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
“并无。”
任鹤波有些愧疚地问:“那你能不能帮帮你师姐?”
魔气可不是好沾染的东西,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也不会尝试让小弟子来试试。
“自然,师父与我何须见外,我与师姐本就是同门、”
见弟子如此仁善,任鹤波连连点头:“每次我都会替你诊脉一番,以免这魔气对你自身有碍。”
在千心花吞噬魔气之前,任鹤波就给林织诊脉了一次,神色宽慰道:“不错,你这么快就要到筑基中期了,果真是天赋异禀。”
林织一怔,他不日前就已经是这个境界了,只是筑基之上灵气流动难以细分,所以不会像练气期那样分为十阶,而是分为四个境界,前中后期以及临门一脚的大圆满境。
不过林织并没有感受到身体有异,眼下有吞噬魔气之事在前,他便没有深思。
千心花本就不是纯净的灵植,带着进攻性,对于吸收魔气也不算抗拒。
在林织灵力的催动下,一朵朵白花被魔气染黑,直到到达极限。
任鹤波又为林织诊脉,见他确实没有不适,给他塞了一堆好东西送他离开。
林织回到自己的木屋前,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元止。
少年剑修如今步入金丹之境,气势更胜从前,之前还有些青涩意味的面庞,已经变得更为沉稳。
“师兄!”
只是看到他时,还是这幅小狗扑人的模样。
林织点头应声,眉眼不自觉柔和了些。
01安静看着没有说话,心里暗暗得意,它01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有高情商的系统了,看,它明知道任务对象来了却没有提前告诉宿主,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说了会破坏惊喜感。
元止快步走到了林织面前,拉着他用灵识去看他内府里结成的莹润的金丹。
“师兄,我已经成功结丹了,不过这只是开始,日后我的修为一定能够不断精进,哪怕是化神合体也不在话下。”
刚结丹的少年笃定地说,这种想法让人听来其实有些狂妄,但年少不轻狂,何以为天骄。
林织眉眼弯弯,点头道:“我相信。”
他刻意忽略了元止话语里提到的化神合体是不是在映射谁,那并不重要。
“所以师兄和我结为道侣好不好?”
元止急忙忙地开口,说完后他又发觉自己这种推销自己的行为太着急了,显得上下两句好像没有因果关系,显得十分突兀。
“我心悦师兄,我想和你结为道侣,师兄,好不好?”
元止想,我们都做过那样亲密的事了,所以师兄大概、可能、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没事,有机会就要多问问,说不定哪次就成功了!
少年乌黑的眼眸期待的看着林织,其中的忐忑紧张与欢喜那样明显,能让人一眼就看透他毫无杂质的灵魂。
对于修真域来说,结为道侣是极为严肃的事,它和一般的爱侣不同,结为道侣是天地共誓。
一位修士一生中只能进行一次道侣结契,它意味着漫漫修道路中,双方是彼此唯一的伴侣。
变心者天地诛之。
第269章 师徒的共有情劫
林织自然不会怀疑少年的真心,他看着少年黑曜石般璀璨明亮的眼眸,抬手将他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
这样亲昵自然的动作,让元止难掩欣喜,握住了林织的手腕,然而模样清丽温柔的青年吐出的却不是应答。
“阿止,我知你心意,但现在还为时尚早。”
林织并不确定,元止一缕分魂,能否承担天地共誓的力量。
他现在修为尚低,等到金丹后再结为道侣会更好,更别说他身上还有个麻烦的情毒。
还有庭砚,林织眼里闪过思量,他倒不是担心庭砚难过,他管庭砚难不难过,什么样的结果庭砚也要受着,他想的是分魂融合的事。
这事亲手分魂的庭砚一定比他要清楚怎么做,再说庭砚本来也就打算好了元止渡过情劫之后再合魂。
他要做的当然不是费心费力地劝两人合二为一一家亲,而是让他们自发想要融合。
结为道侣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
虽然林织口中说的是拒绝的话语,可他看着那双弯着的盈着秋水一般的眼瞳,心里根本没有难过。
师兄没有拒绝!他只是说时机没到!
而且师兄叫他阿止,这可比师弟之类的称呼要亲近和独一无二的多!
师兄知道他的心意,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那我等着师兄!”
少年剑修目光灼灼,受到他心情的影响,那柄被他融进神魂里与他合二为一的本命黑剑在周围转圈晃出残影,简直就像外置尾巴。
元止亲了亲林织才离开云雾山,哪怕睡过了,他亲的也十分纯情。
林织心情颇好地回了木屋,查看吸收了魔气的千心花。
千心花的模样变得颇为邪异,像是某种魔植,兴许是因为这一次吸收的魔气过多,所以没有像上次那样很快的恢复本来样貌。
林织往里输送了木灵气,在它身旁闭目打坐。
归一宗千万里之处,天门山狭缝之间,宛若从天幕上落下的江河气势磅礴,以鬼斧神工的自然伟力隔绝人类的造访。
庭砚缓慢步入其中,眼前飘来一阵竹叶,又诡异地在他的周身落下。
“稀客,剑尊怎么会想起造访我这小小术士。”
术士,在修真域中拥有特别地位数量稀少的修士类别,以咒杀人,行事处于道修与邪修之间,随着当初道魔大战的结束而隐蔽世间。
庭砚早些年为了医治自己,在某个秘境里认识了这位朋友,不过因为咒术对他的身体不起作用,他们的往来不算多。
庭砚并没有多寒暄,直接表明了来意,将自己能够给予的好处摆在明面上。
对方看他出手阔绰,也少了些许散漫之意。
“合欢宗的散功咒?哎呀,这可有点难办,这可是非常精妙的咒术。”
为了避免背叛,合欢宗的创宗老祖可是下了大功夫将咒术与门派法诀融合,只要用了他们的功法在身体里运行一周天,那咒就会顺着灵气扎在人的躯体里,散功也不能将其驱逐。
“若是你也对此束手无策,我便不多打扰了。”
庭砚淡淡道,对于散功二字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在搜魂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种咒术的成因,但他此时的重点并不是林织的过往。
无论林织过去和合欢宗产生了什么关联,但他已经散功并且入了他归一宗门下,那就是他归一宗的人。
“谁说我没办法了,你莫要用这种话来激我,不过如果按照你说的,情况恐怕真的不太乐观。”
“这种咒术本身就是越克制反弹的越严重,它的阴毒之处并不在于让人频繁陷入□□中,而是缓慢堕为炉鼎。”
庭砚闻言眉心褶皱更深,心里颇为自责。
如果不是他,或许林织的情况还不会这么严重。
“不过如果并未与人行事,灵力并未被掠夺,或许还能经过经络重塑来救一救,只是这法子如同将人经络碾碎重组,十分痛苦。”
术士微微沉吟,提出了可行的办法。
庭砚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轻声道:“还有呢?”
这办法也不行,这是因为另一个他。
“容我研究研究。”
术士看着庭砚展示出的关于合欢宗所有咒术的内容,拿着玉简开始深思。
数日后,他来不及整理衣着,披头散发地到了庭砚面前。
“有了!如果不欲令他凋败,术法无法根除,那就让关窍逆转。”
简而言之,不想做炉鼎,那就把别人当炉鼎,不想灵气被吞噬,那就吞噬别人的灵力。
这并不是庭砚想要的结果,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将应允给术士的东西拿出,将术士教授的运转之法记在心里。
在回归一宗的路上,他在构思着如何同林织说这件事。
因为合欢宗散功咒的刁钻,术士的这套逆转之术便更为吊诡,其中关窍并不好寻,而且必须要在灵气的注入下完成反噬。
这也就意味着林织第一次运行逆转咒术,必须要一边受着灵力注入,一边打通关窍进行吞吃消化。
庭砚还没想好如何说,脸色便微变。
他的眉眼更为冷峻,甚至带着几分惊人的戾气。
共感又出现了,庭砚不需要召出水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种事只会将现在的林织推入绝境。
无间山。
元止的洞府里,两个蒲团被人踢到了一边。
元止难得窘迫起居住环境的简陋来,上次师兄来请他喝酒,因为他洞府里只有一个蒲团,他只能临时去削石,在那之后他痛定思痛,又添了一个蒲团。
可变化总比计划快,在意外发生的时候,元止才发现他洞府里缺的是大物件。
这事说来很突然,林织照例来给元止洞府前的千心藤浇灌木灵气,转瞬间情毒便发作了。
林织因为千心花的魔气还没消,便没有放它出来,以免魔气对情况造成意外。
元止用衣袍垫在底下,看着师兄发烫的面颊,担忧多于欢喜。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异常。
咕啾水声在不算宽阔的洞府里回响,元止俯身亲着林织的眼尾,忽地抬手。
黑剑现身,挡住了背后飞来的剑意。
“滚开。”
元止没有和林织分开,偏头眼神凌厉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主魂。
少年周身满是领地被入侵的不悦,宽阔脊背上有着几道浅浅的抓痕。
这时候谁都不能来分一杯羹,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你打不过我,把他给我。”
庭砚的视线淡漠地从他身上划过,语气平淡,他甚至不愿意多在这个分魂身上投以注意力,只想带林织离开。
“他是我的情劫,而且他与我心意相通,他答应日后与我结成道侣,你算什么?”
向来心直口快的少年开口,他知道他的修为和主体相差甚远,但林织是他的。
“是你让我拥有他,不要出尔反尔,你不想渡劫了吗?”
元止深吸了一口气进行提醒,他这番举动当然不是迫于庭砚的威压,而是因为师兄他……
元止摸了摸林织的面颊当做安抚,又将手掌贴在了他轻轻摇晃的腰上。
“愚钝至极,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的修为都要被你吸干,你难道没有察觉吗?”
庭砚的喉结滚动,声音颇为沙哑地冷斥。
元止因为庭砚的话一怔,师兄的修为?
他立刻查探,发现师兄的灵力果然在通过连结之处缓慢地朝他身体过渡,只是先前那种情况里,他根本就没有发现。
他试图将灵气返还,却发现明明应该相斥的木灵气到了他的身体里,竟然与金灵气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而他渡给师兄的灵气,依旧与师兄自身的泾渭分明,反而让师兄闷哼一声,显然让他痛苦。
怎么会这样?
“你知道什么?”
元止意图抽离,却又被定在原地。
内火似乎灼伤着肺腑,林织断然不会让唯一的水源离开。
“为什么?”
纤长细白的指尖胡乱触碰摸索着,握住了紧贴处分离些许的热意。
青年的眼眸疑惑,不解地询问着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少年。
为什么要离开?
庭砚眉眼已然隐忍到极致,不欲废话道:“放开。”
“如何帮他,告诉我。”
元止虽然不知道庭砚要做什么,但下意识觉得不能这么松手。
庭砚能做得到,他为什么做不得,他也可以帮师兄,他才是最应该出力的那一个。
元止对另一个自己始终充满戒备,这是他的师兄。
庭砚的手握住了林织的手腕,同元止对视道:“你的修为太低。”
源于同一魂魄的两个人,此时对峙气氛却格外剑拔弩张。
“那就先耗尽我的灵力,师兄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我,他如今意识不清,我绝不能这么把他给你,除非我倒下,非要你来不可。”
僵持了几个瞬间,庭砚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强咽下那股血气,微微闭眼又睁开。
看着林织,庭砚微微抬手,那张暖玉床便出现在了这空荡荡的洞府里,玉的光泽让这简陋之处似乎都多了几许光辉。
庭砚淡淡扫了元止一眼,元止懊恼地咬着后槽牙,抱着师兄去了床榻上。
走动间林织的墨发晃动,在玉床上铺散开来。
似乎碰到了什么,雪一般冰凉的东西。
元止看着林织握住庭砚的手,心里有些不满。
庭砚垂眸,往林织的身体里注入灵气,为他寻找关窍。
“元止?”
林织不解地呢喃,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倒不像是他所认知的少年。
“师兄,我在这呢。”
背后的人轻轻掐住了他的面颊,迫使他转头与他亲吻。
身后是元止,那么眼前是谁?
林织的手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下意识地惊醒了些,沉底的意识猛地刺破混乱的神经,让他脑海多了一分清明,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爱人分成了两半。
他心里微微放心,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没有强撑着理清眼前的状况,任由混乱将躯壳主宰。
庭砚和元止都没有发现林织这片刻间的隐晦变化,元止正怀揣愤愤不平的情绪亲着他家师兄,当然这种情绪不是因为师兄认错人,而是因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在他们之间横插一脚的主体,不过眼下还是师兄的身体重要。
由于林织要被引导穴位在正确的关窍间运行功法,所以他面向着庭砚。
但他并不在庭砚的怀中,而是被元止扶着腰,泛着淡红的指尖在玉床上徒劳地握紧,最后握紧了庭砚的衣角。
元止口中念诀,按照主体所说的将灵气按照一定规律向林织的身体里输送,虽然是一心二用,但是丝毫没有出现纰漏。
承受着源源不断地灵气输入,原本的木灵气又在身不由己之间流出,林织在快感之外感觉到了内脏被挤压的痛苦,有别于少年过于深入的外在压迫,灵力游走于经络之间,像是一团又一团无规则胡乱碰撞的线状混合物体。
“运气。”
朦胧之间,林织听见有人这么说。
那声音带着些低哑,原本的声线应该更平和清澈。
在另一股灵气引导下,林织下意识地运转起灵力来,那些出现在他身体里胡乱游荡的不属于他的灵气一改之前散漫的状态,朝着他所牵引的地方而来。
庭砚的喉结滚动,看着青年雪肤朱唇的风流体态,用自己的灵力替他打通关窍。
腹部的赤月格外显眼,而薄薄肚皮下若隐若现的不属于他的将他完全侵占的物件也跟着显眼。
庭砚闭上了眼,隔着一层朦胧的观感通过魂魄传来,他抬眼看向元止,提醒道:“让他转身。”
人体内的穴位众多,合欢宗的咒术阴毒,术士反其道而行之,需要将平日里看着不想关的穴位连同,需要将人好生翻来覆去一番。
庭砚本想扶着林织起身,却见元止将人抱着,直接把人转了过来。
元止没想太多,只是想着林织现在站不稳的模样,没打算多生波折。
然而这种情况于林织而言却是太超过了,他修剪齐整的指甲在元止的肩膀上留下了痕迹,雾蒙蒙的眼睛被逼出水光,连带着鼻腔里挤压出的声音都带着几分短促的哀哀。
“师兄,没事,我在呢。”
元止以为是驳杂的灵气让林织感受到痛苦,连忙轻拍着林织的脊背进行安抚。
他想师兄果然是因为经络的疼痛,所以才收的格外紧。
合欢宗的邪修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对人用这么阴损的手段,他当初经过那合欢林下手还是轻了,就应该把人杀了后一把火把那诡异的林子也烧了。
庭砚倒是看出来了,看着生嫩的分魂,敛下眼里于他而言有些尖锐的冷嘲。
林织的青丝如瀑,庭砚将他的头发拢在了一块,松垮地系上了发带,用手握住以免它再次遮蔽,用另一只手抵在了林织的背上。
他触碰到哪里,哪里便微微紧绷。
料想林织本身便对这触感敏锐,又或者说因为这咒术缘故才会如此。
由尾椎旁至上,和混乱流动的木灵气,朝着某处而去的金灵气不同,庭砚的灵气磅礴又绵长,如同鲜明的指向标,告知着林织何为正确的办法。
肉眼不可见的地方,原本被迫输送的木灵气停止了外流,在身体里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小漩涡,吞噬着外来的灵力。
“实在灵力枯竭,便不必强撑了。”
庭砚看着名义上的弟子,冷淡地提醒。
元止咬着牙没有理会,他已经不太需要主动将灵气输入到林织的身体里,而是半被动地看着灵力往里流入。
那些越来越小的灵团,已经能表明他的灵力越来越稀薄了。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会因为灵力被吸干而掉下眼前的境界。
元止其实并没有所谓,只要师兄要他可以全部给,没了他再修炼便是,可他担心的是即使这样可能都没办法让师兄这次平安度过,以至于不得不……
元止看着表面平淡但其实一副胜券在握姿态的主体,心里满是不甘。
元止忽道:“你可以传功给我。”
其他的人的灵气之间或许不相容,可是他和庭砚本来就源于一个魂魄,庭砚可以传功给他,这样庭砚就不用插手这件事了。
庭砚抬眼,轻声道:“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戾气,但属于化神期大能的威压已经盈满了整个洞府,让人忍不住紧绷。
庭砚不杀元止,不是因为情劫,是因为分魂的创伤本就没有完全愈合,如果再强行融合,在元止挣扎的情况下,他可能会受伤很重。
损人不利己,或者说放在他这种‘敌也是我’的情况里,他是在纯粹自耗自损。
只是这么做不划算,不代表他不会这么做。
“还是说,在这种情况下,你宁可无视他的痛苦,也要坚持你那幼稚的想法?”
如果是他来,林织早就能够顺畅运行反噬的功法了。
何况元止的修为才金丹,又有多少灵力能给林织吸走,他不同,他可以满足林织的索求。
“是我将你分出来渡劫不假,所以你也应该清楚,他原本是我的情劫,只不过让你代劳而已,你不断以此为借口与我辩驳这些,有什么意义?”
庭砚不解,他并不是以此嘲讽元止,而是真的不明白。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让林织的身体不会变差,到这个紧要关头了,分魂还在和他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你未免太过无耻了,你以为这是你想让就让,想拿回就拿回的东西吗?”
身为情爱之魂,元止或许不懂很多事情,但他知道情爱并非什么器物,能够轻易给出又轻易收回。
不断涌入林织耳朵里的声音嘈杂,他不清楚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他只感觉到了对于灵力以及欲念的不满足。
“好吵。”
青年的红唇柔软,殷红的舌尖描摹着少年爱人的唇线。
他无声以身体催促,无论是什么灵气,他都可以收入囊中。
庭砚‘看’到,即使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林织对于这种功法的掌握也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明明他还没有引导到最后一个关窍,但林织已经无师自通,那些灵力漩涡最终出现在了林织的内府,源源不断地吞噬着进入他躯体里的灵气,不仅仅是元止的,还有他的。
在没有伪装的情况下,青年温和柔软面庞下的贪婪一览无遗了。
如同不断吸收养分来让自己成长的食人花,以美丽无害的外表引诱,以成熟妥当的手段安排好所有,只有在完全放松时,才会对本性不加遮掩。
元止有些苦闷地咬了咬林织的唇,但不敢下口太重,不过下边倒是呈现截然相反的态度,就像是咬破猎物脖颈昭示地位的少狼王,蛮横地想要留下自己的痕迹,好让人铭记。
骤然绷紧的足弓在元止的黑衣上宛如夜幕上的新月,出现的短促却又缠绵。
元止的灵力已经完全枯竭,但存货却格外丰厚,足以盈满。
在意识中略显长但其实不过几瞬的空档里,绷紧的脚背骤然放松,透着几分懒懒的绵长。
即使到了这时候,庭砚仍然不疾不徐,让人看不出他的心中所想,好像只是在为子侄后辈排忧解难,为了救他不遗余力。
只是那握在青年柔韧细瘦腰肢上青筋微微鼓起的手背,才暴露出些许端倪。
“你竟然……”
元止猛地察觉到什么,气的猛拍玉床。
若非这暖玉床是一整块玉髓雕琢而成,但凡有点拼接的边角的,都会因为元止这一掌而四分五裂。
元止原本乌黑的眼眸翻滚着浓墨,掺杂着血丝溢出红意,他急促地调整着呼吸,恨恨道:“你怎么能这么做!”
太过分了,明明是他的师兄,本来让庭砚来救师兄他就已经很委屈了,但现在才发现原来庭砚早就隔着他感受到师兄了。
若不是清楚知道打不过,元止何尝不想把主体给解决了。
若是他能更强大点,或许今日都没主体什么事了,那里还轮得到他。
“并非我所愿,只是你本就是从我的魂魄中割舍出去的部分,我也不知为何如此。”
庭砚抚着林织光洁的脊背,淡淡回答。
这点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所幸这玉床够宽阔,他根本不用瞧见一旁碍事的人。
他那带着些病弱之色的眉眼舒展着,原本淡色的唇也多了些血色,透着些许餍足。
被尊为剑峰之主的他灵气何其磅礴,反倒是关切着林织,让他慢慢消化,以免贪多嚼不烂,反而让灵气堆积在身体里成为赘余。
“师兄。”
元止到了林织跟前,有些委委屈屈想要告状的模样。
然而师兄只是用那双含情眼眸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元止就忍不住再凑过去了。
他相让什么,师兄本就是他的。
师兄说过以后会和他结为道侣,名不正言不顺的人也不是他。
无间山的风雪难得和煦,将满山装点的如同仙境。
千心藤的根系紧紧地与树木缠绕,稍显黏腻的白雪混合着半透明的水泽从掌心坠落。
藏雪握剑,风霜繁多。
林织有些疲倦地半闭着眼眸,眼前光影晃动,什么都看不清。
在眨眼之间,能感觉到身上的黏腻。
这种疲惫并不完全来源于身体,更多来源于精神。
内府里运转的反噬咒术的功法源源不断地吞噬着灵气滋养自身,游走于经络的每一处,灵气冲刷修补,让人只能感受到经久不息的足以将人麻痹的欢愉,于是精神的惰怠感便被无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