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好像是有段时间觉得自己头特别痒来着，怎么现在又不痒了呢？
“祝福。”谢眠道，“他刚才给你下的祝福，其实是一种诅咒。”
姬语：“诅咒？”
谢眠“嗯”了一声，“诅咒的大概内容是，只要信仰动摇，就会受到惩罚。”
姬语身体抖了抖，“如果触发诅咒会怎样？”
谢眠想了想，漫不经心道：“大概你的脑袋会像放进微波炉的西瓜一样整个爆炸开来吧。”
姬语听着简直想把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了。
草，好狠。
伊西斯对自己人下手都这么狠的吗？亏网上的人还叫他什么大天使，明明是条满身毒液的大毒蛇。
“那、那现在诅咒还在继续生效吗？”姬语颤声问。
谢眠：“你觉得呢？”
头不痒了，也没有爆炸，那大概、应该是没有生效了吧？
“是您帮助我的吗？”姬语小心翼翼问。
谢眠：“废话。”
通过灵魂链接，在那诅咒刚刚进入姬语的身体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发现，并且在姬语的潜意识表层编造出了一个虚假的意识世界困住。否则刚才姬语就不是头痒那么简单了。
只不过。
“出来之后记得来找我。虽然它现在已经无法生效，但最好不要停留在你的脑子里太长时间。毕竟是个定时炸弹。”
姬语疯狂点头，恨不能马上就回到谢眠面前让对方出手帮他。
脚下的步伐也不再迟疑，他通过了电梯外瞳孔扫描，进入电梯，按下B3按钮。
电梯下落。下降的时间有点长，似乎直直到了游轮的最底部。
这里距离海平面应该已经有几十米，非常安静。电梯门到达的叮咚声显得十分响亮。
电梯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前的世界让姬语的瞳孔微微收缩。
入目是一条走廊。
走廊灯光是暗红色的，地砖也是一种奇怪的红，整个空间都沉浸在一种不祥的红色之中。
姬语走出电梯，怀着忐忑的步伐在走廊前进。走廊并非是常规的笔直，而是歪歪扭扭，走在里面，就好像走在什么怪物蠕动的肠子之中。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扇门，造型看上去有些像是医院手术房间的门。门的上边挂着一个红色荧光牌子，写着“B区储藏室”。
姬语停在原地几秒，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才猛然把门推开。
……噫，满眼马赛克。
他曾经想过，那被称之为游客“材料”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根据谢眠所说，杰西作为客房服务员，早上清扫了六层甲板和游客的房间，一共往返通道上交了三次材料，可以猜测，这种材料体积一定并不很大，所以才可以集中收集，统一上交。
他想过应该是头发、指甲、皮屑等等容易收集的东西。
但是他唯独没有想到，所谓的材料，居然是……
他迈步走进房间。
这所谓的储藏室其实并不大，通体布置呈现暗红色，墙壁上布满了马赛克浮雕，壁灯是马赛克，吊灯也是马赛克。最中心马赛克浮雕柱子上，放着一个血杯，里面装了一些液体。
如果没有马赛克保护的话，他走进这里的第一眼，可能就会陷入疯狂的吧。
姬语默默想。
“真实之眼”持续在发动，姬语走近过去看。
那些液体浑浊、流动、倒映血光和满墙马赛克，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杯子里装的，是人油。
姬语胃酸翻涌。
这些客房服务员，一天天收集的就是这种东西？确实，人体确实会分泌出油脂，世界上也没有人能控制住自己不分泌油脂。可是收集这么一大碗，不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应该是做不到的吧？
“他们收集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他难以置信地低语。
谢眠淡淡道：“他们或许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也说不定。”
就像伊西斯进食时候的虔诚。
能够踏进这个房间的人，应该早就已经疯了。
“这些东西您要怎么处理？”姬语问道，很显然，这些东西收集起来肯定由于一个巨大的阴谋，明天的“降临日”是关键。
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换掉。”谢眠道。
姬语：“可是、可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人油？我身上现在什么都没带。”
“看上去差不多就行了。”
看上去差不多……
姬语很快就想到了一样东西，小声踌躇道：“这不行的吧，周围全都是马赛克，我、我胆子又小，出不来的。”
而且被您看着，我也不敢啊！
谢眠：“你想到哪儿去了？”
姬语苦着脸：“我想到了一些失礼的地方。对不起。”
看来此路不通。
不过，他现在在现场能够弄到的、看上去和油很像的，除了那个，还有什么？
而且仔细想想那东西确实也不太靠谱，虽然颜色是像了，但气味和质地都不一样，很容易让人一眼看穿。
“不用想了。现在换一定会被发现。”谢眠淡淡道，“没有人会在仪式之前不检查好自己的用品。至少我不会。”
姬语：“那该怎么办？”该不会他明天还要再来跑一遍吧？
“你觉得他会在什么时候检查？”
姬语想了想，道：“应该是晚上吧。毕竟明天就是那什么降临日了。晚上游客都回到房间里，就算是客房服务员也不方便再收集。今天下午应该就是收集的最后期限了。”
“那就凌晨再换。”谢眠道，“虽然还是会有被发现的风险，不过，拖到明天再发现，已经迟了。”
“那就是说，”姬语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我凌晨还要再来这里一趟？”
“不用你。”谢眠淡淡道，“换东西这种简单的事情，一个载体就足够了。”
而这个载体，现在就在他身边。
谢眠转动手中的牌，看了旁边一眼。
被绑缚住的、真正的杰西正在噩梦之中沉眠。
“你的任务结束了，离开那里吧。”
姬语心中悬着的巨石落下，面对着这满墙的马赛克生出的恐慌也平息不少。
他转身往后退，想要沿着来时的路走回电梯。可是刚打开门，面前的场景却已经改变了。
显现在眼前的不再是那深红的、扭曲的、肠子似的甬道。
而是一条平静笔直的黑色走廊。
“怎么会这样？”他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虽然走廊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如此骤然的变换却让人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是不是他走错了出口？
他想要回去刚才的房间看看，然而也就是这时候，他面前缓缓涌出一行血字。
【马赛克剩余时间：0。】
【感谢您使用这一次的青少年保护模式，记得给个好评哦，亲∩_∩。】
姬语后知后觉，三十分钟这么快就过去了吗？
麻蛋快给我重新开启啊喂！
【不能呢。该模式消耗大量能量，已超出宿主本身负荷，“真实之眼”强制关闭中……我们48小时之后再见面哦，愚蠢的宿主，mua。】
“真实之眼”关闭了。
这还是他获得这样乐园轮回者武器之后，遇到为数不多的关闭。
第一次关闭，是他想要窥探乐园高空那座神殿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瞎了。
第二次关闭，是他任务途中看到了某件诡异的邪器的时候。
而这是第三次。
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失去了探查的能力，无疑就像水里的鱼没有了水，天空中的鸟儿没有了翅膀。
他本来还想转头回到房间，仔细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现在却连回头都不敢了。
鬼知道刚才那些马赛克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人……”
他只能弱弱的求救。
谢眠这次沉默了几秒，声音才似笑非笑响起，道：“我劝你不要回头。”
和姬语逼仄的视线感官不一样，他的意识观察是三百六十度的。
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姬语的背后那扇门。
现在大概已经不能叫门了，而是一张洞开的大嘴，不像目前已知的任何动物，形状恐怖狰狞，中间的肉i洞里面依稀还能看到储藏室闪烁的暗红灯光。
里面那些浮雕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不断的伸展、蠕动、扭曲。
整个画面怪诞且不可名状，不过，或许是因为他接触过那只怪异的眼睛释放的能量太多次了，相比于整个世界极度的混乱扭曲，这点画面已经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但姬语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对方几句。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往前走，寻找刚才的电梯或者其他出路。一个是站在原地，祈祷一下看待会儿通道会不会恢复正常。”
姬语咽了口唾沫。
“我还是往前走吧。”
刚才那通道就一点都不正常，再在这里等下去，鬼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他鼓起勇气，迈动步伐在漆黑的通道里面行走起来，但紧接着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了“真实之眼”，他无法夜视！
身后放射过来的血光逐渐看不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有时候却比怪物更恐怖。
姬语迈动步伐，本来还能算是快步走，现在速度却越来越慢，小心翼翼才迈出一步。
“我看不到路，大人。”他的语气几乎带着哭腔了。
谢眠：“……继续往前走就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注意别走歪，你要撞到墙了。”
姬语只觉得耳边谢眠的声音犹如天籁，忙不迭的点头，满怀感激道：“大人，有你在真好。你就是我的Super hero。”
“我想问一个问题，”谢眠无视了他的吹捧，淡淡道，“你刚才看不到路，为什么不开手机？”
姬语呆了呆。
手机……对啊，他还带了手机。手机里面不是有手电筒功能吗？
依靠“真实之眼”太久了，他居然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用手机照明！
姬语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电筒的灯光照亮了前方的通道。
前面确实没有东西，但……两边的墙里面有。
因为刚才太黑了，他以为两边都只是两堵普通的黑墙，直到现在手机灯光照耀下，他才发现，那是两堵黑色的玻璃墙。
玻璃后面充斥液体，里面有东西浮浮沉沉，数量很多。但是隔着黑色玻璃看不太清晰，姬语只能眯起眼睛凑近过去瞧。
浮肿、苍白、形态有些像人、有些不像。
是尸体。
地下三层，B区储藏室，不仅仅是储存客人“材料”的地方，还是一个巨大的尸体处理场。
怪不得云之明要杰西来帮忙处理尸体——敢情他们原本就是负责做这种事的。
“快走。”谢眠的声音响起，“午休时间差不多要过去了。”
午休之后，节目会在两点半开始录制。如果到时候姬语不能出现在现场，一定会引起伊西斯怀疑。
姬语也不想再和这些尸体多做交流，闻言退后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快步在通道里面寻找出路。
但通道好像比他进来的时候要长，他走了许久，前面还是看不到尽头的路。
额头已经焦急出了汗水，他用眼尾余光瞥了一眼黑玻璃里的景象，忽然悚然一惊。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尸体，破破烂烂的裙摆沾满了血迹，空洞洞的眼眶正望着他——这尸体他认得，刚才一开始开灯的时候，他曾经见过。
是尸体一路在水中漂移着跟着他走动，还是说，他又走了回来？
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冷静，你要冷静，姬语，想想之前你是怎样通过乐园九重门的。
他试着走了两步。
回头看，玻璃里的尸体并没有动。
——那就是他绕了一圈，又走回到了原地。
这种场面在恐怖故事里面经常会遇到。
鬼打墙。
破解鬼打墙的做法……一般是要停在原地不要动，等待外界有人路过，喊他的名字，打破循环。但显然不适合用于此时。
或者用能够破邪的符箓——但他没有。
手机电量在不断消耗，仅剩百分之二十。如果失去了光，在黑暗中辨别方向就更难了。
怎么办？
“想象一下你自己是杰西，”谢眠当然也看到了他的具体情况，灵魂链接的作用毕竟有限，虽然能“看到”，却无法直接用灵感帮他找到出路，“这是你每天工作的地方。你需要每天多次运送材料往返，却不利用在负1层餐厅就有的电梯直接下行到B3，非要先走漫长隐蔽的通道来到B2，是因为什么？”
姬语苦涩地道：“……因为使用电梯到B3会产生负面效果。这一点刚才您应该提醒我的。”
但现在不是埋怨谢眠冷酷无情的时候。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紧紧皱起眉分析，“那么，肯定有一条通道是能够避开电梯下来的，只是刚才的我没有找到。所以我被困在了这里。”
“你需要找到这条通道。”谢眠道，“距离节目录制开始还有十分钟。你要抓紧了。”
姬语只能竭尽全力思考。
刚才，为了寻找B区的入口，他已经仔仔细细将那个玻璃罐房间绕了几圈，甚至一刻没有停止使用“真实之眼”，却还是没有发现其他任何隐藏的通道。
到底是还有哪里没有想到？
他想起自己刚才碰见了马森，对方应该也是刚刚上交完材料，从B区回来。而马森是肯定知道b区入口在哪里的。
仔细想想，他碰到马森的地方……他碰到马森的地方……是了！他刚才碰见马森的地方，并不是在玻璃罐房间中，而是在外面那条漆黑的通道里！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储存玻璃罐的房间其实已经算是A区的范围，所以在那里根本就找不到通往B区的入口，除了那台诡异的电梯。真正的B区入口，就在外面那条漆黑的通道里！
姬语感觉自己应该想对了。
然而，就算知道了通道的具体方位，在这完全迷失了方向的地下，想要对自己进行定位也是非常难以完成的。
手机没有信号，只有和谢眠之间的灵魂链接依然正常。
为今之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谢眠身上了。
与已经转晕了的自己不一样，以谢眠灵魂的强大，对方对方位的判断和感知，应该是精准的。
他马上将自己的猜想和谢眠说出，请求对方帮助定位。
等待回应的过程中，姬语非常忐忑。
他知道，以怪物的冷酷无情，在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看到了游客“材料”是什么，失去利用价值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不会再得到对方的回应。
——毕竟，对方刚才明明知道使用电梯很大可能会出问题，也并没有提醒自己。
“定位？”幸运的是，灵魂那边很快传来回应，谢眠笑了笑，听起来心情还不错，“你倒还算聪明。让我想想——根据你刚才行动的方向和步数，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在船舱底部西侧。你刚才遇到马森的地方在通道和A区大门的1/3处，而这里是地下50米，如果马森和A区大门之间有一条通道通向这里，以刚才通道的位置、普遍的倾斜角度和轮船构造计算，通道出口最有可能存在的方位，就在你正东方向的二百米处。”
姬语差点喜极而泣，急急追问地道：“那么大人，我现在这条路往前走的方向是在通往什么方向？”
“很遗憾，”谢眠道，“你现在的方向是往西。”
姬语抖了抖身体。
如果现在前进的方向是往西。
那么，他想要往东去的话……
要回头。
那间布满马赛克的房间虽然已经在他的视野范围之中消失了，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秒就重新蹦出来。没有了“真实之眼”保护的他，就算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可能就会彻底陷入疯狂。
要回头吗？
连他这种没有系统性学过玄学的人都知道，人身上有三把火，头顶一把肩头两把，在已知鬼打墙的情况下，千万不要回头，让肩上的火动摇。
“其实，你可以试试倒着走。”谢眠给出一个十分具有可行性的建议，“我记得你身体平衡感应该不错。”
倒、倒着走？
这比刚才前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更恐怖好吧！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姬语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颤抖着迈动了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
身体的移动带起通道里的风，背后凉飕飕的。这儿本来温度就偏低，此刻，姬语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冒了出来，每走一步都感觉好像下一步就要踩到刀片上。
那些玻璃里飘荡的尸体用空洞的眼眶静静的瞧着他，瞧着他这个误闯入死亡墓地的不速之客。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身后的路到底还有多长？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回头，因为，他看到了细微的红光。
——和刚才在储藏室看到的暗红光线如此相似。或许，那就是储藏室所散发出来的光。
也许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个可怕的打满了马赛克的房间就会张着血盆大口在等待着他。
红光越来越盛，姬语的腿肚子已经开始发颤了，他甚至怀疑，那唯一能够逃生的通道也许就在储藏室房间之中——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唯一的生路也将变成死路，没有人能在不打马赛克的情况下还能在那房间里保存意识！
心脏如擂鼓跳动，太阳穴的经络突突生疼。姬语的掌心里里攥着的已经全都是汗，脸上也是，背脊上更是，明明没有淋雨，他整个人却快成一只被淋得湿漉漉的小鸡崽了。
就在此刻，谢眠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了。
“停。”
姬语的脚步猛然顿住。
“是、是到地方了吗？”他颤巍巍地问。
谢眠轻轻“嗯”了一声，“你左右两边的玻璃墙可能会有出口。”
姬语听到他的话，就想微微侧头观察两旁的玻璃，却被谢眠喊住。
“别动！”
他刚要扭动的头颅马上僵在了原地，磕磕绊绊道：“怎、怎么了，大人？”
“玻璃墙有反光。”谢眠淡淡道，“你身后半米就是储藏室门口。这个位置，你就是不回头，只要稍微侧眼，就会看到玻璃墙上的倒影。”
姬语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理智让他没有去询问储藏室大门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他的头僵硬地望着前方，拼命深呼吸了几口气稳住了情绪，然后张开双手，艰难的去摸索两边的墙壁，像只不太平稳的螃蟹。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着他的背脊吹气，令人作呕的人油味道顺着那股气息飘来。他还听到了口水滴落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恐惧到极致，姬语反而忽然间升起一种深深的愤怒。
他想起那个死去的小女孩，想起那位被开膛破肚的母亲，还有在残破地玻璃罐里许许多多的不成人形的地球同胞们。
他咬了咬牙，手掌使劲地一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被他推开了。
找到了！
身后好像响起野兽不甘的吞咽声，还有隐隐的咆哮。
而姬语的身体快过意识，闪身进入那条隐藏的通道里面。
通道大门迅速关闭，暗红光芒消散。
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过低进入节能模式，手电筒自动关闭了。他再度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但是，与一开始失去“真实之眼”陷入漆黑时候的恐慌相比，此刻他却只觉得死里逃生。
他弯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恐怖的走廊循环，暂时得到了安全。
“呼……呼，大人，还有几分钟节目录制开始？”片刻，姬语终于喘匀了气，开口道。
谢眠十分平静地道：“五分钟。”
姬语擦了擦头上的汗，沿着倾斜向上的通道快步前走，直到他的前面又被一扇铁门阻隔。
这是一扇指纹认证大门，和刚才A区玻璃罐储藏房间的那扇门一样。
这时候，他才完全确认，眼前才是真正的B区出入口。
他猜对了。
指纹扫描通过，大门开启。
姬语没有犹豫走了出去，进入到另一条漆黑的通道之中。这通道就很熟悉了，他顺着坡度往上走，走着走着，变成了跑。
直到通道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微光，姬语差点热泪盈眶。
游轮餐厅，一个狭窄的楼梯间，隐蔽的防火门后面钻出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客房服务员的衣服，浑身被汗水浸透得湿漉漉的，金发紧紧贴在满是雀斑的脸颊上，眼眶里好像还憋出了一点泪水，手里正紧紧拿着一个手机。
他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
“你看起来状况不太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一个路过的服务员看到了他，关切地问。
地下两层所看到的东西让他对这轮船上所有工作人员都感到不信任，姬语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事。”
服务员迟疑了一下，道：“但是你的脸色很苍白。我想，你应该需要休息一下。”
姬语：“我会的。我现在就去。”
他没有时间再在这里耗费下去，随便应付了两嘴，就匆匆去找谢眠。
他脑子里的诅咒还没有完全解除，急需谢眠的帮助，还有玻璃罐里詹姆斯的尸体，必须在云之明回来发现之前联系马森处理，不能打草惊蛇。
“其实刚才你可以把手机里的证据给他。”灵魂链接那边的谢眠淡淡开口道，“刚才的那位服务员，其实是我认识的一位便衣警察。”
“您还认识警察？”姬语深感意外。
谢眠：“你很惊讶？”他笑了笑，“在这个世界，我可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守法公民。”
把一堆人骗得团团转为他卖命的“守法公民”？
还是随便绑架催眠让人在世界上消失的“守法公民”？
姬语忍不住在心底疯狂吐槽。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距离节目开始还有多久？”姬语说着，语气变得有些焦急不安，“我想了想，刚才我跑上来好像就已经超过五分钟了，不会出问题吧？”
谢眠：“还有十五分钟。”
……不是，刚才还是五分钟，怎么现在就十五分钟了？倒计时难道还能增加的吗？
姬语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把问题问出了口。
谢眠：“哦，那是因为刚才看你动作太慢，骗你的。”
姬语无语凝噎。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想要抱蚀骨的大腿，必须要提前做好被玩得吐血的准备——这位乐园里恶名昭彰、脾性难测的怪物之王！
麻麻，他要回家！
他是谁？他在哪？
他上一秒还在打扫房间，然后因为疲惫在床上坐着坐，没想到坐着坐着就晕过过去。一觉睡到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