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圣子雕像显灵的那一刻,教宗下意识的不是激动,而是恐惧,甚至小腿肚都在发抖:
‘我、我……’
他口干舌燥,也遗漏了圣子脸上出现的不耐,下一刻,他只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无数白光在眼前炸成烟花,以往他践踏的人,本该死去的那些人竟然又出现在他面前,口中诅咒着他死后也会下地狱。
不不、不!他绝对不能失败!
“我……”教宗喉中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我能付出……我的一切。”
只要能保住他的地位,只要能维持现在的一切。
恶魔先生还没有回来
严格意义来说,兰恩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但阿摩司并不会这么认为,他脑海中还徘徊着不久前的那一幕,兰恩一言不发地离开,让阿摩司认为会不会是恶魔先生生气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患得患失过,以往身边出现的最多的都是教宗的人,但凡他亲近的,都会被教宗或者自己处理掉。
久而久之,阿摩司甚至会自己挑选目标,就是为了摘下他心中感兴趣的花。
阿摩司并不觉得这样是残忍的,即使自己不出手,在这种环境下弱者也是活不下来的,那不如让那些花在盛开得最灿烂的时候摘下,被他永远保存起来。
就如同他母亲的花一样。
而自愿献出和被迫摘下的花又是不一样的,自愿被他摘下的花的能力虽然不及原主,但是阿摩司可以近乎无限使用,就如同那朵一直在他心中盛开的白色康乃馨。
可惜,那么久以来,阿摩司再也没有遇到过会让他自愿摘花的人,摘下的花使用起来是有极限的,一旦里面储存的次数用完,花朵也会随之凋谢,因此阿摩司并不常使用这些能力。
比起使用他们,阿摩司更想将他们储存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就像是他们一直在身边一样。
因此,阿摩司无法理解为什么兰恩那么生气他针对那个神父,就算他死亡了,自己也可以将他的灵魂抽出来献给恶魔先生啊。
难道是生气自己没有和他打招呼?
阿摩司冥思苦想,甚至在犹豫要不要再度画上召唤恶魔的法阵,既然之前成功了,那这次应该也能成功才对,但是这样恶魔先生会不会生气?
这时,他眼角余光突然扫到镜子里出现了一丝波澜,半人半羊的少年再度出现,阿摩司眼里蓦然爆发出惊喜:“恶魔先生?你不生我的气了?”
兰恩:……生气?生什么气?
兰恩懵了一瞬,才在白色小狗的提醒下想起来离开教会之前发生的事。
神在人间被教宗盯上,被迫逃走,中途如果不是邪神和兰恩拦截了修格斯,恐怕已经凉了。
其实一开始兰恩并没有注意到这是阿摩司做的,直到弹幕提醒,不过那个时候他倒也没有多生气,主要是邪神突然出现,把兰恩的注意力给拉走了。
兰恩静静地盯着阿摩司,阿摩司自觉做错事,低着头酝酿几秒,抬起脸可怜兮兮地试图抓住兰恩的手:“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这么做,您还在生气吗?”
“你觉得你错在哪里了?”兰恩问。
阿摩司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兰恩会这么问,努力开动脑筋。
兰恩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摩司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因为他的生长环境,让他对生命没有丝毫敬畏感,他如今认错,只不过是因为在乎……
在乎他?
兰恩微微收敛神情,叹了口气:“阿摩司,不要杀害那些带着善意靠近你的人,否则将永远不会有人来帮助你。”
阿摩司反驳:“我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太弱小了,弱小的人没有任何价值,只能枯萎、死去,与其让他们在这个环境里备受折磨死去,不如让我提前将他们的花摘下。”
兰恩眨了眨眼:“你计划将整个城市的人拖下地狱,也是认为他们迟早会死在黑死病当中吗?”
阿摩司哽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兰恩的话题转变那么快,纠结一会,点了点头:“您会阻止我吗?”
见兰恩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默认一般的姿态,阿摩司不解地问:“您可是恶魔啊,恶魔为什么会在乎人类的生命?”
“没有价值……吗。”兰恩想到玩家如今折腾出来的种种事宜,忍不住轻笑,“我之前也说过了,恶魔不过是神明给我们的定义,如果你认为恶魔就该是邪恶、残忍的,那神就会是仁慈、和善的吗?”
阿摩司一时哑口无言,被兰恩的逻辑绕了进去,对啊,之前恶魔先生似乎说过了,上帝杀害的人可比恶魔多多了,那么相比起来恶魔才是对人类友善的一方?
他脑子一片混乱,这时,他看见恶魔先生在他身前蹲下说:“既然你说弱小的人毫无价值,要么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阿摩司怔怔望着他:“赌……什么?”
“我赌,这些看似弱小的,毫无价值的人类最后会推翻教会,摆脱神和宗教的影响,”兰恩说,在如此靠近的距离,不知是不是阿摩司的错觉,他仿佛能透过那碍眼的白布,看到下面光彩熠熠的碧绿眼眸,“我不会否定你的计划和愿望,但作为恶魔,没有目睹羔羊们背叛神明的戏码,更让我兴奋了,如果我赢了,人类会将教会拉入地狱,你也不必再进行你的计划。”
他曾经给玩家发布‘避免混乱三日的发生’的任务,但是作为知晓前因后果的人,他知道其实是阿摩司在背后主导了这个局面,可能是单纯的不在乎人命,也可能是为了报复这个城市里人们的冷漠,甚至也可能是因为有趣。
但总之,如果不搞定这个小孩,指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
对待这种乐子人,说教是没有用的,如果嘴遁能让阿摩司洗白,那这家伙就不会让玩家们那么头疼了,各个把话术拉满轮番上阵算了。
既然阿摩司认为他是恶魔,那不如就以‘恶魔’的身份和立场,和阿摩司赌一把。
阿摩司收敛了面上所有表情,装出来的可怜、委屈、紧张,一切表演被卸下后,脸上仅剩的就只有冷漠和些许的好奇。
他突然伸出手,扯下了近在咫尺的,兰恩脸上的白布,如他所想,不,比他所想象的更甚的非人容貌就出现在眼前,超出了人类能欣赏的极限,甚至隐隐就代表了美的概念,魔性的魅力配合诡异的瞳孔和羊角,一如传说中记载的恶魔之姿。
只要他开口邀请,没有人能拒绝与他共赴地狱。
阿摩司想着,小心地伸出手捧起兰恩的脸,声音兴奋到颤抖:“如果我赢了,恶魔先生能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兰恩怔愣了一瞬,干脆点头答应:“可以。”
“那说定了!”
白色小狗不敢置信:“兰恩大人?!”
为什么待遇差别那么多??他之前可从来没有这个待遇,别说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承诺了,差点当了花肥。
难道说非得小时候不可吗??
白色小狗很是嫉妒,甚至想找时光机。哦什么,现在已经是他小时候了,那没事了。
但其实兰恩能那么干脆答应下来也很简单,如果这场信仰之争失败,他说不定真的要被犹大留下来了,那从这方面来说,不也是‘永远在一起’?
而且他这一次回到教会不只是过来处理阿摩司的事,还有探查犹大是否已经将触须伸进这里……
“笃笃”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外面的修女小声说:“圣子大人,教宗让您去大厅开会,主教们已经到场了。”
“开会?”阿摩司愣了一下,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虽然贵为圣子,但阿摩司在教会里从来都只是个象征意义的存在,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会让他参与教会内部的事物了?
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阿摩司应了一声,转过头看兰恩,却发现恶魔先生已经不见了,心头一慌,突然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别着急,我在这里。”
一个小花苗从阿摩司口袋里探出一点绿色:“不介意我这样去旁听吧。”
看着小孩猛地亮起的眼睛,嗯,应该是不介意。
教宗深夜突然说要开会,而且还叫来了所有主教,很多主教都是在睡梦中被匆匆叫醒,一脸懵逼地赶到教会总部:
“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在进去前,有主教忍不住询问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同僚,同僚摇摇头:“谁知道教宗又犯什么毛病,唉,估计是今天出的乱子,让教宗着急了吧。”
想到教宗一日比一日暴躁多疑的性情,主教们就忍不住连连摇头,甚至还有人心思活跃,想着万一教宗犯下错误,说不定有机会取而代之……可惜最近鼠疫泛滥,实在不是弹劾的好时机。
众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进入会议室里,摆在中间的还是熟悉的长桌和左右各七把椅子,只是除了主位以外,长桌的对面多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身影。
“圣子大人?”有主教满脸诧异,要知道以往会议,教宗可是从来不让圣子出席的啊。
阿摩司神色淡淡,依旧穿着一身白袍,冷冷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教宗,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东西。
“既然来了,就坐好。”教宗说。
主教们不敢多话,一个个来到特定的座位坐下,看所有人来齐了,教宗终于出声:“各位,辛苦大家深夜前来,实在是现在已经到了教会生死存亡的关头。”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今天出的事,我想请问现在各个隔离区的情况如何?”
说到今天出的事,各位主教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已经想到教宗可能会借此朝他们发难,因为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原本教会里只有‘洗礼’一个仪式,但不知何时,又多了‘磨难’,并且这种形式成了上级理所当然对下级的责罚,尤其是教宗,以前明明是那么和善的一个人,近来脾气那么暴躁,甚至会对主教进行‘磨难’
主教们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坐得离教宗最近的主教硬着头皮率先开口:“情况……不太好,那些愚民们被反抗势力鼓动,突然开始怀疑我们,他们手上有照片,怀疑我们是故意和军队串通好封锁城区,还不让他们和外界连通。”
教宗没好气:“这些我当然知道,但他们到底是怎么知晓这个情报的,我们费了那么多功夫,又是剪电线,又是干扰无线电报,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信息茧房,他们到底是如何突破的!”
“额……”说到这个,主教额头上浸出冷汗,开始支支吾吾,“这、我……”
眼看教宗的眼神越来越冷,主教闭着眼,硬着头皮说:“是、是黄色书刊,他们借着传递黄色书刊,将情报夹在里面,送到了那些人手里!”
主教们:……
会议室落针可闻,虽然这些主教都多少通过属下调查到了真相,但真相多少有点离谱。
“黄色……是我想的那样?”教宗好半天才幽幽地问。
主教们都不敢吭声,但很显然从他们的表情中看,是的。
“所以,我们辛苦布置了那么久,最后却失败在涩情杂志上面……”
主教们已经屏住了呼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力求把存在感降低,期望有哪个倒霉蛋来承担教宗的怒火。
但下一刻,却见教宗突然轻笑出声,表情丝毫不见阴沉与恼怒。
完了,他不会是脑子气到怀掉了吧!?这是主教们的想法。
“你们知道,我们这一局为什么会输吗?”教宗问。
其他主教不知道教宗又要做什么,一时不敢答话。
教宗也不需要他们回答,自顾自说:“因为神没有降临我们身边。”
主教们:……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但是现在不同了!”教宗猛地站起,脸上反常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神已经降临了,祂就在这里,就在看着我们!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吗,因为有神的协助,我们必将战无不胜!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只要城内的人全都成为主的信徒。”
他……终于疯了吗?这是主教们下意识的想法。
阿摩司坐在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教宗的表演,只见教宗收敛了脸上过于狂热的表情,说:“我知道,你们虽然信仰足够虔诚,却不相信神已经降临,没关系,你们很快就会相信。”
阿摩司的口袋悄悄探出一点绿色的植物根茎。
在全场的注视中,教宗先是慢条斯理举起了金杯:“各位难道没有发现,你们的酒杯里的不是酒吗?”
主教们闻言低头一看,发现金杯里往日散发出的酒液香气今天确实没有了,里面的液体清澈透明。
“看看,检查看看。”
主教们在他的猜测下无奈地拿起了酒杯,其中一人迟疑地倒出了一点放在手上舔了舔:“这是,水?”
“没错,我需要你们验证,金杯没有被动过手脚。”
闻言,阿摩司眯了眯眼,已经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主教们一一检查过杯子,确定金杯就是一个单纯的杯子。
随后,教宗面带微笑地,走过每一位主教身边,连手指都没有碰到金杯,只是在他们肩膀上拍了拍。
等他走完一圈后,主教们已经发现了不对,握着酒杯惊呼出声。
里面的水已经变成了酒,正是圣经中耶稣所行使的经典神迹,白水变酒。
有主教迟疑地喝了一口,发现里面的真的是酒液的味道,而且口感无比醇厚。
“看,我没有骗你们吧。”教宗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机关,“这是因为神已经降临在我们身边,在我的拜托下祂才行使了奇迹!”
主教们面露惊讶,他们之前确实检查过了没有机关,不过其实法术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我知道你们还心有疑虑,那么接下来如何。”
教宗挥了挥手,很快有修女拿着托盘走上来,教宗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只已经死亡的鸟的尸体。
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太明显了,鸟的半个脑壳都不见了,还散发着恶臭,尸体上甚至有蛆虫,显然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
教宗再次让修女绕场一圈,让主教们检查看看。
主教们都很给面子地无视恶臭,凑上来仔细检查,唯有阿摩司坐在原地并不动弹,冷眼看着他们的表演。
教宗明显不对劲,阿摩司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家伙似乎隐隐脱离了他的血液的控制。
阿摩司之前借用血液作为媒介,用他得到的另外一个暗示性的能力给教宗下过咒,让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同时也难以摆脱他的隐晦的控制,按照他的预计,这个时候教宗的情绪应该已经被逼到了极限,已将准备向他开刀了才对。
现在这个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鸟的尸体最后穿到教宗手里,他轻轻一笑,毫不嫌弃地将鸟的尸体握在手心里,一秒后,他摊开手,手心里小鸟跳出来,一跳一跳地,张开翅膀飞上半空。
主教们都看傻了,复活?
如果说白水变酒还有魔术或者魔法技巧可以解释的话,那这一幕真的很难用魔法或者魔术解释得通,连鸟的脑壳都补全了,而且全程在主教们的眼底,没有做手脚的余地。
要说魔法,复活术是有的,但是条件无比苛刻,显然在这里是无法满足,而且很多复活都是不完全,再者,哪有那么快的施法,教宗连咒语都没有念。
排除了所有可能性,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所有主教看教宗的眼神蓦然炙热起来,教宗哈哈大笑:“你们想的没有错,是神赐于我的力量,神已经降临了,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剩下的只需要继续扩展教会的势力,为神筛选信仰祂的羔羊!”
“还有,这次会议除了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外,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教宗看向了坐在对面神色冷漠的阿摩司,动身走到他面前,在所有主教愕然的神色中单膝跪下,“很抱歉,我亲爱的孩子,以前你为了教会受苦了。”
“但是你放心,你不必再受到那种折磨,我发誓,今后我会保护你,只要你能消气,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阿摩司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起来被吓傻了,而兰恩早在教宗靠过来的时候就切断了植物的联系,他的神识瞬间遁走,以免被犹大发现端倪。
见阿摩司没有反应,教宗的笑容一僵,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带着血槽的匕首,递到阿摩司面前:“我没有开玩笑,只要你能原谅爸爸,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有的主教传来震惊地吸气声,并非所有人都知道圣子的身世,毕竟虎毒不食子,他们难以想象圣子平日里的痛楚都是他的亲生父亲所给予。
阿摩司的小手摸到了这把冰冷的匕首,他漠然地注视着教宗的眸子,新奇地在里面看到了恐惧,明明那么害怕,却毫不犹豫把武器交给自己……
突然,阿摩司感到了一阵眩晕,似乎有某种声音在耳边低语,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他想到了父亲这些年发展教会也不容易,作为子女应该体谅……
阿摩司放松了心神,任由这种奇异的情绪入侵他的脑海,对教宗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我怎么会怪你呢,父亲那么多年多辛苦啊。”
教宗微微扯动嘴角,似乎松了口气,要向阿摩司低头,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忍受的,但是神却命令他必须要这个小崽子配合……
教宗腹部一痛,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只见阿摩司脸上还带着单纯的笑,手里却毫不犹豫将匕首捅进他的肚子里,还多搅了两下,用血槽上的倒钩把肠子搅得一塌糊涂。
“我相信父亲也会体谅我的对不对?您不是在释放奇迹吗,请再给我们展示一次吧。”
小恶魔微笑着这么说,在抽出匕首的时候,血液溅射在脸上,给孩子稚嫩的脸蛋平添诡谲。
“大家都在等着您呢。”
教宗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会议是如何结束的,在主教们闭紧嘴巴的背景下,他浑浑噩噩祈求神修复好了他的肚子,然而阿摩司再度刺了进去,就连他想反抗都收到了神的警告。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直到外面的天色变白,会议结束,阿摩司才停下了动作,血将他身上的圣子袍给染红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他自己的血。
“真遗憾,那么这一次就这么结束吧,我亲爱的父亲。”
“……你原谅我了吗?”
阿摩司对此只是微笑。
第196章
就在救主会开会的同时,城内的各处也并不平静,分明是寂静的长夜,市民们却已经不甘于当被蒙在鼓里的羔羊,各出神通试图冲击教会的束缚。
主教们被教宗从床上叫起来去开会,他们还有机会躺在床上,但是底层的神父、大神父和教徒可是从出事以来就一直在外奔波!
难以想象这群被关了太久很闲的刁民都能想出什么办法越狱。
翻墙钻狗洞都算好的了,还有的人还试图伪装成神职人员或者雇佣兵混出去,关键是还真的被他们成功了几次,那些人一出去就目标明确地朝城市边缘赶去,也因此很快被教会的人抓住。
而有些人就聪明多了,他们不需要真的出门就能想办法联络上外界。
比如之前在小区内公然制作无线电报机器的工程师,他之前当然不是在演,只是为了让小区居民看清教会的真面目,实际上早在刚看到小黄书里夹杂的照片时,工程师就意识到了教会的不对劲,用地下室一台落灰的电报机把消息传了出去。
而且他家不只有无线电报,还有专门接收的机器,这是很久以前他和一个上学时的朋友一起捣鼓出来的,当然,因为民间擅自使用是犯法的,他们也只是在上学的时候制作完好奇地使用了一两次,后面就一直留在地下室里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的朋友联系,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接收到自己发过去的电报。
正想着,工程师的耳机里就听到了一阵杂音。
他的笑容刚刚在脸上绽放,可不久就僵硬下来。
同样的一幕也出现在其他地方,有个公司管理员的居民在想办法跑出小区后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终于卫星电话接收到了一点信号。
可是等他拨通了号码,里面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
“喂、喂?”男人不信邪地出声。
电话对面仿佛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将一切声音吞噬,偶尔传来沙沙的噪音。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一旁的朋友紧张地问。
男人没有说话,眼底却闪过深深的恐惧,几乎是下意识把电话按断。
“嗯?怎么了?没联系上?”朋友奇怪地问。
“我、我不知道……”男人迷茫地说,“我只是觉得,好像不挂断,对面会发生很恐怖的事。”
几人面面相觑。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无论是无线电报、电话线、卫星电话、传真机,一切可以和外界联络上的机器,都不约而同发生故障,甚至有人声称听到了深渊恶魔的呼喊。
但无论怎么说,这种现象都太诡异了,城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用通讯设备联络上外界,好像突然间被隔绝在城市里了一般。
只有兰恩知道,这并非意外,也不是什么错觉。
从他的视角,一个模糊的结界从城市边缘升起,他知道,这是犹大出手了。
之所以判断是犹大而不是别的什么邪神,除了那个教派本身脱胎于基督教,更加方便犹大占据以外,还有一种兰恩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就像是初见的时候,兰恩一眼就能从耶稣的外壳下看出那下面不是邪神而是旧神一样。
类似一种遇到同类的感应。
兰恩不知道犹大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如果是的话,迄今为止犹大都没有正面和他对抗,其背后意义就更耐人寻味了。
是不到时候,还是自觉拿不下他?
如果是真的,那么是否可以判定,虽然不知道犹大用了什么手段将手伸进这个梦境,但是祂能发挥的力量是有限的,因此只能和那群邪神一样,通过抢夺锚点来占据更多的梦境权柄?
敌人的情报对于兰恩相当重要,这联系到后面兰恩的计划,他要想反过来坑一次犹大,就必须知晓现在邪神和犹大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否会无偿帮助祂,犹大又能在这里发挥多少力量。
兰恩看向下方亮着点点灯火的城市,一切的答案,都在接下来教会和邪神的动向当中。
自从很多居民发现自己无法通过任何电子通讯手段联络上外面后,他们彻底慌了,就如同神在人间他们预料的一样,很多人团结起来,开始反抗教会的桎梏。
但出乎玩家预料,他们原本以为教会会负隅顽抗,各种争辩,抢夺人心什么的,但是并没有,教会也好似知道了自己阴谋的败露,非常果断地直接放弃了解释,并且人手迅速从社区里撤离了,也不再强制限制居民的活动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