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甘只觉得奇怪,村里左邻右舍都被偷过,就他家没有。
他还问了妈妈,妈妈说:“没啊,咱家不是有狐狸大仙守着嘛,谁敢来偷食?”
张甘也没好说那是诓她的,没再多问。
过年最忙的总是妈妈,她总有忙不完的事,准备各种吃食。明明三个人吃不了多少,她做的份量也丝毫没少。
年初七,张甘看着身体透明得差不多了,一早便和她说要去朋友家,出门去了。
妈妈唠叨一番,把他送出了门,回到房里,一看厅堂的供桌,水果又少了一个,连忙又添上,然后掩上门,悄悄地看。
什么也看不到。
可桌上的苹果就瞬间少了一个。
她心里顿时放心了,想起前几天半夜看到的那个身影。
她起夜时向来是不开灯的,那天迷迷糊糊打开房门,听到了一些动静,就看到供桌前站着个人影,正在伸手抓上边的水果。
一发现人出来,他立即吃惊地转过脸来,随后消失,原本抓着的水果也掉落在地。
妈妈清醒过来,回忆起来,他个子矮小,不到一米六的样子,穿着黑衣。
供桌上有电子香炉,他转过脸时,神台红光映着,隐约能看到半边脸,像是个男孩。
妈妈呆了好一会,才捡起苹果,放回原位,道:“先祖已经用过,你可以吃了。烧香的时候,不可以吃哦。”
她念念叨叨的,可是四处看都没有人,不知男孩还在不在。
后来几天,供桌上的水果也没有少,她反而担心起来。
那看起来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知是谁家的,不知是人是……不管是不是人,她看到孩子,只想着他是不是饿了,否则为什么偷吃供桌上的食物呢?
她特意多放了一些吃的,直到张甘出门这天,才发现水果少了。
每次少一个水果,有时是苹果,有时是柑子,可口的点心糖果都没碰。他看起来很谨慎,每次也只拿一个。
但他似乎没听到她那天说的话,就算烧香时也会偷拿。
妈妈再次放上,便默默祝祷,愿祖宗不要怪罪他。
他是什么人呢?为什么看不见,是灵体吗,可为什么需要吃人的食物……妈妈只想了一下,没告诉张甘,也没告诉任何人。
张甘不在,这小孩似乎活跃多了,中午,她洗好的大白萝卜转身就没了。吃完饭,炭盆扒拉出来的芋头又少了一个。午后,待烤的生地瓜也少了一个。
小孩除了偷东西吃,也没做什么坏事。妈妈想着问问情况,又怕吓着他,只是默默添着,假装不知道少了东西。
张甘还不知道家里多了不速之客。他出了门就往地里走,因为听说附近出现了野猪的足迹。
老乡说有人亲眼看到那猪从山上下来,浑身黑色长毛,猪嘴稍长,尖耳,独眼冒着青光,背上插了数把弯刀,四蹄生风,跑得飞快。
“林业局还来人考察过呐,连个影都没看到,也没找到粪便,最后能咋样,就不信呗。”老乡说。
张甘诧异得很,起初他以为陆乡的传说,不过是大家传着传着神化了,那老汉家中的甘蔗地只是收得太快,吹牛吹出来的。
然而他一路寻访,竟确有其事。
野猪是真的有,他也找到脚印了。
甘蔗也是一夜之间砍的。
张甘奇道:“那地里也没有脚印?”
“只有猪的脚印,所以大伙才说是野猪精嘛。”
张甘便循着猪的脚印走。
它在很多地方逗留过,脚印断断续续的。
从描述看,这不像是一般的野猪。当然,也可能老乡夸大了些。不然哪有野猪背生弯刀的呢?
张甘边走边拿着手机拍,想着回去再好好研究,到了一处地方,忽然刮起大风来。
冬天刮风再正常不过,但这风里夹杂着许多草叶,很刺,张甘下意识地闭了眼,连忙用背包挡在跟前,免得草屑飞进眼睛里,草叶划伤脸。
风停后,他才发现,那阵风是因为他消失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这个世界长满了青草,几乎可以和创造者的世界媲美。
但这里只有草,没有树。青草丛丛,有的短短簇簇,有的淹没他脚踝,有些到了他膝盖腰间,有些甚至高过了他,像山一样。
张甘:“……”
他一点没夸张,眼前的草确实立起和山一般高。当然,草叶也更巨型。
他蹲下看,这里的草品种也不一样,细长,带着锐利细密的锯齿边,一不留神就划破皮肤,甚至衣物。
张甘不过躺了一下,起身发现身上衣服有了裂口,不禁一愣。
这草叶比他想象的要厉害!
因此他也没怎么走动了,背包垫在屁股下坐着,思考怎样从这里出去。
这个世界一看就和镜片没什么关系。
说到镜片,他连忙拿了出来,看这世界会呈现什么样子。
结果什么也看不见,一片黑暗……
张甘完全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些草其实都是障眼法,不存在吗?
但他摩挲了一下被割伤的手指,明明很真实,还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又拿起手机拍照,可以拍,看着也很清晰。
张甘拍了好几张,还开了闪光灯,玩起了游戏。游戏的音效在这里很突兀,然而一个小时过去,这里的主人毫无动静。
张甘看着还算安全,过一会饿了,摸出食物吃起来。这一摸,他发现包里除了自己准备的干粮,还有几个水果,八成是妈妈塞进来的。
他把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啃,一边也不忘了用镜片观察。
黑暗里忽然亮起了一点光,就在他脚边。
张甘停下了啃苹果。
脚边的草确实在动。
草叶在抬起,然后,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脚上。
张甘定睛一看,草叶下露出了一张长嘴,然后是眼睛。
这动物的吻鼻部比家猪稍长一些,眼睛有鸡蛋那么大,绿色的,此时发着光,看起来像颗宝石。
张甘:“……”
独眼发青光。
这不就是乡人口中的野猪精吗!
张甘一动也不敢动,这猪在他脚上趴着,眼睛越来越亮,似乎对他手里的某样东西很感兴趣。
他看了看手里啃了几口的苹果,小心伸过去。
野猪的独眼就更加亮了几分。
看起来,它想吃。
张甘的脑海忽然闪过许多画面。
陆乡的甘蔗被啃了,村里的菜地被祸祸,各家供桌上的瓜果被偷……
不会就是这家伙干的吧!
“三儿的手机咋又打不通呢……”院子里, 张甘妈妈打了一通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起初她还没在意,因为张甘的手机经常打不通, 要么在工作, 要么没信号,要么忙什么要紧事去了。
但是这大过年的,不在服务区, 上哪去了?和前几次一样,莫名其妙大家都找不到他了。
可是,要说和以前一样, 最后他也回来了。
妈妈纠结一阵,还是放下了手机,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等等再说。
她还不知道,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走来走去。
男孩好奇地凑到屏幕前, 见她放下手机, 学着点了一下屏幕, 然后……
它灭了。
男孩:“!!”
他是不是把东西弄坏了怎么戳这个东西也不亮了!
他正在守着手机伤脑筋, 忽然有人小声唤他道:“草风。”
男孩抬头看向旁边的瓦房顶上,立着一个高挑的女子。
他立即跃了上去,眨眼道:“组……组长。”
“不要碰那个东西, 会留下指纹……”女子顿了顿,“就是手印。”
“!!”男孩的表情立即惊恐起来。
“不要紧,我让青去处理, 你以后不要再碰那个了。”女子说。
男孩连连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跟我来。”女子说着, 原地消失了。
男孩跟着她到了一处无人的菜地里, 两人蹲在菜垄里。
“这些, 你做的?”女子指着啃了一半的瓜问。
男孩连忙摇头。
“不是就好。”女子说,“我说过,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也不要让人看见。”
男孩心里咯噔了一下。
女子又问:“你没接触过这里的人吧?”
男孩急忙摇头。
“很好,继续监视这家人,但是不要接触任何人。”
“嗯嗯!”男孩点头。
“目标呢,不在家,又去哪了?”女子问。
男孩便指了指地上的野猪脚印。
“他去追风兽了?”女子脸色一变,霍然起身道,“糟糕,那个笨蛋!”
“谁在那儿!”忽然有老农喊了一声。
女子又连忙蹲下。
老农赶来望了望,什么也没看到,不禁嘀咕:“哎?明明听见有人的声音啊……”
老农挑着担子离开了,女子才松了口气道:“以后也不要随便说话,我族无法隐藏声音。”
男孩又赶紧点头,然后指了指地上的脚印,小声道:“我去,救?”
“不要管他。”女子漠然道,“让他多管闲事,如果进了风主的地盘,就顺便让他吃点苦头好了。”
男孩低头有些不安。
女子又问:“饿了吗,给你带了些吃的。”
他这才又高兴起来。
“如遇到其他族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到西南靠山的庄子找我。”女子消失了。
男孩背着一袋瓜果,没回张甘家,拐了个弯,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荒地。
他吹了一声口哨。
地洞里立刻跑出一只野兽,亲热地蹭了蹭他。
“哼哼吃。”男孩把瓜果倒在地上,摸摸猪鼻子。
那奇怪模样的猪居然真的啃起了苹果,吧唧吧唧,眼睛还一边发亮,看起来很喜欢。
张甘又喂了一个,顺势摸了摸。
这猪全身长着草,就连脸上的细毛也是草,只有鼻子部分没长草。背上倒是没有老乡所说的弯刀,只是草特别长。
与其说长草,不如说这就是它的毛发。张甘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动物。当然,在那些神秘的空间里,他就没见过什么正常的生物。
投喂之后,这只“猪”显然亲热了许多,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亲亲蹭蹭,就像个移动的草丛。
张甘想摸摸,又忍住了。猪身上的草叶很容易割伤手。这么说来……
他不由看了看地面,先前猪趴着,他还没察觉,现在猪起身挪开了,那块地方立刻露出黑色的土壤。
他猛地站起身,放眼望去。
这里的草……
该不会都是猪吧!
他一下有点懵,仰望了一下眼前的高山,还有远处起伏的绿色山脉。
如果说,他脚下踩着的草也是像这样的生物身上的毛发,那那些高山,岂不是巨型的猪?!
“……”
张甘更加小心起来。
他可别把其他的家伙也惊醒了,否则,被淹没在这样的猪群里,要命。
张甘也不敢把它们当成猪,这些家伙身上的草可是会伤人的。
张甘现在也明白了,这里恐怕跑出去了一只,才祸祸了村里的菜地。
这里的主人呢?也是一只这样的野兽,在它们之中吗……
张甘望着远山,不由问:“小猪,你的主人呢?”
野猪哼哼哼,回到了它趴着的位置,扒拉了两下。
张甘愣道:“在地下?”
可他用镜片看过,没发现什么东西。
猪刨了个坑,跑来咬住了他的裤脚,往那坑里拖去。
张甘不由迟疑地站了过去。
猪趴着的这片地方,也就只够他站或者坐着。
可是干站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生。
张甘道:“你能把它叫出来吗?我想问它一些事情。”
小猪把他拱开,又哼哼唧唧地趴下,然后抬头看他,眼睛一亮一亮,然后又爬了起来,把坑让给他。
张甘:“……”
这是叫他学着?
张甘犹豫地伸手摸了摸,就算没人看见,不嫌姿势丢人,这地方也不够他趴的。
黑色的土壤湿润,难怪没有水这里的草叶也十分茂盛。
等等,草是长在猪的身上啊……
张甘正纳闷着,忽然感觉按着土的手上一痒,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他一个激灵就缩手,拿起一看,手掌上长了白色的……触须?
他拨弄一下,那短短的须须很快发黄,掉落。他的手立刻就回复了原样。
张甘愣住了。
小猪又来扒拉他的手。
张甘迟疑地又按在土壤上,来回几次,确认了。手发痒,是因为长出了类似植物的根须。
张甘又试了另一只手,还有脚,一接触土壤,全都会长出根须,扎进土里。
但穿着鞋的时候,脚下并没有异样。也就是说,这奇怪的土地,只要接触到皮肤,就会令其生出根须。
这就是为什么猪的背上都长着草吗?可照理说,应该是肚子长草才对……不,它们或许根本就不是猪,只不过长了个像猪的鼻子。
张甘在想,如果那些根须一直长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他会和小猪一样,身上也长满青草吗?
“不,你会成为它们的养料。”一个声音说。
张甘惊了一下,才发现手上的根系不知不觉已经扎进了较深的土里,这时抽不回来了!
“不要紧张,我让你离开的时候,你就能离开了。”
张甘这才冷静下来。
“你身上有人类的臭味。”这里的主人说。
张甘:“……”
这话听起来一点不友好。
而且他现在的感觉很不好,身体好像正在慢慢下陷,土壤在强行把他吸入地下。
“我确实是人类。”他吃力地挣扎说。
根须太牢固了,完全挣脱不了!
“不要乱动。”此地的主人说。
“不动它就会松开吗?”张甘便放松了一下。
“不会。”对方说。
“……”
张甘一下坠入了黑暗。
“你会白费力气。”声音包围了他说。“根系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越是挣扎,你的力气流失得越快。”
“我只是不小心进这里来的,没有恶意。”他艰难地说。这里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我对你也没有恶意。”对方说。
“……”张甘嘿然道,“可是你把我拖到了地底。”
“是的,因为地底会比较安全。”
张甘非常怀疑。“可是在这里我无法呼吸。”
“那是因为你没有学会用根呼吸。地底的空气,只有根系才能很好地呼吸。真的,你学一学就好了。”
张甘:“……”
他又不是植物,怎么会用根呼吸?他只能尽量放慢呼吸。
但他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
“上面有什么危险?”
“风。”
“风?”
“对,如果被风杀死,就会真的变成养料了。”
张甘:“……”
这还真是个危险的世界,亏他刚刚还坐着悠哉吃东西呢。
“那我还能出去吗?”
“能。”
张甘放心了。
“如果出去遇到风怎么办?”他琢磨对方口中的风,到底是他理解的风,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趴下不要动,等它们平静下来就好了。”
平静下来……它所说的风,该不会是那长了猪鼻子的生物吧!张甘正想着,忽然有张温热的鼻子拱了拱自己。
是那只吃了他苹果的小猪。
它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凶恶的野兽啊。他心想。
“按照规则,人类不应该来这里。”此地的主人又说。“你为什么会来这?寻常的人类是无法打破规则的,没有可能误入我的世界。”
张甘实话实说道:“我在找一个失踪的孩子。”
对方沉默了很久。
张甘差点以为它不理自己了。
没想到它忽然失落道:“我还以为你是我召唤来的人类。”
张甘:“……”
“你召唤人类干什么?”
“我有一只风跑出去了。”它说, “我很担心,如果它误入了人类的世界, 会被杀死。我想也许会有一个人类愿意替我找找。”
张甘好笑道:“不会, 你的风在我们人类世界,是三有保护动物,没人敢乱杀死的。”
他想了想, “如果被有关部门发现的话,兴许还会把它当成宝贝。总之,它很特别, 不会有人伤害的。”
这长得神话一样的兽类,比野猪还罕见,会被上交国家供起来还差不多。
“可我亲眼见过人类杀死了它们……”此地的主人哀伤道。
“人类猎杀它们,放干它的血液……我曾发出警告,他们谁也没有理会。”
眼前忽然浮现了画面, 手持长矛的异族人类刺死状似野猪的野兽, 获取它们的血液, 流干血液的野兽很快变成枯木, 身上草叶枯萎。
“这不是我那边的人类。”张甘说,那些人的服饰看起来怪异,却又和他见过的异族女子风格不同, 力气也大得出奇,竟能用长矛就杀死一头成年大野猪。
“所以你果然是应我的召唤来的!”此地主人又高兴起来。
“这么说也没错吧。”张甘心想那就让它高兴一下好了。
毕竟这奇怪的野兽,确实跑进了他的世界。不过, 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捉野猪。
“我找到之后, 要怎么把它带给你呢?”
“你只要不激怒它, 趁风不注意的时候, 遮住它的眼睛, 它就会很老实了。”
“……”张甘心想他要怎么趁野猪不注意啊!
此地的主人道:“就是不能有风,你一定要记住,不能在有风的时候捉它,有风它就能看清你的一切行动,速度也很快。风越大,它就越厉害。”
张甘这才恍然。原来它说要小心的,是真的风啊。
“一旦惹怒它,你要立即遮住自己,不要让它看清面目。我的风脾气很暴躁,会记住敌人。”
这个风,指的就是这些奇怪的野猪了吧。
张甘起初还有些不明白,直到醒来。他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双手还插在土里,小猪拱了一下他的手,明亮的绿宝石眼映出他的脸。
张甘则看看手,拔出一只,发现根须已经变短,过了一会就枯黄掉落。而他的手掌依旧光滑红润,完全看不出长过奇怪根系的样子。
“不好,风又要来了,快点趴下!”这里的主人大声说。
张甘坐起来张望,只见身边的草并没有变成野猪,只是那远处最高的“山”,正在夸张地起伏……
他还没弄清情况,忽然眼前的草叶,无论高矮,全都低伏下来。
风从远处吹来了。
张甘恍然大悟。
此地主人说的风有两种,它把这些长草的形似野猪的生物,叫做风,这个世界的气流,也是风。
它说的危险,不是它养的风,而是……这个世界的自然风?
这看起来并不像风暴。
不过,张甘很快意识到不妙了。
风迎面吹来的瞬间,他的额头立刻感觉到有什么细细的东西划过。
这个风,会割人!
他脸色一变,几乎就在卧倒的同时,被扑倒了。小猪趴在他身上,努力用草叶将他覆盖。
风拂过的时候,所有的草叶翻飞,被割得七零八乱,到处飞扬。
张甘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但他知道,小猪这样是在保护他。
他摸索了一下,摸到了土壤,手掌立刻长出根须扎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又沉入了那个黑暗的地底,没有风能再伤害。
“你看,我说了,风很危险的吧。”他又听到了此地的主人的声音。
“那是什么风?”张甘问。
那古怪的风里像藏了看不见的刀子一样,要不是回避及时,要不是野猪替他了一会,他可能就被切成肉块了。
“那是肃杀之风,我听说人类称之为北风。这个季节是它活跃的时候。”它说。
张甘:“……”
他们的北风虽然凛冽刺骨,可没那么要命啊!
他决定把这个制造了奇奇怪怪风的产物的家伙,就叫北风帝好了。
“如果我找到走丢的那只风,要怎么送回来给你呢?”他问。
“你只要传达我的话就好了。”北风帝说,“它认得回家的路,只是很贪玩,不一定会老实回来。但我要知道它没有受到伤害。我不希望到它死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它翻出了很多记忆,全都是风兽被人杀死的画面。
“每一只风死亡时,我就会看到这些。”北风帝痛苦地说。
这确实糟心。
张甘问:“它能听懂人话吗?”
“我已经把话传给你,你见到它,只需要把根系扎入土中,就能替我带到了。”
张甘拿起手翻来覆去地看:“所以,出去以后我的手也能长出根系?”
没有回应。
张甘愣了一下。
他听不到北风帝的声音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要站起来大喊,又冷静下来,把手按到土地。根系缓缓冒出,扎入土中。
“是的是的,听见了吗?”
“啊啊啊你不要把根系收起来,我听不到你说话了。”
“喂喂,我说啊……”
张甘明白了。难怪他进来的时候没发现,直到手掌在土里长出根系,才和这里的主人对话上了。
这个根系是他们沟通的关键。
“我知道了。”张甘说。他原本还想诓个门牌呢。
“这里对人类来说很危险,如果下一次,你进来的时候刚好遇上这里刮北风,那就不好了。”北风帝继续说。
张甘不由一凛。
这么说他进来时,算是运气好了。
“如果我想再来看你……”
北风帝愣道:“看我?”
“是的,和你说话很有意思。还有你的风兽好像很喜欢吃水果,有空的时候,我可以带一些过来给它。”
“那、那样的话,你只需要跟着风回来就好了,它知道这里什么时候不刮风。”北风帝连忙说。“你等等,我再叮嘱它两句。”
张甘又把手伸进土壤里。
这真是很有意思的体验。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生命力的延伸、发散,只是如果伸得太远,自身就会觉得虚弱。
“好了,这样它就知道回来了。”
张甘把背包里的食物都试了一遍,除了水果,其他的风兽都没吃。
“风食地气而生。”北风帝说,“植物才拥有吸收地气的根系,所以它吃植物,也吃植物的果实,不吃肉。”
张甘心想难怪村里那只并不偷肉和糕点,只偷瓜果蔬菜。
他拜别了北风帝,便要离开这里。下一波北风很快到来,他不能久留。
张甘最后又拿出镜片打听。
“这件东西,有死亡的味道。”北风帝的看法和白狐一致。“这不是人类世界的东西吧。”
张甘便说了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