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造疯者—— by不官

作者:不官  录入:08-20

“你真的想知道?”
“嗯。”
“我听说,你杀了个医生。”
“一个医生?”
变态的悬空监狱,严密的内外防守,通电的高压铁网,封闭的完美构造,无论是这个建筑还是审讯室里男人提防的动作,都说明了江秋凉在他们心目中拔高的危险系数。
如果是一起普通的枪杀,应该不至于被关到这种地方。
果然,福克纳继续补充。
“听说你把他的肉片成了三文鱼刺身,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幅骨头架子了。”
“哦。”
江秋凉想,原来如此。
只有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才会被关到这个地方。
“你不问我,他的头在哪?”
江秋凉闭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汉堡。
原来还不止如此。
他把外包装捏成一团,扔回到盘子上。
“好吧,”江秋凉很给面子地问,“头在哪?”
游戏的背景设置是固定的,不发生在现实世界里的事,听听也无妨。
经历过前几个世界,江秋凉对这个游戏的变态程度略知一二,他端起盘子上的纸杯喝了两口——
是可乐。
汉堡和肥宅快乐水果然是命中注定的标准配置。
“你把它放在了办公室的桌子上。”
隔壁福克纳在笑,笑声穿过墙壁,在江秋凉的耳膜震颤。
江秋凉咽下这口可乐,他很久不喝这种碳酸饮料,多少有点不太适应。
不论是气泡还是过分的甜度,都让他开始怀念冰箱里的牛奶。
皱眉,江秋凉把纸杯嫌弃地放回托盘,不咸不淡点评了一句。
“那还挺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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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老大哥正在注视你。
——乔治·奥威尔《1984》

过了半个小时,托盘被收了回去。
江秋凉靠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这种感觉很熟悉,等待朦胧睡意的到来, 和现实世界里无数个夜晚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酒足饭饱,隔壁的老人估计被关了太久, 难得遇到了愿意搭话的,话多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恨那个医生?”
“不知道。”
“你是怎么出去的?”
“不知道。”
江秋凉侧躺过去,背对着墙壁,他不喜欢有人打扰自己刚刚浮起来的睡意。
“你是不是对心理医生有特别的排斥心理?”
“没有,”江秋凉随口答了一句, 反应过来这句话有很强的针对性, 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你杀死的不就是心理医生吗?”
“心理医生?”江秋凉重复这四个字, 只觉得荒谬, “我为什么要杀一个心理医生?”
“谁知道呢?”福克纳不以为意, 轻飘飘说,“传闻总有不真实的成分存在, 口口相传中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错, 意思都会差之千里, 更可笑的是除了当事人没有人会在乎所谓的真相。”
很浓重的情感倾向。
江秋凉靠着枕头,他的角度正对着镜子, 被人注视的暗示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叫嚣,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偏偏又避无可避, 这间牢房根本不存在死角。
“你呢?”江秋凉主动开口询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
隔壁有片刻的安静。
头顶的灯突然灭了,大概是因为到了睡觉的时间, 整间牢房陷入黑暗之中,只有窗户的位置传来一点稀薄的光线。
福克纳开口,很轻,呼吸之间明显有老年人习惯的沉钝:“我杀了很多人,并非我的本意。我会一直被关在这里,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很多吗?”
是连环杀人犯?还是纵火犯?
江秋凉在心中勾勒一下福克纳的形象。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法令纹深刻进他的皮肤,像是连绵起伏的丘壑,一张散落着老年斑的脸上有一双浑浊的眼睛,即使老了,他的眼神依旧犀利,眉毛竖直微微向下,鼻子不容置疑地高耸着,嘴巴时常紧抿,带起两颊松弛的肉。
他的手一定曾经很有力,毕竟是浸润过鲜血的手。
“很多,”福克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多到我数不过来。”
江秋凉皱眉。
“他为什么会放你回来?”
“不知道。这很不寻常吗?”
“很不寻常。这些年,死在瞭望塔的人不在少数。我以前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在找到你的时候杀了你,他甚至让你完整地回到了这里……现在我明白了,既然他选择放你回来,你对他一定还有利用的价值。”福克纳笃定道,“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榨干你利用价值的机会。他一定还会让你去瞭望塔,杀了你。”
闻言,江秋凉的眉头终于舒展。
莫名其妙的搭讪,没有必要的关心,多少有些无事献殷勤的怪异,原来这么多的话,最终是为了指向一个目的。
利益和利益的交换远比所谓的情感来得坚不可摧,更加值得信任。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交流就变得高效简洁了很多。
“我和你说了我想活下去,你就明示我死亡的结局。这和你之前的关心格格不入啊,你是想让我产生恐惧的心理,顺着你的话术思考吗?”江秋凉直截了当挑开了两人对话之间的白纱,“这么多次暗示瞭望塔,不是偶然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福克纳轻笑了一声:“你没有让我失望。”
“我不需要你的肯定。”江秋凉沉声打断,“我需要的是更加实际的代价。”
“我在寻找一扇门。”
“什么样的门?”
“一扇高大的、黑色的门。”
“这样的门有很多,我怎么确定哪一扇是你想要的?”
“它的颜色很深沉,表面不是单纯的黑色,表面覆着一层深浅不一的铜锈……哦,上面还有一个花束,有粉红的花,很娇嫩的花,点缀在绿叶中间,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次倒是具体了,又太过于具体了。
江秋凉问:“你见过?”
“我见过,每天晚上做梦我都会看见它。它永远在那里,在我的面前,这么近,但是每当我伸出手,它又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秋凉不太确定这扇门是否一定存在。
“你为什么觉得那扇门会在瞭望塔?梦里也有瞭望塔?”
“没有,梦里只有门。”福克纳在回想,“这是一种直觉,像是指引亡灵的路,从来不会有人迷失……其实不需要这些描述,它有不可名状的吸引力。只要一眼,你就能认出它。不,甚至早在看到它之前,你就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了。”
“就像它感觉到我的存在?”
“不一样,”福克纳否认,“这要早许多,时间不足以衡量它的价值。”
“找到那扇门就可以出去了吗?”
不是没有可能,监狱里有这么多的人,都是后天犯罪被送过来的,需要有这么一条通道,来运送犯人和日常的食物。
可是,江秋凉很快想到了之前从上往下望去,悚人的高度和汹涌的海水。
真的会有这么一条通道吗?
“不,”福克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和出去没有关系。”
那是和什么有关?
江秋凉没有问,福克纳也没有回答,浓重的睡意浸润在黑暗中,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留下了一串脚印。
空气潮湿,许是高空又临海的缘故,分明只是初秋,夜晚却透出几分入骨的冰冷。
江秋凉做了个很短暂的梦。
梦里的他站在万众瞩目处,无数道目光投向他,或是赞许,或是嫉妒,或是冷漠。
很多的脸孔,面容模糊。
每一张脸,每一只眼睛,直勾勾望过来,像是要活生生从他的身体里剜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空气中的葡萄酒香气在血液中流淌,灯光打在无所遮挡的灵魂上,玻璃杯碰撞的轻响是指向迷途的塞壬歌声。
快逃走吧。
随便逃到哪里都好。
他的视线无措地扫过整个宴会厅,这是为他一个人打造出来的金丝鸟笼,密不透风地关住了任何有关自由的奢望。
江秋凉看见了一扇门。
那是一扇黑色的门,有着斑驳的铜锈,和华美的宴会厅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娇美的粉红花朵被绿叶包裹,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点缀在正中央。
很熟悉的感觉。
是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
江秋凉情不自禁走向了那一扇门。
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如同书中的摩西分海。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江秋凉,目光如影随形。
“靠近一点,”那扇门里面传来了含糊的话语,“我会告诉真相,告诉你所想知道的一切。亲爱的孩子,再靠近一点,让我看清你的脸。”
江秋凉走过去,停在了门前。
他闻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不是好闻也不是难闻,却又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引着人,打开那扇门。
江秋凉鬼使神差伸出手,将要搭上把手。
有人早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江秋凉如梦初醒,味道和呼唤顷刻烟消云散,他偏过头,看见了凌先眠。
确实来说,是十九岁的凌先眠。
“我找了你好久,”十九岁的凌先眠笑着对他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原来是迷路了。”
江秋凉愣愣看着眼前这张脸,任由凌先眠拉着自己朝反方向走去。
人群在喧嚣,凌先眠置若罔闻,他的步子迈得很大,风吹起他的碎发,举手投足之间有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凌先眠突然松开了他的手。
江秋凉回过头去看他。
“走吧,朝这个方向走吧。”凌先眠朝着他笑,笑容破碎。
“你呢?”江秋凉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先去,我很快就来。”
喧闹声越来越大声,人群朝着他们的方向涌了过来。
凌先眠拍了拍他的肩头:“快走吧。”
江秋凉朝着那个方向,先是走,后来步伐越来越大,近乎是跑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那些悚人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而且越来越近……
江秋凉猛地惊醒!
梦中的紧迫感仍在,江秋凉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呼吸是乱的。
江秋凉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么深的恐惧感,是盯着他的人群,是神秘的黑门,还是十九岁的凌先眠。
让凌乱的呼吸平缓下来不难,江秋凉的耳畔有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和远处隐隐传来的海浪声,海浪拍打着海浪,海浪拍打着礁石,海浪拍打着灯塔,海浪拍打着浮在海面上逃跑失败的犯人。
海风从通电的铁网缝隙里艰难钻进来,空气咸涩而潮湿。
明明知道是一场梦,明明已经醒过来了,江秋凉还是感觉那种如影随形的目光跟着自己,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把头深深埋进双臂的安全区域,手腕弯出一个颓然的弧度,江秋凉随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打算再次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抬起头,江秋凉呼出一口气,想要让自己放松一下。
他的视线不经意之间扫过干净的墙面,吐出一半的呼吸戛然而止。
江秋凉的瞳孔微微放大。
透过外面一点稀薄的月光,原本平坦的白墙凸起数以百计的弧度,不止是环绕的三面,地上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眼睛。
黯淡的眼白,各色的瞳孔,迥异的情绪。
所有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盯着江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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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门参考惊悚画家伊万·阿尔布莱特的成名作《门(The door)》。
有兴趣可以去搜索一下图片。
门的另一端是什么?一部分艺术史学家认为,门的彼端代表死亡,因为门上的花环是葬礼上的花圈,而门槛则是按照墓碑绘制。从顶端俯瞰,这扇门也像是棺材的盖板。

窗外的日光扫进来, 晦暗不明。
江秋凉站在窗边往外望去,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涛汹涌,一直从土地的边缘连接到了天际,海天一色, 恍然让人有了颠倒过来的错觉。
昨天重叠着今天, 江秋凉记着自己被关在这里的日子,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饭菜里面都加了足量的药剂,昏沉的意识麻痹了在平淡中日益懒怠的神经,每天夜里,晚上熄灯半个小时以后,那些隐藏在苍白坚硬墙面下的眼睛就会出现, 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方向, 直到第一缕晨光洒进牢房。
江秋凉试验过, 这些眼睛会随着人的移动而移动, 摸上去的触感也很真实。
在这几天的每一个梦里, 它们都和那道奇怪的门一起出现, 又一起消失。
按照道理来说,游戏不会单纯重复无聊的日子, 可是这个世界不同, 整整三天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
起初,江秋凉还以为牢房有什么隐藏的线索, 但是这里的布置太过于简单了, 翻来覆去都是些最简单的物件, 就连外面的海面波澜也无规律可循。
比起直截了当的惊心动魄, 明知不可能的风平浪静更加悚人。
江秋凉在等待。
他望着起伏的海面,隐隐感觉到, 这一间房,这个监狱,这一片海,禁锢住的不只是人的自由。
“江,请跟我们走一趟。”
身后的镜子被推开了一扇门,江秋凉回过头。
来的是熟人,江秋凉认出来,这是三日前押送自己来这间牢房的狱警之一。
江秋凉没有问什么话,问了也没有用,他跟着狱警走出了牢房,在离开的前一刻,他听到了福克纳一声压抑的咳嗽声。
一路上经过了很多囚室,里面的犯人只能听见有人经过,而不能看见是谁经过,他们的样貌各异,男女老幼都有,有些根本不理会他们,有些会抬起头,目光扫过来,没有定点,看起来麻木而茫然。
江秋凉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这种感受。
这个监狱或许刚开始还关着一群人,如今,不过是一群混吃等死的行尸走肉而已。
在这里,思想是最廉价的垃圾。
江秋凉踩上了玻璃,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他落后了两步,看着狱警脚下的蓝色光圈,若有所思。
走到瞭望塔的电梯里,警报声终于消除。
江秋凉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察觉到的细节。
狱警按下按钮之前,右手若有似无在一块感应区停留了三秒。
这个电梯的所有按钮都很干净,没有数字,没有任何带有象征意味的标志。狱警这个动作可以理解为按下按钮之前的迟疑,也可以理解为……
江秋凉的视线扫过狱警的右手,很快移开。
相同的楼层,相同的位置。
江秋凉坐下,面前是相同的一男一女。
女人换了一个口红色号,江秋凉分不清口红的品牌和标志颜色,不过他对于颜色的敏感度还在,女人唇上的颜色比三天前更偏深了一些,相比于纯正的红色,更偏向于黑色了。
他们穿着熟悉的制服,又和上次不太一样。
女人的制服上面的纽扣上次有点松了,这次似乎用针线加固过,角度有微妙的不同。男人的领口上次是笔挺的,这次有细微的褶皱,在连接处甚至还多了不太明显的脏污和磨损痕迹。
这不太寻常了……
要知道坐在他面前的两个审讯员可不是会呼吸的活人,而是两个由错综电线和复杂程序组成的机器人。这样对人类来说习以为常的细节,放在机器人的身上,不止没有必要,还莫名多了几分说不来的惊悚。
江秋凉想起了恐怖谷理论。
机器人和人类的相似度达到一定程度后,人类对机器人的反应就会从正面变成负面和反感,从而产生一种排斥的恐惧感。
这个监狱里的所有机器人,都太真实了。
女人慢慢咧开一个微笑,嘴角牵动脸部的肌肉,可以清晰观察到表情的变化。
她看着江秋凉,目光亲切和蔼。
“江,早上好。”女人的眼珠动了动,微小的细节把握的很准,“不知道你这几天考虑的怎么样了,出于程序的要求,我现在对你进行例行的询问,可以吗?”
“不用了。”出乎意料,江秋凉打断了女人的话,“我还是不知道。”
女人的笑容一点点垮下来,松散地搭在脸上。
江秋凉懒得浪费时间,手铐砸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直接开口问道:“你们有了什么新的底牌?不妨直说,不然你们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带我过来,不是吗?”
“江,我欣赏你的坦率。”女人略一停顿,她的唇角彻底耷拉下来,像是纸上一笔匆匆留下的划痕,“或者可以称之为自大?”
女人说完,啪一声摔上了文件夹,起身打开门,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带他过去。”
狱警从门口进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秋凉经过女人身边,女人突然微微侧过身,用文件夹遮挡旁人的目光。她靠得这么近,江秋凉甚至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女人的呼吸缠绕在江秋凉耳侧,气息代替指尖撩拨。
“对视是相互的,你想要看破深渊时,深渊也正在注视着你。”她说,“我祝你一直掉下去,粉身碎骨。”
“做好心理准备吧。”
文件夹状似无意触碰江秋凉的肩头,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一划而过,刺痛一闪而过。江秋凉确信自己闻到了空气中涌出来的血腥味,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那里什么也没有。
衣服很平整,没有伤口,甚至没有一点划破。
女人转头离去,低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一连串有节奏的回音。
江秋凉伸出手,沉重粗糙的手铐在皮肤上留下两道红印,灯光惨白照下来,可以看见磨损处擦破的皮。
他的掌心有一张很小的纸片。
刚刚女人塞到他手里的。
正面是空白的,江秋凉疑惑,翻过面。
狱警恰在此时转过头,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
江秋凉随手把那张纸握成了一个小小的团,压在虎口的缝隙处。
“她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一句美好的祝福。”
狱警嗤笑了一声,江秋凉借着他松懈的空隙把小纸团扔在地上,用脚踩住,踢到了身后。
原本洁白平整的纸条被这一握一踩,脏兮兮滑进了角落的缝隙里。
再也不会有人知晓反面的内容了。
毕竟那只是一张画技拙劣的简笔画,大大的眼睛直勾勾望着画外的人,眼神空洞而绝望。
实在没有什么观赏价值。
电梯门打开,灯光明晃晃,却如同另一处的口腔,大张着等待什么。
门关了,是牙齿闭合。
整洁干燥的口腔,倒也不失为一方好去处。
江秋凉好整以暇靠在一边,注意到狱警提防的目光,他转过身,背对狱警:“你随意。”
身后传来清脆的按键声,一共四下,每一下的间隔差距不大,第二声和第三声的间隔稍短一些,第三声和第四声的间隔又略长一些。
电梯平稳上升。
江秋凉回过身,有一个按钮亮着。
不同于其他楼层莹白的光,这个按钮在最右上角,像是一个被孤立的存在,幽幽发着暗红色的光。
狱警目不斜视正视前方,江秋凉注意到,他的嘴唇微微抿起。
是在紧张?
江秋凉挑眉,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他突然开始期待接下来会看到的景象。
电梯停了。
门却没有开。
“待在原地。没有我的允许,一步都别动。”狱警在警告,他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江秋凉的手指随意敲出一段旋律,回答在对比下颇为漫不经心:“知道。”
电梯门缓缓打开。
狱警似乎唯恐江秋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抢先侧身挤了出去。
江秋凉独自一个人,被留下面对这一幕。
门外,墙面快速收缩,露出了隐藏在后面的,密密麻麻的枪口。
整整两面墙,全是改造过的L39反坦克狙击枪。
这款狙击枪拥有巨大的威力,配备高爆弹和□□足以摧毁敌方的碉堡,碎片足以杀伤炸点两米五范围内的生物。
至于这么多……
江秋凉指尖的节奏一顿。
他突然明白狱警如此提防的原因了。
这里的枪进行过肉眼可见的改造,自动瞄准目标后射击,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一个活口。万一江秋凉没什么见识当场被吓跪下了,估计这里不用五秒就会被夷为平地。
关键还不止这些。
没有枪支的天花板和地板亮起一层光,不是寻常的灯光。
远处网格状射线就这么直白地展示在江秋凉面前。
视线的边缘有波光在流动,像是趴在水面前观察水下的景象。
江秋凉迅速分析当下的局势。
肉眼可见的防御措施有三种。
杀伤力极大的枪,涌动的电磁波,激光通道里的死亡射线。
炸死,电死,切割。
别说,死法还挺多种多样的。
这层和他住的地方完全不是一个防御档次,这里全是高科技的防护,没有一点人气,完全做到了密不透风。
关键是幕后的掌控者还生怕他注意不到,直接把威胁放在明面上,堪称坦率。
江秋凉的眼睛照的透亮,琥珀色的瞳孔被光线勾出几分兴味盎然。
他抬起手,手铐滑下去一点,勒进手臂,他却恍然未觉。
金属碰撞的杂音尖锐而刺耳,像是助兴的音乐。
指尖摩挲过下巴,江秋凉唇角浮起一个浅淡的笑,由衷感慨。
“真是盛情难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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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恐怖谷理论参考百度百科。
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尼采《善恶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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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新文《失控降临[末日]》会在本文完结后火速存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OvO

他的手指很快,点击之间的停顿很均匀。
视线尽头的网格状射线和流动的电磁波消失了,枪支缩回了墙后,整个过程不过三十秒,无声而迅速。
狱警看起来远比江秋凉紧张, 他再三确认之后才回过头, 对江秋凉说:“出来吧。”
江秋凉没有迈步, 他指着显示屏最下面那个勾选:“你确定不是漏了最后一个吗?”
刺眼的红光,边上没有任何的文字说明,但这确实一个选项。
未知的危险。
“不是,”狱警一只手搭在电梯门的开合处,态度不容置疑, “出来。”
“也是, ”江秋凉闻言, 缓步走出来, 他的脚踩在地上, “反正出了事死的又不止我一个, 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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