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by尾文字鱼

作者:尾文字鱼  录入:08-19

白净大半夜匆忙之下,居然也穿戴整齐,气度从容,缓步上前:“吴家怎么会来这个地方?我竟不知道。”
吴优道:“我们收到了江家的求援,所以来到此处。”
白净道:“巧了,白家也收到了。”
吴优也说:“巧了。”
他二人微微而笑,现场气氛有点诡异,祁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两边都像哑巴了一样,成心不说话。
没人想到,是江隐先打破了沉默,他说:“你只是吴家的门客,让你们主子出来说话。”
他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吴优脸上却没有被冒犯的神色,只道:“白泽真人勿怪,我们家爷并不与我们一路,在下只是领人先来探路的。”
江隐道:“那此刻他们在何处?”
吴优回道:“还在等我们的消息。”
他说的含糊,不知是想避开这个话题还是怎样,又对着白净道:“不知五爷可带人进过雾中?”
白净道:“没有。”
陈厝小声道:“怪了,他怎么会知道这是白净?”
只来得及披了个外套就跑出来的瞿清白悄声说:“如今白家掌权的人就是白净,这人但凡有点眼色就能认出来。”
吴优道:“我们正是从这雾气中出来的,折损了几个弟兄,险些逃不出来。五爷可知道是为什么?”
祁景仔细看,他们的形容确实有些狼狈,有的身上还挂着彩。
白净“哦?”了一声。
吴优道:“这雾中有一种活不活死不死的东西,见人便攻击,等我们要打回去的时候,又隐入雾中,摸不着捉不住,这才吃了大亏。”
周炙道:“你说的东西,可是活死人?”
吴优点了点头。
李魇一直在白净身后站着,闻言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起尸的情况一般在大墓里才会出现,还得是怨气深重,不然单凭尸体根本行动不得,无法害人。照你们的说法,这活死人的数量还不少,我上一次听说还是湘西赶尸,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雾气里?”
吴优道:“我们确实是遇到了活死人,无论被伤到哪里都毫无反应,不会痛不会叫,只知道攻击。不过也确实有奇怪之处……”他皱了皱眉,好像在沉吟着什么。
他旁边一人忽然道:“大哥,不要废话了,给他们看看这个不就得了!”
说着,他就把手上什么东西扔了过来,哐的一声砸在他们脚边,祁景离的最近,定睛看去,竟然是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那人面容扭曲,死不瞑目,瞿清白吓的叫了一声,陈厝也直往后退,江隐上前一步,一脚把那人头踢开了,祁景眼看着这东西骨碌碌的滚入了黑暗中。
瞿清白缓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这……这是什么……”
那人说:“还能是什么,活死人的人头呗!你们既然不信,就自己亲眼看看吧!”
这人一张脸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满脸匪气,看起来就很彪,吴优拦了他一把:“小敖,不要胡闹,吓着人家了。”
被叫小敖的人道:“怕什么?要这点血都见不得,趁早回娘胎里吃奶去吧。”
瞿清白脸一下子涨红了,刚才就他被吓的一嗓子叫出来了。
白净道:“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吴优摇头:“我们只遇到了活死人,幸好跑了出来,不过我劝五爷也不要在此处久留,我们就是半夜醒来,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然后就被活死人攻击了。据我们推测,这白雾是会蔓延的,说不定一会,这也要遭殃了。”
周炙道:“照这么说,这些活死人只能在雾中活动。”
想到在他们熟睡之际咫尺之隔就有尸体在走动,几人都不由得不寒而栗。
又说了几句,最后白净听了他们的建议,一队人快速的收拾好了行李,又塞进了车上。吴家是同道,有难不能不帮,白净把他们分配到了几辆车上,一起带着开出去几里地才停下来。
又是安营扎寨,一通折腾,总算能休息了。
两边人交流了一下情报,所得信息也差不多少,江家发出求援后就杳无音信,各自来的路上,又都撞上了这片白雾。
这不是他们几个小的说话的场合,只能远远看着,陈厝道:“刚才的气氛为什么那么诡异?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人都笑的老奸巨猾,不怀好意。”
瞿清白想了想:“吴家和白家都受到了求救,却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分别行动,可能是许久不联系生分了,更可能是他们都各有所图。”
他分析道:“你们想,江家这次有难,穷奇墓自然无人把守,里面的画像砖还不是谁先到先得,看起来,谁也不想对方分一杯羹。”
陈厝挠了挠头:“关键是,这些大佬争几个破砖头的目的是什么啊?”
瞿清白压低了声音:“我最近查阅了许多古籍,又问了我爸很多事,他们应该是为了一件珍宝,叫做摩罗,取自梵语,译为‘魔’。据说这东西有化死为生,聚人魂魄的神奇功效,邪门的很,六十年前就被齐流木封印了。解开封印的关键就在画像砖。”
陈厝明白了:“要是让魑的人得到了这宝贝,会用来复活四凶?”
瞿清白点点头。
祁景却道:“可这四家取得摩罗的动机怕也不纯,各自为道,不知心怀什么鬼胎。毕竟这样的好东西,谁不想要?”
江隐道:“要是他们之中有魑的人混入,那就更危险了。”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
两拨人商量完,正准备安顿,吴优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这阴差阳错的,我还给你们带来了一个人。”
他对周炙道:“你看看这是谁?”
说着让出一个位置来,就见他身后一人走上前来,把捂得厚厚的帽子围巾都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虽然疲惫,却仍清丽逼人的脸蛋来。
这竟然是个姑娘!
祁景敏锐的察觉到,身边的江隐僵了一下。
那女孩道:“姐姐!”
周炙瞪大了眼睛,一把把那女孩抱进了怀里:“小兔崽子,你怎么来了!”
那女孩也抱着她笑,笑的眉眼弯弯,好看极了,陈厝眼睛都看直了。
周炙紧紧抱了好一会才放开,紧紧拉着她上下打量:“伤到哪里没有?疼不疼?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吴家吗!”
女孩道:“姐,我不是小孩子了,牵丝术我每天都在练,已经能保护自己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周炙叹了口气,看了她一会,只能无奈的揉了下她的头:“你呀!”
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招手叫他们过去:“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子,周伊。”
“伊伊,这是陈厝,瞿清白,祁景……最后这个,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陈厝原本来满脸春风荡漾的准备自我介绍,谁知前面都是略过,重点竟在后面,打好的腹稿都憋在了肚子里。
周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江隐,江隐略低着头看她,祁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一丝非常不妙的感觉,他觉得这俩人间的气氛有点古怪。

江隐道:“周小姐。”
这下连陈厝都感觉出来不对了,那声江哥哥叫的他腿肚子都是一软,江隐却毫无反应,他的称呼那样疏远,轻飘飘的一句就挡了回来。
周伊却好像习惯了一样,仍旧眼睛亮亮的,好像瞧不够一样看着他。就这一眼,陈厝就知道不好了。
他再看祁景,脸色果然已经黑下来了。
……难道江隐这样的人过去还有一段情?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除了他哥们,还有谁这么想不开驾着泰坦尼克往这座冰山上撞?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伊伊,这么久不见,是不是只认得你江哥哥了?”
周伊转过头去,看到白净,眼睛又是一亮,这下可比刚才亲近多了,直接扑过去撞进了他怀里:“五爷!”
白净有些感慨道:“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他放开手,打量着周伊:“高了,也漂亮了,长成大姑娘了。在我印象里,你好像还是那个小丫头片子似的。”
周伊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我想你们了。”
白净凤眼微眯,好像是真挺欢喜:“还不是你非要出去,在家里待着多好,吃穿不愁,还有人护着。这几年吃苦了吧,后不后悔?”
周伊摇头:“日子苦是苦,我也见了世面,学到了好些东西,以后再回家,我来护着五爷。”
白净很开怀的笑,像兄长对妹妹,又像慈父对女儿般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边和乐融融的,这边气压却极低。祁景直盯着江隐看,连瞿清白都觉出不对来,悄悄捅了下陈厝:“我怎么觉得祁景这眼神……就跟老婆发现老公出轨了一样。”
陈厝说不清楚,这事谁都不好插手,他只能转移话题:“你看她长得多好看。”
瞿清白瞅了他一眼,心说又犯病了。他摇头道:“我劝你不要想太多。那姑娘明显属意江隐,咱们不能干那横刀夺爱的事。”
他这话没避着祁景说,陈厝一听就是一激灵,恨不得去捂他的嘴:“别瞎说!我看他俩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瞿清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吧,我都看出来了,你怎么看不出来?他俩明明……”
陈厝索性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走,陪哥哥打游戏去……”
祁景想座木雕一样立在原地,江隐也没有动,他的眼神没有定点,但祁景知道他在看周伊。
长久的相处,他好像能读出那静默中的信息来——
他也很想她。
祁景默默咬紧了牙。
周伊被相熟的几人围着问了会话,想见的欣喜稍减,周炙就把她轰到了这边来:“好了,夜深了,也该休息了。你们几个小的年龄相仿,共同话题也多,我就不管你们了。”
她似笑非笑的说:“我妹子害羞,你们可不许欺负她啊。”
陈厝嗨了一声:“哪能啊!姐姐,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来来,坐!”他率先把周伊拉到了自己一边,把人和江隐隔开了。
周伊坐下了,她有点拘谨,几个人围着火堆,一时默默无话。
瞿清白向来是妇女之友,他的脸就很拉好感,让人容易亲近,他犹豫了一下:“周……小姐……”
周伊道:“叫我伊伊就行了。”
瞿清白有些疑惑:“那为什么江隐那么叫你?”
周伊张了张口,江隐却先道:“以前在白家,我们的身份不同。”
周伊道:“这已经不是在白家了,你也不用那么叫我了。”她抿了抿唇,“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让你不用那么叫了。”
祁景又开始用眼角余光瞥着江隐,要是这时候他甜甜蜜蜜的叫声“伊伊”,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暴走。
好在江隐只是又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瞿清白好奇道:“你们在白家是什么身份?”
周伊道:“我很早就来到了白家,五爷待我很好,和正经小姐少爷没有不同,那时候,是江哥哥在保护我。”
陈厝灵光一闪,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几个字,黑道大小姐的冷面保镖。
……呸,这都什么跟什么!
陈厝咳了声:“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吴家?”
周伊道:“五年前,我想外出闯荡,精进医术,正巧吴家药阁那里缺人,也是以前我姐姐待过的地方,我就去学习了。”
陈厝明白了:“就是交换生吧?”
周伊笑了:“也可以这么说。”
瞿清白心想,江隐在白家待了一段时间后就离开了,这小姐居然也不愿在白家久留,难道白家是什么魔窟不成?
他问:“那江隐也走了?”
周伊看了眼江隐,低下了头:“也走了。我都不知道他去哪里啦。”
瞿清白一时大为不平,责怪的看了眼江隐。青梅竹马,感情这么要好,走了也不告诉人家姑娘一声,太无情了!
过了一会,周伊离开了,她是女孩子,要和周炙睡在一起,姐妹俩也好聊聊知心话。
祁景看了江隐一眼,满肚子疑虑和委屈,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只能钻回了帐篷里。陈厝和瞿清白也打着哈欠去睡了,走前陈厝问江隐要待到何时,他摇了摇头:“我守夜。”
陈厝这才想到刚才的惊险,江隐应该是怕白雾再次蔓延过来。他举步要走,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才江隐出现的那么及时,他到底是反应迅速,还是本来就在那里了?
要是本来就在那里……那他和祁景的对话岂不听的一清二楚了?再联想到上次在医院祁景第一次跟他剖白时的对话,江隐好像也在门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不会在他心里,自己就是给祁景出馊主意的狐朋狗友了吧。
陈厝摸摸鼻子,有点尴尬的说:“那什么……刚才谢谢你了啊。”
江隐:“无妨。”
陈厝进了帐篷,看了眼祁景背对着他好像在赌气般蜷成一条毛毛虫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也钻进了睡袋里。
他这颗心真是为这俩人操的稀碎稀碎的。
也许是心情影响,祁景这次的睡眠质量不太好。一个接一个梦接连出现,回忆的碎片断断续续。
好像有一个很高的山,很高很高,有绵延入云端的台阶。
齐流木站在山下,阳光把他的脸照的明亮:“这就是万宁观了。”
李团结看着面前的台阶,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你真要上去?”
齐流木点头:“四凶魂魄自阴间逃出,此事我必须告知张宁远道长,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李团结道:“可你一个籍籍无名之人,他若不信你的话又如何?”
齐流木说:“我费劲口舌,总要一试。”
李团结道:“若是他不在了呢?”
齐流木道:“我便等他回来。”
李团结:“若是外出云游,经年不归呢?”
齐流木:“我便去找他。”
李团结:“若是他死了呢?”
齐流木:“我便……”
他停顿了一下,终于无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团结在台阶上坐下了:“山好高,我不想爬。”
齐流木:“……”
他站了一会,在李团结眼前蹲下,认真道:“你和我说,你是不是怕他收了你,所以不敢上山?”
李团结抬了下眼皮,好像没听清似的:“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怕……”
李团结站了起来,嗤笑道:“可笑!本座……我岂会害怕区区一个装神弄鬼的老道士!”
齐流木纠正他:“不是装神弄鬼,万宁观之首张宁远道长乃是张修后人,与道家天尊张道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团结打断他:“行了行了。”
他想了想,笑了一笑:“实话说吧,我不想上去,是怕把那老道士气的横死当场,因为我以前烧过他先人的道观。”
齐流木呆住了:“你……你怎能……”
李团结:“我烧了都烧了,你要怎样?”
齐流木沉默半晌,站了起来,自己一人上了台阶。
李团结冷眼看着他一级一级的爬,爬的很高了,连面目都看不清了,忽然叫了一声:“齐流木!”
齐流木回过头来,他的脸在背光中只有一个轮廓。
李团结笑道:“你不会是要向那老道告状,然后一起来害我吧?”
齐流木好像有些气愤:“你……”
但只一个字,他就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我说了,只要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不再害人,我就容得你。至于前尘往事,都与我无关。”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上山拜见了道长后,就和你回家。”
祁景猛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心跳的极快,灵魂好像漂浮在体外,就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弹出了梦境外。
李团结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看得可还有趣?”
祁景冷汗未消,慢慢坐起来,呼出一口气来:“你醒了。”
消耗了那么大的力量化形,休养生息的时间却大大减少了,祁景感觉出,他越来越强大了。也许是因为接近穷奇墓的缘故?
李团结道:“你们看见食梦貘了?”
祁景嗯了一声。
李团结阴阳怪气的说:“你这一个又一个梦的,睡的倒也舒爽。”
祁景听出点意思来:“你别迁怒人,又不是我想看你的回忆的。何况你这段记忆已经丢了七七八八,我每看一次,你也能回想起来。”
他试探道:“我总觉得,你和齐流木的关系好像不错。”
李团结哼了一声。
“那最后又为何会反目?”
李团结道:“谁知道,大概是我想一统天下,为祸人间,这古板迂腐的道士又不愿意了吧。”
祁景心想,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挺准确。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解释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和凶兽终究是殊途。
李团结有点玩味的声音响起:“不过看来,我确实挺喜欢这人,不然区区人类,怎会被我放入眼中,还和他一起待了那么久?”
祁景吐槽:“你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李团结哼了一声:“那是我肯赏脸。这人既然能斩杀四凶,就配做我的对手,本座当年的眼光真不错,一看一个准。”
祁景想了想齐流木说过的话,他之所以对李团结那么纵容,大概也是因为他是第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在那种闭塞的环境下弥足珍贵。
他说:“他把你当朋友。”
李团结道:“朋友这种东西,实在是毫无意义,虚伪至极的存在。我和饕餮,梼杌,混沌都孕育于天地灵气,气脉一体,同根而生,再亲密不过了。可是从出生开始,我们就在想尽办法弄死对方,以获得更多力量。在我们的世界里,只有两类人,对手和蝼蚁。”
祁景皱眉:“同类相残,就是为了获得力量?”
李团结哈哈大笑:“力量固然好,但过程最是美妙!输赢成败,一念生死,何等的快活?你没有体会过濒死之际扼断敌人脖子的快感,就永远不会懂!”
祁景听不下去了,他钻出了帐篷,想要透透气。
谁知这一出去,他就愣住了,随后飞快的闪身进了树后。
火堆旁,坐着两个人,江隐低着头拨弄着篝火,周伊坐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
即使不说话,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和谐的自然而舒服,这是长久的相处才能达到的。
祁景又咬起了牙。
什么守夜,还不是为了和姑娘幽会?好啊……好个江隐!
跃动的火苗映红了周伊的脸,她抱着膝看了一会,从怀里掏出来了什么东西,轻轻道:“给你吃。”
江隐接过,把那油纸包打开,竟然是一条条雪白的糕点。
周伊笑了下:“灯芯糕,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了。
江隐的手紧了紧:“为什么?”
周伊知道他在问什么:“我一直带着,就怕哪天遇上你,你吃不到。”
江隐拿起一块来送入口中,熟悉又久违的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点薄荷似的清亮和辛辣,像引线一样点燃了冻僵了的身体。
他低声道:“谢谢,很好吃。”
周伊沉默了一下,忽然噗嗤笑了,把脸埋在膝盖上:“真好,你一点也没变。”
江隐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周伊道:“其实,带着它还有一个原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怕这么久过去,再见面你又像那时候一样,一直都不理我。”
江隐恍惚了一下,两人的思绪好像都被这句话带回了那个雨天。
那是江隐人生中最灰暗无光,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仇恨和绝望的一天。
小县城阴暗的天幕上雨丝不停坠落,形成了一片冰冷的雨幕。他走在泥泞的路上,满身烂泥,一双手鲜血淋漓,肮脏又狼狈。
力气飞快的流失,疲惫的身体和过于激烈的情感矛盾的拉扯,让他保持着清醒,又像要把他撕碎。
路在哪里,他不知道,耳边的声音,也不甚清晰,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不管前面等着的是什么,就这样一直,一直……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呀!”
江隐好像比这一声惊着了,踉跄了一下,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一个小小花纸伞翻倒在他眼前。
女孩的雨靴急急的踏着石板路,溅起一路水花,躲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后。
江隐抬起头,雨水冲刷着他的视线,他看到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男人,在这阴暗的背景里,显得极为干净,从容。
男人举着伞护住她,声音轻柔:“伊伊,怎么了?”
周伊怯怯的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指向江隐:“他……”
江隐眼前一阵晕眩,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倒在了青石板上。
世界都在瓢泼大雨里模糊,他最后的视野里只能看到男人逐渐走近的身影,和月白长袍一角湿润的水迹。
周伊回忆道:“你淋了雨,发了一场高烧,醒了之后,像个木头人似的,问什么也不说,我都要以为你烧坏了。但五爷说不是,你只是一直没醒来。”
“我当时特别奇怪,人都已经醒了,怎么还说没醒来呢?”
江隐想起来了,他醒了之后,人确实还像留在那个雨天里一样,耳边好像有层东西隔着似的,全是连续不断的雨声,连人的话都听不太清。
他像在做一个永远不会醒的噩梦,整天躺在床上,浑浑噩噩,似乎死了也不过如此。
直到有一天,周伊悄悄进来了,她那时只有十岁,脸上还有婴儿肥,有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
她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后,是一条条雪白的糕点。
周伊推了推他:“我买了灯芯糕,你要不要尝一点?很好吃的。”
江隐一直木愣愣的坐着,闻言,忽然缓慢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周伊精神一振:“尝一点吧?”
见江隐不伸手去拿,她便自己拿了一块,小心的塞进了江隐干燥的唇间:“是不是很好吃?”
清凉又甘甜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开,周伊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这个灯芯糕很有意思的,不仅能吃,用火柴点着了,刺一下就燃起来了,就像灯芯一样。五爷说,人生也是这样……”
她的话忽然顿住了。
周伊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江隐:“你……你怎么……”
她看到那个一直冰冷的木偶一样的少年,吃着她递过来的糕点,有两行泪忽然从眼眶里滑落出来,砸在她的扶着床边的手上。
周伊瑟缩了一下,却见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哭似的,慢慢的动着腮帮子,咀嚼着那块小小的糕点,说:“谢谢,很好吃。”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夜
祁景暗中观察了一会,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了一声,走出了树后,江隐和周伊齐齐看过来,好像从什么美好的回忆里惊醒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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