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文与Kate一来一往,配合打得相当好。创意组CD听完后老半天才缓过来,不情不愿地表示认同。
丁昭看Kate看得入迷,觉得这位姐简直是程诺文的镜像性转,两人名字都这么像。他被对方折服,用力鼓掌。
看上去冷淡,但Kate对他态度却很和煦,“在我们公司做久了,个个眼界都很高,少有人可以直白说出内心想法,刚才你的分享很真诚,谢谢,这个洞察你的功劳最大。”
丁昭受宠若惊,忙说自己只是随便讲了两句。
女人笑一笑,那我期待你下次会更认真一点。
出会议室回工位,大头给丁昭发来信息:哇,你一走就重新定方向了,转运童子啊你。
四十分钟后,这场会议结束。各队人员开始重调方案,丁昭的舆情报告也被抽调了几页,放在方案前面的策略章作为推导论据。
负责这一部分的大头看了啧啧称奇,说进步挺快啊小昭,虽然表述简单了点,但写起来一板一眼,逻辑也很清晰,打磨下就能用。
每天跟着程诺文工作,学会逻辑思考是基础。一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丁昭在心中感谢程诺文。两人之间存有许多认知上的不同,可遇到程诺文以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事逐渐多过坏事,工作也不像过去那样总是充满被他人否定与忽略的痛苦。
转运吗?到底谁让谁转运呢?
佲仕的重量级比稿在第二周如期而至。各家代理商争奇斗艳,鹿死谁手犹未可知。alb连续飘了几天帖子,都是买定离手,猜谁家中标。
三天后,alb热门泡泡:
干!没意思!CO2又赢了!
第30章 新进展(3)
再次拿下佲仕的大项目,程诺文一时风光无两,司内贺喜声不断。老总也高兴,特意买了十支香槟庆祝,外加精致茶歇,下午无人有心办公,纷纷举杯cin cin。
今年KPI超额达标,程诺文保住的不仅是佲仕这个客户,更是他晋升GAD的筹码。CO2的一众人精抓住风向变化,将程诺文围得水泄不通,好听话语不断,蜜罐都没他们嘴巴甜。
客户A组也是喜气洋洋,但彼此氛围又有些许不同。庄晓朵是真心祝贺,董遐迩则语带锋芒,和程诺文交谈时,几次暗示佲仕若在之后的执行上有任何需要,自己都可以第一时间配合。
程诺文没多表示,只是说年底事情多,要辛苦大家再忙一段时间。
丁昭也沾光,时不时有认识或不认识的同事过来与他碰杯,有阿康甚至开玩笑,让他在程诺文面前帮忙多美言两句,现在佲仕组是老总面前的红人,能蹭上就是赚到。
酒杯碰来碰去,最后碰到边晔那里。眼看B组被抢去风头,这位竞争对手倒也不恼,还十分大度恭喜程诺文,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丁昭摸不清边晔想法,要说对方有意对自己示好,除了碰到时会语言调戏两句,也没进一步举动,只好暂时顺着意思,礼貌与之碰杯。
“最近小狗乖吗?”边晔浅浅饮一口,问道。
丁昭想起之前被他发现叉烧的磨牙棒,尴尬笑笑,说挺好的。
“Nate也养了只狗,我看过照片,挺活泼的,他工作上是你导师,平时也会教你吗?养狗之类。”
他教个屁,程诺文的训狗技巧等于零。丁昭暗想,但嘴上还是说,“也就偶尔交流一下。”
边晔微笑:“你们关系蛮好。”
“不好不好,”丁昭急于撇清和程诺文之间的关系,又意识到边晔说话下套,改成,“还行,呃,就是工作关系。”
“是吗,但CO2不提倡司内恋爱,”边晔歪头打量丁昭,“尤其直属上下级。”
“……我直的。”
“原来你知道Nate,”边晔停顿一下,“看来你们关系比我想象中亲近很多啊,Nate绝对不会和普通下属提性取向这件事。”
完了,千防万防还是被边晔两句话套牢。丁昭暗骂自己嘴笨不灵光,想不出补救办法,低头猛喝一口香槟,气泡上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边晔好心拍他后背,借着姿势与丁昭低语:“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会替你保守。”
什么秘密,怎么就成秘密了。丁昭震惊,这人颠倒是非的本事真是信手拈来,比吃饭呼吸还自然。
刚要反驳,边晔就堵嘴似的轻轻敲一敲丁昭的香槟杯,“你老板来抓人了。”
说完从后面将丁昭一推,满脸笑容对出现的程诺文留下一句人还给你,扬长而去。
丁昭也不知道程诺文旁观多久,唯恐对方误解,红着耳朵想自证清白。程诺文抬手制止他发言,看着他手中空掉一大半的酒杯,“你别喝太多。”
关心他呢,丁昭心里暖洋洋,“就喝了两杯,还行。”
程诺文微微蹙眉,靠近他:“你喝多回家不能遛狗会很麻烦。”
“……”
“我放你今天早点回去,”程诺文试图拿走他的酒杯,“叉烧一天没下楼,肯定难受死了。”
丁昭手一动,转移走杯子,让程诺文抽了个空,“你不回?”
“有事。”
“还加班呢?”
程诺文用眼神示意他管得太多,丁昭借着两分酒意,眨眨眼,“我得给你留门啊。”
“你小声点,”程诺文挤出一句,不太情愿地和他交代晚上去向,“庆功,管理层都要去。”
丁昭点点头,摆出正经态度,说上周你一直半夜回家,叉烧都没怎么见过你,等有空,最好再多陪陪它。
随后将香槟一饮而尽,将空杯塞给程诺文跑了。
程诺文没有食言,当天放整个佲仕组早点下班。丁昭回家后本想带着叉烧出去,结果临时遇到阵雨,只能先在楼底解决,等到雨停再带狗出门。
阵雨缠绵,下到晚上九点多才停,丁昭见还有时间,拿上东西准备下楼,正准备开门,程诺文居然提前回来了。
什么庆功宴这么早就散场,丁昭奇怪,程诺文也没多解释,见他要去遛狗,说自己也去,进屋换了身衣服。
两人牵狗下去,坐电梯挨得近,丁昭闻到程诺文身上还有一些烟草和烈酒的气味残余,心想他这场庆功时间虽短,强度却大,忍不住说要累的话你早点休息吧,我一个人遛也可以。
程诺文憋了一会,还是不高兴了,对上丁昭的语气很不好:“不是你让我多陪陪它?”
我说你就做,你什么时候比你儿子还听话了?丁昭张张嘴,但看程诺文在那揉太阳穴,他知道程诺文有点偏头痛,如果应酬多喝两杯很容易发作,便猜到对方今天为了早点赶回家,肯定在酒桌上付出了一些代价,责怪的话一时说不出口,干脆闭上嘴。
进到十二月,上海温度骤降,出门寒风阵阵。丁昭特意多穿两件,扭头看程诺文,对方换的运动服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担心他吹风头疼加剧,丁昭摘下自己的毛线帽递给程诺文,发出求和的信号。
程诺文看看帽子,闪亮荧光紫,“你买的?”
“大头送的。”
程诺文想了想,和头疼比,还是荧光紫比较能接受。
丁昭本想带叉烧在小区转几圈,程诺文却提议不如去滨江绿地,今天可以遛久点。
滨江是遛狗圣地,绿地的公园全是狗家长,外向小狗的社交乐园。叉烧一进去,开心得嗷呜乱叫,丁昭松开狗绳,它就满场疯跑。
公园里各式小狗眼花缭乱,丁昭大饱眼福,看看这只摸摸那只,不停拍照记录。程诺文冷冷一人,却意外受欢迎,站没两分钟就吸引了几只小狗注意,围到他脚边汪汪转圈。
丁昭乐了,偷偷拍下照片,结果还是被程诺文发现。上司手一伸,要求他交出手机。
删掉荧光紫不雅照,程诺文将手机还给丁昭,“你相册里怎么都是狗。”
我喜欢嘛。丁昭翻开相册给他看,这只可爱,这只也可爱,当然最可爱还是叮叮车,他话匣打开,还拿出惠芬女士昨天发的最新视频,借机向程诺文炫耀叮叮车有多乖。
程诺文没什么表示,陪着耐心看完,丁昭感慨屏幕不能传达叮叮车可爱的万分之一,转念想到很久没回过家,叮叮车这一年都是他妈带,自己只能隔空相望,情绪不免变得低落,叹口气收回手机。
“你进CO2多久了?”程诺文突然问。
“有四个月了吧。”
“佲仕进到执行还有两个礼拜,如果想要请假,现在比较合适。”
丁昭呆两秒:“你肯放我休假?”
“你不想?”
“想!想!”他惊喜异常,有些语无伦次:“可我还没过试用期,没办法用年假怎么办?”
“你之前加班不是有几天调休?”
“有是有,但要是休假,我的工作——”
“丁昭,”程诺文听不下去,“你当佲仕组没你会垮?”
“我不是担心佲仕,你一个人带叉烧行吗?”
程诺文一脸“你在侮辱我”的表情。丁昭不再拔老虎的屁股毛,感恩皇恩浩荡:“谢谢!我明天就写请假邮件!”
他立即着手安排回家日期,用手机查车票,正喜滋滋盘算,叉烧奔回来,嘴里还叼着一个小球,献宝般对着程诺文和丁昭摇尾巴。
丁昭从它嘴里取下小球,发现后面还跟着一只比格,年纪要比叉烧大一点,看样子已经认识了,两只小狗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狗主人走过来打招呼,对丁昭说你家小比真活泼,还很聪明,玩球球扔一下就接到了。
假象!发疯的时候才愁人呢。丁昭与对方主人交流心得兼受害经历。聊了两句,对方看一眼程诺文,恍然说:“这是你们的狗吗?”
算是吧。丁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含糊应了。
主人神情非常慈祥:“现在gay couple养狗的真不少。”
“不不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丁昭赶紧澄清,他生怕程诺文听见生气,回头却见上司在逗两只比格玩,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狗主人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小狗和小孩很像,彼此共同承担一份责任,对于模拟家庭生活是必须的,你们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呀。”
越描越黑了谢谢,丁昭听得头大如斗。叉烧这时跑过来,骄傲地给丁昭看它嘴里叼住的新战利品:荧光紫毛线帽,wer!
丁昭回过头看,程诺文满脸无奈,好几缕头发还翘着。
好了,吐掉了。丁昭拍拍小狗,拿回毛线帽,走到程诺文身边说:“给你写个速成攻略,我不在的时候你能用来治它,要不要?”
“……写详细点。”
第31章 新秘密(1)
丁昭老家离上海不远,坐高铁车程三个多小时。他向程诺文请了几天假,搭上周末两。进家门的第一件事,抱着好久不见的叮叮车又哭又笑,惠芬女士见他回来,也是笑中带泪,最后一家人(和狗)抱成一团笑笑哭哭。
本以为回家后能做甩手掌柜,好好陪一陪自家老狗。没想到头个晚上,程诺文的信息就来了,说丁昭写的速成攻略不管用,叉烧起初还算听话,半天过去,看家里只有程诺文一个人,原形毕露,根本管不住。加上丁昭平时大包大揽,自己连叉烧出门喜欢穿哪件衣服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清楚,只好事事远程依赖丁昭。
惠芬女士看他回家也抱着手机拼命打字,关心问昭昭啊,工作这么忙吗,假期还要做事呀。
不是工作上,我找了个兼职。
噢哟,上海这么辛苦的,上班不算,还要做兼职。
妈妈心疼,多烧两道家常小菜,数日功夫把丁昭喂胖几斤。最后一天,丁昭正给叮叮车洗澡,手机哔哔作响,传来程诺文的紧急军情:速归,叉烧发疯,把家里咬得乱七八糟。
丁昭本来不想回去,转念一想,叉烧突发狗疯,程诺文肯定跟着爆炸,他要拒绝,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于是决定早一天回上海。和叮叮车告别的时候,金毛不知道主人要走,晃着脑袋以为丁昭在和他玩,最后发现丁昭上了出租车,才急了,原地直打转,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高铁一路,丁昭都在抹眼泪,可惜悲伤没持续太久,一到家,他就被现实击倒。走前细心收拾过的客厅早已面目全非,所有软的硬的能下口的东西,全线阵亡。几个靠垫更是咬得支离破碎,棉花絮在空中随处飘舞。
要死啊,比第一次见到时还糟糕。
丁昭面色铁青,程诺文更甚——三日没见,他脸色极差,显然缺乏睡眠,见丁昭回来,疲倦地抬手一指,让他看正在沙发上狂吠的比格。
叉烧叫声高低起落,堪比宏伟交响曲,它踩在一个长条玩偶的身上,丁昭定睛看,形态诡异的玩偶上面贴了一张自己的大头照。
他回头望向程诺文,对方移开视线,别问的意思。
暂时没空和他计较,丁昭试图抓狗,但一靠近,叉烧灵活闪避,跳下沙发叫得更响,还对丁昭拼命皱鼻子,举起前腿作势要蹬他。
臭东西领地意识极强,大概嗅到自己身上有叮叮车的味道。他将猜测告诉程诺文,对方责怪地看他一眼,那你还不快去洗澡?
资本家擅长剥削,丁昭行李箱也来不及开,等冲完凉出来,叉烧闻不见多余气味,才允许他靠近。
丁昭逮住他,毫不留情,反手就是一顿揍。比格着实有些受虐倾向,被打过之后安分了,躺在他怀里眼睛一闭,开始打呼噜。
“可能是分离焦虑,”丁昭揉着叉烧在睡着时极具迷惑性的可爱脸蛋,严肃与程诺文说:“这样不行,他不肯听你的话,以后我走了怎么办?”
程诺文正在捡散落于各个角落里的狗玩具,立即问:“你要跳槽?”
“不是,当初不是说好的吗,我就在你这里借住六个月。”
上司想起租约时限,意识到给自己挖坑了。叉烧这狗样,要想在六个月内从疯批恶犬教成三好小狗,不现实。
“年底房子很难找,”程诺文摆出宽宏大量的姿态,“我可以适当延长租期,直到你教好叉烧为止。”
留人就留人,搞得像施舍一样。丁昭假装忧愁:“老是打扰你,不方便。”
“行了,有要求就提。”
“你不能涨房租。”
“好。”
“每周你单独遛三次狗。”
“尽量。”
“打扫卫生最好也——”
条件越谈越离谱,程诺文盯住他:“你别得寸进尺。”
我就说说,丁昭声音小下去。程诺文捡完玩具,指挥丁昭收拾客厅,总共扔出去两大包垃圾,房间终于恢复原样七八成。
两人干完活,不约而同倒在沙发上。丁昭后背抵上异物,扯出来一看,是那个贴着自己照片的丑玩具。
好低级的替身手段。他觉得好笑,想问程诺文怎么想出做这种事情,转头却发现,程诺文不知何时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无懈可击如程诺文,也有这种精疲力尽的时刻。丁昭肩膀沉沉,没动,暂时保持这个姿势。其实休假期间,好几次,他都想狠狠心给手机开个飞行模式,以婉拒对方的所有骚扰。
手指浮到按键上,最后还是收回去。
程诺文需要他。
哪怕只是需要他教育小狗,但被需要的感觉很好。
肩膀有点酸,他轻轻动一动,换到恰好能看见程诺文的角度。膝盖上叉烧懒洋洋翻个身,美梦正好。
悠闲短暂,很快接近年底。圣诞、新年以及即将到来的春节与情人节,全挤在一个时间段,正是各个品牌进行广告投放的最佳时机,CO2全员进入加班狂潮,恒光28层的灯光几乎通宵不灭。
佲仕也正式进入执行期,程诺文要求客户A组加快运转。事务繁多,丁昭一刻都不得清闲,除了负责佲仕的日常内容,他还需配合大头进行线上及线下活动的各项执行,每天都是高饱和状态,忙起来连饭都来不及吃。
虽然节奏加快,但丁昭经过前几个月的洗礼,办事效率已有显著提升,有时提交的工作成果连大头都惊呼,你最近吃仙丹了吗,手脚这么利索。
丁昭咬着补充营养剂说哪有,天天只睡几小时,我都想买个行军床放办公室了。
你不是家里还有小狗要照顾?
也不知道哪个大嘴巴将这件事传播出去,现在全组人都知道他有只狗要伺候,追着想看照片,他怕露馅,每次只能打哈哈应付一下。
不提了,你看。丁昭转移话题,抓一把头发给大头展示。我现在每天头发都比以前多掉两根。
才两根?大头脱掉毛线帽扔他身上,快闭嘴吧你。
两人说笑两句,开始讨论佲仕的活动落地。这次比稿下来的项目需前往多地执行,大头对完时间,将圣诞节前后两天勾出来,摇摇头,说北京那场线下自己去不了,圣诞夜那天他要提前飞去广州,有个和当地供应商的会议不能缺席。
“就我啊?北京那场活动佲仕global的大老板要来,还要接待客户呢,我一个人肯定不行。”
“没事,那几天Nate正好在北京参加创新峰会,我和他提过了,他说时间能赶上,佲仕活动会和你一起去。”
有程诺文坐镇,丁昭稍许放心,马不停蹄给行政发出差申请,让他们帮忙预定机票酒店。
行政看到同行有程诺文,来问酒店要几间。丁昭正忙着回复客户,想着程诺文受邀参加峰会肯定有专人帮忙定豪华酒店,便回复对方,一间就可以。
为了让自己睡得舒服点,他还加一句,麻烦帮我定个大床房谢谢。
出差前夕,程诺文先飞,丁昭晚两天,负责将叉烧送去宠物酒店。这次去北京,他和程诺文至少要等到圣诞之后才能回来。叉烧出生之后还没离开人这么久过,保险起见,两人都将自己的衣服以及毛巾连同叉烧喜欢的玩具一起打包,让它可以多闻到家里熟悉的气味。
上次自己休假不在三天,叉烧在家中暴走,当时还有程诺文看着,现在两个人齐齐失踪,不知道它发疯会不会把宠物酒店掀了。分别前,叉烧透过宠物酒店的玻璃窗看丁昭走远,垂着大耳朵哀嚎,让丁昭想起之前叮叮车送他的场景,于心不忍,只能祈祷一切顺利。
去北京当天,飞机误点,到达已经是晚上九点。丁昭打车去酒店,路上接到程诺文来电,说自己这边刚结束,让丁昭发酒店定位,他过去。
丁昭以为程诺文要找自己对工作,等到下车,程诺文已坐在大堂等他。
“你怎么还带行李箱啊,”丁昭疑惑问,“主办方给你换酒店了吗?”
程诺文皱眉:“峰会今天结束,谁给我换酒店?你没和行政说我们接下去几天的行程是一起的吗?”
丁昭想起自己给行政的那句大床房谢谢,眼前登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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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昭趴在前台,再三恳切,请务必帮我加一间房。
酒店的前台接待素养极高,面对他时不慌不乱,先表达深深歉意,再说正值圣诞期间,客房预定全满,没有空房可供临时入住。
“一天也好!一天都不行吗?”
接待面带笑容,遗憾说不行,不过他们有需求的话,可以加张床。
丁昭头晕,想着是不是在附近再找家酒店,身后的程诺文发话了:“加床吧,快点拿好房卡上去。”
前台工作锻炼眼色,接待立即分辨出两人之中谁说话的分量更重,不等丁昭传达就着手操作,麻利送上房卡,还附赠两张餐券,对丁昭说酒店餐厅在圣诞节推出了双人套餐,入住客人可享八折优惠。
丁昭打开一看,两颗缠绵爱心,双人套餐中还夹了情侣二字,立马合上,回头只将房卡交给程诺文。
CO2的出差待遇不薄,普通员工的每日住宿预算都有800,但为了交通方便,行政给丁昭定的位置在王府井附近,加上时间特殊,预算内能订到的最好房间只是酒店的基础房型,二十多个平米,一个人住还算舒适,两个人,还加床,局促到迎面走路都要侧身谦让。
从电梯到房间,程诺文一路没和丁昭说话,看不出发火到哪个程度。丁昭进房就主动认领加床,让出1.8米大床请对方享用。
程诺文打内线让客房派人来取西装拿去干洗,笔记本一开,在书桌边开始工作。丁昭战战兢兢坐到他对面,两人挤在一张台子上办公,丁昭时不时偷看程诺文一眼,直到把上司看烦了,停下手头事情,迎上他视线。
“你到底想说什么?”
道歉的话在电梯时已经说过了,丁昭惭愧:“是我想得不够周到,应该先和你确定行程,不该想当然就让行政订酒店的,搞得让你和我挤一间房间。”
程诺文总监头衔,出差的住宿预算在2k以上,至少住个五星级,现在却要和他共享商务酒店的小房间。上司看重隐私,在家时不让他进卧室,如今倒好,两人二十四小时贴身相对,睡觉都要头顶头。
他低下头小声说:“你别生气啊。”
“我是生气,气你笨,气你粗心,还好对象是我,如果今天是给客户安排,出这种状况就麻烦了。”
“下次不会了,这几天委屈你将就一下。”
程诺文垂下眼看电脑,“也没那么委屈,CO2刚开的时候,出差为了省钱,住宿专挑廉价旅馆,现在你们的条件比我那时要好多了。”
丁昭有些吃惊,CO2福利在业内一直领跑,该给员工花的钱老总毫不吝啬,很难想象初创时居然是这番景象。
“公司以前有这么困难吗?”
“真要抱怨,可以说三天三夜。”
丁昭竖起耳朵。
“我和Beth当初离开T&H,签的竞业协议是两年不能服务同类客户,T&H那个业务量,不做类似客户,基本在广告圈就是判死刑了,为了能让公司开下去,但凡可以赚钱的项目,不管规模大小,我们都接,路演派送地推,这些我都做过。”
原来程诺文竟和自己一样,干过最底层的业务。丁昭不敢置信,他听赖茜说过,程诺文在T&H的时候也很风光,入司两年做到AM,晋升速度无人可比。
广告创业,成功固然璀璨,但背后的失败者更如细沙。第一次听闻CO2往事,丁昭震惊之余更多是好奇:T&H是国际4A,家底丰厚,属于人人羡慕的顶尖平台。程诺文要待下去,坐上AD也是迟早的事情,为什么会选择和老总急流勇退,从高峰掉落谷底重头开始?
程诺文见他表情,语气未改:“我不是说过,你看我只是表面,背后我付出过多少代价,你不知道。”
他合上笔记本,继续道:“CO2最早的办公室只有一间,和小会议室面积一样大,座位都是背靠背。那时候在延安路高架旁边,每天上班都能听见汽车声音,关窗也隔不了。前两年里,每次现金流出问题,Beth就会站在窗口喊干脆跳下去被车撞死算了,这样就不用再给谁垫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