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鬼怪店里当老板—— by旗木土土寸

作者:旗木土土寸  录入:09-10

那能够吞噬所有生灵的鬼气,在进入饕餮身体之后,宛如进入黑洞一般消失无影。
只消片刻,弯刀权杖激起的鬼气便通通被饕餮吞下。
饕餮,有吞天地,破乾坤之能,又何惧这鬼气。
一击不成,祁年眼角闪过一抹寒光,一道与他身上鬼气极为相反的圣格隐隐闪烁光芒。
那光芒白中透露些许金光,这样的色彩出现在黑色鬼气之中,让人觉得无比诡异。
权杖漆黑的外壳一寸寸斑驳,最后露出洁白如玉的本身。那弯刀也消失不见,化作点点星光,金白二色的细闪光芒漂浮在破碎的宫殿上方。
祁年的脸一半阴暗,一半光明,挥舞着权杖往饕餮头顶的尖角破风落下。
饕餮的动作僵住,甚至躲也不躲。
“我知道你不会躲。”祁年的表情闪过一丝狰狞,转眼又是嫉妒和不甘,最后满脸都是浓重的恨意。
他想杀了饕餮。
明知是恶念,可万年来的那些情绪在此刻突然爆发,祁年不想收手。
一个不想躲,一个没收手,可那权杖在距离饕餮还有一寸之时,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不是祁年不想杀,而是权杖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停滞在饕餮的额头上方。
权杖洁白的光芒撒在凶兽的面颊上,恍惚间似乎交割了光明与黑暗,善与恶。
“为什么……”祁年质问的语气从齿缝中溢出,他不甘心!
凶兽缓缓抬眼,喉头发出低沉的男声:“从始至终,你都没我重要。”
“饕餮!”
这一声怒吼,传遍幽冥,从黄泉至深渊,所有鬼魂为之颤抖。
那一瞬间,万鬼跪拜,以图平息鬼王怒火。
祁年眼睛充血,黝黑阴森的鬼气在一瞬间盖过那圣洁的光芒,权杖一转眼便又称为漆黑的状态。
弯刀落下,却丝毫无法刺穿饕餮的皮毛。
饕餮倏忽变成人生,修长有力的手握住权杖顶端的位置,他的眼里闪着寒光:“你不该告诉薛鸣。”
“就算我不说,薛鸣又会被你瞒多久?现在他只是知道他一直都是万物生的主人,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万物生是他创立的。他那般聪慧,又会想不到自己是阳止吗?”
祁年抓着权杖的另一头,他和饕餮都在暗暗用力,争夺权杖。
“他是薛鸣。”饕餮的眸子阴沉的可怕。
“他当然是薛鸣,阳止早就死了!饕餮,你爱的到底是谁?他是阳止的时候,你爱他。他是洛未的时候你也爱他,他是晏不钺的时候你同样爱他!”
祁年歇斯底里:“你知道你喜欢的是谁吗?你凭什么信誓旦旦你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你凭什么占据他的每一次轮回?凭什么每一次的人生他都会喜欢你!”
巨大的悲愤冲昏他的头脑,他歇斯底里,也在胡言乱语。
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完整的逻辑都无法成立,可饕餮却听懂了。
每一次轮回之后,人的性格,脾气,三观,都会发生变化。
重来一次,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而是全新的一个人。可这也无法磨灭,薛鸣曾经是那些人。
阳止不是薛鸣,也不是晏不钺,更不是其他人。
可薛鸣是阳止,是洛未,是晏不钺,是所有之前的每一世。
饕餮几乎快要将权杖折断,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祁年,语气无比坚定:“他是一滴水的时候,我就想占有他。他是一片海的时候,我也不会变。”
无论那个人再怎么变,不变的是饕餮,还有这一万年来的情谊。
“还有。”饕餮说:“阳止也好,薛鸣也好,他都是我的。万年前他给我铺了路,给你还有那群早就该死的东西铺了路。这一次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我给他铺路。”
“你若当绊脚石,我便毁了幽冥。”
祁年鬓角的青筋猛地一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凶兽缓缓地松开权杖,轻轻摩挲掌心。
“我要他从今往后,再不受轮回之苦。”
“我要万物生,再不是他的牢笼。”
“我要天地建立新秩序,要他永远自由。”
似乎是想到了万年前的那些岁月,饕餮的眸子里闪烁着温柔、奇异又贪婪的光芒。
他要岁月变迁,薛鸣也永远记得他。
他是凶兽,自私自利的本性,从未变过。

一时间,祁年竟不知说什么。
他不知道饕餮到底想要干什么,但这只言片语却足以得知,饕餮要做的事情,足以比肩当年阳止所做之事。
“你到底……”
祁年的话还没说说完,饕餮就说道:“在我成功之前,若是薛鸣再知道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不论是谁透露于他,我都不会放过你。”
“神经病。”祁年怒骂。
迁怒于人这种事情,的确是凶兽干的出来的。
眼看饕餮要走,祁年拦住去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砸了我的大殿就要走,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再说不该说的话,就不是砸你的大殿这么简单。”饕餮冷眼说罢,离开幽冥。
他想走,没人拦得住。
饕餮走后,只剩祁年一人面对这残局。
又想起刚才权杖停在饕餮的头上一寸,祁年眼底尽是阴霾。
饕餮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口的玻璃窗,看到沈庆宇和杜明浩挤在另外的一张病床上休息,而薛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
推开门的声音让薛鸣回头,薛鸣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朝饕餮走过来,拉着他往外走。
他有话要和饕餮说,不想吵到休息的人。
医院走廊的角落,薛鸣搂着自己的胳膊,一脸审视的看着饕餮。
“你去找祁年麻烦干什么?”薛鸣问。
凶兽沉默不语。
薛鸣猜到饕餮为什么要去找祁年,无外乎就是他从祁年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知道的,不是祁年主动告诉他的,饕餮没必要迁怒于人。
“你别以为不说话,这事儿就可以算了。这些都是关于我的事情,我想要知道,和祁年一点关系都没有。”薛鸣的声音不大,却听得出他有多不痛快。
凶兽低着头,似乎是一个被父母教训的犯错的小孩。
他闷闷的说:“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薛鸣不解。
饕餮闷声道:“不喜欢祁年。”
也不喜欢你这般看重他。
祁年嫉妒他,可他又何尝不嫉妒祁年。
薛鸣一肚子的火,在看到饕餮这般委屈时,都发不出来。
“你不喜欢祁年就不喜欢,但你也不能去幽冥闹事。幽冥与万物生本就相安无事,可你这么去闹,他好歹也是幽冥之主,统领万千子民,他不要面子的?以后幽冥之人和万物生该如何相处?”薛鸣好声好气的跟饕餮讲道理。
但是凶兽不听。
凶兽悄悄地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勾住薛鸣的衣角。
大型凶兽装可怜现场。
但薛鸣就是吃这一套,他长长的叹口气:“你别这样,我在跟你好好说话。”
“嗯。”凶兽点头。
薛鸣发现自己真是被饕餮吃的死死的,每次他生气,饕餮总有办法治他。
可明明每次都是这家伙犯了错!
“不准有下次,我找个时间给祁年道歉。”薛鸣把蹂躏自己衣摆的手拉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掐了一把。
但凶兽皮糙肉厚,根本不觉得痛,反而觉得欣喜,另一只手欢欣雀跃的就凑了上来,捉住薛鸣的手轻轻抚摸。
太阳再次升起,光芒照耀大地。
一架飞机起飞,在三个小时之后落地。
宠物托运的笼子里,一只遗世独立的鸭面无表情。在他周围的动物都瑟瑟发抖的呆在自己笼子的角落,没有一只小动物敢造次。
鸭鸭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关在笼子里,和一群没开灵智的畜生关在一起。
安沫……鸭鸭心里默念着安沫的名字,素来淡定的鸭鸭眼里冒着小火苗。
整不死这个女人他就不是鸭,是狗!
可是安沫飞机落地就跟着老板去开会,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来接鸭鸭。
等了一整天的鸭鸭在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默念了十多遍清心咒,才没痛下杀手。
可怜安沫什么都不知道,忙碌一天看到自己的神鸭,高高兴兴的跟神鸭说自己今天的故事:“我跟着老板出差,今天开会做会议记录,我发现对面公司那个做会议记录的秘书好帅!男秘书!这不会就是我的桃花吧?”
鸭鸭:我没给你安排桃花,滚。
安沫显然察觉不到鸭鸭的情绪,坐在出租车上兴奋的说话:“而且那个帅哥还留了我的微信!我就要脱单了,一定是这样!”
开车的司机师傅憋笑憋的很辛苦。
见过压力大的白领,没见过压力这么大的。养只鸭当宠物,还跟鸭说话,难道鸭能听懂?
因为酒店不能带宠物,安沫直接把鸭鸭塞进自己的大号包包里,并且嘱咐鸭鸭:“不要乱动,进房间之后再活动。”
鸭鸭:报复的时刻到了。
胆战心惊的走进酒店,安沫生怕工作人员发现自己带了宠物,疾步冲向电梯。
安沫闷头跑进电梯,一抬头整个人僵住。
包里的鸭鸭:就是现在!引起那群人类的注意,让这个女人下不来台!
鸭鸭整只鸭头破包而出,面前的场景却让他不寒而栗。
身穿道袍的俊美妖冶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安沫。
“你很眼熟,小姑娘。”
安沫想跑,两条腿却跟灌了铅一样,抬起来一下都做不到。
这张脸是她的噩梦!
如果不是这个人,她根本不会出车祸!
“大师你认识我的员工?”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安沫这才注意到,在吴凌俊的身边,站着她的老板,并且两人认识的样子。
吴凌俊轻笑一声:“她是个幸运的姑娘。”
说着,吴凌俊的视线往下,落到探出的鸭头身上。
鸭鸭内心带着些许绝望,出门之前他没给自己算一卦简直就是失算,如果他现在装作一只普通的鸭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活路。
要是他身体健康的时候面对吴凌俊,他根本不会怂。可他现在就是一只老弱病残的废鸭,真打起来,他必不是对手。
安沫也注意到吴凌俊的视线,低头发现鸭鸭探出头,一把将鸭鸭的脑袋按回了包包里,也不管对面的人信不信,张口就来:“我买来炖汤补身子的。”

吴凌俊笑笑,不置可否:“是吗?”
一滴冷汗从安沫的额头流下,这个妖道看着好看,其实就是个食人花!她永远忘不了,那场连环车祸到底有多可怕!
老板看不懂自己请的大师和自己的小员工有什么爱恨纠葛,只是看吴凌俊一直注意这只鸭,会错了意,说道:“小安,你这只鸭多少钱买的,我双倍给你,给大师补补身子。”
安沫瞳孔地震,她老板疯了吗!
看到安沫的表情,老板只觉得这小员工不懂事儿:“你要是不愿意,三倍也行。”
“她不愿意就算了,都愣着做什么,我们去十九楼。”吴凌俊看向安沫。
安沫僵硬的按下十九楼的电梯按钮。
电梯里,老板对吴凌俊十分谄媚。
“大师,您所需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您看……”
“罗老板,明天再说吧,今晚我想休息。”吴凌俊微微侧头,对老板说话,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眸中一片平静。
老板连连点头:“好,那大师今晚好好休息。”
电梯在这时刚好打开,吴凌俊率先迈开步子。
在走出电梯之前,吴凌俊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十二点休息。”
老板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安沫紧张的要死,根本没注意吴凌俊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他离开,脑子里的弦啪的断掉。
电梯门合上,安沫这才颤抖着手重新按下开门键,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回房间。
感受到进入房间之后,鸭鸭从包里探出脑袋,却看到这个女人背靠着门,泪流满面。
她在哭什么?
安沫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呼吸了好几口,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别怕,还活着,还活着。”
微微一扭头,安沫看到鸭鸭从包包里钻了出来,她走过去,将鸭鸭抱了个满怀:“幸运鸭,你是薛鸣卖给我的幸运鸭,有你我肯定不会死对不对?”
上次车祸,死了一百多人,只有她活了下来。
这一次呢?那个妖道会放过她吗?
安沫很无助,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来给薛鸣打电话求救。
受了惊吓,安沫根本睡不着。
眼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安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都是吴凌俊那张脸。
突然之间,浓重的困意席卷了她。
眼皮好像被铅块压住,不受控制的闭上眼。
朦胧之中,她似乎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推门而出。
她房间里哪儿来的男生?
鸭鸭站在吴凌俊门口,抬手敲了敲吴凌俊门。
“自己进来吧。”
房间门被打开,门后却没人,鸭鸭只能听到吴凌俊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
鸭鸭推门而入,随手将门关上。
吴凌俊刚洗完澡,腰上裹着一条浴巾,水珠从如瀑的黑色长发末梢滴落,从皮肤慢慢滑入白色浴巾里。
美男出浴图,鸭鸭提不起丝毫兴趣。
随手拿了个毛巾擦头发,吴凌俊似乎和鸭鸭很熟稔的样子:“坐,我擦头发。”
“你让我十二点来找你,就为了给我看这个?”鸭鸭说完,咳嗽了两声。
这个房间里有吴凌俊住,满满当当的都弥漫着阴森鬼气。他身体本就不好,在这房间里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吴凌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肌,孤芳自赏:“我觉得挺好看的,你不喜欢吗?”
“没事我就走了。”鸭鸭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都觉得煎熬。
“我以为你不会来,所以才洗了个澡。”吴凌俊擦干头发,扯下浴巾,丝毫不顾及房间里还有一只鸭。
鸭鸭微微偏移视线,不去看吴凌俊。
吴凌俊低笑,随手一召,道袍便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
只是他没有束发,黑色的长发散在肩头,像极了聊斋里刻画的勾人心魂的狐狸精。
可他不是狐狸精,只是一个妖道,恶鬼所化的妖道。
“你那么怕我做什么?当年店主收我进万物生,是你接的我。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朋友。”吴凌俊懒懒的往单人沙发上一靠,惬意的眯起眼睛。
鸭鸭才不想和吴凌俊当朋友,那些曾经是吴凌俊挚爱亲朋的人,后来的归宿都是吴凌俊的噬魂幡。
“你有算出你今天能不能活吗?”吴凌俊语气慵懒,却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不能算自己的命,你难道不知道?”鸭鸭反问。
道士也可通过推演来知天命,却决不可算自己的命。虽然他们体系不一样,可不能算自己的命的规矩都是一样的。
吴凌俊耸耸肩:“你就不好奇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又不是饕餮,见到你也捉不住你,你出现不出现又如何?”鸭鸭不想和吴凌俊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叙叙旧不好吗?反正也没多久可活。”吴凌俊很轻松,仿佛说的是鸭鸭没多久好活,而不是自己没多久好活。
鸭鸭不解:“你什么意思?”
吴凌俊把玩起自己的头发:“一开始逃出万物生,我可兴奋了,觉得噬魂幡我又有机会练成了。但后来我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饕餮这尊大佛狠狠摆了我一道。”
看鸭鸭抿唇不语,吴凌俊又笑了,这只鸭到底忠心的还是薛鸣,而不是饕餮。
“你知道为什么饕餮从不抓我吗?因为他留着我有用,他想我练成噬魂幡。”吴凌俊明明是在笑,眼里却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他通常都是算计别人的人,可如今却被人算计,这滋味当然不好受。
“不可能。”鸭鸭本能反驳。
“为什么说不可能?你了解缘由吗?你知道我体内有什么吗?”吴凌俊接连发问。
鸭鸭再次沉默,只是这次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吴凌俊了然:“你的能力,应该是知道的吧。阳止圣人的心头血,居然在我体内,我自己都没想到那东西是阳止圣人的心头血。”
“你怎么知道的?”鸭鸭问道。
“意外?巧合?总归是知道了。穷奇想要拉拢我来着,被我拒绝了,他就是个脑瘫,怎么可能斗得过饕餮。”吴凌俊打心眼里看不起穷奇,在提起穷奇的时候,语气里尽是不屑。

第一百零五章 永远自由
虽然他离开万物生的确是有穷奇的帮助,可就算没有穷奇,他迟早也会离开万物生。
毕竟……
吴凌俊起了个坏心眼:“你知道万物生快崩塌了吗?你受了重创之后,应该没办法算这么宏大的东西吧?”
鸭鸭凝眸:“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万物生快没了,我比你们先死,但你们在我后面也都得死。饕餮想让我炼制成噬魂幡,把阳止圣人的心头血彻底抹去圣人之格,这样心头血再给薛鸣,薛鸣也不会被阳止的心头血左右,他还是薛鸣。”吴凌俊说道。
信息量爆炸,饶是鸭鸭,此刻也做不到波澜不惊。
“你就算不了解全部,也应该知道一些万物生的由来。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圣人,能够让万物生坚持万年,已经是他的全部能力了。”
“万物生撑不了多久,所以穷奇才会想趁乱跑。饕餮那么喜欢薛鸣,当然要给薛鸣留好退路。至于万物生的货物,关饕餮那只凶兽什么事?”吴凌俊说到这里,冷笑出声。
鸭鸭皱眉:“饕餮一个人也做不……”
话还没说完,鸭鸭就说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只有饕餮呢?白虎他们肯定知道的,甚至可能在帮着饕餮。
“你看,你都说不下去了。你才受了薛鸣多少恩惠?就舍得自己一身修为,拼一条命去为薛鸣算那一挂。四神兽呢?他们受了薛鸣多少恩惠?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是因为薛鸣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苟活了一万年,现在万物生撑不下去了,他们想不想报这个恩呢?”
“你们自诩在报恩,却不曾想过万物生其它货物愿不愿意为薛鸣去死。说到底,你们这群家伙,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我坏的堂堂正正。”
吴凌俊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阴鸷。
不得不承认,鸭鸭被吴凌俊说服了。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可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他的能力虽然削弱,可也能感受到万物生的确在逐渐溃败。
现在的万物生,和他刚进店的时候,力量削弱的太多了。
他以为饕餮他们想要做的,是要维系万物生。
饕餮的确可能这么做,万物生在饕餮眼里,连尘埃都不如。保全万物生,不如保全薛鸣。
可若是这些事薛鸣知道了呢?薛鸣会任由饕餮这么做吗?薛鸣会愿意这么多货物为他牺牲吗?
鸭鸭不觉得饕餮做的错,对于凶兽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深情。
可饕餮的所作,都不是薛鸣的所愿。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鸭鸭问。
吴凌俊叹了口气:“前几天我找过薛鸣,只可惜他好像对我的话不太相信。正巧,我在找了薛鸣之后,知道了我身体里到底有什么。既然我活不下去,饕餮的计划也别想成功。”
就算他不好过,剩下的人也都别想好过。
就算饕餮的计划成功,他也要让薛鸣恨饕餮一辈子。
那只凶兽不就是希望让薛鸣记住他吗?恨,也是记住。
但如果他的计划成功,饕餮的计划就必然不会成功。
不管怎么样,这一局,都是他赢。
“你有病。”鸭鸭怒骂。
吴凌俊耸耸肩,不置可否。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否则早就得道成圣人。
“这些话为什么你不去对薛鸣说?”鸭鸭再次问。
既然吴凌俊知道的这么清楚,又何必借他的口去让薛鸣知道?
这话让吴凌俊觉得很可笑:“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帮薛鸣,你不会拿我当好人吧?你去告诉薛鸣,我还有我的事要做。”
“你还想炼制噬魂幡?”鸭鸭问。
“不靠窥探天机,你就窥探不到人心?鸭就是鸭,不理解人的。”吴凌俊嘲讽道:“我要把心头血取出来,还给薛鸣。”
鸭鸭脸色巨变:“你敢!”
吴凌俊看到鸭鸭这副神态,觉得十分有趣:“我说了我不是好人,你这是什么反应?反正事情我都告诉了你,你要不要赶在我把心头血取出来之前,让薛鸣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啪!”
愤怒之下,鸭鸭忘记他们实力的悬殊,愤怒的一巴掌扇在吴凌俊的脸上。
妖冶到邪魅的脸庞出现红彤彤的印子,可见鸭鸭用了多大的力气。
吴凌俊的脑袋被打的往旁边歪了歪,他也没想到这只病恹恹的鸭,会对他动手。
“你说你曾经是人,你为什么没有人性!如果不是店主,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你能半步成圣,靠的就是那滴心头血。你堕成鬼修妖道,天道不容你,是店主把你收进万物生!你不想报恩也就罢了,为何恩将仇报!”
鸭鸭激动的胸口不断起伏,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平复这汹涌的咳嗽,鸭鸭双眼发红:“你明知道心头血给了他,他会死!”
“对啊,我知道他会死,关我什么事?”吴凌俊轻轻摸了摸自己被鸭鸭打过的地方:“我有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鸭鸭更加烦躁:“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
“不说就算了。”吴凌俊的指尖不断反复摩挲自己脸上的红印子:“反正我取出心头血还要几天,你看看能不能在这几天里救下薛鸣咯。”
鸭鸭突然顿住,他明白了。
鸭鸭的表情分明取悦了吴凌俊,他甚至不想去计较鸭鸭要扇他巴掌的事情:“你说我没有人性,这就是我的人性。我大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你,等到我取出心头血,薛鸣必死无疑。”
“我念及他对我有恩,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就在你的手里。”吴凌俊脸上的笑容绽放,如同有毒的罂粟花。
“你就是个疯子。”鸭鸭咬牙切齿。
不管怎么样,吴凌俊最后都会死。
可就是这样,他也要逮住最后的机会去咬薛鸣一口,去咬饕餮一口。
可明明吴凌俊站在薛鸣这一边,就不会出事!
似乎看出了鸭鸭的想法,吴凌俊挑眉:“我从来不会选边站,我吴凌俊,不论做什么,都只为取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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