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稚不说话。
“沈云稚。。。”陆沉舟戳了戳他的背。
沈云稚往前蛄蛹了两下,陆沉舟继续戳他,他继续蛄蛹。
陆沉舟觉得他一戳一动怪好玩的,没一会儿就把沈云稚戳得贴到墙上了。
“你干什么呀?”沈云稚贴在墙上问他。
陆沉舟收回手,问:“沈云稚,你还打算跟我气到什么时候?”
沈云稚脱口而出:“明天晚上。”
“。。。。。。”
沈云稚发现自己说漏嘴了,顿时就不说话了。
“沈云稚,我昨天很害怕。”陆沉舟突然说。
沈云稚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翻了个身面对他,问:“你怕什么?”
“怕你出事。”陆沉舟仰躺着,看着上方说:“我回去看到你人不见了,我吓得快疯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房间没点灯,只有微弱的月光洒了进来,能勉强看清屋里模糊的轮廓。陆沉舟的脸部轮廓在这样的光线下,如沉默的山脉。
沈云稚看着他脸上的山脉,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害怕的样子。昨天他只看出陆沉舟很生气,从没有那样生气过。原来藏在愤怒之下的东西,是恐惧吗?
“是因为怕我出事了,不好跟父皇交代吗?”沈云稚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个原因。
陆沉舟闻言有些诧异,诚实道:“不是,我当时急得都没想到这一层。”
沈云稚张了张嘴,然后低声问:“那是为什么?”
“就像孩子丢了的那种感觉。”
孩子?沈云稚微微蹙眉,莫名不喜欢这个说法,陆沉舟一直把他当孩子吗?他怎么知道孩子丢了什么感觉?他又没有孩子。
老光棍陆沉舟,说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沈云稚板着个脸,问:“什么孩子不孩子?你会那样弄你的孩子吗?”
陆沉舟没反应过来,问:“哪样?弄什么?”
“。。。。。。”
沈云稚之前害羞够了,现在就没什么羞耻心了,又被陆沉舟气着了,他拽着陆沉舟的手,放到自己□□,说:“这么弄啊。”
陆沉舟被他吓了一跳,猛得抽回自己的手,喝道:“你干什么?”
沈云稚哼了一声:“你都摸了两回了,至于吓得这样吗?”
陆沉舟跟他解释不清,第一次是这人喝错了东西,第二次是这人自己做梦昏了头。
他能说什么?
沈云稚这时回过来味了,他突然用手肘撑起身,趴着看向陆沉舟,说:“陆沉舟,我觉得这样好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你都摸了我两次了,我一次都没有摸过你呢。”
陆沉舟突然觉得事情在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些。
果然,沈云稚又说:“你不是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吗?那你是不是也要让我摸两次?”
陆沉舟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些干哑,说:“第一次那次是你乱喝东西,我说什么来着?不能乱吃乱喝别人的东西,为什么有了栖山族的事你还这么不长记性?昨天还乱吃别人的东西。”
他说着说着就想把话题扯开,不想跟沈云稚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云稚这时突然机灵了,不接他的话茬,而是问:“那第二次呢?我都没有让你弄,我也没有乱喝东西啊,你为什么还弄我?”
我她妈弄什么了?你自己浪,乱做梦。还傻!梦和现实都分不清。
又浪又傻!
但是这种话能说吗?要是说了,这人还不把屋子都给哭塌了。
“陆沉舟。。。”沈云稚见他不说话,又喊了他一声,总结般说道:“你也该让我摸两次。”
“不行。”陆沉舟几乎是咬着牙回答他。
“为什么?”沈云稚不高兴了。
“没有为什么,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沈云稚觉得他实在不讲理,哼了一声,小声叨叨:“反正你就是这样,你可以摸我,我就不能模你。你可以打我,我也不能打你。那你还说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以后上课我还能信你吗?你自己都做不到,那你凭什么让我按书上说的来要求自己的言行啊?”
陆沉舟跟他扯不清,说:“我有你也有的东西,有什么好摸的。”
沈云稚:“那你为什么还摸我的?”
“。。。。。。”
陆沉舟决定装聋作哑,不接他的话。
可沈云稚却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第一次看到陆沉舟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这种感觉类似于抓到陆沉舟什么把柄似的,让他有些兴奋还有些激动,自然不可能把这件事轻轻放过。
沈云稚:“陆沉舟,你不讲理。”
“。。。。。。”
沈云稚:“你耍无赖。”
“。。。。。。”
沈云稚:“你莫名其妙。”
“。。。。。。”
沈云稚:“你始乱终弃。”
“。。。。。。别乱用词。”
沈云稚:“你负心薄幸。”
“说了让你别乱用词。”
沈云稚侧躺,用手撑着脑袋,说:“那你让我摸摸。”
“胡闹!”陆沉舟额上的青筋都在跳。
沈云稚提醒他:“你先胡闹的。”
陆沉舟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在栖山族那次就不该管他,让他烧死算了。
陆沉舟闷声道:“睡觉。”
沈云稚打了个呵欠,他确实有点困了,准备今天先睡,明天再接着跟陆沉舟扯。
他睡了,陆沉舟却睡不着了。他在想这事儿以后怎么办?
沈云稚看起来心大忘性大,可有时候又十分执拗,认准的事很难让他打消念头。
他以后如果天天缠着自己,要和自己来而不往非礼也怎么办?
陛下把沈云稚交给他,他可不想把储君教成一个断袖。
想到这,他又开始琢磨别的。按说也是快十七岁的人了,那方面的知识太欠缺了也不好。在大户人家,沈云稚这个年龄的公子少爷们,通房丫鬟都一大堆了。哪像他似的,什么都不懂。
这么说来,自己是不是该给沈云稚弄个房里人?也不行,他现在心性本来就不定,要是再有了这个,那还能读得下书吗?
陆沉舟没发现自己在否定这个想法的时候,心里是有一点私心的。
接着他又想开了,以沈云稚这个年龄,梦遗这种事以后肯定还会发生。到时候他们回了县衙,分开住。
他下次再梦遗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总不能还赖在自己头上。
这么想着想着,陆沉舟也睡着了。
第14章 如果是我想摸呢
郁离是个手艺人,手巧得很,第二天他们赶路的时候,郁离打马从树下经过,随手掐了几片细长的叶子。
他跨在马上,树叶在他手上翻飞,不一会儿就编成一只活灵活现的蝉。
他把那只绿色的蝉用细叶串了,随手抛给沈云稚玩。
沈云稚瞧着新奇,拽在手里甩来甩去得玩,还提起来给陆沉舟看,说:“陆沉舟,你看,郁大哥好厉害,他编得这个蝉好像真的。”
陆沉舟嗯了一声,在马上沉默着。
沈云稚没放在心上,又蹭到郁离身边,问:“郁大哥,你还会编什么?”
郁离也就比沈云稚大个两岁,性子也跳脱,还有点少年人的爱显摆。他见沈云稚这么问,便说:“那可多了,鱼、鸟、蝴蝶、蚂蚱,我都能编。”
沈云稚眼睛睁得大大得看着他,满脸的敬佩,和他又离得近了一点,两匹马都蹭在一起了。
陆沉舟在一旁看到了,眼睛暗了暗,没说话。
沈云稚和郁离嘀嘀咕咕了一路,他手里那根细叶上串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到了中午,他们在一个野店停了下来,系了马进店吃午饭。
陆沉舟见他们两个人还在嘀嘀咕咕得说话,便自己先进店安排了,点好了菜,发现两人还没进来。
他沉着脸坐在屋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闷得慌。
平时沈云稚都是缠着他,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偶尔他还会觉得聒噪。这会儿看他去缠别人了,他又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真是,奇怪。
过了一会儿,两人进来了,菜也上来了。
沈云稚这会儿想起陆沉舟了,提着自己那一长串乱七八糟的东西,数给陆沉舟看,说:“陆沉舟,你看。这里一共有十一种小动物,郁大哥说他会编三十多种动物。”
陆沉舟嗯了一声,心想这有什么厉害的?郁离会编,可自己还会画呢。他会画的可不止三十多种,不比他厉害得多?
他不仅会画动物,他还会画神兽!
野店没什么好吃的,接待的都是陆沉舟他们这样赶路的旅人,也卖干粮。
桌上的菜很粗糙,酱牛肉、烧饼、大碗茶,还有一碗蒸得很嫩的鸡蛋羹,是专门给沈云稚点的。
郁离一路上见两人关系不一般,却又不像他原本以为的是父子,首先年龄就不像。陆沉舟看着沉稳老成,其实也才二十三。
他性子爽快,便开口问:“陆县令,沈兄弟跟你是什么关系啊?看你这么照顾他,你们是亲戚?”
陆沉舟心想,他是我祖宗!上辈子欠他的。
然而他看了沈云稚一眼,说:“不是,他是我一个长辈家的孩子,他家中突逢变故,托付我暂时照顾管教。”
“哦,原来如此。”郁离心想,这就通了。难怪陆沉舟对沈云稚细心关照的同时又不乏严厉,这是帮别人带孩子呢。
沈云稚没听他们的谈话,还在那低着头拨弄自己那串东西,他一个一个给陆沉舟看,说:“你看这个小鱼,是不是很像呀?这个是蝴蝶,还有小蜻蜓。。。我最喜欢的是这个这个,你看这个。。。”
他声音突然因为兴奋而激动起来,陆沉舟听了刺耳,突然拍了下桌子,训斥道:“沈云稚,食不言寝不语,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把东西放好,好好吃饭。”
沈云稚被他弄得一愣,撅着嘴默默把那串东西收好,然后就低着头吃鸡蛋羹。
吃完饭稍作休息,他们又接着赶路。午后日头有些晒,沈云稚皮肤嫩,没一会儿脸就晒红了,还说痒。
路过一片池塘的时候,夏荷长得正好。陆沉舟下马,折了一片很大的荷叶给他,让他顶在头顶。
沈云稚长得显小,又有些娇气,这会儿骑着马,头上顶着一片大荷叶。要是别人这样,肯定就怪里怪气的,可是他这样偏就只让人觉得有趣可爱好看,跟个小童子似的。
他乐呵呵得顶着那一片荷叶,夸奖陆沉舟:“陆沉舟你可真厉害,这个帽子好好。又遮阳,又轻,而且还有一股荷叶的清香,你怎么想到的?你怎么这么聪明?”
这又是沈云稚的另一个优点了,对于他赞赏的人或事,总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陆沉舟被他这么夸了一会儿,原本紧绷绷的心也松泛了下来,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片荷塘极大,他们打马走了一会儿还没走过。沈云稚顶着大荷叶,频频往荷塘那边望,过了一小会儿,他问:“陆沉舟,你能不能给我摘一个莲蓬啊?我想吃莲子了。”
陆沉舟往荷塘瞟了一眼,说:“这荷塘没有那种能吃的莲蓬。”
沈云稚不信,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大的荷塘,一个能吃的莲蓬都没有吗?”
陆沉舟:“红花莲子白花藕,开红花的莲蓬才是能吃的。这一塘里都是白荷花,是结藕的。”
郁离在一旁听到了,笑道:“陆县令真博学,这都知道。”
沈云稚有些失望,抬手揪了揪自己的荷叶帽子边,没说话。
到了晚上,他们又在客栈歇下了。吃完饭陆沉舟就出门去了。沈云稚想跟,但是赶了一天路他实在太累了,就先回房休息了。
陆沉舟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包给他,说:“没有莲子,有莲子糖吃不吃?”
沈云稚精神抖擞得从床上爬起来,过去吃糖。眼睛咕噜咕噜得转着,看向陆沉舟,问:“你专门出去给我买糖吗?”
“嗯。”
陆沉舟觉得是因为沈云稚白天夸了自己的缘故,但是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不经夸了。他只能归咎于沈云稚听到没莲子吃的时候表情太可怜。
“陆沉舟,我今天其实想给你看这个呢。”沈云稚吃了糖,又把自己那串东西提溜了出来。
陆沉舟看到那一大串东西就头疼,他想不通那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沈云稚都快十七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你看,这个像不像你?”沈云稚指着一个给他看。
陆沉舟闻言这才看了一眼,那是一个树叶编的大青牛。不得不说,郁离手确实巧,那头牛编得活灵活现的,隐隐还能看见牛角。
“嗯,像。”陆沉舟记得之前沈云稚就说他像大青牛。
陆沉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他:“腿还疼不疼?”
连续赶了两天路,沈云稚倒是没吵吵腿疼。
沈云稚摇摇头,说:“现在还不疼。”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沈云稚又旧事重提道:“陆沉舟,你什么时候让我摸一摸啊?”
陆沉舟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和沈云稚对视,问:“为什么非要摸我?”
“来而不往非礼也。”
陆沉舟便说:“那我给你买糖,你怎么不给我买糖呢?郁离给你编东西,你怎么不给他编呢?”
沈云稚语塞。
陆沉舟叹了口气,说:“沈云稚,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来而不往非礼也的。”
“那如果是我想摸呢?”沈云稚突然这么问他。
陆沉舟没说话。
两人面对面躺着,四目相对。
夜深,万籁俱寂。
“如果是我想摸呢?”
陆沉舟想着这句话想到半夜才睡着,而说这句话的家伙等不到回答,早就睡得四仰八叉了。
陆沉舟转头看了看沈云稚的睡颜,白净的小脸上稚气未脱。
寂静无声的客栈里,不知道是哪个房间,似乎有人长叹了一口气。
三人不紧不慢得赶着路,很快就回到了雾城。沈云稚离开不到半个月,居然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已经把雾城当家了。
县衙的修缮接近尾声,后院已经可以入住了。沈云稚在客栈接了小橘出来,陆沉舟就在门口等他。看到他出来,说:“回家吧。”
嗯,回家。
郁离跟着他们暂住县衙,沈云稚也住回了自己的屋子。陆沉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沈云稚在屋子里收拾自己的箱笼,大呼小叫:“陆沉舟,我的衣服都潮了,都快发霉了。”
陆沉舟走过去看了看,可不,这衣服在箱子里放了快一个月,也没晒过,一股的霉味儿。他捏了捏自己的钱袋,心里算了算帐,打算再去给沈云稚买几套衣服。
谁料那边沈云稚已经把衣服都翻了出来,嘟囔道:“我得好好晒晒。。。”
这倒有点让陆沉舟意外了,根据他对沈云稚的了解,这个娇气的人肯定要缠着自己买新衣服。
他这边还在奇怪,沈云稚已经抱着自己的衣服蹬蹬蹬跑了出去,把衣服一件件打开挂在晾衣绳上。小橘蹲在他脚边,抬头看着他。
“陆沉舟,今天天气真好。你的书也晒一晒吧。”沈云稚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嗯。”
本朝读书人对晒书的事特别讲究,有专门的晒书日。传说七月七这天,天门洞开,阳光强烈,是龙王的“晒鳞日”。
也是读书人的晒书日。
离七夕还有好几天时间,可是陆沉舟自从来了雾城,就没办法遵循传统了,因为雾城常年起雾,每年只那么几天有特别好的太阳。
所以陆沉舟的晒书日每年不定,遇到天气好的时候,就是他的晒书日。这天如果没什么事,他会干脆给自己放一天假,专门晒书。
沈云稚帮着陆沉舟把他书房的书都搬了出来,一本一本摊开在地上晒着。微风吹来,翻动了书页,满院书墨香。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沈云稚躺在摇椅上咯咯笑着调侃。
陆沉舟蹲在一片摊开了的书中间,转头看他,也忍不住笑了。
沈云稚突然坐起身,说:“陆沉舟,你快躺下,把衣服撩起来晒晒肚子。”
“为什么?”
沈云稚眨了眨眼,说:“今天晒书日,你的满腹经纶,也该摊出来晒晒。”
“。。。。。。”
今天太阳真好啊,天上只有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晒化了似的。
沈云稚躺回摇椅上,不多大会儿就睡着了。陆沉舟对他随时随地能睡觉已经习惯了,坐着看了他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
“沈云稚,起来翻书。”陆沉舟喊他。
沈云稚困得不行,说:“风不是在翻嘛。”
“起来翻书,等下上街,给你买糖牛。”
糖牛和困意狠狠打了一架,最后还是牛赢了。沈云稚坐起身,嘴边有一条晶亮的口水,扯出了细丝。
陆沉舟看到了,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
沈云稚挠了挠眼皮,说:“糖牛。。。”
“先翻书。”
书翻了两回才晒透,这时阳光也弱了。等他们把书一摞一摞得搬回书房放好,已经是黄昏了。
沈云稚的衣服暴晒了一天,霉味儿尽散,换成了阳光暖融融的味道。
哑婆和阿黄还没回来,县衙没人做饭。陆沉舟带上沈云稚,又叫上郁离出去吃饭。
回来的时候又给沈云稚买了一堆零食。
这么多天沈云稚已经成了习惯,回房的时候跟着陆沉舟进了他的屋。
“沈云稚,回你自己房间睡。”
沈云稚嘴里塞了两颗糖渍青梅,两颊鼓鼓的,睁着眼睛看着他,问:“我能不能还跟你睡?”
“你的房间已经修好了,也收拾了,回你自己房间睡。”
沈云稚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回自己房间。
陆沉舟接下来几天都很忙,他要跟郁离商量很多事。
能竹编的物件太多了,大到衣柜、箱笼、竹筐,小到竹扇、灯笼。日常的竹帘、竹席、竹枕。酒楼用的饺子帘、托盘、食盒。农用的簸箕、箩筐等等。
陆沉舟想要给雾城打造出一项产业,前期的准备工作很多。首先要找场地,他带着郁离在雾城找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院子。
沈云稚老想跟着他,但是陆沉舟不让,只让他每日在家习书。只有每天晚上回来问他功课时,两人才能说上几句话。
这天早上,沈云稚起来后,匆匆忙忙来找陆沉舟,一脸害怕和惊慌。
陆沉舟被他的表情弄得心里一紧,问:“怎么了?”
沈云稚做贼似的,把他屋里的门窗都关上,然后拉着他偷偷摸摸得说:“陆沉舟,我被你弄坏了。”
“。。。。。。”
陆沉舟有点没听懂他这句话,愣了好大一会儿,才问:“什么?”
沈云稚看起来很忧愁,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磕巴了半天,说:“我的身体被你给弄坏了,我,我今天早上起来。。。亵裤又脏了,它自己。。。自己就那样了,以前不这样的。我被你给弄坏了。”
“。。。。。。”
陆沉舟喝了口茶,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他想过沈云稚这个年龄,梦遗的事肯定还会再发生,这很正常。他还想过,等沈云稚再发生梦遗,就能琢磨过劲儿来,上次自己没有弄他,这样自己就能洗清了。
可他怎么猜,都猜不到,沈云稚会把事情琢磨成现在这样。这人的脑子,是不是跟别人长得不一样啊?
怎么能傻成这样?
这样的人,以后真的能当皇帝?
所以他现在不仅没洗清,还又被沈云稚扣上了一顶把他弄坏了的帽子。
这真是。。。。。。
陆沉舟长长叹了口气。
沈云稚听到他叹气,心里慌得更厉害,看来自己这事儿还挺严重的,他眼泪汪汪得问:“陆沉舟,我这样是不是很严重啊?怎么办呀?”
怎么办?多喝点菊花降火茶呗,还能怎么办。
陆沉舟看了他一眼,心情很复杂,怎么跟他说呢?
当年陛下把沈云稚托付给他的时候,可没说自己还要教储君这种事儿啊。
沈云稚丧气得趴在桌子上,说:“陆沉舟,你给我请个大夫吧,给我好好看看病。”
陆沉舟心想,你该看的不是那里,是脑子。
“都怪你!”沈云稚突然发起小脾气,不管不顾得冲着陆沉舟叫嚷:“让你没事儿乱弄,你弄我干什么呀?”
我!没!有!
陆沉舟简直想撞墙。
沈云稚认定自己被陆沉舟弄坏了,越想越害怕,又害怕又生气,絮絮叨叨抱怨个没完。
“有什么好弄的?你自己没有吗?”
“。。。。。。”
“现在怎么办呀?”
“。。。。。。”
“这种地方怎么看大夫?人家要笑话我了。”
“。。。。。。”
陆沉舟闭了闭眼,在心里思考这事儿还有没有解释的必要。好像到了这会儿再解释已经迟了,沈云稚大概会认为自己在推卸责任吧?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沈云稚还在叨叨:“我才多大啊,我这么年轻就坏了,以后怎么办?”
“陆沉舟你干什么不说话?你自己弄出来的事儿,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得看大夫的,我们能不能去邻县看啊?太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出自清朝·徐骏 《清风涛》。
沈云稚就自己坏掉了这件事叨叨了半天,陆沉舟在一旁一言不发。
沈云稚的话他也没仔细听,过了一会儿,他提了口气,说:“沈云稚,你这个。。。没有坏。这是很正常的,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都会这样。”
“真的吗?”沈云稚有些似信非信,问:“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这样过吗?”
“嗯。”陆沉舟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他上了一课,说:“医书有记载,这种情况叫梦失精、梦泄。多因见情思色,相火妄动,或思考过度,心火亢盛所致。”
沈云稚听到“见情思色”四个字的时候,没忍住看了陆沉舟一眼。陆沉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声音打了个颤。
沈云稚听完,点头总结道:“我火太旺了。”
“嗯。”陆沉舟说:“你多喝点菊花茶,或者泡点莲子芯。”
沈云稚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突然又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还会这样吗?”
“不会。”陆沉舟尽量不让自己尴尬,而是很正经得和他讨论男人这点事儿。
沈云稚看了他一眼,迟疑道:“那你不行啊。。。”
“。。。。。。”
陆沉舟想撞墙,很想。
陆沉舟冷冷瞅了他一眼,说:“你这样的才不行,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会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