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 by麟潜

作者:麟潜  录入:08-03

“还挺好玩的。”郁岸靠进椅背里伸了下腰,忽然发现旁边凳子上没人,面试官呢。
扭头一看,昭然站到椅子后面去了,双手扶着椅背,尽量往远离电脑的方向挪了挪:“好吓人呐,小孩子玩这个不害怕吗。”
“这不是恐怖游戏吧,这怪物很可怕吗,你被哪儿吓到了?”
“就是草扎手那块,吓死我了。”昭然代入感过强地紧了紧手套搭扣。

几局游戏下来,郁岸已经完全掌握了基本操作。
本场景讲述了中世纪一个被瘟疫席卷的村庄,建造在荒地山谷之中,唯一的出口被一座诡异的小屋挡住,为了避免疾病外流,屋主人受命看管着这狭窄的出口,任疾病肆虐,村民们自生自灭,幸存者在痛苦之中挣扎,却始终逃不出这座山谷炼狱,在被遗忘的荒野中世代生存。
而守住山谷的小屋主人就是整个场景的最终boss,名为“尖叫狱卒”,当玩家敲门唤醒她后,攻击了她伸出门外的手时,意味着挑战开始。
尖叫狱卒的血量高达五万点,而玩家在没有任何装备加成的情况下,自身血量只有100点,尖叫狱卒随手拍下来一巴掌就能将其秒杀。
玩家必须在村庄场景中游逛,搜索和制作物品,当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时,再前往小屋挑战尖叫狱卒。
郁岸在柴火堆中捡到了一把柴刀,握在手中当做武器。
沿着泥石杂乱的甬路在村庄中游走,他不知不觉来到了地图正中央,一座圆形石砌平台高出地面许多,平面刻有简陋的花纹,祭坛朝向正东面,圆台中央竖着一根烧焦的十字枯木,枯木上钉住一具焦黑的尸体。
这里刚上演过一场狂欢,村民们时而推选出一位无辜的同乡,视其为带来这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恶魔,对其施以火刑,以祈求上帝的原谅。
郁岸在焦黑尸体附近捡到了一把自制的简易火枪,物品介绍说:“外乡人带来的恐怖武器,恐怕已经沾染了细菌。”
火枪里安放了两枚子弹,看起来威力不小,近距离伤害一定不低。
正常玩家捡到火枪这种好用的武器,早已乐不可支,但郁岸并没有满足,而是举起柴刀,朝焦黑尸体砍去。
尸体受击,从破开的腹部掉落了一枚火枪弹。
再砍一刀,尸体更加残破,又掉落了一枚火枪弹。郁岸还不知足,第三刀砍下去,焦黑尸体彻底破碎,化作一滩灰烬。
果然设置了隐藏机关,砍碎焦黑尸体就可以多拿两发火枪弹。
昭然一直坐在旁边观看,支着头问:“你游戏没少玩啊,第一次玩就这么熟练?”
“就试了试,”郁岸专注道,“如果我是没见过枪的村民,而且人多势众,我就把子弹塞进持枪的人嘴里再烧死他,更解恨一些。”
“……制作方应该没想这么多。”昭然卷玩着发梢,“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郁岸不知所以,“什么声音?”
玩了这么久,并没见到什么异常,灰鸦总经理所描述的敲门声并未出现。
昭然简单复述了一遍陈经理的委托,郁岸边玩边听,沉默了一会儿,昭然以为他根本没过脑子,却听他忽然开口:“只有主播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只有直播过程中才有可能出现意外,我们现在是单机自己玩的,试试找个主播号玩一下。”
也不无道理,可以作为一个新的调查方向。昭然将新的想法发给了下属,让他们沿着这条线索去收集信息。
郁岸一整个周末都被面试官扣在家里,除了补课就是打这个游戏。其实也还好,清晨叫醒自己的是一声懒洋洋的催促,或是玩笑似的在腰上掐一下,总比冰冷的电子闹钟温暖得多。嘴上却给起初反抗不想来的自己找台阶下——至少不用再吃家门口的外卖,面试官做饭很好吃。
周六的补课内容针对实力测试,一觉醒来就被面试官从被窝里提溜出来,带上了别墅二楼。
整个二楼的设计很出人意料,没有任何隔断和家具,唯有八根承重主柱间隔排列,空旷地面平铺了一层红色防摔垫,并未安装天花板,由钢制吊架取代,沉重的拳击沙袋由手臂粗的锁链吊在半空。
二楼被合理划分为不同的区域,健身房的器械这里都备齐了,而且额外增加了许多格斗训练所需的器材装备。
昭然扔给他一身训练服:“去热下身,免得拉伤。”
郁岸小心接过衣服,谨慎扫视周围的器械,顿觉今天的训练可能要比自己心里想的更艰苦一些。
可是以面试官的身手,还有必要专门在自己家里装一个训练场吗。
他肯定教过其他学生,说不定不止一个。
“临时抱佛脚啊,一两天能练出什么来?”郁岸兴致缺缺。
“总比干躺着有意义吧,小孩子还是得多活动活动筋骨,免得关节锈钝了。”
昭然依旧穿着休闲家居服,坐到摞在一起的防护垫上,“实习生转正会第二个项目就是实力测试,每个人可以带自己的常用装备进场,别不当回事儿,你们进去是要签生死协议的。”
“混战?”
“差不多吧。往年实力测试不会太较真,但今年不一样了,同期实习生里,除你以外还有两位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一男一女,我建议你不要掉以轻心。”
“我不想去。”郁岸背靠沙袋,抖开手中尺码合身的训练服审视,“听起来人很多。”
“我有个独家消息,过来听。”昭然神秘地朝他勾勾手指,“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郁岸咬咬嘴唇,弯腰把耳朵探到昭然唇边。
“这个人,大老板要求让他死在考场里。你可以任意选你喜欢的方式。”昭然将手机屏幕转向郁岸,一张蓝底简历照,照片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实习生。
“为什么。”郁岸扬起眉毛,表情生动了许多。
“是对手公司的人,抓了我们的秘密干员,幽禁折磨了十八个小时,最后肢解尸体藏进了地下水道内。这次大概是来探我们新人虚实的,以为能瞒天过海,根本没把地下铁放在眼里。”
“这人……长得很老实嘛。”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好惹仨字儿全写脸上啊。”昭然哼笑,“大老板的意思是,告诉对手公司,我们随便一个实习生就能灭了他们的骨干职员。”
“……”郁岸难得将高兴的情绪显露在脸上,微扬下巴。
昭然瞧他坐等主人开罐头似的迫不及待,心里一阵没底。既要最大程度上限制他的残忍欲念,却又必须让他时刻清醒地保持爪牙锋利,引导时的度极难把握。
这一次可绝不能再把号练废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昭然的情绪向来收敛在心里,可郁岸却看出他心事重重,接下来训练的几个小时,郁岸都还算听话,没再故意惹他发火儿。
在手把手的训练中,郁岸隐约发现了一些曾经想过的问题。
面试官惯用左手,因此他的格斗姿势普遍以右侧身体为轴,以左侧身体实现大部分攻击手段。而且他教自己出拳的次数极少,更多依靠腿的力量,郁岸也能猜得出为什么,面试官双手娇贵得很,他不喜欢手部受到冲击。
从在细柳美容院里本能反应唤醒肌肉记忆时,郁岸就怀疑过,从前教自己格斗的教练具有类似的特征。
是巧合?不可能。
“又走神,这毛病可得改改。”
“啊!”
在又一次被面试官单手放倒在地后,郁岸扶着剧痛的胸骨躺在地上蜷成一团,额头上的汗珠开了闸似的向下淌。
昭然蹲在他面前,指节拨开他被汗润湿的额发:“休息吧。”
“等等。”郁岸双手扶地,艰难地撑起身体,站起来时细瘦的双腿都在发抖。他噔噔跑去楼下,拿上来一叠褶皱的纸条。
他剧烈地喘着气,将一直收存在背包里的日记细细摊平,提着日记上沿举到昭然面前:“面试官,这上面写的是不是你?”
昭然诧异地看着他上蹿下跳,凑近日记纸页认真端详。
郁岸等着他的回答。
“这……”没过多久,昭然摸着下巴问,“这纸上有字吗?”
郁岸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收回日记翻来覆去查看,白纸黑字依旧明晃晃摆在那儿,怎么会这样。
“你看不见?”
“是白纸嘛。”昭然一脸不解,“上面写什么了?”
“写的就是,”情急之下郁岸想把日记上的内容读出来,可张了半天嘴,那些以第一人称描述的亲吻和拥抱,让他实在读不出口。
“算了。”郁岸收起日记,拖着自己的衣服下了楼。
昭然跟着走到楼梯边,双手悠闲搭在木质护栏上沿,目送不肯在自己面前读日记的小鬼落荒而逃。
“真的扎到过他么……要不要磨一下……”他用拇指试了试自己牙齿的锐尖,来回刮了刮。
郁岸借口回家拿东西,找了个机会带着储核分析器从面试官家跑了出来,坐地铁回到自己家的老小区,三步并做两步上楼,急切地开门,鞋也顾不上换就跑进客厅,将电视橱底朝天翻了过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如果今晚再看不到日记,他不可能睡得着觉。
手里现在攒了两枚能量耗尽的废核,一个是已经掉落高傲球棒的盲核白,另一个是夜行蚊。
郁岸挑了一枚握在手心,抵在唇边握了一会儿,慎重地投进了橱底的投币口中。
微小的机括运转声在橱内响起,投币口中弹出了一页卷成细棍的纸页,小心摊开,一页日记呈现在眼前。
日记内容让郁岸不知不觉屏住呼吸,喉咙发紧。
天气 有风
大学生活比我想象中更加无聊,我反感人类大量聚集的地方,我喜欢书,但不喜欢图书馆。
一周的课业通常积压到死线前一晚通宵补上,只有实验课还算有趣。课余时间搜罗一些含金量或高或低的竞赛,拿些小奖好骗他开心。
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射击俱乐部,我经常去那消磨时间,一泡就是一下午,协会会长觉得我这张脸很能吸引生意,还给我的年卡打了八折,条件是允许他们时不时偷拍两张照片传到上。
在我认知内的休息时间,手机一律开启免打扰模式,我讨厌电话铃和消息通知的叮当声,聒噪,而且意味着差遣。
学校辅导员是聒噪的源头,喜欢在班级群里发布大量无理要求,并要求所有人遵守。
今天路过食堂后门,发现工人们在搬运垃圾,大批量的后厨垃圾堆积在箱子里,我跟着运送车走了一会儿,发现这些垃圾会在学校东门附近暂时堆放,再由一辆卡车转运离开,中间会有10分钟无人看管的间歇。
学校食堂每周三的饮品是苹果汁,后厨会扔出大量的苹果核,我可以趁这十分钟间歇收集到0.5千克的苹果核,攒上三周完全足够了。
(这里用铅笔详尽地画了一幅用于提取苹果核中氰化物的玻璃装置)
辅导员正努力戒烟,非常喜欢薄荷含片,办公室抽屉和口袋里都常备一盒,时不时拿出来含一片。
我找到了薄荷含片的压膜方式,制作一片特殊的、苹果味的薄荷片非常容易。但要在没有目击和监控的环境下接近辅导员,确实有难度,需要耐心地等待一个机会。
但我的幻想计划还没实施就中道崩殂。我的凶杀计划蓝图被他发现了,他将那张纸拍到我面前,怒不可遏,质问我这是什么。
我睁着眼说瞎话,什么?纸上有字吗?
他气极了,把我的脸按在那张纸上,让我整个人被迫伏在书桌上,他用保鲜膜筒揍我,我不痛,也不怕,他只会虚张声势教训我,被我亲回去就满脸通红。
后来他脱了我的裤子,当时的细节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好痛,还伴着一种我不理解但很喜欢的感觉,但再后来只剩下痛,他不准我跑,语气很凶。
整整一晚上他都在教训我,反复强调不准我做这种事。其实我没想真的去实施,我只是幻想得具体了一些,让自己爽一爽。但我不服,我就要跟他对着干。
我喜欢惹恼他,这世上所有人的愤怒都源于恨我,只有他的愤怒源于爱我。
可时间久了我就扛不住了,我忍着屈辱好言好语让他停下,可他的愤怒失了控似的,暴力一直在加剧。
真的好痛,也好累,我终于哭出来,好像一些不重要的陈年孤独也跟着眼泪一起倾泻了出来,我抱着他,许久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明明我才是坏人。

日记到此为止,但未见日期标注,显然还没写完,大概分成了上下两页。
郁岸急切地投入了另一枚废核,拿到了后续一页,躺到卧室床上,侧着身细读。
眼泪如同骤雨,将他的怒火浇灭,只剩木炭上忽微闪烁的火星儿。
比起我认知范围内的部位,他更喜欢用手,指尖富有生命似的,温柔时让人欲罢不能,粗暴时令我生不如死。
我只好抱着他,我无处可去。他咬我颈侧,野兽般的利齿像要把我撕碎扯烂,可这股锐刺的疼痛与体内的相比不值一提。
从前我也总是故意激怒他,可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好像生理期的小女生一样,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脾气就会变得格外暴躁。
以前我从未共情过这样的情绪,在我伤害别人时,我感受不到别人的痛苦,他用相似的疼痛教我细微的感情,就像用水流让我感受温柔,用火焰让我体会烫痛。
他终于停下来,把我紧紧按在胸前,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刚刚我以为他放弃我了。
他一下一下摩挲着我,问我知道错了没有。
我想了很久,痛得连思考速度都变慢了。
“只有我事事听话你才喜欢吗?”我虚弱地问他。
身边总是环绕着让我厌烦的事情,如果有人能听我说出来,我想应该会好一点,如果没有,我就只能自己消化,我的消化能力有限,处理事情的方式也并非忍耐,而是让烦躁的根源从世界上消失。
他被我问住了,抱我坐起来,让我面对面坐在他腿上,笨拙地用手背揉擦我的眼角,局促地憋红了脸,轻声问我:“你想我怎么做。”
他终于肯放下架子承认自己是第一次带小孩,接下来向我虚心求教。
我很认真地告诉他,当我表达仇恨时,和我一起咒骂,不要纠正我。许多事情对错并不重要,我也从不认为我才是对的,我不在乎,我根本不靠答案活着,有些仇并不是非报不可,当我知道有人站在我这边,我就释然了。
他把头搭在我肩膀上,沉默了好久,终于哑声答应:“喔。”
明明是他欺负了我,自己却一副受伤的样子,我好想把他刚刚对我做的尽数奉还,狠狠合掌将他的脸拍在双手之间,指缝里便能看见通红的巴掌印,我亲他,接吻的时候他老是紧闭着眼睛,红着脸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他知道错了,我原谅他。
M017年11月20日
门窗紧闭,房间阴冷,郁岸闭眼侧身躺在枕头里,手中握着半页日记。眼角不知不觉湿润,整个人缩进冰凉的被窝里,肩膀微微耸动。
两只一路偷偷跟回来的小手挣开背包拉链,爬到床头,默默看了郁岸良久,然后轻掀开被子一角挤了进去,右手搭在郁岸腰间,左手与郁岸手指相扣,带着暖热的温度安静陪伴在侧。
同一个时间,昭然也侧躺在卧室床上,右手放在身前,伸直左手,像在怀里搂着一片虚无,左手与那片虚无十指相扣。所有残臂均与昭然触觉相通、意识相连,他能感觉到郁岸皮肤冰凉,眼眶湿润。
难得失眠,他摸到枕边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备注显示“大冤种”。
响了几声对方才接起来,临近半夜,电话对面的男人声音带着倦怠和傲慢。
“说。”一个字的问候强忍愠怒。
“大哥,我无聊,给你打个电话聊会天。”
对方沉默半晌:“终于想通打算放弃那小子了?”
“嗯那倒不是,”昭然打了个哈哈,“最近家里挺好的?身体挺好的?”
“……”
“哦对了,哥,你知道我几岁了吗。岸岸前两天问我,我没答上来,差点露馅了。”
“呵,岸岸。”
昭然并不死心,刨根问底:“那换个简单点的问法,你认识我多少年了?”
“反正你出生我就认识你。” 对方头疼拍了拍脑袋,“没事别骚扰我。”
“有事。”昭然收敛笑意,正色道,“算我求你,让我重发一个誓,哥,只要你答应我,你以后说什么算什么。”
“哦……在这儿等着我呢。”男人哼笑,“ ‘不向郁岸复述往事’,是你发的誓。我也只能公正裁决。”
“是你逼我发的。”
“都一样。我不想再看见你在一个疯小子身上浪费时间,你也别再来烦我。”
“哟,”昭然指尖卷着发丝,懒洋洋道,“大情圣还教别人做人呢,前男友的头还抱着呐?放枕边儿没啊。”
电话里一声硬物坠地的脆响,是骷髅头从床上被扫到地上,然后沿着地面骨碌的声音。
对方瞬间破防,气急败坏挂了电话。
昭然不慌不忙关上通话页面,给郁岸发了一条消息,“早点睡,明天转正会笔试好好答,考完接你。”
没过两秒,郁岸的消息便回复过来。
“面试官,你能帮我找几个废核吗?”
昭然一怔:“废核?”
郁岸:“对,就是能量用完的废的。”
昭然:“废核也带有微弱辐射,公司里畸动武器用完的废核都会集中销毁,有数量统计的,多一个少一个都不好对账。你要废核干什么用啊。”
郁岸:“系统表情[求求]”
“……”昭然看着屏幕里弹过来的双手合十小黄豆表情,焦躁地抓了抓头发,拢起额发无奈回复:“等明天上班我给你找找。”
郁岸:“系统表情[开心跳跳]”
昭然一头扣进枕头里,把手机扔到一边。直到半夜脑子里都还在循环郁岸叼着小鱼干跳来跳去的画面。
周一清晨,郁岸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背上单肩包,把地下铁身份卡揣进兜里,然后随便拿了支碳素笔,出门考试。
倒不是他不重视实习生转正会,毕竟四年前高考他也是如此出门的。
郁岸从最近的地铁站上车,在比萨庄园站换乘四号线。笔试在中午十一点开始,不过因为顺路的缘故,昭然让他从比萨庄园站下车,去已经被封锁调查的古县医院检查一圈,确定没有幻室化的迹象再离开。
既然羊头人在古县医院造成过人类伤亡,古县医院又位于红狸市最南端,根据地下铁的巡逻区域划分为红狸南区,也是培育基地所在的畸化辐射最为严重的区域,幻室化的可能性要比其他地区高许多。
他走出地铁站后,沿着地图给出的路线往古县医院走,经过一片钢管堆积的废弃厂房,忽然看见迎面不远处走来三位胸前戴地下铁银质徽章的巡逻人员。
从徽章图案上可以看出,这些人隶属地下铁城市巡逻组,是组长原小莹的下属。
不过,除三人之外,还有一位女生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女孩子打扮新潮前卫,耳垂各挂一枚空心骰子,骰子随着她走动而飞速旋转。她从裙兜里摸出一个扑克牌形状的打火机,捻开便打着一缕蓝火,点燃叼在唇间的香烟。
郁岸注意到她身上不同寻常的特征,双手小指从根部开始直到指尖部位都是银色。
领头的一位巡逻员一直在用对讲器与其他同事联络,神情严肃,应该是在执行任务。
一辆厢车停在废弃厂房左侧垣墙处,车后一直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在郁岸的视角可以看见车后方人影闪动,隐约看见几个人正往后厢里搬东西。
一开始郁岸没把二者联系到一块儿去,但厢车附近的搬运工忽然注意到,这条基本没人走动的小路上多了个陌生人。
其中一个刀疤脸男人目光警惕地落在郁岸身上,右手缓缓伸进怀里,像要摸枪。
郁岸一惊,匆匆朝砖墙拐角避过去,朝正面走来的巡逻组比了一个此处有人的手势。
巡逻员注意到废弃厂房附近出现了无关人员,立即加快脚步朝郁岸的方向冲过来。
正往厢车上装货的几个大汉都机敏得紧,听见带风的脚步声,立即警惕地分成两拨,三个人掏出手枪,将另外两个人保护在内侧,被保护的两个壮汉开始玩命地把货往车上扔。
“快,巡逻组的来了!快把东西搬上去!”
“娘的,刚刚有个小子盯着我们看,一准是他通风报信,让我逮着非弄死他不可。”刀疤脸狠狠啐了一口,“够了,快上车!你俩跟我去前面堵着巡逻组的。”
巡逻组那三位组员也意识到了情况,压低声音对通讯中道:“南区古县厂房发现可疑目标,即将实施抓捕,二组准备拦截。”
一直走在最后的女孩子忽然快步走上前来,一阵风似的朝前点跳跃进:“交给我!实习任务就差这一天凑数了,中午考试之前得完成。”
“匿兰!”一位巡逻员前辈叫出女孩的名字,厉声道:“小心厂房附近存在平民!不准重伤无关人员!”
匿兰充耳不闻,化作一道闪电从地面蜿蜒游走,黑白挑染的长发随风上下翻飞,在接近垣墙时,右手握住了左手小拇指,如抽刀出鞘般缓缓向外拉,银光乍现。
“有平民?那就赌一把会不会砍到他了。”
一把银色激光剑从左手小指处抽出,匿兰一扬手臂,利刃寒光从垣墙根部斜向上挥砍,一道银色光影锋利切割过砖墙一角,静默两秒,砖墙中央出现了一道平滑的切割面,缓缓斜向下滑落,砖块砸落在地上,厂房一角轰然坍塌,
烟尘弥漫四散,郁岸暴露在坍塌后的垣墙内,他背贴着墙,矮着身子,睁大眼睛见那灼眼的激光擦着自己头顶砍了过去,只要自己再晚蹲下零点一秒,半个脑壳就能当场被切开盖。
那女孩双手小拇指显然残缺,而银色的一截必然是嵌于其上的畸核,双嵌核槽,且嵌的全是银级核。
这场转正会还有胜算吗。

第25章 看不起我
嵌于匿兰左手小指处的畸核泛着苍白色微光,与郁岸手里的幻室核-画中取物同为一级银核,和高傲球棒一样属于装备核,但她的光剑可以自由收回畸核内,削断水泥砖墙就像切蛋糕一样轻松。
她右手小指的银色颜色更深,至少达到了二级银的品质,还不确定威力如何。
那一剑斩过,拖出一道暂留的光带,光带消失,整个刀痕上方的砖墙发生斜移,最终轰然落地坍塌,厂房失去垣墙一角,后方的厢车便失去了遮挡。
灰尘烟雾散去,几人彼此一望,举枪的三个壮汉拔腿就跑,叫上搬货那两人上车开溜。
推书 20234-08-02 :回鸣之书—— byd》:[玄幻灵异] 《回鸣之书》全集 作者:dnax【完结】作者个站2022-12-28完结 文案: 先感谢一下我的人类朋友在2018年时和我聊起她的梦,梦里有鸟族和蛇族的雏形,我认为非常有趣可以写成故事,朋友也鼓励我写下来。当时没有太好的题材可以发挥所以暂时当做素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