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by尾文字鱼

作者:尾文字鱼  录入:08-19

李团结“啊”了一声:“那个啊。”
祁景有点急,等了一会他还不说,催促道:“什么啊?”
李团结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祁景烦躁道:“这种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行不行,我问你,要是被江隐看到了你的记忆,我该怎么解释?”
李团结道:“那个你倒不用担心。”
祁景松了一口气:“我没有做梦?太好了。”
李团结悠悠道:“也不是很好。”
祁景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却不知道往哪砸,他不明白:“我做梦了?”
李团结道:“你说说你,早不做这个梦,晚不做这个梦,为什么偏偏要在江隐能看到的时候做呢?我都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了。”
祁景彻底被他搞糊涂了:“等会,我到底做没做梦,做了什么梦?”
李团结打着哈哈:“这你还是问江隐去吧,事先说明,我对你的私事可一点兴趣也没有。”
祁景再叫他,他就不回了。
祁景想了半天,越想越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生怕江隐知道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他一咬牙,快步上前,硬生生把江隐拖到了后面。
周伊在前面,没忍住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
江隐用力扯开了他的手,绷着一张脸:“有事说事。”言外之意是别拉拉扯扯。
祁景咳了一声,有点紧张的开口:“那个……昨晚你睡得好吗?”
江隐看了他一眼:“不太好。”
祁景试探道:“是不是做梦了?”
江隐脸色忽然一变,祁景心下一惊,完了。
他正想着怎么解释,怎么把这个事圆回来,却听江隐说:“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祁景想起了那个关于江隐的过去的梦,他确实看到了没错,可如果梦境是交换的话,江隐问的应该不是这个。他只能含糊的点了下头。
江隐沉默了一会,他的脸色已经变到好像要绷不住了。
祁景听到他快速而小声的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发誓。”
祁景愣了下。这什么跟什么?什么意思?江隐看起来以为那个梦是他自己做的,可是他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被江隐看到了,还有这样的反应……
等——等等等等等下!
好像灵光一闪,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忽然跳进了祁景的脑海里,并且越来越合理,越来越具有说服力,他想起了李团结那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再看江隐尴尬没眼看他的神色……
祁景心里的小人开始尖叫了,不会吧!不、会、吧!
别,别别别别,他心说,拜托了,千万不要——
李团结促狭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再他耳边响了起来:“春梦了无痕啊。”
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的压垮了岌岌可危的羞耻心,祁景啊的大叫了一声,蹲下来捂住了自己的头。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夜
其他人都被祁景突如其来的一声土拨鼠尖叫惊呆了,纷纷转过来看,就见祁景抱头蹲地,好像遭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旁边的江隐盯着虚空中的一点,魂游天外。
吴敖说:“又怎么了?”
祁景两眼呆滞,慢慢站了起来:“……没事。”
消化不了的震惊和公开处刑的形成了天堑,他们又分别走在了队伍的两头,没有再接近过。
尴尬的气氛中,他们寻寻觅觅,但街上都屋舍紧闭,也没处去问路,只能无头苍蝇一样瞎逛。
瞿清白觉得看其他人对待沈大娘的态度,似乎也是排斥的,不欢迎的,看待异类一般,再加上家里揭不开锅的窘境,住处也应该是简陋的,离群索居的。
几人合计了下,又往镇子的边缘走,又因为这里四面环水,形如孤岛,很容易让人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好像右手边始终有一片水,有浮动若烟絮的白雾,然后在挨挨挤挤,重重叠叠的房子中,有一栋小平房远远的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祁景有种感觉,就是这里了。
这房子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削尖了的竹栏堆挤在房门边,代替了过冬高垒的稻草。
有个女人挽着袖子,冻得红肿的手拿着把笨重生锈的柴刀,用力的削着一节竹竿,粗糙的断面白生生的,在阴沉沉的天光下像裸露的皮肉。
女人抹了把汗,抬起头来,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是沈大娘。
几人赶忙选了一处垒起的柴堆躲到了后面,沈大娘警觉的环顾了一圈,又埋头削起了竹竿,柴刀发出“镲、镲、镲”的声音,短促而刺耳,像爪子挠在人的心肺上,别提多难受了。
瞿清白轻声道:“这么看,她还是个寡妇。家里要是有个男丁,也轮不到她来干这些事。”
陈厝叹道:“孤儿寡母,可怜啊。”
周伊看了一会,忽然道:“其实……”
没等她话说完,沈大娘忽然把柴刀一放,站了起来。柴刀掉在旁边的磨刀石上,橧棱一声,几个人的心也随之一颤。
“安子?安子?”她叫了两声,没有人应,嘴里叽里咕噜的骂了句什么,又坐下了。
“成日间的不知道往哪疯去了,也不管管你妈,兔崽子……”
她好像更恨了一般,和竹竿有仇似的劈手砍了下去,祁景望去,竟觉得那过于用力的面容看起来有点扭曲。
吴敖问周伊:“你刚才要说什么?”
周伊道:“我记得我们刚到的时候,就看到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有这种竹栏,好像柴火一样普遍,可这竹栏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祁景道:“把竹栏尖头朝外,或摆成一排,或插在土里、栅栏里,外面的东西就进不来了。”
陈厝打了个寒噤:“你说外面的东西……”
祁景:“恐怕就是在雾气中活动的活死人。”他和江隐那一夜分明看到了白雾中的影子,说是成群结队也不为过,除了活死人别无其他。
他们再去看沈大娘发狠的脸庞和青筋微凸的脑门,热腾腾的汗珠滚落再雪亮的柴刀上,心里都生出了一股寒意。
把人放在一个无处可逃的孤岛上,过一年缺水少粮,与怪物为伍,日夜担惊受怕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在失望中放弃,还是在绝望中扭曲?
祁景不由自主的想,如果江逾黛不再能喂饱他们了,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后退了一步,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一根脚边的柴被他踩断了。
几人不知为什么都紧张了起来,还好沈大娘只是又抬起头,像只鼬一样在空气中乱嗅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
祁景松了一口气,缓缓弯下腰,想把脚边断掉的柴杆拿开。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刹那,眼角余光瞥到的东西让他的皮肤猛地炸开了一层寒粒,即使还没有看清,祁景已经僵住了。
他深吸着气,慢慢转过头去,一双瞪的老大的眼睛,在黑暗中惊恐的盯着他。
这个柴火堆靠在墙边,密密匝匝的一堆,好像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是以谁也没有发现,底下还藏了个小孩。
是安子。
在不到五十米的距离里,他就这样抱着膝盖蜷缩在柴堆下面,瑟瑟发抖,躲着自己的母亲,一声呼唤都不敢应。
在和祁景对视的短短几秒里,他慢慢的把手从膝盖下面抽出来,在嘴边,竖起了一个手指。
他说,嘘——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夜
祁景直起了腰,他感觉自己背后都冒出了一层细汗。这小孩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就这么吓人?
他严肃着一张脸:“各位,听我说。”
一张张好奇的脸冲他转了过来,祁景心念一动,话出口已经变成了:“我给你们看一个好东西。”
他指指柴堆里,几人便纷纷弯下腰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周伊用气音短促的惊叫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瞿清白吓得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嘴巴大张,盯着柴堆里的小孩无声的呐喊。
吴敖好一点,只是脸色难看的后退了好几步,陈厝则差点没把血藤放出来。
瞿清白的声音都不稳了:“他……他不是那个安子吗?”
安子像中邪了一般,维持着那一个姿势,非常努力的,惊恐的瞪着眼睛,冲他们发着嘘声,好像一说话就会死掉一样。
谁能想到,在他们自以为躲过了沈大娘的视线放下心来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藏在他们脚下?
祁景恰到好处,欠欠的来了一句:“大惊小怪。”
陈厝骂了一句,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我草,又不是你被吓的时候了,啊?”
周伊急道:“小声点,沈大娘……”
江隐道:“她已经进屋了。”
周伊一看,可不是,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一地木屑残渣。
祁景没有自己一个人被吓怕,爽了,掰着陈厝的胳膊不让他勒死自己,忍着笑:“谁想到你们那么不经吓。”
陈厝挤兑他:“甭在这装大尾巴狼,我跟你们讲,这家伙就是闷骚,心里不定叫了几百遍了,还在这死撑。”
他蹲下来又看了眼安子,叹道:“我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可试想你被人追杀,逃进屋里躲到了床下,以为终于安全了的时候发现你身后还有一个哥们和你胸贴背的躺着,搁谁谁不寒碜?”
周伊都被他逗乐了:“哪儿有那么夸张。”
吴敖看了一会:“你别说,这小孩确实不太正常,不只是弱智,还有点精神错乱的感觉。”
他说的难听,却也一阵见血,这时的安子,就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似的,拼命把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原地消失。
瞿清白忽然福至心灵:“他会不会,会不会……”他满脸纠结的停下了话头。
周伊道:“会不会什么?”
瞿清白犹豫了一会:“虽然听起来不太靠谱,但他有没有可能遇到过活死人?”
几人都是一愣,随后看了一眼安子,都明白了瞿清白的意思。
如果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晚上一个人在街上玩,玩到天边都黑了,要回家的时候,忽然遇到了活死人,还算聪明的藏到了柴堆里。
活死人没有发现他,但是夜一点点深了,白雾越来越浓,他抱着头,蜷缩在柴堆下,从枝杈凌乱的缝隙中能看到外面走动的影子,活死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拖拽的脚步声就响在耳边,忽远忽近。
他连妈妈寻找他的呼唤都不敢回应。
这样也很难不疯。
江隐忽然猫腰钻进了柴堆里,一把抱起那孩子钻了出来,另一只手牢牢捂住了他的嘴。
他干脆利落的说了一个字:“走。”
他说完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了,估计是怕沈大娘再出来,其他人下意识的就跟上去了,虽然一头雾水,瞿清白边跑边说:“等,等下……你这是绑架吧?”
吴敖说:“你怎么不说拐卖小孩呢?小古板。”
祁景和陈厝都忍不住一笑,吴敖虽然只和他们相处如此短暂的一段时间,却已经摸清了瞿清白在迂腐和冒进间拉锯的脾气,这人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莽,反而更像是胆大心细。
跑出不知道多远,周伊都有点喘了,江隐终于停了下来,把小孩往地上一放,那孩子懵懵懂懂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起来倒不那么怕人了。
周伊撑着膝盖:“江哥哥,你到底要……呼……干什么?”
江隐说:“我想验证一些事情。”
他蹲下来,把安子厚厚的棉服袖子撸了起来,瘦弱的小臂暴露在惨淡的天光下,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苍白的胳膊上,有好几处青紫的掐痕。
安子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叫些什么,江隐一松开手,他就把棉服撸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瞿清白难以置信道:“这,这难道是……”
江隐说:“我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果然是这样。在议事堂里,他并不是自己想‘哭’的,是他妈逼他哭的。”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夜
陈厝惊诧莫名:“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对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来?就为了一点粮食?”
瞿清白灵机一动:“难道不是亲生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想了想,又觉得不无可能。瞿清白莫名的又想到了那个穿的像蚕蛹一样冷冷的嗤笑的女人,她唇边尖锐的笑纹像刻在了他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
为什么呢?
周伊弯下腰,细细看了看安子,面上似乎有些疑惑,却没有说话。
安子呆愣愣的,抬着头看他们,张大的口角,一点涎水流了下来,周伊帮他擦去了。
她问:“为什么不回答你妈妈?”
安子激灵了一下,练练摇头:“不,不……不行!”
吴敖皱眉:“为什么?”
安子又做出了那个令他们毛骨悚然的动作,把一根手指竖在唇边,长长的“嘘”了一声,然后说:“出出声的话,会被杀掉的——”
周伊追问:“被杀掉?谁要杀你?”
安子没有回答,高高的举起手来,重重的挥下来,嘴里胡乱发着不知所谓的“啪啪”“咔哧咔哧”“噗呲”之类的拟声词,听的人莫名其妙,吴敖道:“这小子在干什么?”
祁景模仿了两下他的动作,手臂从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重重落下,他犹豫了一下:“……砍柴?”
“砍柴……”陈厝沉吟片刻,忽的一拍手,“是沈大娘家里的那把柴刀?”
他们都想起了那把钝的一批却闪着诡异得寒光的柴刀,如果是这把柴刀的话——
瞿清白咽了口唾沫:“难道说,他看到的杀人的是沈大娘?”
陈厝打了个寒颤:“越说越离谱了,不会吧……”
没有人回答他这句似是而非的问话。
在静默中,安子忽然开了口,用一种很清脆和稚嫩的语调大声唱道:“……捉迷藏,捉迷藏,大家一起捉迷藏!我来躲,你来捉,我才藏,你来找,我们一起笑哈哈——”
“笑、哈、哈!”
他一边拍手一边结束了歌唱,大声的笑了起来。咯咯咯的童声本来应该是天真欢快的,他们却听的脊背发凉,陈厝声音都不稳了:“这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吓人呢?”
这里离沈大娘的房子也不算远,周伊怕他再这样笑下去引来人,不停的对他比出安静的手势,急急道:“别笑了,小声点,小声点……”
刚才还一声不敢吭的安子这时候却仿佛傻了一般,只知道咧着嘴乐,好像真要玩一个游戏一样,满心期待的手舞足蹈。
远处,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呼唤:“安子——是你吗——”
几人对视一眼,不用商量,就非常一致的落荒而逃。
他们躲在了几十米远的一栋房屋后,就见沈大娘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安子,像揪着一只小鸡子:“又跑哪疯去了,叫也不应?混小子!”
安子这时却像不怕她了一样,大声道:“捉、捉迷藏!”
沈大娘啐了一口:“净瞎说,村里的小孩都死绝了,哪来的人和你玩捉迷藏?”
安子嗬嗬直笑,那双还属于孩童的,黑亮的怕人的眼睛往他们的藏身处转了一下。
祁景的心几乎是瞬间就提了起来。
安子说:“没瞎说!等……等我去找,找到了,找到了……大家一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大娘拧了把他的小脸:“又开始说疯话了!你和鬼玩的不成?走,跟我回家了,妈今天给你做顿好的!”
她拖着安子走了。
几人这才从房屋背后绕出来,瞿清白摸了把额头,竟然出了层薄汗。
他都有点绝望了:“什么啊,这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吗?”
现在想想,就算是下墓他也没这么难受过。那种环境是知道肯定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出来,不管是机关还是鬼魂,快刀斩乱麻,横竖死个痛快,但现在他们面对着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却又一个个都不像人,还不能打不能杀,只能束手无策。
果然死人斗不过活人。
周伊轻声道:“她刚才说的……我们猜对了,镇上果然除了安子以外没有其他孩子了。”
吴敖道:“可是这些孩子是怎么死的?”
瞿清白猜测着:“生病?还是被活死人……”
“等下。”陈厝脸色有点难看,“难道我们关注的不应该是这个问题吗,如果镇上的孩子都死光了,谁和这小子玩的捉迷藏?”
众人又沉默了。
祁景心想,太多谜团了,安子看起来也不是完全听不懂话,等以后找到机会,还要好好问一下。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周伊忽然道:“我觉得沈大娘好像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
祁景:“怎么说?”
周伊道:“你们看到安子身上穿的衣服了吗,虽然很旧,但针脚密实,又厚又暖,比其他人穿的都好。如果沈大娘对他真的那么差,为什么还会给他穿这么好的衣服?”
瞿清白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刚才她还说给他做顿好吃的……”
吴敖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我们出现幻觉了吗,难道那掐痕不是她弄的?”
祁景说:“确实是她掐的,但背后原因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陈厝恍然大悟:“难道是为了给孩子吃上一口饱饭,故意做的戏?反正安子也只会哭,没人看得出来,只会怜悯他们娘俩。”
祁景接道:“再把骗来的吃的给孩子,这妈当的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瞿清白想了一下,忽然道:“也不一定没有人看出来。”
那个冷冷笑着的女人。
他们边说边走回了江家,正要进去的时候打侧门忽然出现了两个人,穿着江家的衣饰,弯着腰正往外拖一个长长的包裹。那包裹包的严严实实,像个放大版的古筝,瞿清白看着那布料熟悉,不禁多看了两眼。
忽然,江隐在他耳边道:“不对。”
瞿清白:“什么?”
“那是裹尸布。”

瞿清白背上都毛了:“裹、裹尸布?”他又仔细看了一下,是有点像。
这样的布料据说经过尸油熬制,滑不沾手,触之润滑,用来包裹尸体,就算有血的话,也会像塑料布一样兜住,几乎不会渗出来。
瞿清白禁不住上前了两步,想看看那里面是什么,却见门里又走出一个人来,李魇和他们一照面就是一惊:“怎么哪儿都有你们?”
祁景发现他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那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前。
瞿清白探了探头:“你们在搬什么?”
李魇皱了皱眉:“别多事!和你们没关系。”他回头使了个眼色,两个门人赶紧拖拽着那东西走了过去,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一个门人忽然踉跄了一下,啊的一声跌倒在地,东西脱了手,头重脚轻的随着他一起一头扎在地上,祁景眼角余光瞥到了吴敖收回去的脚。
裹尸布松散开来,一道细细的,红黑的线涌了出来,随后越来越多,好像拔了瓶塞倒在地上的水壶一样汩汩涌动,地面转眼就被泅湿了大片,浓烈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
周伊忍不住轻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里面装着的还真是具尸体!
那门人也吓的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他的手都浸泡在了那泊血水之中,肉眼可见的发着抖,越是这样越捡不起来。
李魇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他一脚踹开门人,弯腰自己把那东西抬了起来,转头已经是目露凶光:“都走开!”
吴敖向来是个不怕死的:“那里面是谁?”
李魇还没说话,他就抬头望了望:“这不是我们住的地方吗?我们住的楼里有人死了?”
李魇已经不回答他了,直接撞过去往外走,瞿清白却再次拦住了他:“喂,你说句话啊!这栋楼里住的都是我们的人,是……”他已经非常不安了,还是问出了那句,“……是谁?”
李魇显然已经不想和他们交谈了:“臭小子别挡路!”
祁景慢悠悠的走上前,李魇一看他两腿发软下身发紧,想到这小子不动声色的狠劲,嘴里的狠话忽然放不太出来了。
祁景道:“事关生死,也别把我们当小孩子了。住在这里的都是和我们相熟的人,我们只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李魇被他们围住,面色青红不定了一会,终于长出了口气,放弃般松了手,东西又摔在了地上。另一个门人也不明所以的放了手,李魇阴恻恻道:“你们要真想看的话也可以,但是别后悔。”
吴敖轻嗤道:“别废话了,谁还会怕这个?”他想起了什么,问周伊,“喂,你怕不怕?”
周伊摇头:“怎么会。”她虽然是女孩子,可是既然修习药石牵丝之术,千奇百怪的死法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见众人都将目光盯在了那茧一样的包裹上,李魇伸手一抽,那东西稀里哗啦的摊开了,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黏黏糊糊的声响。
祁景只看了一眼,就有什么东西冲上喉咙,连忙闭了闭眼睛,才把那种呕吐的欲望压下去。
裹尸布里的东西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尸块,除了脸之外,其他地方都不成人形,仿佛一滩烂泥兜在布里。
江隐看了两眼:“这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李魇哼道:“只不过是守楼的一个门人罢了。”
祁景道:“怎么会这样?”
李魇说:“我也想知道。”他把布盖上了,“现在,总能让我们走了吧?”
几人都被那血肉模糊的尸体震住了,没人再拦,李魇重重撞开江隐的肩膀,和门人一道走了。
他们的身后,淋淋沥沥一路的血。
沉默了一会,瞿清白惨白着一张脸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活死人也能进到这里来?”
祁景沉吟片刻:“不一定。”他想到了在四楼看到的那个身份不明的人影,想到了和江隐在院中看到的白衣人。
瞿清白看了又看那滩黑红黑红的血,捂着嘴说:“我们走吧,我……我有点……”
陈厝赞同的点点头,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们俩现在的脸,肯定是一青二白。
谁知他们才走几步,迎面就过来一个人,魏丘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打照面就问:“李魇他们呢?”
陈厝道:“往那边……”他顿了一下,“你找他干什么?”
魏丘的眼中含笑,陈厝和他对视片刻,忽然明白了:“你知道……早上你说的那些疯疯癫癫的话,就是因为这个!”
像待宰的猪猡一样……被圈养……可笑……
陈厝一把拉住他:“你知道什么?那个人是怎么死的?这栋楼里有什么东西?”
魏丘轻轻巧巧的甩开了他的手,故意卖着关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陈厝像吞了口苍蝇,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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