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
这回真的不能怪范筹胆小,眼前场面实在太过骇人,连引路的尼姑都躲出三丈开外,离老远敲木鱼驱邪。
——但显然屁用没有。
【作话】
我妈说我看评论留言的时候笑的贼甜,比看见我老公笑得还甜……囧
这话说的,老公都用多少年了?嗐!我看见他,我还有表情就已经很敬业了好嘛!
说到敬业,金主太太们都抽到今年的敬业福了没?
第52章 老冤鬼
厉海三五步走到霍振庭跟前,从后面一把搂住中邪的傻子;他不会念咒,但不说点什么不足以张显气势,于是对着霍振庭耳朵大吼:“霍振庭!邪不压正!你给我回来!”
霍振庭骤然收声,终于不再仰头嘶吼,但身体仍在他怀里奋力挣扎。
范筹猛地抬手扇自己一巴掌,心里骂自己没用,但仍裹足不前,只一味站原地大喊大叫张罗:“你们别光看呀!谁知道哪里有黑狗?快找条黑狗来!……没有黑狗大公鸡也成!”
厉海不晓得旁人能不能及时找来黑狗或大公鸡,但范筹的话提醒到他——
用血攻!
因为霍振庭之前也说过那些看不见的“人”都怕厉海,厉海想自己血气方刚童子身,大差不差也能顶两条黑狗吧?
如果黑狗血有用,自己的血肯定也有效。
厉海想到做到,勾手在之前被人打破皮的嘴角狠抠一把,趁伤口再次火辣辣渗血,直接贴霍振庭脸上。
一次没用。
厉海又扳过小傻子脑袋,把他嘴巴硬按在自己嘴角伤口上。
事实证明,血气方刚童子身的厉探长,的确可与黑狗一争高下。
血气入口,霍振庭当即浑身一软瘫在厉海怀里,效果立竿见影,堪比仙丹。
厉海把他往后拖行两步,自己精疲力尽坐马路牙子上,霍振庭坐地上,上半身仍靠在他怀里。
范筹总算敢靠前,三两步冲过来:“老大!你没事吧?傻子没事吧?”
厉海呼呼喘粗气,刚才他纯靠一口义气撑精神冲过去,这会儿后怕起来,手脚像通电似的一阵阵发麻。
范筹试着伸手轻拍霍振庭脸颊:“庭庭!庭庭醒醒。”
厉海缓口气,跟他一起拍:“霍振庭!醒醒,快醒醒!”
他张嘴一说话,嘴角又火辣辣疼起来,随手一按,蹭下一块血迹。
厉黑狗心想别浪费,连忙又把这点人血给霍振庭抹进嘴里。
范筹看得直傻眼:“老大,你这血……有仙气啊?”
厉海摇头:“不晓得,总之不比黑狗的差。”
这时旁边围观的人才小心翼翼聚拢过来,一起查看被鬼上身的霍振庭什么情况。
霍振庭逐渐回魂,除了冷什么感觉都没有。窝在厉海怀里打着哆嗦呜一声哭出来:“冷……庭庭好冷。”
旁人看他讲回人话,全都松一口气。
厉海脸上总算展露笑容,把霍振庭搂更紧一点小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霍振庭双眼觑出条缝,仍哭唧唧反复诉苦:“庭庭好冷,冷死了。”
厉海把自己皮夹克脱下来裹他身上:“没事没事,哥哥带你回家,泡个热水澡就好了。”
说着拍拍范筹肩膀:“赶紧找个客栈。”
范筹点头,就着蹲姿挪一步,背对霍振庭:“我背他走。”
厉海双手架霍振庭腋下把人托起来帮他趴范筹背上。
这时他们身旁有两个本地人开口议论,一个说:“去年安里巷干料铺老孙头中邪,也念叨这套话,是吧?”
另一个说:“好像是……这是哪来冤鬼呦,去年大张旗鼓驱一回,怎的又回来了。”
厉海闻言转身:“侬听懂伊刚才说的话?”
其中一名楚县人拧眉咂舌:“是这边乡下老话,乡下村子还有人讲,能听懂一点。”
厉海:“伊讲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县人唉声叹气给他翻译:“食吾肉、啖吾血,再冤名节鞭吾骨,拿命来,拿命来,偿吾魂、还吾命。”
这人说完以后,不仅厉海、范筹深感毛骨悚然,旁边头回听见的人也“哗!”一声惊呼:“好冤喏!到底怎么回事啊?”
给他们讲解的本地人摇头:“不晓得呀,去年这件事闹了一阵子,连治安所都出人到下面几个村子调查来着,结果什么也没查到呀。”
范筹背起霍振庭转身:“哎这位老乡,要不您还是先给我们介绍位‘大仙’吧,我们朋友瞧着得驱驱邪气。”
所谓“大仙”,一般就是指民间懂得做法事,给阴阳两界“平事”的人。
厉海从前把这种能人异士一概视作江湖骗子,但眼下不由得他不信。
所以由着范筹开口打听,他也没出声制止。
本地人七嘴八舌给他们指点方向,说去年中邪的老孙头就是被某位“大仙”给治好的,叫他们也去给后生看看。
范筹把霍振庭背到摩托车跟前,放进座斗里,厉海得本地人指引,骑车带两人去找“大仙”给霍振庭驱邪。
他们骑车十来分钟,来到一间普通临街民宅跟前,敲几下门,出来个中年男人。
厉海问对方:“这里是不是李仙人家?”
对方说:“我就是。”
厉海跟范筹俱是一愣,颇感诧异。
因为这人从头到脚,怎么看都是木匠;衣沾本屑,头发上还有朵没扒拉干净的木料刨花。
这种小地方,通常做“大仙”当不成主业,因为收入微薄且不稳定。
木匠“仙人”,看起来既不神秘也不老道,就很普通一名四十来岁中年男人。
听他们简单说明情况后,没请他们进门,而是自己跟到摩托车跟前查看霍振庭情况。
徒手掐霍振庭脑门,又把他两只手拉起来仔细查看。
最后从裤兜掏出根细铁钉,捏住霍振庭左手中指,往指尖轻轻一戳。
“啊——!”昏昏沉沉的霍振庭大叫一声瞪圆双眼,生生给扎精神了,满脸惊恐瞪住眼前人:“为啥又扎针呀?”
木匠仙人从他指间挤出两滴血,看一眼就把他手回去。
然后直起身告诉厉海和范筹:“伊身上没‘东西’,冷的话回家泡个热水澡,睡一觉就没事了。”
厉海和范筹看得目瞪口呆,讷然重复:“泡澡?”/“泡澡就行呀?”
木匠仙人点头:“嗯,伊不是说冷吗?泡个澡缓得快。”
厉海哭笑不得连连点头:“这活儿干的比大夫还利索。大哥您怎么收费?”
木匠摆手:“他又没事,我收什么钱?”
厉海摸摸衣兜,心想按理应该付一点谢资,但是一块八角的好像不大礼貌,付多了他也没有。既然人家说不用付,那就还是别动钱了。
于是态度很好的给对方掬了个躬:“多谢这位大哥,帮我们朋友看‘毛病’。敢问一句,到底是个什么邪秽呀?听说您去年给个姓孙的老人平过‘事’,伊拉中邪后都说一样话,是不是同个邪物呀?”
中年木匠攒眉点头:“是个老鬼,赶不动。你朋友八字轻,平时出门离办白事的远着点。”
【作话】
说好三更,结果晚了几分钟~~今天补上吧哈哈!
第53章 庭庭讨厌扎针
木匠“大仙”听说厉海他们是外地人,随手一指马路对面:“那个「齐园大饭店」看见没?伊家就能投宿,蛮干净。”
厉海再次点头道谢,跨上摩托给车掉头,范筹则直接走过去。
因为只隔条几步宽的小夹道,厉海发动摩托驶过去反而比范筹慢一步。
他扶霍振庭进店的时候,范筹已经在跟饭店伙计打听住店价格,打算开两间客房。
厉海搂着小傻子跟上来摆手:“先开一间,阿拉未必过夜,先让庭庭进屋泡热水澡。”
范筹连忙改口:“对对,先帮我们开一间,要能泡澡的套房。”
伙计点头支应,但随即瞥眼瞧向霍振庭:“他没事吧?”
范筹怕店家忌讳,不敢提伙伴中邪的事情,抢在厉海开口前现编谎话:“阿拉郊游踏青,伊不小心踩水沟里,骑车又一路吹风,冻坏了。”
“哦哦,马上马上,侬跟嗯来。”伙计从柜台底下拿出个拴满钥匙的金属圆盘,稀里哗啦一通乱响,带他们从饭堂后门走出去。
饭店后面是两进大院子,比普通住家民宅大,但格局没区别。
两进院子里都有客房,饭店伙计给他们顺手介绍:“外院有大澡房,随时能泡澡。两进院子里都有茅房,都在院子南头,房里没恭桶,?要方便的话得出来。
锅炉房在西厢,冷热水都有,等会儿给侬两只水桶,房里有浴桶,水温冷热侬自己看着调。”
范筹表情略显不快:“阿拉自己打洗澡水呀?”
伙计讪笑:“其实大浴房也蛮好,里面有自来水跟陶瓷缸,泡澡更方便。”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三位客人领进内院,挑了间坐北朝南的暖和正房开门。
厉海半拖半抱把霍振庭扶进门,范筹四处打量。
套房倒是套房,但空间很小,外间小厅勉强够四名成年人围桌吃饭;格局看起来就像把一间大屋凑和隔开一卧一厅。
而且床也不是正经床,是砖彻出来的暖山上面铺被褥,类似北方农家人爱用的炕。
伙计看出来范筹、厉海的眼神均显抗拒,讪笑解释:“这个叫「炕」,东暖夏凉,阿拉老板跟燕京人学的。
最重要是楚县这边春夏雨季长,阴雨连绵的时候通火烘一烘,被褥更干爽。”
厉海自己就是北京人,当然认识这个东西。其实床或炕都无所谓,主要是浴房太糟糕。像在卧室里掏出个凹进的墙垛,里头放个木头箍的浴桶,看起来很久没用过,不仅有积灰,下沿边角还有小蛛网。
这叫人怎么使?敢情要在这里给霍振庭泡澡,还得先刷一遍浴桶,也不晓得他们是来住店还是来打工。
厉海眉头越攒越紧,如果不是霍振庭一直在他怀里哼哼说冷,他肯定立马抬脚走人。
但现在这个情况,他只能耐下性子向饭店伙计提新要求:“麻烦带我们去大浴房看看。”
“好嘞。”小伙计笑容可掬转个身继续给他们带路,出客房右转,二进院子门口西侧就是大浴房。
厉海念军校时用过几年大浴房,能适应,但不喜欢;整体上印象只有三个词:人多、嘈杂、憋闷。
但眼下这间饭店的大浴房比他想像的好很多,因为大白天没人洗澡,里面空气流通不错,每个浴位都用半人高墙垛隔开,能够适当的保护一下男性隐私。
再就是,确实有崭新的西式陶瓷浴缸,摆在两排淋浴莲蓬中间。
“这个缸子阿拉每天擦洗,今天上午刚擦过,很卫生的。”伙计笑吟吟向他们推荐:“其实这个点钟没人来洗澡,你们在房里洗还不如在这里。”
厉海点头:“好好,就在这里泡吧。”
小伙计做成买卖也很开心:“那您二位来一个跟我去办入住交押金,顺便拿浴巾浴袍。”
范筹很识趣的连忙接口:“我来。”
厉海则直接挑个靠里侧的浴缸放热水,然后给霍振庭脱衣裤,扶他坐进浴盆里之后柔声细语询问:“暖和一点吗?”
霍振庭点头,脑子里却在转另一件他很在乎的事情。
他伸手牵住厉海两根指头,软唧唧控诉:“刚才为什么又让人给庭庭扎针呀?”
厉海哭笑不得,心说我告诉你那是驱邪,你能明白啥意思?
厉二爷万般无奈屈膝蹲下来哄骗:“不是扎针,是庭庭手指头上戳了个根小刺,哥哥让人帮庭庭挑出来。”
霍振庭就算是个傻子,此时也半信半疑,谁家挑刺能把指头挑出血?以前老婆姐姐给他挑刺,手可轻了,一点儿不疼。
小傻了思忖片刻,忽然把两条胳膊从浴缸里拿出来,侧身搂住厉海脖颈,可怜巴巴撒娇:“哥哥,庭庭不喜欢扎针,庭庭怕疼。”
厉海点头顺口糊弄:“庭庭乖,以后不扎了。”
霍振庭把身体坐直一点,拧腰抻颈,郑重其事在厉海左脸亲一口。
看厉海没什么反应,又在他右脸亲一口。
见厉海还没反应,干脆亲到嘴巴上,再次强调:“哥哥,庭庭真的很讨厌扎针。亲亲就不扎了行吗?”
厉海其实不是没反应,只不过反应那个地方不在脸上。
说起来挺尴尬的,这是霍振庭第一次很认真……很真诚……很诚恳的,用嘴唇触确碰他厉害哥哥的面部。
一时间厉海满脑子都是“好软”、“好香”、“好热”、“还想要”。
心里面也好像在放烟花,砰砰砰砰——五光十色、花影缤纷。
但就在这么美妙的时刻,范筹跑了进来,并且大呼小叫:“老大!老大,马上一点钟了,我们还去不去治案所跟他们开会呀?”
厉海下意识低头看腕表,接着猛地弹身而且;他脑子里的香、软,还有心里面的光和花,弹指之间挥发得一干二净。
“去!这就去,你在这看着庭庭,我现在就过去。”探长职责上头的厉二爷一边说一边拔腿往外跑,口中不忘叮嘱:“等他泡暖和了,扶他去房里睡一觉!”
范筹反而有点担心他老大,往外追两步高声询问:“侬一个去行不行呀?会不会有危险呀?”
“删那!他们还敢拿我怎么样?”厉海喊出这句话时,人已经消失在大门外。
【作话】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范筹脸色怏怏回到大浴房,找块干净墙垛把几块浴巾跟一条浴袍搭在上面。
唉声叹气走到霍振庭浴缸跟前蹲下来:“庭庭,侬还冷吗?”
霍振庭摇头:“不冷。”
范筹想了想,换个角度重新提问:“暖和吗?”
霍振庭眉头微攒,抱臂屈腿在浴缸里蜷缩身体:“有一点。”
就是也不太暖和。
范筹探手进水里搅和两下,撇嘴嘀咕:“老大这水温调的真够马虎。”说着重新拧开热水阀:“等下就暖和了哦。”
小傻子乖乖点头礼貌道谢:“谢谢哥哥。”
范筹冲他笑笑,起身抱臂在若大浴房里来回溜达。
这里没有能让他消停坐会儿的地方,而且潮湿。范筹来回走了十分钟,不仅无所事事,身上还泌出一层黏糊糊热汗。
他见霍振庭仍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讪兮兮走过来商量:“庭庭,侬介不介意哥哥也在这里冲个澡?”
霍振庭正泡得舒服,笑呵呵摇头,抬手指旁边另一只浴缸:“哥哥一起泡,可暖和了。”
范筹嘿嘿轻笑:“你泡你的,我在旁边冲冲,等我冲完咱俩一起出去。”
俩人意见达成一致,范筹跑去门口柜台要了块胰皂,在更衣区脱光了才回来。
选个离霍振庭不远的莲蓬头,拧开水阀洗淋浴。
主要是把骑摩托吹了一早上,像鸡窝一样的头发好好洗洗。
范筹紧闭双眼在莲蓬底下往头上打胰子,抓出一脑袋泡沫,冲干净才睁眼。
结果一睁眼就发现霍振庭正炯炯有神盯住他看。
范筹低头瞅自己身体,没瞧出什么异样。随即陡然一惊,心道这个阴阳眼不会又看出什么古怪东西了吧?
于是连忙抹把脸,走出水幕让霍振庭看清楚点,小心翼翼询问:“庭庭啊,你在看什么呀?”
霍振庭表情困惑而犹豫,张开嘴半天没蹦出个正经词儿。
范筹跟厉海不一样,范筹家里姊妹多,佛道仙鬼什么都信一点,他看霍振庭迟疑,心里紧张得直打鼓,情不自禁多往前走两步,在霍振庭面前转一圈:“庭庭,你看哥哥身上是不是有东西?”
“呃……”霍振庭犹犹豫豫终于肯吐露心声:“哥哥,你……怎么有毛呀?”
“侬个小流氓!”范筹下意识用两只手挡住要害,脸涨通红,转身两步蹿回自己淋浴隔间,站回水幕里笑斥:“侬看我这个干啥?人人都有呀!你不也有?”
霍振庭低头查看自己小铃当,反问范筹:“别人都有毛?为啥呢?”
“啊?”范筹被他问得一脸懵,站水幕底下就着洗头的泡沫把全身划拉一遍:“为啥?不为啥呀……”
他把自己冲干净,在腰间围条浴巾重新走过来弯腰看霍振庭:“侬怎么问这个?难道你没有?……给我看看。”
霍振庭连忙用双手在水下遮住胯部,皱眉摇头:“不给看。”
范筹撇嘴:“都是男的,大家差不多啦,有什么好害臊?我的不也给你看啦?”
霍振庭摇头:“不一样,不给看。”
范筹哭笑不得,直起身摆手:“不给看拉倒。哥哥去穿衣裳,等下带你回屋睡觉。”
霍振庭:“可是庭庭还想泡……”
范筹边往外走边嘀咕:“再泡就掉皮啦。”
等他回来的时候果然霍振庭果然还没从水里爬出来。
范筹把浴袍搭肩膀上,拿块浴巾过来叫他起身:“乖啦,快起来,看侬手指头是不是都泡皱了呀?”
霍振庭连忙把双手从水里拿出来查看,发现指头上的确已经皱巴巴才不情不愿从浴缸里站起身。
范筹把浴巾兜头罩他脑袋上揉搓时不经意往下扫了眼,满脸诧异骤然惊呼:“哇,你还真——”
霍振庭正抬腿迈出浴缸,被范筹促不及防一嗓子吓的脚底下打出溜,差点栽地上。
范筹眼疾手快捞一把才将人稳住,不由自主又往小傻子下面看一眼,心说这得算残疾吧?啧啧,真可惜。
霍振庭一出热水又觉浑身发冷,抱肩膀打哆嗦嘶嘶吸气,根本没顾上范筹刚才忽然大呼小叫什么意思。
范筹则顺势把浴巾给他裹腰间掖紧,又拿浴袍披他肩上拉起衣襟:“快走,回屋钻被窝就暖和了。”
霍振庭冷得牙齿打架喀喀作响,他也不想在水里把自己泡皱,但出来是真的冷,被范筹拽得东倒西歪往外挪步。
范筹一只手扶霍振庭,另只手把霍振庭搭墙垛上的衣裤打卷夹腋下,俩人一路小跑回到订好那间客房。
霍振庭进屋后立即被范筹塞进被窝。
范筹把他身上潮不拉叽的浴巾浴袍掏出来:“侬也别穿了,在被子里焐着更暖和。”
霍振庭点头,因为感觉太冷,拉起棉被连脑袋也蒙起来。
冷,不仅会让人打哆嗦,还会让人觉得特别疲惫,犯困。
但一个劲持哆嗦又睡不着。
范筹见状只得去了趟前店柜台,花两块钱买只胶皮热水袋,灌上热水给霍振庭塞被窝里才让他好受点。
小傻子抱上热水袋终于肯把脑袋露出来喘气,脸色也逐渐放松回暖。
厉海让范筹看着霍振庭,范筹躬体力行把事情做好,搬把椅子坐炕边两只眼睛始终盯在小傻子身上。
俩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片晌,霍振庭先开口:“哥哥,侬在看啥?”
范筹实话实说:“看你。你睡不着啊?”
霍振庭张嘴打了个呵欠,但并没能马上让自己入睡:“庭庭不知道,庭庭试试。”说完用力把眼皮合起来。
范筹脸上显出个好笑的表情:“睡不着,阿拉聊聊天。”
霍振庭果然马上又把眼睛睁开。
范筹盯着他面孔审视,心头忽然泛酸,觉得这个空有大少爷命,却没当少爷运气的男人十分可怜。
情不自禁唉声叹气,旧话重提:“庭庭,如果厉海哥哥将来不要侬了,侬就跟小范哥哥回家吧。”
霍振庭不解反问:“厉海哥哥为什么不要庭庭啊?”
范筹想了想,尽量客观直白点给他解释:“因为厉海哥哥不是侬的亲哥哥,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侬_是他上一件案子的当事人,他要带你查案,帮助你。但是侬的案子结束了……他会有下一件案子,还要去帮助别人。”
霍振庭半懂不懂,但听得心里好一阵难过,于是又把棉被拉过头顶,小声嘟囔:“庭庭不想聊天了……”
【作话】
厉害啊…麻麻跟你说,别让兄弟照顾老婆,是基本常识!!!
但是该说不说的,明天该上补丁了。
论编制,沪城巡捕房比楚县治安所高一级,但两地并非直属上下级关系。
所以遇到两地有争议的案件,只能好声好气商量着办。
厉海在治安所,当着祁所长的面再次给他哥厉江打电话。
厉江装模作样把事情原委又听一遍。
听完后披头盖脸给成海一顿骂:“今天黄浦江倒灌,海水全冲进侬脑子里啦?半点线索没有,就大张旗鼓跑去搜人屋宅,还一搜就搜人整条巷子!
这还能不惹民愤?没当场把侬打死,阿拉都替楚县老乡遗憾!”说完当一声摔下电话。
厉海脸色铁青,拄额自苦:又不是我要大张旗鼓去民巷搜人。
但其实厉江这通骂也并非冲着他来,谁做局谁心里有数。
厉海年轻没经验,治安所老所长快六十岁的人,这点事能不明白?
搜几户民宅而已,完全可以低调处理。
可是厉海早上来楚县治安所,刚提了个想法,祁所长就风风火火带二十来号人去堵巷口;等矛盾激法起来,再把问题扔给厉海自己解决。
这会儿厉海倒是什么都看明白了,可惜晚了。
老所长沉吟几分钟,刚要开口说话,他们屋里电话铃骤然响起。
厉江这次讲话的很可客气,说自己刚刚联络泯州巡捕总队的靳队长商量了一下,既然是两地的案子,就两地出人一起办清楚。
厉局长:“其实祁所长您考虑得很全面,也很有道理,沪城司机的确有很大作案嫌疑。如果是他残害冀姝好,作案的地方一定就在那辆汽车上!。
所以我先派两名鉴定科检验员过去仔细搜查汽车,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今天时间是有点晚了,明天一早等我们两边的人汇合到一处,再把沿途细细排查一遍。
祁所长您看这样安排没问题吧?”
老所长呵呵哼笑:“既然您都安排好了,那就这么办吧。”
这段话交流的关键是,厉海提到那位泯州巡捕总队的靳队长,是楚县治安所直属上级。这样姓祁就算还想推脱,也张不开嘴。
厉江在电话那头跟祁所长沟通明白以后,转而再次大声呵斥厉海:“侬给我在治安所老实呆着,别再瞎折腾!”
厉海有气无力支应:“是……局长。”
他现在的确不适合再去折腾别的事情,沪城司机的大轿车现在就停在治安所门口。
所以厉探长眼下重中之重的任务,就是守着这辆车,以防有人在上面做手脚;直到沪城支援赶到。
但他实在不待见跟一屋子虚头巴脑的楚县警员大眼瞪小眼;挂断电话后跟老所长打声招呼,说下楼转转,然后一个人跑到门口摩托车的车斗里晒太阳。
直晒到脑瓜顶滚烫,沪城两辆警车终于直奔楚县治安所门口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