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杬:“还有得等。”
白杬在兔族长身边坐下,看着远处兔部落里已经开了稻花的水稻。
“再过不久水稻就能长出来了吧。”
兔族长揣着手,长耳朵搭在脸侧。脸上的笑容轻松:“是啊。”
“开花后结果,长到秋天叶子黄了就可以收了。”
白杬:“我们明天要去大苍山那边。”
兔族长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侧头看着他:“去那边做什么?”
“打井。”
“那这边呢?”
“这边东西都备齐了,留着兽人在这儿打就行。”
兔族长:“我跟你们一起去?”
白杬:“部落里没事了?”
“没事了。有小兔子看着。”
“行。”
第二天,兽人们整队出发。
往东南边走,没多远就看见了大苍山。大苍山树木茂密,夏季时颜色更是森绿。
“西他们那几个苍鹰兽人现在还在山上吧。”白杬望着远处的山。
“好久没有看见过了。”暗道。
狩猎队经常出来捕猎,在南边活动的时候也很少见到苍鹰兽人的痕迹。
他们那样子,翅膀用不了,活下去只能靠着爪子捕猎。
大苍山没什么大型野兽,几个苍鹰兽人勤快一点,运气好的话,能活。
“嗯?那之前那些苍鹰兽人为什么会待在我们的部落。他们不该回大苍山?”
密林中是厚厚的腐殖土,土上盖着掉落的叶片。草丛里,时不时跑出来野鸡野兔。
“白狼祭司!”
面前的灌木丛被扒开,一个苍青色的鸟脑袋钻出来。
白杬一顿。
第二个、第三个冒了出来。
“西?”
鸟脑袋身边的草林晃动,又冒出来两三个。
西吼完了一声,爪子立马被自己的同伴踩了一下。
“嗷!踩到我了!”
西一边一个鸟嘴扯着他脖颈后的毛毛往后一拉。
西一个趔趄,仰躺倒在地上。
“你喊什么呢!”
“没看见那是黑狼兽人嘛!”
“对啊,那不是白杬祭司吗?”西鹰眼转动,机械地重复着。
“我们这是在别人家的部落!你想死吗?!”
“说什么呢……”兔族长两个爪子抓着大白兔的耳朵,从他脑门中间探了个脑袋出来。
灌木中,几个秃毛苍鹰眼睛一翻,腿一蹬,一动不动了。
大白兔:“他们吓晕了?”
兔族长揉了揉他的毛毛:“傻崽子,是装的。”
两个狼兽人上前,拉开灌木,逮住里面苍鹰兽人的爪子往外面一扯。
三个苍鹰兽人软趴趴的,依旧闭着眼睛动都不动。
曜瞥了地上的苍鹰一眼,上前一步拉着苍鹰的大爪子提起来。
晃了晃,跟死了似的。
“睁眼。”曜沉声。
西的鸟喙磕在石头上。他张了张嘴,晕乎乎地道:“睁了睁了。”
曜将他往地上一扔。
“说说,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搬来山下了。山上太高,住着……住着不方便。”
曜:“大西边苍鹰过来了,你们知道吗?”
“知道,他们现在住在我们以前的山洞。”
“你们没有跟他们一起?”
“山上不好上去。吃的也不够。”
以前有翅膀的时候,都是从山顶飞下来。在整个大苍山环绕,食物什么的都不缺。
现在他们就只能抓一些兔子鼠类,自然是平地更好。
而平地对鸟兽人来说,一般没有山上安全。但是正好,大苍山临近黑狼领地。食物富饶,比其他平地好得多。
这边位于狼部落的边缘地带,除非黑狼部落往南边走,不然根本就遇不到。
谁知道他们现在扛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还正巧是他们在捕猎的时候。
刚刚被拉出来,狼兽人一定看见了他们厂在屁股底下的猎物。
这种在其他部落捕猎的方式,往往被视为对部落的挑衅。
生存本就艰难,现在遇到黑狼部落要是被打一顿,那就是雪上加霜。
“你们还剩多少人?”白杬蹲下,所以说,拿了个草叶戳着还闭眼装死的另外两个苍鹰。
“还是九个。”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
苍鹰两眼睛左看右瞥,支支吾吾。
“他们走不了太远。肯定在这儿附近。要我去帮你们找找吗?”兔族长跃跃欲试。
大白兔蹦了两下。
“在温泉边。”
白杬笑了一下:“你们倒是会选地方。”
西看了白杬一眼,话说得委屈。“翅膀疼的时候进水里泡一泡,晚上能睡着觉。”
“走吧,我们正好要去那边。要不要一起?”
西连连摇头。
一左一右的苍鹰一把按住他,笑得勉强:“好,一起去。”
“可是……”
年纪大一点的苍鹰踢了一下西,压低声音:“到了大苍山你怎么又变蠢了!”
“我们现在是在狼部落的领地。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能不能识相一点!”
西单腿站立,另一只脚搓着爪子蹭蹭:“哦。”
温泉离兔部落的距离不是很远。
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
烈日炎炎,树林当中的风被分散开来。温泉边,热气蒸腾,整个周围像被罩进了盖子里。
只站了一会儿,兽人身上都挂上水珠。
“你们的山洞呢?”
“那儿!”
白杬顺着西的鸟喙看去。
离地面一两米高,用草和树枝搭了一个巨大的草窝。
正好,落进了树窝里。
“就是这样上去的。”他在树窝里转身, 脑袋搭在窝边,一脸认真的看着树下的兽人们。
白杬点头:“倒不用给我们演示。”
这样看起来苍鹰兽人也不是完全废了。
至少还能跳。
抓兔子, 老鼠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
树下的黑狼部落的兽人们半晌没什么动静。在窝里等了一会儿的苍鹰兽人坐不住, 又跳了下来。
不过落地姿势没选好,摔了个狗啃屎。
兔族长捏着自家大白兔的耳朵,向地上趴着的苍鹰兽人指了指。
大白兔往前一蹦, 落在苍鹰兽人面前。
苍鹰兽人抬起脖子。
兔族长冲着他和蔼一笑。随即转头问:“阿杬,那他们怎么办?要赶出去吗?我帮你赶。”
他跃跃欲试, 见底下几个苍鹰兽人委屈地缩在一起,脸上笑意不免放大。
从来都是食草兽人被食肉兽人压制着。今天能狐假虎威一把,那是捡到的便宜。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些苍鹰待在离他们部落这么近的地方, 怎么样的是威胁。
白杬跟曜对视一眼, 他道:“搬去你们大苍山吧。”
鸟巢里出现了躁动。
地下的三个苍鹰也猛然抬头,很是委屈的看着白杬。
“你们现在不是有同伴在上面吗, 搭个伴儿一起生活岂不是更好?”白杬道。
“收拾东西, 我送你们出去。”兔族长笑呵呵的,趴在大白兔的脑门儿上盯着几个蔫儿了毛的兽人。
这边要打井, 也不适合他们在这里生活。
加上他们现在有同伴, 数量还不少。长时间呆在黑狼部落, 一旦部落稳定下来, 就会跟他们产生领地摩擦和猎物争夺。
至于之前遇到的那一群苍鹰, 找到了机会也自然是需要将他们赶出去的。
这里的苍鹰不多。
兔族长守着他们的窝边,虎视眈眈。
一直等到他们将东西收拾好了,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直到他们出了领地。
又往东边走了不远,兽人队伍停下来。
行李放下,并开始像之前那样伐木建屋,搭建木架子。
熟练过后,兽人们的动作都很快。各自分工,又是一阵敲敲打打。
狼部落的兽人们忙起来。兔族长也从大白兔的背上滑下来。
“阿杬,要不我叫我们部落的小崽子们出来帮忙吧?”
“不用。”
“用。”兔族长认真看着白杬,“我们部落没什么东西,但是小兔子不少,叫他们出来干活也是锻炼。”
白杬想了一下,点头。
“那行,族长安排吧。”
人家主动提议帮忙干活儿,哪有不接受的道理。而且这样正好可以促进两个部落的交流。
兔族长耳朵竖起,晃了晃。
他迅速爬上大白兔的背上,灵活得不像一个老兔子。
“那阿杬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叫他们出来。”
兔族长风风火火的走了。
暗双手抱臂,靠在树干上。“我们后边一直跟着一群食草兽人。”
白杬轻笑一声:“他知道我们在找盐,好奇也正常。”
“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那么多部落,就只有兔部落对我们表现出了亲近。来者是客,态度好一点。”
“知道了,阿杬。”
正值夏季,白日里,火球一般的太阳在空中吐着火舌,将空气烧得焦灼。
连带着兽人们脾气也不怎么好。
兔族长带着他们家小兔子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才过了十几分钟。
白杬看着兔族长,兔族长搓着爪子,冲着他不好意思笑笑。
“这些小崽子调皮,自己跟过来了。”
白杬点头:“年纪小,是这样的。”
兔族长见他态度不变,松了一口气。
五六十个小兔子好奇地从大白兔的身后探头,跟新鲜出锅的糯米团子似的,软软弹弹。
一会儿没见狼部落的兽人,他们还适应了一下。接着蹦蹦跳跳,各自走到狼兽人的身边帮忙。
兔部落的兽人心细,虽然他们看着体格小小的,但是有他们帮忙,屋子的搭建速度很快。
伐木砍竹建房子,凿井的兽人也开始挖土。
林子里砰砰的敲击声不绝如缕。
小半个月后,两边打盐井都步入正轨。留下足够的兽人,白杬回程。
烈日炙烤,蝉鸣声声。
从南边回到部落,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出了南边的林子,白杬迅速往山洞里钻。
部落里的兽人才看见个影儿,回来的兽人们都藏进了山洞。
“刚刚谁过去了?”
其他山洞里,在避暑的兽人探了个头出来。
“好像是阿杬。”
“阿杬也回来了啊!”
“走,看看去。”
桦爷爷一把逮住往外跑的树,往山洞里一拉。“厨房里还有凉茶吗?有的话给阿杬他们送去。”
“有。”
兽人们陆续端着盛着凉茶的大碗找到从外面回来的兽人。
看着人把凉茶喝完,才兴冲冲拉着人问他们南边的事儿。
“盐找到了吗?”
“盐井是不是打好了?”
“井在什么位置?离咱们部落那么远,会不会有危险?”
“……”
大家七嘴八舌,念的本来因为赶路回来,头就晕乎的兽人们更晕了。
白杬:“井没打好,也没有找到。位置在兔部落的边缘跟大苍山附近,应该不会有危险。”
“好了,大家的问题问完了是吧?”
“阿……”
“问完了。”白云不等他们说立马推着受人们的后背,让他们出山洞,“问完了就让我们好好休息休息。晚上赶路,白天睡觉,我们现在很困的。”
一听白杬这话,凑热闹的老兽人们顿时凶巴巴地揪着年轻的兽人们往山洞外拖。
“没听说阿杬说他们困得很,回去回去。”
树看着拉人拉得起劲儿的丘,翻了个白眼儿。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那么积极往山洞里凑。
一回来,白杬倒头在床上睡了一觉。
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红云在天边翻滚,绸带似的,挂满了整个西边。
闭着眼睛细听。
部落里静谧非常,没有兽人们说话的声音,连蝉鸣都好像小了下去。
白杬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
凉席上已经没了温度,曜也不在山洞。
白杬捂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往山洞外去。
风一吹,地里的庄稼如海起浪,随风荡漾,沙沙作响。
河对岸绵延几公里的稻谷挂着青绿色的谷穗,点头弯腰,就等着黄了之后收割进仓。
白杬张开手臂,闭眼深呼吸。
麦香、谷香、青草香气息幽远,像燥热夏日里的一盆冰沙,将闷在胸腔里的炽热拔了出去。
“阿杬,醒了啊?”
白杬低头,地鼠族长揣着爪子,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白杬跳下山洞,也笑着道:“醒了。部落里那么多的兽人们呢?还没出山洞?”
“不是,都去湖边捕鱼去了。”
“这会儿捕鱼?不热吗?”
“你们不是回来了嘛,他们捕鱼想给你们做好吃的。”
“走,看看去。”
牧草被收割了一茬,只留下粗短的桩子。岸上的兽人不多,船也没几个。
而湖面密密麻麻,几乎快被各种小舟填满了。
“不是吧……你们这样还怎么操作,轻易就能撞船。”白杬走近,离岸最近的一条小船里,草带着几个狼崽子,慢悠悠地划动船桨。
草:“翻了正好学游泳了。”
“阿杬哥哥!”
狼崽子们趴在船沿,挥着小爪子试图拉白杬。
“阿杬哥哥你要上来玩儿吗?”
“对,阿杬你要上来玩儿吗?”
白杬:“你技术可以?”
“可以可以,阿爸的鸡鼠很好的!”小崽子欢欣地在船里蹬腿儿,小舟摇晃,吃水一下深一下浅。白杬看着都不稳。
“来嘛,阿杬哥哥!”
“阿杬哥哥来~”
“来嘛来嘛。”
白杬抿唇,受不住奶声奶气的请求,最后还是上了船。
他稳住身体,盘腿坐在另一端。小崽子们立马蹦蹦跳跳跑过来。
船体摇晃,白杬紧紧抓住船沿。
急声道:“你们慢点,小心掉下去。”
“嘿嘿,阿杬哥哥!”腿上堆满了毛球球。一个二个睁着水润的大眼睛,满是依赖。
白杬弯唇一笑,修长的手揉搓他们的毛毛。“想我了没?”
“想~”
阿毛板着毛毛脸:“阿杬哥哥不回来,我饭都吃少了。”
“哪有!阿毛吃两碗!”
“阿毛吃一碗!”
“两碗!”
“一碗!”
白杬一手盖住一个小脑袋,将快打起来的两个崽子拉开:“好了好了,一碗两碗都可以,能吃多少吃多少。”
“阿杬,我来了!”
白杬刚转个头,嘭的一声。
身体陡然失重,船翻了。
湖水淹没脑袋,白杬脑中空白一瞬,眼看着身体往下沉。他忙滑动胳膊腿儿,艰难从水中探头。
“树——”
“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破水之后,暴躁的吼叫声闯入耳膜。
水面,草揪着树的耳朵,巴掌声闷响,重重拍在他肩上。
湖面波光粼粼,只有夫夫俩掀起的波澜。
白杬突然想起跟他一块儿落水的小狼崽子。
心里一慌。
又一头扎进水里。
“阿杬!”
“哎呀救人啊!你们在干什么!”
白杬沉入湖中,睁开眼皮寻找落水的狼崽子。
湖中幽暗,水草密布。游鱼被惊扰,绕人而行。
白杬嘴里吐出几个泡泡,眉头拧得死紧。心中如烈火烹浊。
找来找去没见这一个身影。
他一慌,腿上忽然抽筋。
白杬只来得及划几下手,坠坠下落。
胸腔里的氧气耗尽,不知道吞了多少水。迷蒙之际,白杬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小时候待的地方。
“阿杬!阿杬!!!”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撞什么船?怎么办?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嚎哭声此起彼伏。
兽人们看着躺在岸边,气息逐渐微弱的白杬,直接失了理智。
甚至对罪魁祸首,动起了拳头。
几个幼崽鼓着喝饱了水的肚子,气息奄奄趴在白杬的身边。
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角无声流着泪。
“哥哥……阿杬哥哥……”
“阿杬……醒醒啊。”
耳边是微不可闻的说话声,白杬只觉得是自己耳鸣。
他依然穿着自己的狼头拖鞋,还站在满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桌前。室内的灯光柔和,暖气蒸腾包裹着全身。
他舒服的坐在凳子上,半眯着眼睛,似乎要睡过去。
“阿杬……阿杬!醒醒好不好!醒一醒!”
“阿杬!”
“白杬,你给我醒来!”
白杬抬手,摸着自己的侧脸,刚刚好像有人打了自己。
“白杬!”
耳垂上尖锐一疼——
白杬脚底陷落,蹭的一下睁开双眼。
“嗷呜!疼!!!!”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嗷呜呜呜呜……阿杬,你可要把我们吓死!”
所有的兽人都围在白云身边,眼眶通红,脸皮隐隐颤抖。
看着像受了大难似的,头发滴水,嘴唇苍白。
白杬抬起软趴趴的手,碰了一下自己还在发疼的耳朵。
他看着指腹的血迹。
落在面上的视线强烈到不容忽视。
他长睫轻颤,掀开眼皮对上一言不发,眸色黝黑的曜。
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此刻的曜胸腔里藏着怒火与后怕,像寒冰极地与火山岩浆交缠,浓烟滚滚,乌云密布。
指尖抖动,白杬手臂搭上曜的肩膀。
察觉到身前人在颤抖,他胳膊收紧,脑袋靠向他脖颈。
“不怕,不怕,我这不是回来了。”
手臂微僵,一下一下抚着男人宽厚的脊背。“没事了……”
白杬醒了,但围着他的兽人依旧没有散开。大家眼巴巴的看着他,就怕他再出个什么问题。
几个小崽子被成年上人拎着后腿儿甩了几下,吐出肚子里的水。
现在抽嗒着靠在白杬腿上。
“阿杬哥哥,呜……”
他们被吓到了。
被刚刚白杬浑身湿透,一脸苍白躺在地上的样子吓到了。
话没说清楚,张嘴就是哭。听着伤心极了。
安慰完这个,又安慰那个。白杬差点溺水,这才醒来就手忙脚乱。
哑着嗓子说了几句,他实在说不动了。
恹恹地的靠在曜的肩上,半眯着眼睛,疲惫不已。
“行了,散了吧,阿杬需要好好休息。”
曜发话,兽人们依依不舍往后退了两步。蹲在原地,还巴巴的看。
曜将人打横抱起,压着眉眼,回山洞去。
至于造成这件事情的树,此刻犹如一堆烂泥,浑身伤痕的躺在地上。
他双眼发直的盯着天空快要消散的彩霞。
嘴巴瘪了瘪。
他不是故意的……
阿杬醒了就好。
“你还委屈上了!”白杬走了,兽人们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
发泄了一通,大家对他依旧怒目而视。
桦爷爷跟丘爷爷对视一眼,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这次你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
“按照部落里的规矩,犯了大错的需要在祭祀坛待到雪落之时,你收拾收拾,上山去吧。”
树闭眼,闷闷道:“我知道了。”
草坐在他身边,手轻抚着自己怀中微微发抖的小狼崽。
“我跟你一起去。”
桦点头:“随你们。上去的时候,记得把祭坛收拾收拾。”
狼部落鲜少有犯大错的兽人,所以山顶上的祭坛也很少有兽人收拾。
除了每年上去祭祀,其余的时候兽人们皆不踏足。
现在是夏季,要待到冬季下雪之前。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正好可以磨磨树急躁的性子。
听到对树的惩罚,兽人们纷纷沉默。
白杬也走了,大家起身。
路过一家三口的时候,挨个拍了拍树的肩膀。
“好好改掉坏毛病。冬季的时候我们下去接你。”
山上好多年没有住人,连山洞都没有。
树要在上面生存,所有东西都得自己准备,大家不能帮忙。
梧站出来,看着草手里的小狼崽:“狼崽也要上去吗?”
“要是跟着上去的话,我准备一点药草,你们带上去。”
“阿父,我也要去。”小崽子两个爪子趴在树的腿上,乖巧看着他。
树看像草:“他还小,不让他去了吧。”
“就是还小,让他去感受下犯了错的惩罚。”
树一听 ,垂下耳朵。
“知道了。”
一家三口收拾东西,在第二天早上上了山。
白杬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晚上的时候高烧不断,躺着的地方还流了一滩的汗水。
连续一天,让人们都在惊吓当中度过。
等白杬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这三天,兽人们吃不好睡不好,一有空就往山洞跑。
不只白杬瘦了,他们也跟着瘦了。
好久没生病,本以为身体结实了。但落了一次水,白杬觉得自己恢复到了原样。
走几步就喘,大热天的直冒虚汗。
坐在洞门口吹风,看着远处,还能不自觉发呆。这样的情况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看着曜越来越忧虑,白杬动了动快要散架的骨头,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狼山西边,养殖场已成规模。
漫山遍野的牛羊摇着尾巴行走在草丛,被剪了翅膀的野鸭围在湖边放。
笨笨鸡咯咯哒叫人去看它又生了个蛋,大牙猪拱着猪圈,哼唧着要食物……
西边满是牲畜。
而医疗队的围墙越建越高,甚至开始往山上蔓延。
白杬刚到西边,这边的兽人纷纷看过来。大家警惕的对比着他与湖水的距离。
在他停下的时候,匆匆跑来拉着他往草地当中去。
“阿杬,出来玩儿啊。走,我带你去看刚生的小兔子。”
“才拳头大,红扑扑的,你肯定喜欢。”
天拉着白杬的手,手上的拐棍儿使得飞起。就怕他说想去湖边玩儿。
白杬无奈,只能跟着他走。
“我不去湖边,我就是来看看。”
“我知道,所以我带你去看嘛。”
白杬摇头。
“那最近贝壳山那边怎么样了?”
“那边好着呢。麦经常回来,带着好多乱七八糟的铁具。都堆在我们养殖队的棚子里,阿杬要不要看看?”
“行。”
离开贝壳山有一段时间了,铁水都该练了几锅出来了。正好看看他们炼出来的东西。
天先带着白杬去了养兔子的地方。
养殖的动物已成规模。
部落里现在养的兔子已经有上千只。
这个屋子里的都是小兔子,一窝十几个,全缩在灰兔子肚子毛毛里。
天随手抄起一个健硕的兔子摸了摸:“可惜了,要不是医疗队嚯嚯,我们的兔子现在恐怕有上万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