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美人—— by夜雨行舟

作者:夜雨行舟  录入:09-17

他想不通,于是本能地望向谢眠,目光带着疑惑。像是在祈求指引方向的迷途旅人。
谢眠:“关于你的疑问,临走之前‘灵’送给你一份礼物,而那份礼物,就是答卷。它就藏在魔盒里。现在,你可以把它拿出来了。”
白昙迫不及待伸手去拿,然后从盒子里掏出来一个怀表。
怀表的表面印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浮雕。
他怀着疑惑,打开了怀表。
怀表上方是一块圆镜,下方是纹路古老的时针。
此刻,怀表正在不断转动,然而奇怪的是,指针并非前行,而是在往后退。
镜子里的自己,模样好像也在不断地、不断地变年轻……是错觉吗?
白昙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他好似陷入了一个梦魇,或者溺入了海底,周围是光怪陆离模糊的色块,周围喧嚣的人声已离他而去,只剩下钟表滴答转动的机械声响。
他听到了巫师具有蛊惑能力的声音。
“此刻,你在‘灵’的引导之下,回到了二十六年前的一天。”
白昙握着怀表的手颤抖了一下,似乎还有些困惑不解。
“那时候的你还未出生——是的,不必怀疑,那也许是你的前世。这一天,天气晴朗,你刚入大学,正拖着行李箱在校园小道上漫步走过。风声轻柔,树林茂密,一切都很新奇。”
谢眠所说的内容,是白小云曾经在城堡监视对方的时候,看到对方所记录的“日记”。
白小云在看到对方写日记的时候,虽然对方记录的都是一些很普通的杂事,但是落下的日期,是2012年。已经距今二十多年前。
那份日记非常奇怪,似乎是对方拼命想要记住些什么,才用笔记下,字迹显得很凌乱。
但后面,这本日记却被锁进箱底,连对方自己似乎都忘记了这回事。
之后,他在白昙被白小云刺激发疯时候,意外得到了从对方口袋里落下来的一页日记纸张——他后来进入对方房间拿出整本日记对照过,那是日记最后结束的时候被撕下来的一页,日期是2013年1月1日。
再往前翻一页,却是2012年1月1日,与最后的记录相隔很远。
而那本日记的开端,是2007年。
二十六年前。
“……是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也就是这一天,你决定了要记日记。你要把你新认识的朋友、遇到的事情、大学的生活、开心与不开心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不想忘记。因为这是你仅有一次、往后多少时间也再不可代替的青春。”
白昙恍然想起。
他确实是从那一天开始记日记的。
那他为什么忘记了呢?
明明自己亲手记下,说好了不能忘记的东西——
钟表上倒行的时针忽然停下了。
然后缓慢的,开始前进。
“入学的第二天,你遇上了一个人。在你因为身材瘦弱被校园里的混混欺负的时候,他偶然路过并帮助了你,却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你在印有新生照片的册子上不断寻找,终于,你找到了他所在的系别和班级,并且得知了他的名字。他叫什么?”
“他叫,他叫……”
白昙抖索着嘴唇,闭了闭眼,脑海中突兀闪现过一个满身是血,却还将手紧紧护住他的男人的脸。
“……他叫周瑾然。”白昙呆呆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谢眠笑了。
从对【自我】的怀疑,到对【遗忘】的追溯。
第二步成功了。
想要对抗催眠,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催眠本身。
从一开始,所谓通灵表演,不过只是引导对方一步步动摇,不断深入的诱饵。
通灵是外在,魔盒、照片、镜子、怀表都是媒介,催眠才是本相。
在催眠界,有一种催眠方式,能够受催眠者能够回到过去,复苏过去的记忆片段。更厉害一点的催眠师,能够使对方的心理和生理也一起倒退回那时候的模样,并且产生定格。有些只能婴儿才能够做出的特定动作,在成年人接受了催眠并认定自己回到了婴儿时期后,竟也能够做出。
只是,这样的案例是极少数。
这是因为,距离被催眠者当下时间段越是遥远,催眠进行的记忆追溯和人格定格就越难以成功。
但是一旦成功,这种现象,在催眠界就被称之为——
“复活”。

第153章 魔种
【有没有人说说,为什么从刚才谢眠打了一个响指开始,白昙就闭上眼睛不动也不说话了?】
【你们注意到没,白昙虽然闭着眼,眼球却一直快速转动,我猜测他是被‘灵’附身了!而且刚才明明谢眠都没有说话,白昙就直接从盒子里掏出来一个怀表观察,但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卧槽这也太诡异了。】
谢眠双手竖在桌上交握,观察着白昙的状态。
想要完全使被催眠者“复活”,生理和心理回到当年的状态,必须给受催眠者足够明确的指示。并且,被催眠者最好是主动地想要去记起、迫切地想要回到当时的时间和状态。
对方需要一个渴望获得“重生”的理由。
也许是无法弥补的遗憾,也许是一生怀念的从前。
简言之,是“执念”。
这一点单凭对方流水账的日记内容是不够的。
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
谢眠微微勾唇。
找到了。
是周瑾然。
有意思的是,这个活在白昙遗失回忆里的男人,和这个世界的视帝周瑾,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而按照白昙日记里面的描述,周瑾然和周瑾似乎在样貌和性格上,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也许是为什么,在原书剧情里,白昙在孤儿院的电视上第一眼看到周瑾的时候,就一见钟情暗恋上对方的的缘故。
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所有书中没有缘由就发生的事情,在现实里或许已经伏线千里。
谢眠在白昙的日记里挑出了关于周瑾然的部分。
“……入学一周后,你从周瑾然的同学身边打听到了他的通选课,高兴地和他选择了同样的课程。”
“你坐到他身边,却发现他已经不记得你了,你有些气闷。不过,因为座位靠近,你和他成为了同一个小组的组员。为了完成课程prepare,你们约在图书馆见面。”
“你们成为了朋友。一次醉酒,你得知他是gay,开始主动展开了追求。每天早上你都会给他带多一份早餐,在对方打篮球的时候,还会带着冰水和饮料过去加油。周瑾然虽然外表高大帅气,性格却意外的纯情。入学的第二年,他牵起了你的手,在校园的小树林里吻了你。”
白昙睫毛剧烈地抖动着,他的脸色从苍白和红晕之间交替,还有一种想要抓住什么的无措,害怕失去的惶恐。
“这时候,你情不自禁地想,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此刻,那该有多好。”
谢眠语声轻柔,好像在营造一场不醒的幻梦。
“此刻,是2009年2月14日,情人节。”
“你停留在了此刻。”
说到这的时候,谢眠忽有所觉,看向游轮之外。
游轮之外,广阔的海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
然而下一瞬,大风忽起!
游轮剧烈晃动了起来,引得游客们发出阵阵惊呼。晃动之中,闭着眼睛的白昙连人带椅一起栽倒在了地上。
桌面上燃烧的白色蜡烛也随之滚落于地,火焰熄灭。
白昙似乎被疼痛惊醒了过来,眼中满是茫然。
他脑子里现在空空如也,却感觉到有什么失而复得、珍重无比的东西失去了。这种难受的感觉甚至让他的心脏也抽痛起来,难以遏制的愤怒升起,他对谢眠大喊出声:
“你对我做了什么?”
谢眠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可惜了。”谢眠说。
可惜了,只差一点。
白昙的自我认知,在刚才已经被他诱导着退回了二十多年。如果催眠能够继续进行,彻底稳固住对方的状态,就算对方脑子里的自我保护催眠装置还在,也将完全失去效用。
毕竟,催眠装置启动的契因是在对方后来的记忆种下的,当那段记忆被白昙彻底否认,装置自然而然丧失了启动能力。
——而只要白昙自我认知回到从前,与现在的身体出现大幅偏差,灵魂与身体的融合就会出现缝隙,让白小云能够趁机夺回自己的身体。
不过显然,有人并不希望他这样做。
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打断了他的催眠。然而在他的感知里,却没觉察到任何异常力量的出现。
究竟是谁、在哪里、通过了什么手段、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之下能够这样影响现实?
谢眠在一瞬之间想到许多——不止这一阵风的吹过,还有一场大火的发生,一盏吊灯的坠落。
时间再推移到更早之前,那些被拘束的自我,被埋葬的天赋,无数似是而非的误会和巧合。
他曾称呼这种力量为“剧情”。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白昙被他漫不经心地态度和话语激怒,他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因为膝盖摔伤还踉跄了一下,咬牙低声道:“谢眠,我知道你费尽心思地打压我,还想要夺走我的一切。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谢眠笑了笑,摊手无辜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邪恶无比的大反派一样。”
明明他对白昙的手段已算温柔。乐园里那些曾经撞进到他手里的轮回者,哪一个不是san值清零,下场凄惨?
现在,他不过只是想给白昙一个好梦而已。
那梦明明白昙也很喜欢,不是吗?
白昙气得脸皮抖动,“你……我……”
何止是大反派。
谢眠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明明他的生活理应顺遂而美好,现在一切都因为谢眠而陷入到混乱之中,拼凑不回当初模样。
谢眠建议道:“你受伤了,该好好去休息一下。”
白昙也丝毫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恨恨瞪了谢眠一眼,“谢眠,你会后悔的。”
他说完就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和导演道了几句歉,愤愤离开了现场。
谢眠看着他的背影踉跄着走远。
“复活”虽然没有彻底完成,但种子已经种下了。对执念的渴求,会使白昙的潜意识不断地试图去回忆曾经的一切。
就像蕴藏魔力的种子悄无声息汲取养分、生根发芽。
最后撑破牢笼,破土而出。
不过到时候,白昙的灵魂恐怕就不能保持完整了。
游轮晃动过后,节目组工作人员上来善后,快速收拾了凌乱的地面,摄像机也再度架了起来。
主持人满脸歉意地打圆场,“非常抱歉,刚才游轮受到大风影响,直播出了一点故障,我们的白助理也因此受了一点伤,需要暂时离开表演场地进行包扎。谢眠。如果你还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安排另外的嘉宾协助继续进行表演。”
谢眠轻轻笑了笑,道:“不用。我的表演已经结束了。而且通灵消耗精神力,短时间之内,‘灵’恐怕也无法再次被召唤。”
活人看不到的世界里,白小云正扁着嘴,两眼水汪汪。
它刚才扒着白昙的脑壳,已经半只手嵌进去了,没想到游轮一晃,它就被弹了出来,还被弹飞到地上滚了几圈。
主持人理解地点点头,“刚才的表演很精彩,而且,直到最后,观众还是没有能够找出表演的破绽。虽然最后出了一点意外,但是根据我们节目组的评判,并不会影响这次挑战的结果。恭喜你们,这次的挑战成功了!”
“作为奖励,接下来,你们可以得到节目组特邀舞蹈老师的一对一指导。不过在你们之前E组更早地完成了任务,现在正在接受老师的指导,需要稍微等待一下。”
节目组特邀舞蹈老师,叫做伊西斯,是一位世界著名的舞蹈
伊西斯有着一张非常美丽的脸庞。
长直的金发如同金子一般垂落,浅色睫毛往下盖着,眼睛仿佛嵌着两颗冰蓝碎钻。远远看去,他美得像是一个雕琢精致的石膏像。
这会儿,他正在指导着E组的学员。
E组的学员是柳夜和秦风谣。他们扮演的角色是神殿祭司,刚刚在轮船上举行了一场小型弥撒,在柳夜强大的记忆力下,他们顺利把近万字的经文朗读完毕,通过了挑战。
秦风谣脸颊有点红,兴奋地和伊西斯交流着。
柳夜还是一脸面瘫,不过从他耳朵摇摆的幅度来看,兔子听得还算认真。
秦风谣越说越激动,双手合十,似乎拜托了伊西斯什么事情。伊西斯微微颔首。
而后,便见这位世界知名的舞者踮起脚尖,以一个极端优雅地动作滑了出去,像是羽毛一样飘入舞台的中心。
他的手臂如同天鹅一样举起,然后高举向上,整个身体形成一种极端优美的姿态,而后,手指如同莲花绽放,仿佛在捧着鲜花和露水敬献给神明。
他保持着这个姿态,脚尖开始旋转,带动起整个身体,仿佛永不疲惫永不停歇。他的脸沐浴着阳光,头发仿佛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碧蓝的眼眸荡漾着细碎的波光,美得不似凡人。
【果然不愧是有“舞蹈界的大天使”之称的伊西斯啊,看着他跳舞,仿佛心灵都要被净化了。】
【刚才秦风谣说要让伊西斯老师现场给他们组编舞一段的时候,我以为真的就是随便表演一段,没想到完成度这么高。】
【他长得好漂亮,就像是西方油画里的人。我原本以为谢眠已经是娱乐圈里的顶级美貌了,没想到还有人能够媲美。】
【其实单论长相,还是谢眠更漂亮点,但他的气质太阴郁了,看久了眼睛会有种被割伤的痛感。还是伊西斯让人觉得更舒服一些。】
【而且,在舞蹈方面伊西斯肯定胜出,这毫无疑问。】
和周围观看着迷的观众不一样,柳夜看得很认真也很仔细。
虽然恢复了乐园记忆,但他仍是一位专业的舞者,代表着国内现在芭蕾的顶尖水准。
对于眼前这位他年少时候就已经久闻大名的舞蹈家,他是心存敬意的。
只是……
舞台上伊西斯确实动作优美,舞姿绝伦。
这是伊西斯答应秦风谣,为他们现场编撰的祭司舞。
虽然如此,柳夜却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王曾经在乐园庆典中跳起的舞蹈。
血红的轻纱包裹着颀长身体,苍白的骨链随着舞步摇晃。
乐园终日被永寂的黑暗所充斥,而对方在怪物的眼中,却如一轮刺目的红月。
那舞蹈已经不能够用优美来形容。
那身姿鬼魅绝伦,勾魂摄魄,不可名状,难以形容。
超出人类极限的动作被其信手拈来。也许,唯有看上去如此不可想象的催折,才能构建出最美丽虔诚的姿态。
那是献祭,不是表演。
他的观众并非人类,也不是怪物。
而是神明。
柳夜想。
比起伊西斯只有形式和姿态的优美。
那才是真正的,将所有一切祭献给神明之舞。

伊西斯的舞蹈在一片鼓掌声中结束。
“您的舞蹈实在是太棒了!”秦风谣激动地走上前,赞美道。
伊西斯微微颔首。他的中文带着一点异域的腔调,但是发音很精准:“秦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秦风谣兴奋得脸色通红:“伊西斯老师,您刚才的舞蹈我们可以直接用在后天的舞会上吗?”
“当然可以,这舞蹈正是为你们所编的。”伊西斯说完,目光转向旁边一直不发一语的柳夜,轻声细语道:“柳先生。”
柳夜愣了愣,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茫然问道:“什么事?”
伊西斯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刚才,我在听你们举行弥撒。”
他的语声平静:“你在宣读忏悔词时,有一段话。【至高永恒的真主,求祢垂视我等,垂视我等满身罪孽与扭曲魂灵。我等信仰将与漆黑穹宇同在,愿为祢敬奉生命与魂灵。】”
柳夜挠了挠头:“这段话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着,两只兔子耳朵却有些紧张地摇摆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来,弥撒开始前的忏悔词和经文不一样,没有固定内容,需要依靠主祭的自我发挥。
——而他刚才一紧张,好像把他们的王、乐园大祭司往年的祭祀词给念了出去。
伊西斯道:“我等诵念忏悔词,是为向神明虔诚忏悔我等罪责,以祈求神明的怜悯和宽恕,赦免我等身上罪孽,让我等死后得上天堂,获取永生。你这段话,却毫无忏悔自身罪责之意,亦无祈求神明怜悯宽恕之念。此即矛盾所在,令我疑惑——你既不知罪,又为何忏悔?你既无所求,又何必信仰?”
柳夜眼冒金星,道:“……啊?”
“因为我们并不需要从神明身上得到什么,神明也并不需要为我们做什么,他只要存在就足够了。”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淡淡声音。
伊西斯浅色睫毛动了一下,目光转向迈步走向他的谢眠:“为何只要知其存在就足够?人生而有罪,贡献信仰,积攒善行,就是为了洗脱这罪。”
谢眠道:“不,人生来就处在一辆通向死亡的列车之中,无论途中装载了什么,等到达终点时,什么都不会剩下。生命的尽头是死亡,宇宙的尽头是毁灭,我们终归末路。不过,倘若我们得知在末路尽头还有一位伟大的存在长久伫立,凝视我们从生到死的一切,或许就不会感觉那么孤”
伊西斯静静看他几秒,道:“你还在路上,为何这么快便想到终点?何况,因孤独而信仰,不能算是虔诚。”
谢眠嘴角勾起弧度:“那么,为所求而信仰,他若应许和宽恕,便算是你虔诚?”
伊西斯摇了摇头,“你我见解不同,还是不要继续再说下去了。回归节目的主题,你们来找我,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这里有位小孩四肢不太协调,不怎么会跳舞。”谢眠笑了笑,将旁边偷偷玩手机的江岚给拉了过来,“来,叫老师。让老师帮帮你。”
江岚乖乖喊:“老师好。”
伊西斯低头,目光在江岚身上停顿了片刻,颔首道:“你先跳一段舞,让我看看不协调的地方在哪里。”
江岚道:“好的老师。”
过了一会儿。
伊西斯怀疑江岚跳的不是舞。
他将这个疑惑向江岚委婉地表达了出来。
江岚小声道:“我已经很努力了,老师。”
弹幕里一片狂笑。
【哈哈哈连伊西斯都看不下去了。那明明是广播体操吧,是吧是吧哈哈哈!】
【为什么江岚两只腿能这么不协调啊23333,明明是很简单的一段breaking,他却跟小僵尸似地在那蹦跶,如果不说跳的是舞,看上去倒还挺可爱的。】
好巧不巧,下午一直都没有第三支队伍完成节目组安排的挑战。
因此,伊西斯只能继续纠正江岚的动作。
他以为,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这一点,在今天似乎遭受了挑战。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进展,他擦去额头的汗,一抬起头,就看见那个把麻烦带给他的人正坐在遮阳伞下面,背依靠着白色沙滩椅,端着一杯红酒,慵懒悠闲地在欣赏大海。
仿佛感觉到他的视线,对方回过头来,摇晃酒杯,向他点了点头。
似乎在说,谢谢他今天帮忙照顾孩子了。
伊西斯抿了抿唇。
为什么他忽然想打人?
下午的节目就在弹幕哈哈哈的欢快氛围中过去了。
夕阳慢慢沉入海底,暮色渐浓,曾林宣布今天录制结束。谢眠跟小琴去吃过晚饭,海上已升起弯月如勾,漫天星辰闪耀。
谢眠推开房门,就见到Secure正坐在窗边的桌子旁,低头看书。
月色透过舷窗落在它金属冰冷的外表上,柔和了轮廓,和谢眠记忆中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影重叠起来。
褚言喜欢待在城堡最高处的书房,低头看着膝上的书。巨大的落地窗外月光倾洒,照耀着对方修长脖颈和形状优美的喉结。
而后画面一晃,却是燃烧着火焰的教堂,被十字架穿透的胸膛,流淌的血和破碎的心脏。
“先生。”
他像幽灵一样来到了机器人的身后,两手绕过对方脖颈靠上去,下巴抵在机器人的肩头,很亲密的姿态:“你在看什么?”
温暖的阳气流淌进他的灵魂之中,他慵懒地眼眸半阖。
机器人将书合上,敲了敲书封,让他看书的标题。他轻轻笑了笑:“《华氏451°》?很特别的书名。它有什么寓意吗?”
Secure道:“书籍在燃烧时候的温度,就是华氏451度。这是一本反乌托邦小说,你想要听么?”
“好啊。”
谢眠转到Secure的身边坐下,靠在机器人的身边。
Secure顺手将他揽住,另一只手翻开书页,从第一页开始讲起故事。
机器人的语声平稳而舒服,就像它传递过来的阳气一样。
谢眠觉得温暖,于是更深地窝进了对方怀里。
他觉得有点困了。
半梦半醒间,对方把他抱了起来,放到柔软的床上。
他额头似乎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碰触,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亲吻,浸着若有似无的夜息花香。
他把对方的脖子揽过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陷入了梦乡。
风声猎猎作响。
荆棘从他的背后延展伸出,缠绕纠合,构建出蜿蜒向高处神殿的阶梯。
他踏着鬼魅而轻盈的舞步往上走,血色的纱衣被风缠绕着在手臂上掠动。他感知到无数怪物的正在仰望注视着他。而他只是仰望高天。
漆黑的穹宇寂然无声,一座巍峨的神殿矗立在虚与实的交界,肉眼无法判断它的距离,只能够知道它确实存在。
从亘古之前、乐园诞生之初便已存在在那里。
乐园之中,没有得到神明应允,没有人能够靠近那座宫殿。
他再往前迈一步。
原本远在天边的宫殿便已在眼前。
门前的地狱犬向他低下头颅,亲近地蹭了蹭他衣角。
吱呀一声沉闷的响。
他的身前,比他身形要高大百倍的漆黑巨门缓缓打开,缝隙透出冰冷的空气与浮动的暗香。
他走了进去。
延伸的藤蔓和荆棘都隐藏入体内。
他双脚赤i裸,踩在冰冷的地面,衣服上的骨链与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轻响,形成惑动心神的奏乐。
大门在他的身后轰然关闭。
高座之上,神明垂视。
他舞步蹁跹,像蝴蝶一样到来。漆黑的宫殿烛炎燃烧,随着他走过的风而摇晃。
他来到神座之前,长阶之下。迎着神明的目光,以一个极端优美的姿态,慢慢伏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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