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岩—— by云照君

作者:云照君  录入:08-21

她既不想给周家丢脸,也不想让皇后婆母与闻越失望。
闻越封储在即,她更不能有分毫懈怠。
见她执着,那位郡王想必也不好再劝,只是看着她的目光隐隐有些担忧。
后来宸妃来了,周月娴还是第一次与这位宸妃娘娘相见,她也曾听过一些关于宸妃的流言,只是今日见了本尊,宸妃给人的观感倒还不差,热情亲切,虽说周月娴也猜到,宸妃多半是打着结识那年轻的大理郡王兄妹的主意,才会这般殷勤。
但这毕竟也是人之常情。
宸妃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儿女,总要为一双儿女筹谋打算,多认识个人自然往后也多条路子。
宫里头的女人,哪个都不容易。
宸妃大约是嫌弃那原本带路的内侍碍事,只说领着郡王游园自有她来,便把内侍赶了回去。
周月娴也没多想什么,只由着那小内侍径自离去了,众人跟着宸妃在御花园中赏景,听着她将各种花卉名字、开花时节和宫中诸般趣事插科打诨似的信手拈来,一时氛围也颇为融洽。
只是没多久,来了个小宫女在宸妃耳边低语几句,周月娴便见宸妃目光看向自己,她眼底隐带了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却十分意味深长,周月娴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太舒服。
宸妃道:“再往前,也都是与这一路瞧来一模一样的花和景,倒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不若折往千鲤池去,正巧这时节鱼儿很是活泼,水面也波光粼粼的,想必定然好看呢。”
那位郡王并不是多事的人,闻言也并无异议。
他答应了,周月娴即便觉得千鲤池离这边稍微有些远,此刻却也不好开口了。
只好跟着一道前行,宸妃倒是体贴,走过来扶着她道:“大皇子妃怀着身孕,不如还是回去歇息吧,这生怀啊,苦处大,即便待客不周了些,想必皇后娘娘知道了,也是不会怪罪你的吧?”
宸妃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当着段家兄妹的面说了这样的话,她反倒不好再抽身了,只得笑着道:“无妨的,不过这么两步路罢了,看看好景致,我心中也松快些,可别搅了郡王和县主妹妹的兴致,娘娘不必替我担心。”
于是一行人朝着千鲤池行去,到了池边,果然见水面波光粼粼,清澈水里各色鱼儿跃动,阳光落在水面上,有如流金曳撒,美不胜收。
大约是真怕她走的久了疲累,宸妃扶着她在池边石凳上坐下,道:“走了这样久,大皇子妃还是歇歇吧,可别真累着了,本宫陪着郡王和县主再走走,一会回来,咱们再一道回宴上去。”
周月娴走了许久,也的确觉得腹下沉沉,加之太阳晒得她有些头昏,便没有拒绝,微笑着点头应了。
宸妃与段家兄妹刚离开不久,身后便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前头的那个气喘吁吁,道:“殿下,到此为止吧!那日小的已经与殿下说的清楚明白了,小的实不明白殿下这般围追堵截、赶尽杀绝是何用意,难道殿下便真的不肯给小的留半点生路了吗?”
“小的还有差事在身,要回万岁身边去复命的,还请殿下不要阻拦了!”
语罢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是另一人的脚步也紧紧相随,并没有让此人如愿离去。
跟着周月娴的两个婢女也听见了这动静,有些犹疑,但看大皇子妃只是坐在那里不动,也知她是方才走的疲了,此刻并不想多事。
毕竟听着声音,那两人离她们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想必并不会打上照面。
只不知是哪位殿下,竟这般风流了。
那头又传来一个男子声音,低低道:“围追堵截、赶尽杀绝?你就是这般想我的?你可知这些日子,我都被你弄得吃不好睡不着,每日躺在床上,闭了眼耳边就是你那日说的那些绝情的话,你怎能这般绝情,什么叫做再不相干?你怎能与我再不相干?”
“你忘了你我的海誓山盟,忘了你说你这一生,除了我心里再也容不下旁人,忘了你从前……从前在床上和我说过的那些话了吗?”
“殿下!还请殿下自重!”
“庄漱石,你少装了,你想不起来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想不起来了不要紧,我替你想起来!”
周月娴听及此处,瞳孔却骤然紧缩。
她怎么可能认不出这个声音?
作者有话说:
小石头和小周都死不了的,大家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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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血债血偿
椒兰自然也听出来那是谁了,顿时大惊,看了脸色惨白的大皇子妃一眼,抬步便要往那传来说话声的方向走,却被周月娴一把攥住了手腕。
周月娴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何样的心情,听着那两人的对话继续下去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那平日看起来端方自持、翩翩君子般的夫君,有朝一日竟也能对着一个男人说出那般极尽暧昧的污言秽语,她更没有想到,会亲耳听见他亲口打破她本以为可以为此坚持,过完往后余生几十年的信念。
闻越道:“庄漱石,你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对我如此绝情,说到底,你与他们都没什么不同罢了,随时随地、随便什么由头,就能离我而去,你们都是一样的,我从前以为这大千世界,独你一个真心待我好的,可不想最后,却原来也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内侍的声音十分干涩低哑,道:“殿下别说傻话了,真心待您好的还有皇后娘娘,还有大皇子妃,哪里轮得到小的一个奴才?殿下要羞辱小的也好,对小的失望也好,小的不敢辩驳,只求殿下往后,真的再别像今日这般来堵小的了,方才大皇子妃还在,殿下就跟了那样远,难道就没想过,万一被发现……”
“什么待我好!不过一个为了要我做她顺从听话的傀儡儿子,一个贪慕我这东宫储副的身份权位罢了!”
“你以为若我不是母后的长子,不是父皇的长子,她们会多看我一眼吗?!”闻越的声音里满是近乎疯狂的祈求,“漱石,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求你,我求你不要这般绝情,是我错了,是我那日不该说……要你敬重她,你若是不喜欢她,只远着她,不搭理她,也就是了,我只求你别离开我身边,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周月娴越听脸色越白,最后感觉到炽烈的阳光照射下来,落在她的脸上,照的她眼眶发酸,她抬手挡了挡阳光,却没挡住。
小腹传来一股坠痛感,两腿之间似乎也十分滑腻,她低头一看,却见宫裙的下摆已经被鲜血染得一片殷红。
青岩路上听了椒兰对齐皇后断断续续的哭诉和解释,便已经在脑海里大致猜出了这场闹剧缘由和经过,一时竟不知该感慨闻远这借刀杀人的计策狠毒,还是比一比宸妃和闻越究竟哪个更愚蠢。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周氏这次却成了无端惨遭殃及的池鱼,实是倒了大霉。
等赶到前徽殿,果然见正殿里坐着段家兄妹二人,几个宫人则正一盆一盆的从寝殿里往外端着脏污的血水,周氏的惨叫声断断续续,隐约可闻。
齐皇后闻听此声,险些又要站不住,想要进寝殿去看看怎么样了,却被周氏身边的侍女荟兰拦住,说产房血腥不好冲撞了娘娘。
齐皇后一个女人,又不是男子,哪里有什么冲撞不冲撞,荟兰却也怎么都不敢放她进去,可见里头的周月娴已经是何情形。
前徽殿自闻楚搬走后,便再无人居住,桌案用具上都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殿中自然也没有留下什么宫人,在寝殿里帮得上忙的,也只有几个跟着的宫女,可却也都是不懂接生之法的。
太医亦是迟迟不来。
青岩听着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小,心知再这样下去,不止腹中的胎儿,就是周月娴自己,恐怕也要凶多吉少了。
那宁成县主段时瑾抿了抿唇,忽然站起身像齐皇后一福身道:“皇后娘娘,小女粗通几分医理,不知可否进去瞧瞧大皇子妃的情形?”
齐皇后闻言先是一怔,虽然也不太相信宁成县主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医术,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立刻道:“既如此,那你快去看看罢!”
段时瑾于是打了帘子进去了。
青岩看了看留在殿中的那位年轻郡王,心中却想,段家兄妹都在此处,却不知同行的宸妃去了哪里,按说前徽殿距离钟辰宫最近,此刻能帮得上忙的只有她,她却不见了踪影。
祥嬷嬷道:“奴婢是粗陋之人,不怕血气冲撞,奴婢替娘娘进去看看吧,娘娘也好放心些。”
齐皇后隐隐红了眼眶,站起身拉住她的手道:“好嬷嬷,幸好还有你在,否则本宫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祥嬷嬷安抚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也进了内殿去,齐皇后目送着她进去,转身回来,却叫了身边的大宫女承乐到一边低声不知吩咐了几句什么,承乐立刻领命而去。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周月娴的呻|吟声听着又有力气了些,祥嬷嬷掀了帘子出来,齐皇后立刻上前道:“怎么样了?”
祥嬷嬷喜道:“县主姑娘果是有本事在身的,方才大皇子妃险些昏死过去,还好有县主姑娘也不知替皇子妃按了身上那些穴要,眼下人已清醒过来了,正使力呢,孩子已露出半个脑袋来了,娘娘宽心些,别太着急了。”
齐皇后连连道:“好,好!你快去,快回去帮着她们。”
祥嬷嬷这才又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寝殿里周月娴的痛呼的声音忽然停住了,里面传来一阵惊呼声,听着一时又是打翻水盆的声音,一时又是宁成县主低低不知在吩咐什么的声音。
那大宫女承乐方才不知出去做了什么,此刻却已回来了,齐皇后急的踱来踱去,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几次要自己冲进去,却都被她拦住。
没过多久,祥嬷嬷白着脸出来了,道:“娘娘,娘娘可要稳着些,听了别受不住……”
齐皇后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兜圈子了,到底怎么样了?”
祥嬷嬷道:“孩子出来就已没气了,方才大皇子妃也闭过气去了,现下县主姑娘正在给大皇子妃揉按穴位,只盼着大皇子妃能快些醒来了。”
齐皇后一听这话,脑海顿时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青岩也明白过来,听这意思,周月娴大约是凶多吉少了,段时瑾就算真的通些医理,可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地既无针可施,也无药可用,她就是大罗金仙,恐怕也没法把半只脚踏进了阎罗殿的人拉回来。
齐皇后回过神来,怒道:“太医,太医呢,都这样久了,怎么还不过来!”
祥嬷嬷连忙给她顺气道:“这前徽殿偏远,太医自西华门过来也要些时间的,娘娘先顺顺气,顺顺气,别急坏了身子。”
齐皇后红了眼眶,哽咽道:“本宫的孙子都没了,如何能不急?”
正说着,殿门外传来脚步声,原来是太医终于姗姗来迟了,一道前来的还有满面焦急的闻越。
只有闻越,不见漱石,青岩心里却并不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更沉下去了几分。
果然把太医送进寝殿,齐皇后便看着儿子寒声道:“人呢?”
闻越咽了口唾沫,仍自装傻:“母后……母后说什么人?太医不是已经请来了吗?”
段时行站起身道:“皇后娘娘,小王不通医理,也不好搅扰娘娘家事,就先告辞了。”
皇后颔首,和缓几分颜色,道:“今日还要多谢郡王将娴儿送来前徽殿,郡王也受惊了,只是……”
段时行道:“娘娘只管放心,小王明白轻重,待回去后,也会提点瑾儿,此事必不对旁人吐露一字。”
齐皇后这才放他离去。
段时行走了,殿中除了闻楚这个小孩,便也没什么外人了,齐皇后倒也不顾及闻楚还在,走到闻越跟前,挥手便是一记耳光,只打得闻越偏过半边脸去,左颊上现出一个五指印来。
闻越挨了打,却也不敢吭声,只是捂着脸站在原地,哭丧着脸,小声道:“儿臣知错了,母后息怒,还请母后息怒。”
齐皇后却不说话,只是转目望了望内殿的方向,又看回闻楚那张窝囊的脸,仿佛是第一次打量这个亲儿子,道:“本宫息怒不是最要紧的,今日之事,既有钟辰宫那女人在,定是瞒不住你父皇了,若是娴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知等着你的是什么?”
闻越嘴唇喏喏片刻,半晌没能说得出话来。
正此刻,殿外又来了一拨人,为首的却是带着两个接生婆子的宸妃,宸妃一进殿便道:“臣妾来迟了,都怪这两个婆子腿脚忒慢,你们还不快去!可万莫耽搁了大皇子妃生产!”
齐皇后却看也不看那两个接生婆子,只是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到宸妃面前去,抬手狠狠便给了她一记耳光,青岩这才发现,她方才扇闻楚的那一下,看着虽然狠,其实已是手下大大留情了——
宸妃被打的跌坐在地,嘴角渗出血来,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齐皇后,瞪圆了眼道:“皇后娘娘,臣妾好心替大皇子妃去找稳婆,娘娘竟还动手打人?”
齐皇后只是冷冷俯视着她,道:“这些话,等万岁来了,你自和万岁说去吧,看看万岁信不信你。”
宸妃一窒,道:“皇后娘娘什么意思,臣妾实不明白娘娘究竟在说什么。”
齐皇后冷声道:“你今日所作所为,安的什么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正此刻,寝殿里头却传来一阵惊呼声,很快祥嬷嬷出来了,脸色发白,道:“娘娘,大皇子妃她……”
齐皇后闭了闭眼,牙关隐隐颤抖,道:“到底怎么样了?”
祥嬷嬷道:“……人已经没气了。”
青岩听清这句话,一时也不由默然。
若是从前,他得知自己能亲眼看到齐皇后痛失骨肉至亲,想必一定会觉得大为解气,不胜欢欣,然而今日真的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想起平素一向温柔厚道的周氏,他却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闻越听见祥嬷嬷说的话,睁大了眼似乎不可置信一般,哭喊了一句“娴儿”,便拦也拦不住的冲进寝殿里去了。
段时瑾很快也出来了,衣裙上沾满了血渍,模样很是狼狈,看着皇后道:“还请娘娘节哀。”
齐皇后没有说话,只涩声道:“今日……今日有劳县主了。”
后来齐皇后命人把闻楚和宁成县主都送了出来,那段小郡王原来没走,还在不远处等着妹妹,青岩见闻楚顿住脚步看着兄妹两人的背影远去,便也陪着他驻足在原地。
等再也看不见段家兄妹的影子,闻楚才恍然回神似得,祥嬷嬷见状道:“七殿下是识得大理郡王和宁成县主吗?”
闻楚道:“不曾识得,只是……只是觉得有几分面善罢了。”
又道:“嬷嬷放心,今日之事,我也只当半点都不知道,必不会开口和旁人胡言,谢掌事也是知道轻重厉害的人,绝不会往外提半个字的。”
祥嬷嬷叹了口气,道:“七殿下果然是最懂事不过的,无怪皇后娘娘疼您。”
她心里想,若是这个老七是皇后娘娘自己的孩子,恐怕如今,娘娘也不至于如此伤神了。
祥嬷嬷回了前徽殿,却看见齐皇后仍自呆呆的坐在正殿主位上,目光痴愣。
里头传来闻越和椒兰、荟兰的哭声,她却置若罔闻。
祥嬷嬷心中一痛,立刻上前去蹲在她身前,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娘娘,哀大伤身啊,您往后还会有别的孙子、有别的儿媳的,您可别为此折磨了自己啊。”
齐皇后看了她一眼,嘴里却喃喃道:“千鲤池,前徽殿,宸妃……怎么就偏偏是在这里呢?怎么就偏偏这样巧呢?阿祥,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都看着……看着本宫从前做的那些事呢?”
“本宫这……是不是遭了报应了?”
祥嬷嬷吓了一跳,连忙四下看了一圈,还好此刻殿中除了承乐和齐皇后几个贴身的婢女,没有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娘娘说的什么傻话,娘娘膝下有四个孩子,是这宫里头一份的福气,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哪里有什么报应不报应的?”
“再说了,七殿下不是好好的活着么,娘娘也待他不薄,这怎会有什么报应呢?只是……只是大皇子妃,她自己没福气罢了。”
齐皇后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说的不错,是她自己福薄,也是越儿这个孽障,自己不争气。”
“消息封住了吗?”
这话却是问承乐的。
承乐连忙福身答道:“娘娘放心,方才便已叫人把周老夫人和周夫人都送出宫去了,那头还半点不知情的,其他见了事的几个命妇,奴婢也都一一警告敲打过了,谅她们也没那个胆子出去胡说。”
齐皇后没有说话,只是左手拇指在右手带着的血玉镯子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脸上再没了什么悲伤惶惑的神情。
她似乎彻底定下了神来,低声一字一句道:“好,不知道就好,只要周家那边不闹起来,此事就还兜得住,只要等万岁示下……即便万岁心中恼恨,为了皇家的面子,也不能真将此事捅出去。”
“即便今年,越儿册不了储君,也还有明年、后年,便是越儿不成,本宫也还有逸儿、述儿、迁儿……至于那个歹毒的贱妇,本宫必得叫她血债血偿。”

第37章 善男信女
青岩与闻楚回了春晖殿,一路上心神都有些恍惚,闻楚叫了他几次,他也没听见。
等到了春晖殿时,天色已昏,傍晚夕阳酡红,晚霞浸透连绵云层直达天际尽头。
青岩看着如此美景,心里却不免想着,在无数个这样动人景致笼罩下的皇城里,又究竟埋葬过多少无辜的性命呢?
他从前只觉得奴才苦,可如今看了周月娴,她的确是主子了,不也一样是颗任人欺瞒摆弄、算计伤害的棋子吗?
进了这个鬼地方,苦的又何尝只是奴才。
闻楚道:“掌事一路神思不属,可是在同情大皇子妃的遭遇吗?”
青岩回神,听他询问自己,笑了笑,垂眸躬身道:“殿下说笑了,小的一个奴才罢了,哪里轮得到小的来同情主子,只是担心大皇子妃这一去,恐怕宫中要生大变了。”
闻楚沉默片刻,道:“今日之事有些蹊跷。”
青岩一怔,道:“殿下此言何故?”
闻楚道:“此前我去坤宁宫请安,听母后提起多次,说大皇子妃虽然从前不算强健,可此番有孕后,一直悉心调养,因此胎像平稳,既然如此,就算今日受了些刺激,早产之下胎儿夭折,也不该连母体性命都累及的一道没了。”
青岩沉吟片刻,道:“殿下此言有理,只是女子生产凶险,或许就出了意外,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今日中秋,闻楚一向待下宽厚,因此给春晖殿中宫人都放了假,许他们在下处歇息,只带了青岩一个赴宴,此刻倒也没有旁人在侧,闻楚沉默片刻,道:“周氏或许没死。”
青岩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说了什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却也知道,闻楚绝对不会用这种事来开玩笑。
“殿下何出此言?”
“我自习武后,耳力远胜常人,百米开外有人闲谈,也能听见些许。”闻楚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些,“只是……此事太过神异,或许是我体质特殊……也未可知,往日怕惹人猜忌疑心,是以从未提过。”
“方才大理郡王与县主离去时,我隐约听得他们谈了两句,县主恐怕……在大皇子妃身上动过点手脚。”
青岩闻言微微瞠目,险些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一时竟不知该质疑闻楚这话究竟是真是假,还是该质疑宁成县主从前和周氏从未打过交道,又为何要在她生产时动手脚。
毕竟这种神话里才有的千里耳,哪里是寻常人习个武就能学会的?闻楚这托辞也未免太过牵强。
但脑海里电光火石的,他却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何闻楚对他的所有行迹,都了若指掌,甚至连他什么时辰离宫、何时回来,也清楚明白了。
这件事,他从前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是自己身边从不带什么人,简直都要以为闻楚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可要是闻楚若真有这种能力,此事好像就说通了。
所以,拥有这种能力的闻楚,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该问,他真的是人吗?
而闻楚竟然还敢把此事告诉他,难道就不怕他把他当作妖孽,将这事告诉旁人吗?
他凭什么这样信任自己?
青岩想及此处,抬眸却正好对上闻楚那双琉璃珠子般剔透的灰色眼眸,他正静静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似乎蕴含了万语千言,却独独没有半分忌惮猜疑。
闻楚聪明早慧,懂得自保,可却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为什么呢?
他忽然觉得,闻楚的眼神滚烫灼人,似乎再被他看一眼,自己就要被烧穿一般。
青岩有些狼狈的迅速挪开了目光,低声道:“此事……此事也太过离奇了。”
闻楚抿了抿唇,道:“掌事有所不知,西南一带,苗人多擅蛊术,县主的生母便是一位女巫医,当年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老郡王一命,这才被纳入府中,县主懂些能使人短暂闭气、宛如假死的蛊术,其实倒也并不稀奇。”
青岩怔然,道:“小的怎么从未听说过,县主和郡王不是一母所生?”
倒不是他大惊小怪,段小郡王一向看重这个唯一的妹妹,疼爱有加,事事依从。此事人尽皆知,否则皇帝中秋宴只请一个段小郡王也就是了,远没必要再叫上这位县主。
如此兄妹情深,谁能想到竟然不是一母所生?
闻楚道:“那位侧妃去得早,老王妃膝下无女,又是仁善之人,便将县主记在名下抚养,一直视她若己出,后来老王妃辞世,郡王忙于庶务,也顾不上照看女儿,县主便一直是由兄长照料抚养长大,长兄如父,自是亲厚非常。”
青岩听了,心里却不由起疑,毕竟这些事连皇后也不知道,闻楚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但他心里嘀咕归嘀咕,还是没表现出来,只道:“原来如此,可县主又为何要这么做?”
闻楚摇了摇头,若有所思:“我亦不知。”
青岩心想,原以为今日之事,不过是闻远设下的一个借刀杀人计,可眼下看来,背后却又似乎远不止闻远和宸妃两方势力,也不知另一只搅动风云的手,又是何方神圣了。
闻楚却忽然道:“……不好。”
青岩一怔,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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