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摩腾十分平静:“我也没有名师指导。”他家也是小地主,亲爹拼命努力,才攒了二十亩地,他大哥二哥和老爹一起种地,四弟五弟在县城里打工,五个壮丁供他一个书生都很勉强,根本不可能拜到名门,全靠学霸自学。
赵朋朋:“我也没有。”张摩腾家还有五个男人一起供,赵朋朋可是寡母一个人供出来的。
唐过:……
安赏拍了拍唐过的肩膀,表示他懂这种学霸给予的压迫感。
几人对了答案,又谈起孙紫珍见到秦英时那见鬼一样的表情,秦英此人来历神秘,张摩腾等人被唐过丢小纸条后都去劝对方离开,结果得知这是个秦家宗室。
禹开国至今也没多少年,秦英一看就知道是第三代,也就是开龙帝的孙辈,主要是开龙帝这人也没别的兄弟……他就自己一个人,如今宗室全是他一个人的后代。
也就是说,秦英此人是湛字辈,真名应该是秦湛英,但也未必是以英为名字。
他们有诸多猜测,但都不说,只看唐过猜。
另一边,孙紫珍则是彻底睡不好觉了。
他对自己的舅父,当朝翰林院掌院、顾阁老最小的庶女的丈夫刘儒义着急道:“那个人没死,不是说舅母帮了忙吗?为何他还活着!”
刘儒义不耐道:“是叫地痞流氓做的事,自然有疏漏,你怕什么,且将那人亲笔写的文章呈给我看,我记住了他的字迹,判卷时将他落榜就是!”
孙紫珍连忙将文章送来,刘儒义看了,赞了一句:“的确是文采斐然,字也端正,可惜了,该死的人活不了。”
秦湛瑛第二日睡醒时,秋瑜问他:“诶,你不是留了字迹给孙紫珍吗?我记得他舅舅批卷的,万一他追着你的字迹坑你怎么办?”
秦湛瑛:“没事啊,那是拿脚写的。”
秋瑜:“什么!”
秦湛瑛:“用坐骑的脚。”
秋瑜舒了口气,太好了,瑛瑛让梅沙将卷子抄了一遍,没露自己的真实字迹。
属下的作用就在这了,梅沙不光是侠盗,还干过仿造假古董替换真货的事,其中也包括字帖类古董,字自然写得不错。
但是吧,等阅卷开始了,想要找到梅沙的字迹就不可能了,人要是能来考会试,当初还做什么侠盗啊!
偏偏承安帝这几年的掌控力也上来了,起码当考官阅卷时,是绝对不能看考生名字的,若有人想做手脚,旁边以柏河为首的一众銮仪卫立刻就能一拥而上,将之押入大牢。有文官集团里的中流砥柱心中暗骂,这狗皇帝就嫌没理由害死他们了,到底是挖煤的驼子的子孙,再长得人模人样,骨子里却还是贱民匪盗那一套,天天惦记着要把和他们一样的泥腿子拉起来,不顾文人体面。这狗皇帝前两年还说要推行统一的科举文体,让所有考生皆用同一种字体书写卷面,防止考官通过字迹判断出考生的真实姓名,导致舞弊事件发生,如今他们也只能用拖字诀。
事实上,承安帝有许多的想要改进律法的举动,都是被拖着的,因而在泽的律法越发完善的同时,南禹的律法还有诸多模糊不清之处。
权力权力,没有写在法律上的才是权力,若都跟着《禹律》规规矩矩的来,那臣子们也不过是被法关着,和平民无差,但如果只是给底下一个大致的条框,条框之类如何判,如何做,皆由官来断,这权才是大,而且合理又合法。
皇帝和臣子之间的斗争和纠葛且放下,在经过一番阅卷后,文官们最终挑出了前三。
第一自然是某位字迹承继自文臣祖父,又有名师教导的那位(五十一岁)了,文章做的文,辞藻富丽,有太平盛世独有的华丽之感。
第二则是另一个文臣的孙女婿(二十七岁),青年才俊,又会做人,策论里言之有物,很有一种文人特有的体面味道。
只有第三,是挑了个字迹谁都认不出来的,但那手字实在写得好,竟是已经有了自成一家的风范,想必是某位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且文章做得也好,条理清晰,言之有物,可惜言辞太过犀利了些,想来是年轻人了。
顾阁老一叹:“实则这才是第一,可惜,写得太直了,做官可不能只会写文章,还得学会做人才是,罢了,给他个第三,之后到了殿试再看陛下的意思吧。”
刘儒义在其中努力寻找外甥的文章,给了个二甲第一名,也是那秦英文采极好,若非第三名的文章做得更好,其实刘儒义觉着自己在没有那两个关系户和第三名雄文的压制下,自己的外甥也是有资格做状元的。
第五的文章也好,写得十分严谨,端持周到又不失对实务的理解,可惜也有言辞犀利的毛病,文风太过刚正了,像是个读书读傻的。
而在这些文官们努力阅卷的时候,京中又有一出新鲜事。
那泽国太子来南禹的使团,已经抵达了京城,但没有住进理藩院的院所,而是直接被承安帝赐住了离皇宫很近的一处亲王府,那正是他登基为帝前的府邸。
一时之间,京城便热闹了起来。
泽国来的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他们来的可是太子,也就是吕家后人,正儿八经的雨神后嗣!
雨神的信仰虽然和妈祖信仰一样,在沿海传得比较广,可在京城这边也绝不是没有信众的,要知道别的神仙只是有僧侣道士传播信仰,雨神的后嗣却是真正在人间行走,他们在海上近乎战无不胜,可以预知风雨,何况他们也算是大国皇室了。
对,在当前的地球上,泽还真是一个大国,尤其是南边的地盘,人家都撕走一半了,如今也只有名义上的主权还给禹留着,可人家都驻军了。
有些官家小姐聚会时也偷偷讨论。
“听闻吕家神裔代代俊美高大,又有神力。”
“这一代的泽国皇帝居然是个女皇了。”
“不止,听说她还曾在南禹为官,正是传说中的神弓吕。”
“咦?神弓吕不是男人吗?听说还是江湖第一美男子,极为高大和英俊哩。”
“不是的,神弓吕是女的,还生了孩子,如今的泽国太子就是她的独子,听闻十四岁了,还未定亲,是女皇的生父去世不久,还在守孝,不过泽的守孝规矩和我们这似乎也不一样。”
“是啊,南蛮野蛮,家中有孝也不耽误出仕。”
“也不知泽太子是否和他那母亲一样俊美,嘻嘻。”
如此种种讨论,使得那抵达大京后一直蹲府里不怎么外出的泽国太子浑身都绕着一圈神秘光环。
只有泽国使团天天都有人用轻功溜达到已退役侍郎秋瑜的府中,劝说他们的太子爷赶紧回使团里待着。
再过一阵子南禹皇帝就要摆宴接待咱们了,作为太子,您能别蹲小伙伴家里了么!精油推拿和煮药浴我们也会啊!我们还会修脚了!
秋瑜:瞧不起谁啊,我也会修脚!我的脚都是自己修的!
秦湛瑛:“不急,你们等着就好。”
在使团领官刘紫妍疑惑的目光中,秦湛瑛把她赶回去了,刘大人轻功三流,只能骑着护卫蔡椰回去。
第二日,承安帝就下了旨意过来,说是让泽国太子殿试那日入宫,看看南禹人才的成色。
刘紫妍懂了,这是太子殿下的科举瘾还没过完,要把殿试考了再公布自己的身份。
作为秦湛瑛准备带到南禹的班底,代表着南禹女官团体的刘紫妍仰头看了看天,叹气,摇着头回去了。
罢了罢了,老大都想好了,她配合着演就对了,做人下属的,最重要的就是别扰了老大的兴致。
张榜那一日,无数人簇拥在了榜前,连两边的酒楼都多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又有一些预备榜下捉婿的。
秦湛瑛压根没出门,该他上榜的话,自然有人过来告知和道喜。
只有梅沙用轻功飘了出去,蹲在屋顶拿一个一拉就老长的望远镜看了看,盯着前五名找,果然找到了秦英的名字。
他欢喜地跑回去,大喊:“中了!中了!”
“殿下/瑛瑛只是第三?”
这一届科举的难度是什么地狱级吧!人才也多得考官开始发疯了吧!不然秦湛瑛怎么能不是第一!
那可是秦湛瑛啊!带人编了泽国扫盲课本、文官进修课本、琴棋书画、诗词文章统统90级的超级天才!别看这人最喜欢写大白话的课文给老百姓看,可他的诗词和策论一点也不弱,证据就是课本上某篇绝对有资格流传后世的文章都是他亲自写的!
秋瑜数次怀疑此人以后会成为又一个教科书大魔王。
秦湛瑛疑惑:“莫非这一届科举还有什么我漏掉的人才?”
秋瑜:“肯定是了!不然怎么会有人能压过你?能考过你的得是什么级别的学神。”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学历史和语文的时候没努力了,是不是在南禹时期还有其他能和秦湛瑛媲美的学神,可是也不对啊,其他那几个著名学神应该都是瑛瑛登基后他亲自挖掘出来的,他大伯在位的时候,最顶的就是瑛瑛本人。
可是成绩已经出来了,改也改不了,秦湛瑛也就认了,到底这世上总有天才人物,走到会试的高手更是数不胜数,只要不掉出一甲,其实太子殿下都是认的。
他还没心胸狭隘容不下比自己强的人,某种意义来说,这些人的存在让他感到新奇,站在君主的角度,他则希望自己未来的下属越有能耐越好。
一个还在长身体、每天要睡满五个时辰的小太子真的很排斥因为属下无能为被迫加班……
很快,报喜的人便来了。
作为第三名,秦湛瑛理所当然的获得了前往殿试接皇帝考验的资格。
此次获得前往殿试资格的,则共有九十六人,而同进士那边又录了一百零四人上榜,唐过位列同进士第一。
这也是当前科举制度的一个弊端,贡士们只有前九十六人可以走到皇帝面前接受殿试,也就是说其实如果考官有心,可以决定考生能否露脸,这也是科举中模糊不清被文官们撑掇权力的部分,承安帝想改,但下面采用拖字决,光是吵仪式就吵了几年,小心思是个傻子都知道了。
孙紫珍则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英居然又进了殿试,一时间恨不得上门警告此人,绝不可将他作弊的事说出来,否则他就将秦英提前从自己这里得知考题的事情也说出去!谁都别想好过!
毕竟要不是他孙紫珍透了题,这出身卑贱的贱民哪里能考得这么好呢?
只是秦英住处十分神秘,孙紫珍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的住处,他的舅舅总算是多年的官没白做,嗅出了一点不对来,立刻停止了调查,也不许外甥再查秦英。
“这秦英的身世只怕相当不俗,能在大京中避开文官私下的调查的,也只有……”思及此,刘儒义心中一冷,立刻冲出书房,却见銮仪卫副使常旺提着长刀,带着一队銮仪卫,似笑非笑看着他。
“托了新主子的福,可逮住了一条大鱼。”
科举舞弊案已暗潮汹涌,殿试却如期举行,因泽国太子使团来京,承安帝还特意要人们将此次殿试办得热热闹闹,甚至要求京内所有六品及以上的官员过来,又让皇后邀请了命妇入宫。
这可真是……连承安帝的四十大寿都没有这么隆重过!
待得殿试当日,众学子身穿浅红学士服入大京皇宫,这也是他们中许多人一生中看起来最接近一品的时刻。
南禹只有一品大员才能穿朱红官袍。
秦湛瑛走在人群中可谓鹤立鸡群,他本就是修长体型,又生的俊美至极,还有多年高居上位养出的威严和优雅,所有人一眼看过去,都会先被他吸引住目光。
当他随贡士们穿过群臣围观的天仪广场,步入修建得古朴庄重的乾和殿,进入有三品及以上京官、在京有三品爵位的宗室的南禹核心,他一眼看到了承安帝。
看到了这已有些陌生的男人看向他时眼中的欣慰和期冀。
本次殿试的题目也十分有意思的,八个字——似是友邦,实为手足。
这题目以往从没在科举考场上出现过,一群菜鸟贡士里许是有接触过实务的,可对国际外交这门学问,却是碰都没碰过,连一些家里富贵的贡士背后的长辈都不怎么懂。
文臣集团心中一凉,这和昨天承安帝说好的题目不一样啊!
但承安帝都将题目摆出来了,大家就写吧,总得有篇文章交差呐。
一时之间,殿内的氛围多出了一点因为考题太难带来的愁苦,而围观这场殿试的群臣更是交头接耳。
皇帝亲自出了考题,这考题自然是他想要关注的政治方向,而泽国使团也在,联想到两国微妙的关系,实在是复杂得很,这文章一个做不好,怕是要惹来皇帝的厌恶了,所以这文章还是写得四平八稳的、不过不错才是最要紧的吧。
这也是大部分考生的心态。
秦湛瑛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自己的皇帝大伯,对方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对视了一阵,秦湛瑛低头,执笔。
自从科举舞弊案后,这一场考试实则已经作废,所以在殿试之中,唯一一个要被考验的考生,其实只有一个,便是秦湛瑛本人。
承安帝在问自己未来的太子,你如何看待禹与泽的关系。
而秦湛瑛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统一。
有朝一日,定要一统天下,这是他作为未来的君王而交给现任君王的回答。
禹和泽并不是分裂的两个部分,它们是一体的,同样源自华夏文明,只是在历史的节点上,一个选择坚守和北孟争夺陆权的战场,另一个另辟蹊径开辟了海洋,甚至泽的崛起也有承安帝的支持,他不是那种政治手腕高超的君主,但他的大义和宽广的心胸,在皇帝之中却是罕见的。
恰好,吕家也有大义,且历代吕家家主都有军旅经历,某种意义上他们很能理解常年奋战在抗击外族战线的承安帝。
为了保护自己的民族,即使向另一方做出妥协,放弃独霸级的统治,只为了捧起那个复兴与统一的未来,这一点他们都明白。
承安帝的妥协是决定请秦湛瑛来做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而吕家则是将自己唯一且资质最为出色的子孙交给秦家,改姓为秦。
在秦湛瑛这一代,两国必合二为一,从法理到实质完成融合,连北边的北孟的地盘也要打回来。
以此为核心,秦湛瑛开始写自己的战略,也是时间不够,纸上能够书写的篇幅也就那么多,所以他就简述一下,再把辞藻调整得优美一点,注重一下行文结构,搞个好文章就可以了。
如果承安帝想知道具体的计划,他们可以找个书房密谈,而且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秦湛瑛觉得自己的计划以后肯定会多次调整。
除了秦湛瑛,还有另一位头铁的考生也不选四平八稳、歌功颂德的写法,那就是张摩腾,这孩子直言汉人必须联合起来,甚至是把那些可以友好相处的其他族的人联合起来对抗北孟才成,不然再让马蹄踏遍乡野,老百姓就太造孽了。
张摩腾太爷爷那一辈原本是六兄妹,三男三女,最后只有他太爷爷一个活到三十五并有了后代,那么请问,其他五个怎么了?
答:被北孟压迫死了,被鞑子贵族用马踩死了。
其实这也是南禹鹰派官员普遍的态度,尤其是理藩院那一批,早两年北孟皇帝病了一次就派人来停战,又叫使者和泽派的使者一起到南禹京城商量过贸易,当时南禹理藩院就纷纷开始羡慕泽国的官员。
为啥?人家硬气啊!只要敢让姓吕的不痛快,人家就能让北孟的船一艘都下不了海,来一艘沉一艘,沉完你的船转头朝海里一钻,嘿,谁都抓不着,那真是凭实力对所有邻国表达了“不许惹老子”,结果真是没人敢惹他们。
那会儿理藩院的官就很憋,因为他们是不可能和泽的外交部的女官们一样能拍着桌子阴阳怪气北孟使者十八辈祖宗,还让北孟使者不敢还嘴的,人家就是海洋一霸,谁都打不过他们,谁都打不着他们。
后来泽国开始和南禹联手搞北孟了,理藩院才硬气,这下他们也有军事力量撑腰,能对北孟大声说话了。
张摩腾:希望上头加油支愣,做一个硬气的朝廷,我愿意为国家变得硬气而付出我的人生。
看完这两个比较出彩的,承安帝又翻了几本不错的。
顾阁老见他捡出的那几本文章中没有文臣集团挑出的会试第一名和第二名,心中叹息,却不料有人硬着头皮提醒道:“陛下,若论文采,这些并非最佳。”
有些老奸巨猾的心里咯噔一下,糟了。
这次殿试不仅有所有六品及以上的京官,更有泽国使团在,如此场面,皇帝要做什么,臣子都是决不能驳他的,否则这皇帝还认不认,换句话说,他们还有没有将自己视为臣子?
这不是给承安帝递发火的由头吗!
“文采?”承安帝轻笑一声,拿起文臣们心仪的那两人的文章丢给掌印太监郑尧。
“是啊,此二人才是各位心仪的文采斐然之辈,来,郑尧,念念两位大才的文章。”
郑尧听令,作为太监,他声音并不阴柔,反而极为嘹亮,念什么都好听,是秋瑜夸过的“古代播音腔”,两篇站在我大禹天朝大国,与泽还算友邻且辞藻堆砌得十分华丽的文章由他念出,也是动听得很。
接着承安帝又将张摩腾的文章扔给郑尧。
“念。”
郑尧一念,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不同。
张摩腾的文笔不差,至少放往年都是状元水准,而且和前两人一比,他的文章很“实”,前两人则太“虚”了,仿佛剖开华丽的空谈,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秦湛瑛的文章被郑尧念出时,竟是让众人只剩一种感觉。
震耳发聩!
此文既有家国民族情怀又有大义,格局极高,可见行文者拥有极高的视角与难得的远见卓识,难得的是文笔、行文结构全面碾压前头三个人,却又琅琅上口,理解起来轻松易懂,已有了留名史册的资格!
泽国使团代表,女官刘紫妍当场起身鼓掌。
“好!”
顾阁老闭上眼睛,心中长叹,如此好文章不做第一,又有谁是第一。
碰上这种舞弊都打不过的绝对天才,输就输了吧,秦英再厉害也不过占一个状元位,他们的人好歹二甲是稳的。
而同样在现场的秦湛麒、秦湛华、秦湛真都开始思考如何拉拢这位年少的大才。
嫁妹妹给他可以吗?
送珠宝美女可以吗?
扶持他的家人可以吗?
承安帝说:“得见如此雄文,朕心甚慰,作为这次科举唯一的考生,太子,你可是一人就拿下会试第三第四,殿试第一的名次,你在泽成长得很好。”
秦湛瑛起身,微微抬头看着高居皇位的大伯,平静回道:“我这就算太子了么?”
“让你进京就是要让你做太子,不然谁来一统天下?”承安帝笑呵呵的。
这高大清瘦的君王从御座起身,走下阶梯,来到秦湛瑛面前,举起这个孩子的手,满脸自豪。
“这是秦湛瑛,梁王秦树安嫁与泽国女皇所生的两国贵子,朕最优秀的侄子,以后,他就是大泽与大禹共同的太子!”
【小剧场】:
瑛哥:我觉得计划要这么搞123……
大伯:其实只是想问问你到底对南禹看法如何,能不能安心在这做太子,没想到你把以后几十年的工作都规划好了。(本人还没想到那么长远并对侄子的高素质感到惊喜)
一时激起三层浪。
承安帝一番话直接将大殿上许多人震得人仰马翻,穿上侍卫的衣服混在銮仪卫之中的秋瑜也被这位皇帝大伯给镇得差点瓜都掉了。
接着他就意识到,这皇帝大伯是个明白人。
难怪史书上的禹武宗在失去这位大伯后,毫不犹豫给了对方堪比秦外公亲娘的待遇,老老实实给守了三年孝,死后哀荣更是半分不少。
承安帝开口就把瑛瑛的爹给嫁出去了!
唯有秦湛瑛神情平静。
虽然因着华夏文明从古至今都是陆权国家,甚至连泽的主体民族汉直到现在都将种田视为最重要的国事,所以禹泽未来合并必然以禹这边的土地为主,导致秦湛瑛想要继承这边的皇位必须改姓。
但泽国皇权就不用尊重了吗?吕晓璇作为强国实权女皇,手里的军队暴打当今世界所有的海上武力,她那比砂锅还大、比金刚钻还硬的拳头不值得尊重吗?
那肯定是要尊重一下的。
所以为了防止以后有人拿吕晓璇和梁王的婚姻说事,承安帝得给这段婚姻定性,也是向侄子释放一个信息——我是个正经皇帝,脑子清楚的好家长,不用担心你爹,他就是个被休的无权宗室,以后碰瓷都碰不上你娘。
秦湛瑛接收到了大伯的信号,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承安帝开始为众人介绍这位继承人:“开龙二十二年,朕的九弟曾遭山匪劫掠,幸得泽国女皇相救,之后九弟便以身相许,这门婚事先帝与淑慧皇太贵妃都是认的,宗室玉牒也记得清清楚楚,此后九弟德行有失,女皇便与之和离,这点朕也知晓。”
“然姻缘虽破,亲缘却还在,湛瑛随母于南海征战,为大泽建国立下汗马功劳,在秦氏宗室中,唯湛瑛才德最为出色,朕便与吕氏太上皇、女皇去信,提出培养湛瑛,做将来的江山共主!”
随着承安帝的讲述,秦湛瑛伸手在颊边扣了扣,将一层细软的面皮撕了下来,露出下方雪白的肌肤,露出一张与丽贵妃有七成相似、却更为英挺的面孔。
在他露出真容的一瞬,顾阁老便知道大势已去。
他一叹:“原来是这样——竟是这样——”
别人都说承安帝允许吕家撕扯自己的领土是君权沦丧,实际上人家是下了一盘大棋,要反过来将泽并入禹,即使是两国融合,但只要秦湛瑛一日姓秦,秦氏宗室便是不亏的。
朝中但凡是年纪大些的老臣,都是知道丽贵妃相貌的,那个拥有绝世美貌的女人让所有人都过目难忘,在她过世后,世间便仅剩梁王勉强称得上绝色,但到底距离其母还差一点,却也已经是足以让一些贵女争着抢着要了。
#反正都是联姻,干脆找个最帅的#
是以待秦湛瑛露出真容后,所有人就都知道这少年的秦氏血统无需质疑,只因在梁王的诸多子嗣中,也没有比秦湛瑛更像祖母的了。
这少年太子的外貌不光与祖母像,就连精致美丽的程度都不逊色分毫。
有人惊叹秦湛瑛的容貌,就有人震惊于他的身份。
张摩腾那张八风不动的刚正脸终于露出惊讶,而同样进入殿试的赵朋朋、安赏也都暗暗吃惊。
秦英早说过他是梁王那一脉的宗室,母亲是神秘的梁王元妃,那位王妃早年与梁王和离,玉牒上却没说对方去世,想来是带着孩子回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