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收拾收拾背对着他躺在一边，闭眼假寐。
楼明煊薄唇蠕动，垂下头，轻声道：“青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事，可是我希望你睡一觉醒来心里也好受一点。”
或许不能了……
许青槐睁开眼，眼眶再度湿润。
今日白昼，昏昏欲睡之时，又记起了一些事。
这一次更加清晰。
他们第一次相识是他名为景羽的那一世。
那一世，他才三百岁，还在苍山之中和一群小妖玩耍，中途下起大雨，小妖们全回了自己的家，他也想着回去，可突然电闪雷鸣，他不幸被击中，醒来时却到了凡尘。
还被东皇国的丞相夫妇认作自己的孩子。
那一天也是他认识景羽的第一天。
那时的他身为丞相最得意的门生，天才少年，才华横溢，是东皇国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
可只有他知道，景羽是狐妖。
但他并不来自苍山，一直在凡间生活。
三百岁的时候，他还小。
其实他的年龄和人类的十五岁一样，只是体态生长缓慢。
景羽说，那是因为他身体里有一半的血脉使得他生长发育比其他族更慢。
但后来景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一夜之间长大。
他教他读书，教他怎么在凡间生活，怎么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们相识三年，景羽就照顾他三年，带着他领略东皇国的四季。
后来他喜欢上了他，对他表明心意。
没想到景羽并不介意他是男子，同他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可后来，景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服他的丞相父亲起兵造反，杀了皇帝，自己当了皇帝。
第二天，他就被他传唤进入皇宫。
起兵那几天，城中很乱，他担心他，马不停蹄赶进宫，满心欢喜去见他。
谁知道啊……这一去，没了回头路。
景羽身边多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很漂亮，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她也是狐妖，只是没了妖丹，很是虚弱。
景羽当着她的面，冷漠无情地将他的心脏活生生剜了出来，送给她。
他明知道，没了心脏，自己的灵力会严重流失，变回兰花本体，却没有一点动摇。
就连最后变回本体，他都没想过放过自己，若不是他用最后一丝灵力逃离，或许他将不复存在。
“景羽，你不是说过你会一直保护我爱我吗？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你，我不喜欢男人，看在你快要死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和你行房的时候，我觉得很恶心。”
脑海里重复那些对话，胸口痛到痉挛。
许青槐蜷缩成一团，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
他不敢睡，害怕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又多了一些痛苦的回忆。
马车中，段惊鸿看着对面的青衣少年突然痛苦地捂着胸口，拧紧眉头，“怎么了？”
只见他摇了摇头，快速在胸口点穴，痛苦的神色缓了缓，“我没事，习惯了。”
他现在……应该比自己更痛。
后面的话青影没有说出口。
只是看了看火堆旁蜷缩的人，低下头咬了一口兔肉，试图缓解身体的疼痛。
习惯了？难道他时常会痛到面目狰狞么？
段惊鸿看着脸色苍白的青影，目光复杂。
“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青影抬眼看他，面上不显，语气平稳：“五百年多吧。”
只要想到他，就会难受。
尤其是刚开始的那些年，他是作为许青槐活着，感同身受。
如今，他有了自我意识，即使痛，也没有之前那样痛彻心扉的感觉了。
至少，他不爱那个人。
但许青槐爱他，现在慢慢记起从前，只会比他更难受。
“五百年？”段惊鸿心头猛然一沉，眉宇之间藏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没办法医治吗？”
青影看着他，自嘲摇了摇头，“估计不可能了，这是心病，更何况不是我的心病。”
“不是你的？”段惊鸿疑惑皱眉，忽然想到一个念头，眉头皱得更深，“是青儿的？”
“你倒是挺聪明，一猜即中。”青影看着外面的一躺一坐的两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现在肯定很痛。”
说着，回头盯着他，很平静地问：“段惊鸿，如果我彻底消失不见了，你会替我难过吗？”
段惊鸿触及他的眼神，心头一颤，“…不会。”
“我早该想到。”青影眨了眨眼，苦涩一笑，“但我还是想说，如果我消失了，希望你能一直记得我或者可不可以慢一点忘记我？
除了你，不会有人会记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许青槐长得一样，却又不同的青影，也不会有人记得我曾经存在过。”
段惊鸿看着他，敛下眼眸，“不能，我不喜欢记一个相处不久的人。”
青影压下嘴角，“也行，我多和你相处一段时间，不过你要记得多注意注意我，记得更深刻一些。”
第133章 千年影族x宗门厨师（30）
“终于找到位面入口了，我得赶紧进去找宿主！”系统101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闪着绿光的门。
“站住！不能进去”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系统101听到穿梭时空控制室外面的声音，慌忙地冲进门内。
宿主，我来了！等我来支援你！
已是清晨，太阳东升。
马车在太阳下慢慢行驶。
段惊鸿前面在驱马，许青槐神色焉焉地坐在一旁。
楼明煊坐在马车内，看着外面的少年，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滴。
从一醒来，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楼明煊心中的不安渐渐放大。
多次想和他聊一聊，可是他总是左顾而言他，不愿意和他交流。
他明显感受到，青槐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失望，疏离冷漠。
他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回事。
身后的视线灼热，许青槐抿紧唇，放在膝盖处的手微微握紧。
段惊鸿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他，皱了皱眉，将水囊递给他，“喝口水吧。”
许青槐神色恹恹地接过，喝了一口，眼睛又空洞无神地看着前方。
“他又记起了很多痛苦的回忆，让他静一静吧。”一旁透明的青影淡淡提醒。
段惊鸿抬眼看他，眼神好像在问许青槐到底怎么了。
青影低下头，嘲讽地笑了笑，“没什么，他呀，就是被一个负心人骗了一次又一次，第一次剜了他的心，他伤心欲绝喝了忘川水，没想到又过了一百年，他又遇到那个人，又陷入对方的温柔陷阱，这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差点魂飞魄散，他变得冷漠无情，忘川水也不喝了，想一直记住这个负心人，恨他一辈子。
可事实上，再次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摇身一变成了天帝的儿子，天界的战神，却一点也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爱作弄人，那个人化作他人的模样接近他，即使他再怎么冷漠疏离，最后还是被这个负心人打动了，本来决定和他在一起。
谁知道那个人露出真面目，说出自己的身份，还发现了他是神魔同体的异类，将其送到天界众人的面前，被天界的人围攻，魂飞魄散，进而陨落，进入轮回，后来若不是他娘亲用自己毕生的修为替他聚魂，还将他所有的记忆抹掉，他可能早就承受不住彻底失控了吧。”
说到这，青影勾唇冷笑一声，“不过，估计也快了，有些事终究是逃不掉的，神魔同体的异类拥有最强大的力量，足以让六界所有人心惊胆颤。”
段惊鸿听完，久久不能回神，原来青儿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吗？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和青儿并不属于沧溟大陆，如今看来，这或许就是事实。
虽然他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只是梦中的自己和青儿有很多牵扯。
但他可以肯定青影口中的负心人并不是自己，而且另有其人，这个人总是赢得青儿的喜欢，让他对青儿求而不得。
等等，青儿喜欢的人！
段惊鸿蓦然回首，看着车内同样萎靡不振的楼明煊。
心脏怦怦跳。
他想自己知道那个负心人是谁了。
楼明煊。
具体来说，应该居住在这具身体里魂魄！
缘来如此。
怪不得这两人两人相处的时候没有之前的自然亲密。
或许正是因为青儿记起了曾经的事情，明白楼明煊就是那个令他伤心的人，所以才渐渐疏离。
楼明煊察觉有人在看自己，以为是许青槐，眼底有了一些光亮，可等他抬头，看见是段惊鸿，眼里的光又暗了下来。
视线落在旁边许青槐的身上，依旧背对着他，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已经猜出他就是那个负心人的段惊鸿，脸色微冷，拉下车帘，将两人隔绝。
视线被挡，楼明煊心底的恐慌腾起，连忙掀开车帘，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即目不转睛看着旁边的胎记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青槐脸上的胎记脸色变淡了许多，就好像正在慢慢消失一样。
楼明煊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山雨欲来。
就这样，在沉默中，马车快速行驶。
很快他们赶到了花锦城，但此时已近黄昏，几人住进客栈，决定明日再进山，回克影宗。
点了几个菜，几人围坐在一起用晚膳。
许青槐看了看，始终没什么心情，吃不下去。
说话有些无力，“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你们继续吃吧。”
话说完，他不顾他们怎么想，上了楼。
楼明煊见状，心急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脚步声声。
许青槐加快速度，进入客房想要关门，却不想楼明煊一个箭步推开门，挤了进去，将门关紧，不给他一点逃避的机会。
许青槐手指拢紧，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出去。”
楼明煊记得上次见到他这般冷漠的神色就是他那次地下室囚禁。
顿时脊背发凉。
楼明煊试图拥抱他，却被躲开，抬起的双手停在半空，有些僵硬，“青槐，你到底怎么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冷漠？”
许青槐别开眼，不想看他，“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为什么？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楼明煊却不依不挠。
一个理由？
呵呵……
许青槐低低一笑，可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目光是那样的刺骨的冰冷，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恸，“楼明煊，一个理由怎么够？七八个理由我都能给你列出来。”
楼明煊怔怔地望着他，浑身发冷，薄唇动了动，艰难地挤出四个字：“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许青槐嗤笑，神色有些恍惚，“我真羡慕你，可以把那些不好的事都忘记，只记得美好的回忆，我该叫你什么？景羽？景骁？秦墨骁？还是李景钰、裴霖川、楼明煊？”
楼明煊张了张嘴，“青槐，这些……”
“没错，他们都是你，你以为你是秦墨骁，那个爱我痴狂的秦墨骁，其实你不是，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伤害，我不会原谅你，在我还没有后悔前，请你立刻马上出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杀了你！”
“杀了我……”望着他冷漠无情，暗藏杀机的眼睛，楼明煊的心一下子跌入寒冷刺骨的地狱，被冻得生疼。
他不清楚青槐在说什么，可是冥冥之中，听到他的话，他会愧疚自责和难过，呼吸不过来，就好像自己曾经真的伤害了他。
“青槐，对不起。”他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这句话说得出口。
“出去。”许青槐冷漠地重复：“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楼明煊慌了神，身体僵了僵，“好，我出去。”
退出房间，许青槐立马砰的一声关上门。
他站在门外，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握紧，指甲一点一点扎进掌心肉里，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恐慌之中，他害怕再一次失去许青槐。
这一站，就是一个晚上。
门外的楼明煊一夜未眠，胆战心惊。
房内的许青槐转辗反侧，脑海被那些回忆占据，心痛到麻木。
突然，回忆被一声叮咛打断。
“呼呼……宿主，我终于找到你了，再找不到你，我都能急死！幸好你现在没事！”
许青槐倏尔睁眼，惊诧道：“系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试炼任务，系统不可以跟进吗？你疯了？”
系统101怒道：“你才疯了呢！我千辛万苦跑来支援你，你居然不识好系统心，说我疯，气死我了！”
“支援？什么支援？”许青槐疑惑地皱眉。
系统101喘了口气，解释道：“我不久前在总部听到高层有人想对你不利，想让你在这次试炼任务中，杀掉男主，让你完成不了任务，要是这样，你通过不了测验，我们两个都玩完，所以我就火急火燎地来支援你。”
许青槐闻言愣了，“对我不利？还是总部高层？我好像没有惹到谁吧，又没碍着谁的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是说……有人想对你不利才想着针对我？”
“这……是哦。”系统101略作思考，“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没道理他们会针对你，可是我只是一个废铁在逃系统，就算针对我，直接抓我不就行了吗？”
“废铁在逃系统？！”许青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感情你一直隐瞒我你的真实身份呢？我说你怎么那么废物，啥都没有啥都不会，原来你居然是个废铁，还是个在逃的！”
不小心说出真相，系统101讪笑两声，“这个……那啥，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安心做任务嘛，没别的意思，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问题是你现在有危险，你找到男主了吗？你没伤害他吧？是不是还活着？”
说到男主，许青槐眼色暗了暗，“嗯，找到了，他没事。”
系统101：“那就好那就好，我放心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全男主，顺利完成任务！”
男主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完不成呢？
许青槐敛眸，语气冷漠：“我知道，几个任务下来，要降低男主的黑化值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在一起，可现在别说在一起了，我现在连见他都不想。”
系统101有点慌，“为什么？我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吗？”
许青槐沉默，闭上眼，算是拒绝回答。
见状，系统101心凉了凉，完了完了，看样子，它还是来晚了，试炼任务想要完成估计没戏了。
幸好它偷了很多装备，已经升级了，到时候应该可以躲过一劫，蒙混过关。
许青槐不愿意再交流，系统101也缩在角落不敢说话。
第二天一早，许青槐懒懒起床梳洗，推开门却看见楼明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他出来，睫毛颤动，紧张起来，脚步上前，“青槐。”
神色之中，卑微又深情。
许青槐静静凝视了许久，淡漠转身，自顾自地下楼。
楼明煊燃起的一丝光芒迅速黯淡下来，默默跟在他身上，脚步轻盈，生怕招他烦。
段惊鸿早早地在楼下大堂等候，时不时抬头看楼梯，似乎有急事。
两人一前一后下来，他连忙凑上去，神色凝重，“青儿，今日一早，师父飞鸽传书给我，我师叔那边出了一件棘手的事，需要我快马加鞭前去重华国帮忙处理，所以今天我可能要立马离开，不能陪你一起回宗门了。”
“那你先去吧，反正现在已经到了花锦城，我一个人回去也没问题。”许青槐淡淡地说道：“一路上小心。”
“我会的，先走了，等我回来。”段惊鸿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出了客栈，跨步骑上提前准备的马匹，朝他挥手告别。
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青影坐在段惊鸿身后，亲昵地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腰。
搂腰的刹那，段惊鸿身子僵硬一瞬，“坐好。”
“就不。”青影傲娇哼声，“我要跟你一起去，有我在，多棘手的事我都能帮你解决，不好吗？”
段惊鸿：“你走了，他怎么办？”
闻言，青影语气冷了下来，“我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没多少时间了。”
后面那句话，他说的很轻，轻到可以淹没在风里。
许青槐已经恢复全部记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迫回到他的身体里。
趁着现在，他只想多和喜欢的人相处。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快点，别磨叽。”青影在他背上啃了一口。
段惊鸿吃痛皱眉，夹紧马腹。
段惊鸿一走，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勉强吃了一点东西，许青槐雇了一个车夫，他们坐在车内，相顾无言。
到了无影山脚，许青槐看到了来接他们的宗门弟子。
楼明煊见状，变回小孩。
小心翼翼地去牵许青槐的手。
少年低头看了看，没有甩开，算是一种默许。
楼明煊胆子大了起来，仰头，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撅嘴卖萌求抱抱。
“早就听说许师弟身边有个可爱的弟弟，感情甚好，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那个弟子笑着道。
许青槐扯出一丝笑容，“他不是我弟弟。”
对方顿时有点尴尬。
楼明煊卖萌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受伤。
寒暄了一句，这个弟子竟然直接带他去见宗主。
如此一来，楼明煊不得不先回许青槐居住的地方。
达到宗主书房的时候，廖泓已经等候多时，听到人来了，缓缓勾唇，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轻轻吹了吹，“让他进来。”
“是。”
话音落下，随即眼前一暗，许青槐进来，躬身行礼，“外门弟子许青槐见过宗主。”
“起来吧。”廖泓抬头看着他。
“谢宗主。”许青槐站起身，就发现廖泓笑意吟吟地盯着自己。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笑意中别有深意，令他不适。
“不知宗主有何指示？”
廖泓扫了一眼他脸上的胎记，颜色不仅淡了许多，大小也有所变化，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看来再有一些时日，封印就能彻底破除，到时候他就掐着点等里面的影族出来，一举拿下吞并入腹，如此一来，他就再也不用劳心劳力吸食宗门弟子的精气，维持长寿。
淡笑一声，他起身道：“本宗主叫你来，并没有其他事，只是听闻此次熠亲王一事，你的功劳不小，想对你嘉奖一番，本宗主思来想去，允许你以外门弟子的身份进入内门弟子学习影术。”
许青槐有些诧异，但很快整理好面部表情，单膝下跪拱手道谢：“多谢宗主，弟子定会好好珍惜此次学习机会。”
“嗯，不错，这是内门弟子自由活动的木牌，如今本宗主把他给你，你可不要让本宗主失望。”廖泓将案桌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黑色刻有梅花的木牌递给他。
许青槐双手收下，再次感谢。
“去吧，舟车劳顿，今日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去学习也不迟。”廖泓挥了挥手，开始撵人。
“弟子告退。”许青槐拱手慢慢退出书房。
一出书房，他打量了一遍黑木牌。
能学习一些影术其实很不错，最好把它学精了，以后也有口饭吃。
反正他现在不打算做任务了，搞不好以后都只能呆在这里，除非……娘亲和父王要回苍山，带他一起回去。
悠哉悠哉一路回到门外弟子居住区，一些消息灵通的弟子听说宗主给了他黑木牌，纷纷羡慕地围着他道喜，想摸摸瞅瞅属于内门弟子黑木牌。
那一刻，许青槐暂时忘了烦恼，有些小骄傲，连回房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可推开门，看见奶娃娃楼明煊，唇角慢慢压了下来。
楼明煊捏紧衣角，特别小心，“青槐，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没什么好谈的，我说了我不想见到你，为什么一定要跟上来？”许青槐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浅浅抿一口。
“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不是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楼明煊忽然变回成年形态，扣住他的手臂。
许青槐一听，回想起当初说这句话的场景。
当时的自己满心欢喜，甜蜜幸福，觉得秦墨骁就是他的一切。
可事实上，也只是喜他成疾的秦墨骁而已。
真正的秦墨骁会这么爱他吗？
许青槐低下头，拂开他的手，冷冷地说出违心的话，“对，假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身体有个东西吗？对你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受它指使，并不是我本意。”
躺着也背锅的系统101一脸懵逼，“宿主，你别乱说啊，这些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可没有指使你，不是我说，你和男主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许青槐垂眸，没有和它搭话。
“不是你本意？”楼明煊手下赫然一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是，都是假的。”艰难地挤出这些话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胸口闷疼，手悄然攥紧衣袍。
“为什么？你说谎。”楼明煊声线不稳，手微微颤抖，板正他的身体，面对自己，“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相信，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许青槐的拳头紧了又松，慢慢抬头与他对视，眼里全是决绝和冷漠，“我说，那些话全都是假的，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许青槐，一点也不爱你，谁会爱一个强迫自己做那种事的人呢？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是吗？而且，你看，刚开始我不知道你是楼明煊，也不知道你是李景钰和裴霖川，可是我还是和他们在一起了，为什么？因为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冷冰冰的任务。”
楼明煊愣愣地看着他，身形一晃，呼吸一窒，心脏在这一刻，猛然抽痛，他缓缓一笑，眼眶却是红的。
喘息一会儿，捏紧许青槐的肩头，死死盯着他，笑着说：“其实刚刚那些话也是你身体的那个东西让你说的对不对？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你也不可能陪我白头到老，不可能事事关心我，喜欢一个人，生活的琐事细节体现出来的温柔是装不出来的，青槐，你告诉我，是不是它逼你说出方才那些话？是不是？”
他虽然笑着，却带着破碎的固执和绝望，眸子渐渐猩红，很是诡异。
许青槐知道，眼前的男人又发病了，婚后，秦墨骁曾经告诉过他，他有偏执症，但在两人相处的几十年里，慢慢被治愈。
想着，他有一片刻的心软，可一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所受到的伤害，眸光更加冷冽，甩开他的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那样对我，我不是圣人，不可能以德报怨，景骁，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