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的恋人是大邪神—— by何处东洲

作者:何处东洲  录入:09-05

“你一定是生气了……”
“我就知道,现在的我你不会喜欢。”
“你讨厌我……你讨厌我……”
温衍被祂烦得实在受不了了,凶巴巴地呵斥:“别吵!”
祂立即噤声,好像真被温衍吓到了。
其实,温衍就算真发起脾气,也毫无威慑力。会乖乖听他话的除了这只缠人的怪物,恐怕也只剩他那位还埋在地里的男朋友了。
“那个娃娃……”温衍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做得很好,以后不要做了。”
祂恹恹道:“我只是想安慰你……为你实现所有愿望……”
“我不需要安慰,也不用谁来对我好。”温衍道,“我在乎的只有一个人。”
“你也是我唯一喜欢的星星。”祂满怀忧愁,“你在为他们的事恨我,我很害怕……怕你不会原谅我。你现在是人类,用人类的视角看……他们是你的家人。”
“不。”
“什么?”
“我不怪你。”
这下换成祂不明白了。祂那么努力地模拟演绎人类的感情,去学习,去理解,难道是祂判断错了吗?
“甚至,我还要谢谢你。”
温衍说完,紧紧抿住了嘴唇。
所有人,警察、老师、同学,他们都以为他被那起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坏了,一夕之间家破人亡,真的好可怜。
没有人知道,在短暂的惊惶与迷茫过后,他第一次真诚地感谢起了神明。(虽然当时并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神明为他施行的善举。)
这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发生的唯一一桩称得上好事的事情,他甚至还小小地高兴了一下。
当然,不敢高兴得太多,还得把头蒙进被子里偷偷闷笑,笑出了满脸的泪。毕竟这种情绪,是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
“我想清楚了。”温衍五指插进散乱的黑发,用力向后梳去,仰起一张素白的脸。
“你不是想娶我吗?我答应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鬼老攻:其实我对做手工还蛮有自信的
————————————

短暂的死寂后,那东西发出了癫狂至极、喜悦至极的胡言乱语。
语序错乱,口齿不清,喋喋不休。
温衍仿佛还听到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虎狼之词。
他下意识捂住小腹,心想那东西真是疯得厉害,竟然还妄想自己给他繁育后代。
怎么,要自己给祂产下成百上千枚虫卵,再孵化出一群跟祂一样可怕的小怪物吗?
就连答应和祂结婚,也无关感谢,更无关感动。
自己只是从记忆的真相中,无可奈何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这只怪物对自己的执念由来已久,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扭曲、狂热、深刻。
而复活江暮漓,是祂唯一能得到自己的机会。
如果不答应,那祂绝对不会实现自己的心愿,自己就再也不能见到江暮漓了。
自己进入南槐村前,那个卡住灵车车轮的土地公神像,不该不把它当一回事的。
虽然不能确定阻止自己进村的真实目的究竟为何,毕竟自己区区一个人类,不管将遭遇什么,都不值得唯一幸存的一位本土神用这种破罐破摔的方式去警告自己。
但如果自己当时能够领悟,折返回去,说不定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自己或许会慢慢接受江暮漓的死,走出悲伤的阴影,而江暮漓也会像其他人死后那样,尸体被火化,变成骨灰盒里的一捧灰。
日子还是照常过,平淡如水。
温衍苦涩地扯了下嘴角。
没有如果。
这种假设存在的可能性,为零。
自己是一定会来到南槐村的。什么因种什么果,从自己遇见江暮漓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了之后的一切。
蝴蝶飞行是如此轻盈,但翕动一下翅膀,就能卷起一场龙卷风。
他也好,江暮漓也好,都是因果链锁中的一环,既无知无觉、又毫无反抗能力地被算计了进去。
神婚即将举行。
温衍和那个来路不明的东西。
正常来说,婚礼都会选择在吉日举行,一般是双月双日。
因为,双月双日有着婚姻幸福圆满的寓意,是受正神祝福的好日子。
而温衍的婚礼却在单月单日。
黄昏时刻,天光晦暗,云影稀薄,冷厉阴晦。
一支送亲队伍出发了。
温衍坐在轿子上,轿子是最简陋的那种,竹架上绷了红布,空间局促狭窄。
抬起来的时候,他听见很刺耳的“吱嘎吱嘎”的声响,感觉随时会散架。
没有喜庆的丝竹管弦之声一路相随,只有山里的野风呜咽呼啸,卷起满地落叶。
村里的婚礼,就算不奢华浪漫,起码也是热闹有余,少不了爆竹噼啪、笑语欢声。
可南槐村好像无事发生,和任何一个平凡日子都没什么不同。
这似乎是一场最寒碜、最冷清、最寂寥的乡村婚礼。
温衍双眼紧闭,反正他戴着红盖头,睁开眼也只能看见晃荡的红。
他想起以前,自己和江暮漓幻想过很多次他们的婚礼。
江暮漓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而他在这世上也没有家人,所以,他们的婚礼来不了几个宾客。
但是,人少点一点也没关系,他们可以邀请关系好的同学和老师来聚一聚,一样很温馨。
他还会问江暮漓,比较喜欢西式的还是中式婚礼。
江暮漓笑着说:“我都可以。”
他不乐意了,“你在敷衍我。”
江暮漓摇了摇头,说:
“任何仪式的形式都不重要,婚礼最重要的意义在于灵魂的连接,让两个独立的个体之间产生强有力的联系,成为命运共同体。”
温衍搂住江暮漓的颈项,他喜欢江暮漓用“命运共同体”这个词来形容他们。
“命运是一条无尽的因果链条,万事万物皆因此而赖以生存。这颗星球,不,宇宙本身的发展也遵循着这一准则与因果关系。”
江暮漓调皮地冲他眨眨眼,眼角那颗殷红的小痣魅惑得不可思议。
“这是古希腊哲学家芝诺说的。人类之中,总会有几位先知先觉者,比蒙昧无知的同类更早勘破奥秘。”
他有点明白了。
举行婚礼,意味着构成他和江暮漓命运的因果,将就此成为牢不可破的整体。
“我想了想,还是更喜欢中式的一点。”
江暮漓刮了刮他的鼻尖,“好。”
其实,只要是和自己爱的人,温衍根本不在乎是怎样的婚礼。他之所以想要一场传统婚礼,是因为他觉得江暮漓穿红色会很好看。
喜服的大红金色衬在江暮漓身上,一定会像古画卷轴里走出来的人,雍容闲雅,贵不可言。
温衍的手指神经质地绕着红盖头上垂下来的长长流苏,心口一阵阵地酸胀发疼。疼到麻木,只剩空荡荡的无力感。
他想要一场缱绻浪漫的婚礼,想看到爱人身穿喜服的模样,想要跟任何一对普通情侣一样,两个人度过平凡而温馨的每一天。
然而大局已定,所有梦想皆成泡影。
温衍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浑然没意识到,自己身处狭窄封闭的空间,却一点儿都没气闷的感觉,一路上轿子甚至都没有丝毫颠簸摇晃。
血红色的喜服紧贴他敏.感细嫩的皮肤,怪异繁乱的金银线刺绣,虽然工艺和材质看上去都很粗糙,触感却像最上等的丝缎,还带着点奇异的滑腻感。摩擦皮肤时,会引发一阵舒服的战栗。
很可惜,他戴着红盖头,视线被遮蔽,也没能看清真实。
这支看似简陋的送亲队伍,实则堪比全副皇后的仪驾之制,浩浩荡荡地行进在整条山路上。
他坐的喜轿,绝类龙肩舆。
轿身上装饰着四条走龙,用朱红漆的藤子编成坐椅、踏子和门窗,内有红罗茵褥、软屏夹幔,朱漆铺底饰以金箔贴花,远远望去金碧辉煌,犹如一座微型宫殿。
抬轿子和护送偕行的,全是一个个描金绘彩的纸人。它们腾空而行,脚下被无数只彩蝶托举。
这些蝴蝶本是白纸蝶,但在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它们竟也有了喜庆的花纹和色彩,殷红如血,金光流转,犹如一团绛色云霞。
(要知道,这身婚礼限定的新皮肤,可都是那位并不擅长手工的神明把它们一只只逮过来,亲手涂饰上去的。)
而原本萧瑟黯淡的群山,亦是红绸如海,彩灯连绵,香雾弥漫,好像真的在庆祝一场吉祥喜乐的婚礼。
就在送亲队伍快到达庙宇的时候,忽然慢慢停了下来,似乎前方遇到了什么阻碍。
温衍等了一会儿,不明所以,就问:“怎么了吗?”
纸人当然不会说话,不过,还是有一道声音回答了他。
“温衍。”只听那声音隆隆响起,仿若平地惊雷。
四只巨大的牛蹄“咚咚”地踏过地面,蝶群惊飞,被无情地踩碎,零落成一地碎红。
温衍看不见轿子外发生了什么,但一股强大阴煞威压已然迫得他透不过气。
这种感觉和他在南槐村遭遇异象时很像,是他这个平凡人类面对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时,本能生出的窒息感与无力感。
只是,前者不会伤害他。而现在,他是真的预感到了死亡。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外面的声音说:“阿傍罗刹,带你下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衍衍:现在扣1还没有用(╥﹏╥)
————————————

温衍沉默了。
阿傍罗刹是阿鼻地狱的拘魂使者,被天神道的诸神安排看管阿鼻大城,力壮排山,道法高深,职司呵责罪人。
“我犯了什么罪?”温衍努力挤出一线颤抖的声音。
“区区人类之身,抱有亵渎神明的痴愚妄念,企图违逆法理天道,与邪秽肮脏的异神缔结连理,此乃打入阿鼻地狱的重罪。”
专业课上老师讲过,古人们曾将此世分为四大部洲,四洲之外,越过大洋,有两座金刚山,山中间的海底世界便是地狱之所在。
那里永远不见日月星光,坐落着八座大地狱——
等活、黑绳、众合、号叫、大叫唤、炎热、大焦热、阿鼻。
阿鼻为八大地狱中的最苦,其意为“无间”,即痛苦无有间断之意。
身陷其中的罪人,没有一丝解脱的希望,永世不能超生。
温衍是民俗学专业的,当然知道无论哪个朝代哪个版本的神话,打入阿鼻地狱都是人类想象力极限所能企及的最恐怖、最绝望、最惨烈的下场。
此时此刻,要带他下地狱的阿傍罗刹就站在轿子外面,近在咫尺之间。虽然他看不见它们的样子,但他完全可以想象——
锯牙钩爪,面如靛,目睒睒如灯,暴恶可畏。
若要对付自己这么个软弱可欺的人类,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如果我现在掉头回去,你们会放过我吗?”温衍低声轻气地问道。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既未造下罪业,自然不用被打入阿鼻大城受苦。”
阿傍罗刹声如洪钟,既含劝诫警示之意,又不乏肃杀庄伟的威仪,恐怕任何一个罪人听见,都会发自内心地臣服,乖乖叩头认罪,祈求宽恕。
“果然。”温衍顿了顿,“那我是不会回头的。”
两只阿傍罗刹好像噎住了。
“冥顽不灵!”
只听一声暴喝,天地动摇,狂风大作,呼呼啸声震动乾坤,定是一幅令人栗栗惊惧的末日景象。
阿鼻大城中,罪人以亿万计,没有一个敢如此冒犯阿傍罗刹。它们根本不需要施展神鬼威严,就足以把那些罪人吓得魂飞魄散。
温衍是第一个敢忤逆它们的人。
蝼蚁对抗大象。
但温衍不是在发疯。
他捂住耳朵,摒除干扰。于寂静之中,他感觉到自己乘坐的喜轿竟然纹丝不动,任凭外面狂风惊雷、飞云掣电,它依然稳稳地伫立在那儿,保护着他。
温衍愈发确定心中猜想,放下双手,拔高声线,不再颤栗。
“你们奈何不了我。”
“哦,不对,应该说你们根本不是祂的对手。驱使你们的神明根本不敢直接降临,只能派你们来阻碍我。”
“你们连这座受祂庇护的喜轿都靠近不了,否则从一开始,你们直接把我拘走就行,何必又是恫吓又是劝诫,在我区区一个人类的身上多白费功夫。”
“下愚痴子!”阿傍罗刹怒喝。
只听森然破空之声响起,继而是“哗啦啦”树木倒伏的声音,混杂着地裂石崩的钝响。
温衍猜想,应是阿傍罗刹暴怒之下挥舞起三股钢铁叉,试图以此震慑他。
据《五苦章句经》所载,阿傍罗刹一叉可叉罪人数百千万入于镬中,让他们被碳坑煮烧。
但现在,这股可怕的巨力却在靠近喜轿前就被消弭于无形,自己喜服上轻飘飘的衣带都没晃颤一下。
“驱使你们的神明,能实现我的愿望吗?我仅仅想让我的爱人活过来,祂们能做到吗?”
“当然不能,这是违序!”
“那就别干扰我!”
“愚蠢!凭你一介凡人的微末之躯,真以为有资格能逆转生死吗?”
“不去试怎么知道不能?你们有什么资格小看人类的决心!”
“和那种东西做交易,你真以为祂会老老实实遵守约定吗?”
“祂一定会!”
“倘若真和祂举行了神婚,构成你们的命运的因果将被牢牢捆绑在一起。人类无法承受祂的因果,你的下场,很可能比堕入阿鼻地狱可怕千百倍。”
“为什么突然开始好言相劝了?”温衍语气逐渐冰冷,“你们也说了,我不过微末凡人,我会遭遇多大的不幸,很重要吗?”
“还是说,你们惧怕的是神婚这件事本身?”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轿外穿云裂石的轰隆之声一下子停止了。
在诡异的安静里,阿傍罗刹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复之前的雷霆恼怒,而是阴森森、闷沉沉,透出地狱最深处翻涌上来的鬼气。
饶是温衍坐在喜轿里,那阴寒鬼气还是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搅动他作为人类的内心深处对地狱最本能的恐惧。
“若人有过,自解知非,改恶行善,罪自消灭,如病得汗,渐有痊愈耳。”
“人有众过,而不自悔,顿息其心,罪来赴身,如水归海,渐成深广。”
“你自以为是,执于妄念,甘愿与邪物为伍,实在罪无可赦。”
“也好,在你永堕阿鼻之前,不妨让你看看清楚,祂究竟是怎样一个为六道所不容的邪物。”
地面震动摇晃,耳边传来铁链摩擦的金属声,间杂着种种痛苦哀嚎。
温衍心知是幻象,还是不受控制地被地狱严重的负性磁场所淹没。若换做旁人没有古蝶异神的庇护,恐怕早就精神崩溃,发疯而死了。
天昏地暗,雾惨云愁,阿鼻地狱的七重铁城徐徐展现。漆黑的城墙向两边无限延伸,每扇城门都有四只巨大的铜狗驻守。
它们的牙齿与指爪锋利无比,闪动着不祥光芒的眼睛犹如掣电,疯狂捕捉撕咬着罪人。
铅灰色的天空下,无量铁嘴鸟奋翼飞腾,啄食他们的眼睛和血肉。
这里充满了极度的悲哀、恐惧和痛苦,但当阿鼻大城的城门开启,却会发现城外与之相比,简直就是极乐圣境。
温衍逼迫自己不停地思考回忆课堂上老师讲过的东西。
民俗学是一门帮助人们理性认识历史与文化的人文科学,他要从民俗学的角度,帮助自己理解眼前这一切。
不然的话,急剧飙升的灵感将在这一幕幕的地狱幻景中突破天际,他的大脑撑不过多久,就会像电流过大的电路板那样被烧坏。
但是,阿鼻地狱的负性磁场实在太强大了,人的思维又太薄弱了,温衍一下子就被拉了进去。
他坠跌进一个无限深的黑洞,底下是咕嘟滚沸的岩浆,冒着强烈腐蚀性的热气。
罪人们被凶神恶煞的狱卒们用大镬一铲铲地铲了下去,被煮透后再抛上来,用剧毒的滚烫烟雾熏烧。
罪人们极度痛苦地哀嚎尖叫,却又被狱卒们毫不留情地扔进岩浆里去。
这里酷刑的数量之多,名目之繁,远远超过了人类历史上诸多刑法的总和。
狱卒们用烧热的铁杵戳刺罪人的身体,把他们放到石磨上磨,用锯子锯,用尖凿凿,或者用烧红的铁网缠络住他们的身躯,勒成千百段。
温衍小时候很爱看《西游记》,每年暑假只要电视上放都会看。
孙悟空被镇压五行山下的时候,被惩罚只能吃铜丸、喝铁汁,有个好心的放牛娃给它摘了个野桃吃,它都当成珍馐美味。
当时温衍觉得大圣好可怜,还难过得哭了,他无法想象铜丸铁汁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被用来惩罚那么厉害的齐天大圣。
现在,困扰他的童年未解之谜,终于得到了解答。
罪人们饥饿难耐,狱卒们就用铁钳生生钳开他们的嘴巴,把一颗颗烧红的硕大铜丸塞进他们的喉咙里。
如果焦渴难忍,就把热化的铁汁灌进去。罪人们的嘴唇、舌头、胃肠全都被烫得烂穿,淋淋沥沥地流淌了一地。
这就是极苦极恶的阿鼻地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贵的、贱的,无有分别,受尽痛楚。
“然而,诸此酷刑全部加在一起,都不足以给那只污秽丑恶的怪物降罪。”
伴随着阿傍罗刹的声音,温衍眼前的地狱图景又开始变幻,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将看见比之前可怕千倍百倍的东西。
他再也承受不住了。一眼,只要再看哪怕那么一眼,他都会彻底疯掉。
但……并没有。
温衍剧烈颤抖的瞳仁,连同倒映其上的阿鼻大城,一瞬被照亮。
他看见的,是一只穷极人类想象,都无法描述其万分之一美丽与神圣的生物。
那大概是……古蝶异神最原初的模样。
这个宇宙的芸芸众生,都会按照各自背负的因果进入不同的道,并于这六道之中不断轮回。
六道分为三善道和三恶道。
三善道又分为天神道、人间道和修罗道,三恶道则为饿鬼道、畜生道和地狱道。
六道之中,以天神道至尊、至圣、至伟,所居众神具足威德和神通,大多数都是自地球诞生起就存在的古神。
而最痛苦的当然要属地狱道,地狱道中又以阿鼻地狱之残酷为最甚。
六道轮回如万华镜般旋转变幻,温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古蝶异神坠入了地狱道。
他不知到祂到底造下何种罪业,居然要遭到如此严酷的惩罚。
他只觉得祂是如此美丽,美得令人心驰神迷。
这样世间罕有的美妙存在,难道不该进入天神道么?难道不该被膜拜瞻仰么?
这鬼地方(真·鬼地方)黑黢黢的,怎一个脏乱差了得,怎么配得上祂!
温衍难受地皱起眉头,作为一个实打实的颜控,他被狠狠伤害到了。
祂似乎受了很重的伤,看上去非常痛苦,连飞都飞不起来。
一群狱卒围拢过来,刚开始它们还有点警惕,不敢离祂太近。
不过,在发现祂其实很虚弱后,它们便露出凶狠狰狞的面目,用铁链把祂捆了起来,还充满恶意地在祂的翅膀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让祂只能像一只最卑微的虫豸,在地上艰难匍匐。
看着祂的惨状,那些恶鬼罗刹都很得意,发出刻毒的笑声。
它们把祂带去了阎王殿,接受十殿阎王之一的第九殿殿主平等王的审判。
温衍看见的平等王,和书上描写得大差不离。
连鬃长髯,头戴方冠,身着长袍,双手握于袖中,怀中抱着一枚笛板,乍一看俨然是位肃穆端严的老者。
不过,由于他现在灵感高得吓人,很快便洞悉了平等王的真实面貌。
难以描述,不可名状,神性一旦突破极限阈值,竟然远比妖魔鬼怪的凶残之态更加恐怖。多瞧一眼,灵魂都会被震慑得皱巴起来。
温衍猜想,神话传说里所描绘的诸神形象之所以个个道骨仙风,很可能是源于人类与更高维度的祂们接触时,大脑自动触发的一种保护机制,避免因直接目睹真容而发疯。
不过,也有可能是天神们为了人类能更好地接受自己的存在,引起他们的信仰与膜拜,才故意做出符合人类审美的拟态。
在平等王那宛如青黑巨山的真实面貌的衬托下,被一群狱卒死死钳制在地上的古蝶异神,显得无比脆弱、无助、可怜。
温衍没来由地窜出一股怒火。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类,根本没资格对平等王这种大神有一丝不满情绪,但他就是怒了。
是,他是很嫌弃那只大扑棱蛾子,狡诈、缠人、变态、疯癫,从触须到翅膀尖尖全是缺点,简直挑不出半个优点。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见不得祂被一群鬼东西这样欺负!
温衍握紧了拳头,想冲到阎罗殿前打鬼!
在这个时间点,古蝶异神显然还不会用语言交流。
面对平等王居高临下的斥问和无数狱卒的威吓,祂只能发出一种呜呜咽咽的悲鸣,像极了走投无路的大型犬。
温衍甚至看见,祂那两只琉璃宝石般晶莹的眼睛里,翻涌着比海洋更深不见底的悲伤。
明知是很荒谬的念头,温衍还是恍惚觉得,祂好像在看自己。
那样满怀哀愁的目光,简直投射在了他的心里。
被打入地狱后,每个罪人都要先被押送到阎王殿定罪。很快,平等王就该列数祂的罪状了。
定是恶贯满盈,万死犹轻。
可出乎意料的是,平等王沉默良久,只吐出一个词:
“无罪。”
作者有话要说:
衍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颜控罢了(摊手)
话说民俗学者果然是高危职业,普通人结婚下馆子,学民俗学的结婚是下地狱……
日常求作者收藏QAQ专栏里那么多精彩的脑(X)洞(P)真的不收藏一下吗呜呜呜呜
————————————
文中涉及地狱及地狱众生的相关描述以及阿傍罗刹部分台词,参考自《佛说四十二章经》、《佛说罪业应报教化地狱经》、《地藏菩萨本愿经》等著作
————————————
————————————
文中地狱、地狱众生及阿榜罗刹相关描述和劝诫温衍的台词,参考改编自《佛说四十二章经》、《佛说罪业应报教化地狱经》、《地藏菩萨本愿经》等著作

温衍呆住了。
既然无罪,为什么祂还要被打入阿鼻地狱?阿傍罗刹不是说把所有的酷刑加在一起都不足以抵消祂的罪业吗?
“汝自身虽未造下罪业,但汝为……”平等王顿了顿,仿佛不知该如何称呼,所以只能含混过去,“背负了所有罪业。”
推书 20234-09-05 :万人嫌重生后在娃》:[穿越重生] 《万人嫌重生后在娃综爆红》全集 作者:昭野弥弥【完结】晋江VIP2023-08-31完结非v章节章均点击数:12480   总书评数:1324 当前被收藏数:7238 营养液数:2668 文章积分:143,596,672在末世死亡,纪敛穿成了一本书中的反派炮灰。他不仅享受了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