫哥哥。
秦郁上并未察觉小孩的纠结,主动说:“对,就是演员。”
说着他转动铅笔,用笔头点了点坐在监视器后头的人,问:“知道这是谁吗?”
江棠承摇头。
秦郁上带着连自己都说不清的炫耀心理:“这是导演,也就是我。”
江棠承张大嘴。
他此时才想起钱司壮说过,眼前这个人是导演。
不仅是导演,还是演员中最厉害的影帝,会画画,还了解那么多知识!
好、好厉害啊!
作者有话说:
攻略崽崽第一步!秦导在素描本上画了啥,能让江来和崽崽都这么惊讶,明天继续,以后每天晚上六点更新嗷~
感谢在2023-06-0423:06:45~2023-06-0518:0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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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江棠承睁大眼,目光中藏不住的震惊和崇拜,让前影帝现导演的某人虚荣心得到空前满足。
秦郁上从素描本上撕下那两幅画,对江棠承说:“送给你好不好?”
询问的语气,放低的姿态,江棠承不是不懂事的小孩,这一回真心实意说:“谢谢叔叔。”
他将两幅画拿在手里,却又忍不住瞄秦郁上。秦郁上问:“怎么了?”
江棠承忸怩了一会,问:“还有一幅能不能也送给我?”
秦郁上没听懂:“什么还有一幅?”
江棠承拿过他的素描本,翻到秦郁上在他回来前画的那幅素描:“这个。”
画中是一株垂丝海棠。此刻回想,秦郁上竟记不起为什么会画这一幅。
他神情微怔:“你喜欢?”
江棠承点头:“喜欢,我喜欢这种花。”
直觉告诉秦郁上,喜欢海棠的小孩应该不多。他问:“为什么?”
大约小孩都希望自己是特殊的,江棠承语气中带了点炫耀:“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海棠正好开花了呀。”
秦郁上略一思索,海棠花期一般是4-6月,那不就是现在?
他问江棠承:“你生日什么时候?”
江棠承一下子又变得警惕起来,拉开了和秦郁上的距离。
秦郁上问他这个干什么?
秦郁上察觉到了,第一次见面小孩就表现出对陌生人的防备。
他换了个问法:“生日已经过了吗?”
江棠承想了想,谨慎地点了下头。
秦郁上道:“这么巧,我也喜欢这花,既然你生日已经过了,我把这画送你,给你做礼物好不好?”
“谢谢叔叔。”江棠承伸手就要去拿。
“不过不是现在。”秦郁上一抬手,叫江棠承扑了个空。
江棠承瞪他。
秦郁上没接触过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小孩都像江棠承这样,漂亮可爱,古灵精怪,生动多变,让他情不自禁就想靠近,想逗他说话。
同样的,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这样有耐心。
虽然小孩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但秦郁上可不想真把人惹毛:“我只是觉得这一幅画得不好,而且没上色,既然是送给你当生日礼物,要用心一点才对。”
江棠承眨眨眼,心想是这么个道理,从前他给江来、钱司壮和钱母准备礼物,也是想了好久,花很多心思。
但秦郁上跟他毕竟不是这种亲近的关系,他不确定地问:“会不会麻烦啊?”
秦郁上忍俊不禁,很想摸一摸小孩的头,但忍住了:“不麻烦。”
江棠承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听“叮”一声烤箱发出提示,是饼干烤好了。
他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撑着沙发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就在这时,房间门开了,江来和钱司壮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江来冥顽不灵,钱司壮一肚子火气,但不想让江棠承看出来,仍是笑呵呵的模样:“崽崽,叔叔回房间去了,飞一个。”
飞一个就是飞吻的意思。江棠承伸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亲昵地说:“谢谢Al叔带我出去玩。”
秦郁上微微眯起眼。
江来看了眼钱司壮拎回来的袋子,这么多草莓他和江棠承吃不完,于是对钱司壮说:“你拿一点。”
“我摘的时候已经吃了。”钱司壮哪还有心思吃,拿起早上出门前搁在吧台的包,又跟秦郁上打了声招呼,“秦导,我先走了。”
秦郁上点了点头。
门一开一关,钱司壮走了。江来俯身看着江棠承,小孩功似的说:“洗过手了,衣服也换了。”
江来道:“乖。”
江棠承拉江来到厨房,江来这才发现烤箱倒计时已经结束,他戴上隔热手套取出烤盘,搁在料理台上。
刚出炉的饼干香气扑鼻,江棠承忍不住伸手要拿,被江来拍在手背上:“烫,小馋猫。”
江棠承咯咯笑着:“我不是自己吃,我拿给叔叔吃。”
江来纳闷:“什么叔叔?”
江棠承回头看向沙发:“导演叔叔。”
江来更纳闷了,刚才在走廊他几度分神。钱司壮说小孩不喜欢秦郁上,两人单独待在一起会不会有问题。
怎么一会儿功夫,不讨喜的秦郁上就变成导演叔叔了?
江棠承小声道:“他给我画画了,爸爸,我想请这个叔叔吃饼干,行吗?”
江来心道小孩倒是会拿他的劳动成果做人情。
他抬起头,越过江棠承看去,恰好秦郁上也看过来。
视线在空中交错,江来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盘,挑几块卖相不错的饼干放在上面,对江棠承说:“拿去跟你的导演叔叔一起吃吧。”
江棠承端着盘子,没走,手指捏起一块,放到嘴边吹了吹,踮脚小声对江来说:“第一块给爸爸。”
心中那点微妙的酸消散得一干二净,江来俯身,就着江棠承的手咬下一口。
饼干酥脆,橙片香甜,他温柔地对江棠承说:“去吧。”
江棠承跑回客厅,盘子搁在茶几上,推到秦郁上面前。
小孩心思简单,秦郁上给他画画,他不能白要,这点饼干算是回礼。但不知为何,江棠承有点羞于说出口,双手背在后头,矜持地看着秦郁上。
秦郁上诧异地挑眉:“给我的?”
江棠承点了点头。
方才江来和小孩凑在一起说话,又朝他看,秦郁上理所当然以为是江来叫小孩拿饼干给他,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他倾身,拿起最上面一块放进嘴里,刚出炉的饼干口感本应更好,不知道是不是橙片烤焦了,秦郁上尝出些许酸苦。
如果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不是他,换成另一个人,比如什么狗屁设计师、珠宝小开、甚至骚包的闻绍,江来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叫小孩来送饼干。
心里这样想,身体的反应却异常忠实,秦郁上一天下来只吃了顿不太愉快的早餐,此刻饥饿感一下子苏醒。
他泄愤似的,一口气吃了五块。
江棠承一块还没吃完,饼干拿在手里,张着嘴却忘了吃,光顾着看秦郁上一块接一块往嘴里送。
吃饼干要配茶,房间没有茶叶,江来便用茶包泡了一壶红茶端到客厅。
江棠承早起采摘,精力消耗得差不多,吃完饼干没多久就犯困,江来抱他进卧室睡觉,等出来时,客厅沙发空了,厨房传来流水声。
江来循声走过去,就见秦郁上背对着他站在水池前,正在洗盘子。
吃完喝完,秦郁上自觉主动收拾。虽然出门有助理,回家有阿姨,但他并没有“君子远庖厨”的想法,陪梅瑛在国外修养的这些年,很多家务都是自己动手。
哗哗的水声遮盖了江来的脚步,秦郁上没有发觉身后多了个人,江来也没有出声提醒。
他停在几步之外,静静地看着秦郁上。
秦郁上身形很高,肩膀平直宽阔,是典型的衣架子身材,此刻袖子随意地挽着,露出结实的手臂。
茶具和盘子一一清洗,秦郁上用一次性抹布擦干表面水迹,擦着手回头时才终于发现江来。
江来迅速切换成笑脸,神情自若仿佛刚从卧室出来:“秦导,怎么好麻烦你。”
客套的辞令让秦郁上觉得不爽,他丢掉擦手纸,语气有些冷:“不麻烦。”
大约不知道要收在哪儿,秦郁上暂时将餐具放在台面上。江来不以为意:“我来收就行。”
盘子要收进顶柜,茶杯要口朝下放好,江来沉默地做着这一切。余光里,秦郁上站在一旁,正静静看着他。
放在以往,江来绝不会任由气氛这样沉默,他会主动挑起话头,然后将谈话引到秦郁上感兴趣的领域,等秦郁上侃侃而谈时,他则微笑倾听,适时应和。
接触过的人大多因此对他有好感,绯闻多也不是没原因。
但今天,此时此刻,江来却不想开口,半个字也不想说。
两步之外,秦郁上一直在观察江来的表情。
江来和经纪人出去之后再进来,气氛便有些不对,江棠承年纪小看不出,却瞒不过他。
就像此刻,江来的笑容究竟是真心还是伪装,也同样瞒不过他。
将最后一个杯子放好,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似乎将江来从某种状态唤醒。他转头,笑容不减地问:“秦导,吃草莓吗?要吃的话我就洗一点。”
秦郁上微眯起眼,目光沉了几分。江来唇角弯起,弧度仿佛丈量过,似乎只要需要他就能立刻摆出来。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秦郁上忽然说:“不要笑。”
江来愣住:“什么?”
“我说不要笑。”
“什么意思?”
秦郁上心道我他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笑容刺眼,想也没想便脱口道:“我不是你需要讨好的对象,不必时时刻刻对着我笑。”
若换成旁人,听到秦郁上这番话恐怕早就恼羞成怒,而江来只是嘴角弧度略微平直了些:“抱歉,我没这个意思。”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秦郁上满腔情绪无处发泄,在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
他忽然上前,站在江来面前,垂着眼,居高临下地命令:“不要再笑了。”
江来脸上的笑容这才完全消失,抬起头,漂亮的丹凤眼回视秦郁上:“秦导,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句话不该我问你吗?
秦郁上忽然伸手捉住江来的手腕,同记忆里一样纤细柔软,他甚至能回忆起他是如何把这双手扣在床头,然后情难自禁地低头吻下去。
两人再见面后,江来故作不认识,对他称呼客套,借着肢体接触撩出的无名火,虽然被江棠承短暂地浇熄,却在这一刻卷土重来,越烧越烈。
秦郁上被烧没了理智,强硬地拉起江来的手臂竖在半空:“你对那些人是不是也这样,随时随地对他们笑,让他们给你挽袖子,给他们做饼干?猎艳对象那么多,绯闻男友换得那么勤,一个个都能记住吗?”
江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挣开秦郁上的手,退后一步,维持最后的体面和冷静:“手机应该充好电了,秦导,你该走了。”
秦郁上二话没说,返回客厅拔掉充电器,拿上手机拎着箱子走了。
关门声嗡嗡地在耳边回响,良久,江来松开牙关,苍白的嘴唇上一道明显的齿印。
他走到客厅,窗外太阳西沉,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傍晚。
夕阳余晖将拉长的影子投在地毯上,江来静立窗边,似乎觉得有些冷,抱紧了手臂。
秦郁上在关门的瞬间就后悔了。
那番话越界不说,甚至带了羞辱的意味,秦郁上此刻回想,真想抽自己两耳光。
他在走廊站了一会,转身看向紧闭的房门,拎着箱子坐电梯下楼。
大堂没什么人,秦郁上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恰好酒店经理巡视路过,经理对套房入住的客人信息了如指掌,何况秦郁上名气在外。
经理连忙走过去:“秦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秦郁上顿了顿:“没什么,我等人。”
经理点头:“好的,有需要您再找我。”
经理说完便离开,秦郁上陷入沉默。他本该让经理给他重开一张房卡,回房间舒服地躺着,而不是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堂。
这个举动有几分自我惩罚的意味,当中还夹杂一丝期盼。
江来知道他回不了房间,会不会下来找他?
然而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秦郁上也没等到江来,倒是有四五波进出的客人认出他,要签名求合影。
他烦了,干脆把箱子存在前台,一个人走到酒店外头,谁想碰到乔阮。
自从见到江棠承,乔阮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下楼喂猫时都在哼歌。
那窝小猫一共三只,黑白橘三花猫,但毛色深浅不一。乔阮想起一种说法,这是猫妈妈在生的时候渐渐没墨了。
他被自己这种想法逗乐,蹲在花园边上看几只小猫崽埋头干饭,分享自己激动的心情:“我昨天又见到那个小弟弟了,原来他叫崽崽,呜呜他好可爱。”
几只猫以前没少听他念叨江棠承,猫耳都快长出茧子,其中两只无动于衷,只有一只从饭盆里抬起头,胡须上沾了牛奶,喵喵叫了一声。
乔阮摸猫头:“等我跟他熟了,带他来跟你们玩,你们肯定会喜欢他。”
猫:“喵~”
乔阮继续道:“他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小孩,没人比他更好看更可爱更……”
猫歪头:“喵?”
乔阮想不出还有什么形容词,一句话总结:“总之他最好!”
晚上蚊子多,乔阮怕被咬,待一会就拍拍裤子站起来,谁知一回头就看到秦郁上。
“秦、秦导。”乔阮顿时紧张起来,从前他就害怕秦郁上,现在对方是剧组导演,他就更怕了,说话都不利索,“散、散步啊?”
秦郁上面无表情:“嗯。”
乔阮立刻说:“那我不打扰,先走了。”
乔阮离开后,秦郁上刚想围着花园走一圈,就听里头传来几声猫叫。
这地方怎么有猫?
心理作祟,秦郁上忽然感到浑身不舒服,皮肤发痒喉咙发干,赶紧站远一点。
夜幕高悬,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阴影处,满天繁星衬得他形单影只,连蚊子结对经过都绕着他飞。
秦郁上冷冷地想,难不成还真像闻绍那张狗嘴说的,他是灭绝师太体质,连蚊子都不愿沾他的边。
小周原定十点才回来,但秦郁上那一通电话让他不安心,生怕秦郁上遇到什么事,后面便提不起劲玩,索性提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