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不坏—— by里伞

作者:里伞  录入:08-13

刚进CO2,大头给他的那套佲仕不敢多用,现在上官网,闭眼就是两套一买;入职时99块两件衬衫可以交替穿整个星期,如今是万万不宜再穿出去丢人。他将那些廉价衫全部扔了,换成新样式,出门之前,都需花时间对着衣橱细心考虑搭配。
漂亮衣服上身,挤地铁也不合适,丁昭便改成打车上班。
客户组本就讲究皮囊,爱讨论行头。老阿康们对丁昭的改变啧啧称赞,中午聚餐,笑说还记得初来公司,丁昭总是棉布衫配窄领带,十足的小土狗,跟着Nate品味见长,眼下变身品种犬,一身毛油光水亮。
都是黑历史,就不说了罢。丁昭跟着笑,听他们将自己与程诺文放在一起提及,内心极为雀跃,觉得钞票没白花,158一份没几块鸡胸肉的科布沙拉吃下去都有滋有味。
他人赞美再多,还是缺一份最有重量的,可惜程诺文没看到,主要太忙——他和边晔的职位都没有变动,两人去年业绩打了个平手,乔蓓在GAD的归属上打起太极拳,左右皆不给准信。为了开发新业务抢占话语权,程诺文特意找Kate在年初跑了一次香港及新加坡,出差整整两周。
看不见程诺文,叉烧头两天没什么,第三天开始焦虑,丁昭回家就粘着他,像是害怕他也突然走掉。丁昭给程诺文打视频通话,程诺文接通,叉烧瞧见程诺文的脸,立即甩舌头舔手机屏幕,朝他长长嚎一声。
程诺文好笑,问原来你也会想我吗。
当然了,丁昭说,毕竟是你养的。
估计是刚回酒店,程诺文拉松领带结,见他眉宇间有一丝疲惫,丁昭问今天很忙吗,会不会占你时间。程诺文摇头,说social整天,累了,电话来得正好,想你了。
想宝宝。他戳着屏幕,逗叉烧的意思。
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让丁昭心跳如坐过山车。他躲到小狗身后,抬眼偷看的时候,程诺文单手撑头,透过屏幕与他视线相交。
最近乖吗?程诺文问。
乖,很乖。
自己呆着无不无聊?
还行,吃完饭还要出去,哦哦,买了几件新衣服,前几天穿出门都有人夸呢。
怎么没穿给我看。
你想看啊?那你等等,我现在就换。
程诺文往前坐,脸离屏幕更近。丁昭从旁边扯过自己给叉烧买的新衣服,向他展示。
小蜜蜂还是小恐龙?他问。
程诺文挑眉,靠后坐回原来位置。
你说叉烧?小蜜蜂吧。
按住小狗四条腿,好不容易给叉烧套上衣服,丁昭才隐约想明白。刚才都在交流什么啊!他脸慢慢变红,抿紧嘴唇,将黄黑色圆滚滚的叉烧凑到手机前面。
程诺文伸出手,贴在屏幕上,让叉烧隔着屏幕和自己击掌。
小狗肉垫软软按上去,他唇角上翘,说可爱的,不过还是不穿最好看,宝宝本来的花色就很漂亮了,对不对。
爱听!选择性接受外界评价的叉烧用鼻孔出气,对着屏幕得意呜呜两声。

第57章 旧联系(2)
近日事多,丁昭常跑外勤,回恒光时路过吸烟点,遇上郝思加,对方见到他,上下扫一圈,眉头拧起,“你学孔雀还是蜈蚣?怎么衣服鞋子每天都不重复。”
司内对丁昭升职后的转变,态度都很正面,唯有郝思加持相反意见,撞上定会说两句。丁昭看看自己一身新衫,委屈说不好吗?刚去佲仕开会,客户都夸他衣服好看。
你掉消费主义的坑里了。郝思加扔下一句,不多理论。他黑发又长长了,没再去漂,大喇喇顶个布丁头,咬着电子烟看手机,骂一声,有毛病啊。
丁昭问怎么了,郝思加翻手机给他看:“组里有人休假,我顶两天柏嘉丽的文案,你们组实习生传个brief都不清不楚,用来做摆设的脑子不如捐给别人。”
柏嘉丽投诉赖茜后,有一名阿康接替她的工作,原来的实习生也一并转移到对方名下,这位男大学生模样很是俊俏,可惜做事真的不太行,教育多次,沟通仍是硬邦邦的,与创意对接多有摩擦。
丁昭给郝思加顺毛,说新人嘛,做事多有不足,我不也这样过来的吗?郝思加回呛,比你刚来蠢多了,不仅没长进,态度也很嚣张,我可忍不了。完了刷刷两下,投诉已经发出去。
两人一同上楼,进办公室分开,丁昭到工位坐下,刚开电脑,就听身后一阵欢声笑语。
他扭头看,柏嘉丽的阿康与实习生正在交谈,显然还不知道创意那边的风波。阿康是庄晓朵手下,往常不苟言笑,出了名的冰雪美人,谁知居然有人能够融化。她和男大学生谈论工作,眉眼弯弯,说你做还我做,两人视线过电,红粉绯绯。
近期组内流言蜚语,明眼人都看出这股爱情火花燃起,在A组烧得噼里啪啦。人被丘比特射中,头晕目眩,多有行差踏错。庄晓朵惜才,提醒几次,让向来谨小慎微的冰雪美人专注工作,实习生能力不行,应尽快开掉,以免夜长梦多。
看现在,提点的效果不大。杰西卡经过瞧见,与丁昭叹一声:“Nate不在,打得相当火热啊。”
丁昭对她做个眼神,闲事莫理,程诺文没几天就要回来,到时他们有大把工作需要汇报。
他匆匆上来一趟,处理完工作,下午赶着再出门。丹斐今天举办workshop,请了英国工坊的制表大师主讲,客户给CO2发了邀请。庄晓朵和赖茜都有事,丁昭单独前往。
workshop地点定在丹斐在半岛的精品店,听完整场,丁昭浏览店内,经过经典系列的柜台时,碰上有人谈论经典1971,说不愧是丹斐工艺的集大成者,尤其戴上之后,那种贴合度真是没的说。
程诺文有多款腕表,却对经典1971情有独钟。平日佩戴也是对这块表最细心,举手之间都会注意,尽量不去磕碰。
丁昭看定价,仍是自己够不到的等级。于是走过去,停在探索系列面前。丹斐这一系列的新表销量相当不错,价格没有经典系列那么昂贵,款式也相对更时髦些。
发现他在柜前留恋,接待热情邀请他坐下试戴。丁昭推拒不了,只好答应。一块小银表很快滑上他手腕。
银色表盘略有些冰冷。接待赞叹,变着法说他戴得好看,丁昭心知那不过是培训话术,但他从小到大没怎么戴过手表,忍不住被精致的做工吸引,扭动手腕欣赏。
身后突然有人凑过来,用英文说,真是一双适合佩戴探索90的手。
丁昭转头,见是远道而来的制表大师,有些不好意思,刚要取下,对方制止他,说遇到合适的腕表是一种幸运,硬要除去,反而会让好运溜走。
随后亲自上手,替丁昭重新调整表盘位置,并为他系紧表带,恰好卡在他手腕最细的地方。小银表顿时像在他腕间活过来,显得相当干练灵巧。
如何?大师笑眯眯问,它是不是像会说话呢?
换作过去,几万块的表,丁昭想都不敢想。刚和程诺文住一起时,他见程诺文常换表来戴,不懂其中深意,问手机不一样能看时间?
程诺文说腕表起效的不是时间功能,不同场合不同人,见到你第一眼,从外表穿戴就能给你定性,所以一块好表和西装类似,是用来装备自己的武器,职场上的戎装。
丁昭低头看手腕,肌肤温度微微捂热这块银表,表盘闪出波折的亮光,能轻易迷住一双眼睛,似乎与他对话:拥有我,你应得的。
出门时,丁昭手提购物袋,腕间熠熠生辉。
阵风吹过,从未如此凉爽,半岛外的沿街广告牌与城市天际线连为一片,多是大牌承包,面容冷峻的模特演绎都市风尚,当季系列走马灯变化。
第一次,丁昭打量这些广告大片,不觉隔阂。手机有信息提醒,他一看,是杨师傅发来信息,说可以来取之前订的两件进口衬衫。
他下班弯去工作室,推门进去,对裁缝道:“杨师傅,还想麻烦你做套新西服。”
“你不是有好几套了吗,怎么又要做了?”裁缝奇怪,戴上老花镜让丁昭给他看有什么要求。
来时路上,丁昭看到时尚新闻,江天禹上了今年GQ的开年封面,标题是绅士品格,B牌赞助的秋冬新款,三件套造型文雅。
这次伦敦拍片,丁昭也要随行。期待之余,他想在行李中多加一件好衣服。杨师傅瞅一眼封面,心中有数,朝他说这套要做就是全定制,不便宜的。
“您放心,发年终奖了,我自己能付得起。”丁昭笑道,他与杨师傅熟识之后,知道对方是刀子嘴豆腐心,怜惜他置装费用有限,有时会故意说面料过时,找借口给他一点优惠。
杨师傅嘴巴动动,还是让他去掉外衣,先量尺寸。等丁昭脱下名牌大衣,杨师傅看他里面穿好几件衣服,皱起眉,“你这件大衣尺码不对,怎么还穿得和真的一样?”
一翻标签,裁缝翻眼睛:“不是说过了吗,衣服合身才是第一位,小年轻别老是去追品牌。”
“打折便宜啊,要正价,一万九,我买不起的。”
小鬼,杨师傅喉咙里咕噜一声。卷尺量到手腕,丁昭卷起袖口,露出刚刚拥有的小银表。老头子眯起眼睛,凑近看,“哪能突然戴手表了?老早怎么没见你有这种习惯。”
丁昭兴致勃勃与他介绍,说是自己服务的品牌,程诺文也有一块,不同系列,贵很多呢。索性是拜托客户走的内部价,尚能消费。
杨师傅不感兴趣,量完尺寸,他推推老花镜,忽然说:“人靠衣装,话是没错的,但是衣服行头这些东西,说到底还是身外物,够穿就好。多一两件呢,也没关系,就怕脑子一热,胃口一大,吃下去消化不了,你懂伐?”
丁昭对着镜子调整手表位置,并未听见。
唉,不撞一次南墙,都不肯回头!杨师傅叹气,拿着小本子,告诉丁昭过个礼拜再来试穿。
翌日,杰西卡瞧见丁昭新表,嘴巴张大,丹斐探索90!好贵的哇!
丁昭腼腆一笑,赖茜在他身边打字,动作一滞,分神看过来,定定望向丁昭那块手表,没说话,转过头继续敲键盘。
三个人之间,只有自己升职,面上不提,丁昭心中过意不去,说请赖茜与大头吃饭,两人推却多次,还是丁昭坚持,高低要让他们敲自己一次竹杠换个安心。
成行已是多日之后。丁昭近期忙着与公司其他阿康聚餐,也很久没和大头一块中午搭伙。某晚,三人重聚,难得坐回一张桌子。
丁昭做东,选了赖茜一直很想吃的洋房火锅。他们坐的小包厢,一时没人出声,还是丁昭先开腔,打开菜单装作有兴致,问赖茜选哪个锅底好?你之前不是老馋他家的花胶鸡?
赖茜眼睛都没瞥一下,说都行,这家我吃过几次,无所谓点哪个。
大头听了,冷哼一声。赖茜拨拨头发,露出手腕,同样一枚小银表,丹斐探索90,女士款。
这次是真正的丹斐针了。丁昭愣了愣,问你也买了吗?
赖茜嗯一声,轻轻转动手表,腕上还有一枚柏嘉丽的带钻手镯,闪闪发光。
“在柏嘉丽做采购,可真赚得动哦。”大头道,语气颇为嘲讽。
什么采购?丁昭不解,女孩嘴唇绷紧,挤出几个字:“别理他,我的一个朋友。”
之前听她说有发展对象,丁昭推理一二,直觉话题不该继续,忙说我都没吃过,先试试花胶鸡好了。
大头没给意见。以前中午打尖,他是最好的饭搭子,什么都吃,全听赖茜话事,从无异议。赖茜爱吃日料,有时开荤,常去吃寿司,大头不吃鱼生,也说好好。每次坐下,都趁对方不注意,偷偷将生鱼片拖到丁昭的碟子里。
眼下气氛和生鲜鱼一样冷清,全靠丁昭一人努力叨叨,他指着食材问,要不要来一份黑毛和牛,赖茜不感兴趣,说自己最近在实践某个健康食谱,需戒红肉,不吃了。
“搞笑呢,”大头哂笑,“以前吃浇头面,是谁叫两块大排都不够吃?”
赖茜撇下眉毛:“你今天没刷牙?嘴巴臭可以闭上。”
两人隐隐有吵架趋势,丁昭按住赖茜,又给大头使眼色,说不吃就不吃吧,倒是给我省钱了,哈哈哈。
笑声孤零零,他自己都尴尬。上完菜,动筷没几下,赖茜就说饱了,丁昭问她是胃口不好,还是觉得不好吃,赖茜刚要说话,啪一声,大头扔掉筷子,脸色阴沉。
“今天小昭请客,你多少给点面子,又不是和那男人吃饭,装什么小鸟胃呢?”
丁昭表情困惑:“谁?哪个男人?”
赖茜瞪向大头,后者无畏,对丁昭说:“你不知道?她瞒你瞒得挺严实啊,我们Ceci呢,攀上甲方大树了,柏嘉丽采购部的经理追她追好了几个月,怎么样,还没答应吗?考察期不会比我还长吧?”
他掉转枪头,问赖茜:“哎,我就纳闷了,除了有点钱,他到底哪里吸引你?天天上下班,这么勤快接送你,你柏嘉丽出事,怎么没见他上赶子帮你说两句好话?”
“袁泳仁,你这张嘴除掉放屁还会干其他正经事情吗?自己能力不行,升不了职,别把火气撒我身上,贱不贱啊?”
大头姓袁,赖茜极少叫他全名,只有特别生气的时候。他也火了,摘下毛线帽,脑门上汗津津的。
“我贱?我操,是,我是贱,你跟别人快活的时候,我眼巴巴楼下等你,我都觉得自己贱。但是赖茜,你当我什么,我不在意,我至少还当你是朋友,我怕你被人骗!那些男的多精啊,他带你去fine dining,跑个江浙沪,五星级酒店住住,你就云里雾里了,他用公款报销的!开发票的时候你没看到?”
“我过什么日子,和你袁泳仁没半毛钱关系。有空天天盯着我,不如多管管自己。你在agency这么多年,做得头发没几根了,还是个sae,小昭都快升过你了。快三十的人了,还在和别人合租,打个炮也要去家门口的酒店开房间,好意思吗?”
大头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他扯过帽子,起身对丁昭说走了,气饱了。赖茜紧随其后,说有人来接她,晚上还有事,不能多留。
好好一顿饭,搞得不欢而散。两人走后,都给丁昭发信息,说不是针对你,是他/她不好。你这次升职,我为你高兴,下回再聚过吧。
呆坐在小包厢,丁昭看眼前火锅,几盘贵价涮料堆在一起,白花花的汤底冒着热泡,他呼出气,却是冷冷的。

第58章 旧联系(3)
饭局之后,赖茜找杰西卡换位置,搬到离他们远开几步的角落。杰西卡不明就里,跑来问丁昭怎么啦,Ceci不老说她的工位是风水宝地,从不肯让的吗?
丁昭如鲠在喉。大头和赖茜的关系,他心里一直模模糊糊,绝大部分时间装个傻,不去深究,三人在一起吃饭聊天,简单多好。
这份懒心变成秤砣,如今沉甸甸落到胃里。丁昭翻出他们三人的小群,以往里面热火朝天,半小时没看,聊天记录多到要滑屏好几次,打折内卖、分享八卦,应有尽有。
一月份,只几条,大半还是自己发的。
三角形缺掉一角,再难成型。中午收不到外食组局,丁昭点个外卖。CO2休息区吃饭的人太多,他下楼去保安室,找小红作陪。后来郝思加发现他行迹,遛一圈,说这里比吸烟点好,跑来霸占一半长椅。
郝思加极少吃午饭,一般是全糖饮料代替。他有严重糖瘾,写脚本那段时间,丁昭和他隔壁桌,对他惊人的摄糖量忧心忡忡,说你这样对身体不好。郝思加不理,依旧我行我素。
如今有人劝说成功,收心了,天天携一个两层饭盒,打开是营养餐。郝思加满脸嫌恶,筷子夹起西蓝花又放下,做足思想斗争才吃进嘴里。
谁给你做饭?丁昭好奇问。郝思加含糊回答,无聊的人。
无聊到每天小菜都不重样?膳食均衡,比吃外卖健康多了。丁昭将自己的塑料盒子递过去,实在不想吃,可以和我换。
你想得美。郝思加用手盖住饭盒,最后挑个小番茄,扔进丁昭碗里。
程诺文不在两周,A组闲散,常有迟到早退,在他回来之前尽情摸鱼。
原定是周一晚上的航班,走前程诺文将车钥匙给丁昭,让他来机场接自己。结果周一下午,程诺文竟然提前回上海。进办公室时,众人正在悠闲下午茶,吹水打屁,看见他出现,个个目瞪口呆,慌乱摸回座位,动物大迁徙一般。
三百个聊天群炸开:Nate怎么突然回来?
管理行程表的行政也不清楚,说Nate是自己改的机票,Kate还在新加坡呢。
有好事者来问丁昭:有无内幕分享?
丁昭答不出,他和他们一样,也是刚刚得知。昨天给程诺文发信息,还是好好的,说晚上回。
程诺文一进公司,没和任何人多说一句,径直去了乔蓓房间。不多时,庄晓朵也被喊进去。波及面扩大,阿康们坐不住了,围在一起讨论:谁闯祸了?你吗?反正不是我。
两小时后,程诺文与庄晓朵出来,两人又进小会议室商讨,百叶窗一拉,更显气氛凝重。
杰西卡看看四周,咦一声,对丁昭耳语,说柏嘉丽的阿康与实习生今天都没来上班,我看日程表,他们也没请假诶。
她的猜测引来一阵联想。CO2禁止办公室恋情,但总有人热爱踩线。广告人一天,大半时间都在公司,接触最多就是同事,男男女女滋长暧昧非常容易,真要细查,每个组都能揪出一串人。
姐姐弟弟的这团火苗,最近是烧得旺了点,日常眉目传情,可是私下进行到什么程度,不好说。
哎,你们不懂。IT有位扫地僧透露:两位好同事,上周五加班独处,情到浓时,也不记得公司刚调整了闭路电视系统,设在财务室门口的那个摄像头换了角度,正好能拍到某间会议室。
操啊!众人面面相觑,多少人在里面开过会,有没有点职场公德心。
线可以踩,不可以跨,更别提这次关乎直属上下级。老总与程诺文的决定如何,当天没有揭晓。众人带着疑惑收工,预备明天继续看戏。
程诺文晚归,到家时,叉烧冲到他面前,尾巴甩到天上。
他抱起小狗,两周没见,又沉了,在他怀里欢快打转。丁昭在水槽洗碗,对着他张嘴闭嘴好几次,有什么话想说。
吃饭了吗?他最后问,冰箱有小馄饨。
程诺文没胃口吃宵夜,说不了,衣服也没换,陪叉烧腻了一阵,全程有双眼睛在背后盯他。
昨晚收到乔蓓急call,接通后女人说:程诺文,我不管你在哪里,即刻订机票回上海。
他以为公司出事,结果更糟。庄晓朵微信上发来一篇小论文,讲清始末。他读完,一团火闷在胸口。
庄晓朵:我让他们明天先别来公司,在家等处理结果。
又一条:你别太生气,有时候,这种事情很难控制。
司内不许恋爱,CO2的天条。他订的。几年前,那人带着方案投诚T&H,大项目流失,乔蓓一块肉夹到嘴边没吃进去,气得差点心梗,指着他鼻子骂,程诺文,你有脸叫我冷静?他妈的两千万,你赔给我吗?
他亲自拉起的线,界线在哪里,他最清楚。犯过的错误,没有再犯的可能。
叉烧玩得有些累,眼皮一闭,传来呼呼声,程诺文将它抱回房间。回客厅时,丁昭立即转身,装作认真洗碗。
他走到他身边,询问叉烧近况,丁昭答了,眼神一直闪烁,像有问题要问。
程诺文点支烟,“想问什么?”
“就白天那件事。”丁昭试探道,说半句没后文了,估计是想找出合适的表述。
程诺文抽烟,两口后,朝烟灰缸点落烟灰。
“规矩就是规矩,明天会有说法。”
说了又好像没说,丁昭抿抿嘴,“那……没事,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我邮件发你,你明天有空再看吧。”
那我们呢?原本是想这么问的,话到嘴边,觉得还是不问来得好。程诺文对待他,向来有问必答,问了,收到的答案不是想要的,宁可不听。
他盯着水槽发呆。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明白,他是没自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买的?”
程诺文视线落到一边,洗碗前,丁昭摘下了那枚探索90。
“嗯,突然觉得手腕空,应该戴一块。”
他看着程诺文,忍不住说:“买不起你的经典1971,就想先从这块开始。”
程诺文拿起端详。丁昭,他突然叫他名字,“手给我。”
丁昭找抹布擦干,伸出手。程诺文拉过他左手,替他戴上银表。
“我碗还没洗好。”
他想缩回去,却被程诺文扣住。程诺文用了力气,他抽不出,只好任由对方包住他左手,一点点系紧表带,手指时不时摩挲他皮肤。
丁昭轻轻吸气,感到热,等程诺文系完,动动手腕,这次成功了,程诺文没有留住他。
次日,众人上班,收到老总和程诺文发出的联合邮件。
保大弃小,行政直接去实习生的座位上打包,将对方所有东西整理完发快递寄走,意思明确,人就别再来了。
工人随即上门,更换会议室的桌椅,并将室内重新粉刷一遍。
原来天条是真不能犯!众人窃窃私语,又互相提问:知不知道天条到底怎么来的?
你问我,我问你,都得不出答案。只有一点明确,上下级恋爱,踢走的永远是下面那个。
至于上面那个,好歹工作是保住了呀。看客心想。警钟敲过,无关者高高挂起,很快忘记。
丁昭午饭吃得心不在焉,身旁的郝思加拿脚踢他,“你魂游到哪里去了?”
他回神,说在想上午的事情。郝思加听后,抛个白眼:“是要禁止,要公司里对对小情侣,还工不工作了,前几天柏嘉丽的brief给得像屎一样,做领导的控都不控一下,原来是谈恋爱昏了头了。”
影响工作是不对,丁昭理性上谴责,感性上怜悯。郝思加看出他心思,又道:“怎么,同情啊?他俩以后结婚喊你,你不会还带上红包去吃喜酒吧?有些人专吃窝边草,搞同事是为了做事方便,哪里是真爱,给自己上位谋利罢了。”
丁昭细看他表情语气,犹豫问:“你经历过?”
对啊,郝思加也不装,“上家公司的事情了。”
“前女友吗——噢不好意思,那天TB我看到你扔的纸团,不是故意的。”
“前男友。”
郝思加纠正他,马上改口:“也不算,一个贱人。”
丁昭有些惊讶,郝思加盖上饭盒,卷起衣袖给他看。
文案天才的脸长得雪白,身上更甚,也许是一向遮掩,防晒做得过于到位,郝思加小臂白得几乎反光,但看清后,全是斑驳的印子,青紫色明显,尽是陈年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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