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隋宁有些无奈地承认了，“这是给儿童用的，我都多大了。”
“没事放心坐。你很轻，肯定坐不坏。”季云煜已经在他身边坐下了，一双长腿没地方放，模样有些滑稽。
隋宁哑然，“……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隋宁：“那坐坏了算你的？”
季云煜点头，“嗯。”
林昭旭坐在另一侧，见隋宁这么小心翼翼忍不住嘲笑：“不会吧不会吧，单杀王不会怕把塑料猪猪压坏吧？”
卫野也不怀好意地帮腔，“风宝，你谨慎得仿佛失去过什么——老实交代，是不是以前压坏出丑了！！”
隋宁拳头一紧：……忍住啊，线下单杀队友最后麻烦的还是自己。
他轻缓地坐到板凳上，长吁一口气。
林昭旭快笑不活了：“我靠，你不是吧，坐个板凳而已！你看我——”
“我不光能坐，我还能弹！还能跳！”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在儿童板凳上弹，“诶~你看，我从这么高坐下去也不会——啊，我草。”
林昭旭一个使劲，儿童款粉红猪猪的胖脸和四肢不堪180“壮汉”的体重攻击应声而碎。少年没反应过来，直接将凳子压瘪坐在了地上。
他转了转眼珠，满脸无辜：“哎呀。”
隋宁：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队友：牛逼。
工作人员：……？？？有毛病是吧？？
陈晨：“……当着我的面你们还能整出这种活，这我是没想到的。”
林昭旭本来还想在地上整点恶心的、什么“没有哥哥们抱抱起不来”之类的，被教练瞪了一眼，赶紧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
工作人员无语地拿把最后一张备用小凳子拿给他，五个选手总算按各自的分路坐好了。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示意陈晨可以随意坐到队首或队尾。
陈晨：……
他拎着粉红猪猪，下意识抬眸。
队尾，双手环胸闭目养神的程肃：“……随便吧，赶紧的，求你们了。这到底要闹多久，说好的火锅还吃不吃了？”
另一边，卫野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巨大的叉，“NO。不行的晨哥，你也知道我是一匹孤独的狼！强扭的瓜不甜，你在旁边我没办法说骚话。”
陈晨面带微笑，把板凳放到卫野旁边坐好。
卫野：这合理吗？？
工作人员叹气：“我去叫采访和摄像过来……别再把凳子压坏了，没备用的了！”
林昭旭：嘻嘻。
这次采访HPL的代表和主持人依旧是小洛，此外还来了几个游戏新媒体的记者，背后跟着摄像团队和打光师、扛着长枪大炮，把没见过世面的几个小孩吓得一激灵，坐姿都老实了不少。
隋宁的表情也比较严肃。他对这种阵仗见怪不怪并不感到紧张，但……他真的好担心脆弱的塑料粉红猪猪啊！！
青年面上不显露，心中纠结万分。
镜头扫来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记者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先针对今天的比赛问了几个比较官方的问题，例如觉得打得如何、对自己表现满意吗……顺便也问了陈晨第二局的选人，陈晨直言这是为新赛季练兵。
提问的是《今日电竞》的特派记者，握麦克风的手微微颤抖：“……呃，新战术是指，四保一守夜人……吗？”
陈晨颔首，一点也不心虚，“确实是和守夜人有关。最终成型的阵容肯定不是这样，现在还在试验阶段。”
旁边的几个队员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记者嘴角抽了抽，“谢谢月火教练。”
旁边顶着《游戏面对面》胸牌的记者也举手发问：“想问一下Wind，第二局你选出了以前从未在正赛里使用过的守夜人，有网友统计你在前15分钟的W技能命中率不到10%，十枪空九枪，请问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隋宁的表情僵了一下，缓缓凑近身前的立式麦克风：“……当时手感不太好。”
“噢噢，原来如此，所以后来打得很准说明是热手成功了——”
记者恍然大悟，自顾自地点头，“那能向我们透露一下你之前玩守夜人大概多久了吗？私下是不是做了很多训练？国服守夜人榜单上哪个是你的小号？……啊，最后这个可以问吗？”
……好家伙。隋宁哑然，一时半会想不出来编个什么场次比较合适——100场？500场？总不能实话实说是0场吧！！
“噗嗤！”隔壁的季云煜绷不住了，低声闷笑不已。
他深知自家中单从来没玩过守夜人，听到记者说什么“国服哪个是你的号”就觉得格外有趣，粉丝网友对隋宁的信任都快到盲目的地步了……
隋宁轻轻蹙眉，侧眸看过去，“你笑什么？”
他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掐了季云煜一把。
季云煜立刻止了笑，一脸严肃：“我没笑。”说完，他也悄悄用左手抚上隋宁的手背。
感知到对方手心传来的滚烫温度，隋宁蓦地抬眸，正巧对上季云煜含笑的视线。对方见他看过来，适时露出个既可怜又委屈的求饶表情，薄唇一张一合：你捏得我好疼啊——
隋宁倏地把手收了回来。
记者半天没等到回应，疑惑地喊了一声：“Wind？”
“……啊，在。”
“呃。”记者挠挠头，重复了一遍问题，“……有些网友猜测你是不是根本不会玩守夜人，你觉得——”
不会玩？？兄弟，你知道你触发关键字了吗？！
卫野低头看着桌子，转注得像在数桌面灰尘的数量。然而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他为了自己不笑出声死死咬着下唇，神色狰狞。
林昭旭面无表情抬头看天花板，身子憋笑憋得一抖一抖的。
隋宁面色一凛，当即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会！”
回基地后隋宁干的第一件是就是登录游戏，创建自定义房间，选择英雄【守夜人·无铭】>>确定。
队友轮流过来围观他的屏幕，笑得快把基地的房顶掀了。
“草哈哈哈，那个记者一开口我就知道会这样！”林昭旭笑得最大声，“曾经也有个人说‘Wind你应该不会玩仙灵小鹿吧’，逼得某人当场爆肝加训——”
卫野坐在沙发上，嘴里嘶嘶抽气。
他刚才笑太猛了，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嘴上还不忘调侃隋宁：“真的，那次我真长见识了，这世上居然有风宝这么较真的人……那只是小鹿啊，仙灵小鹿啊！！大可不必吧哈哈哈哈……”
“噗嘻嘻嘻——”
吵闹的凡人罢了。
隋宁现在已经可以自动过滤队伍里两个傻子的发言了。
季云煜也快笑疯了，趴在隋宁的电竞椅靠背上，“哈哈——咳，不会吧，记者说你不会玩真的对你打击这么大吗？”
隋宁幽幽回眸看了他一眼。
季云煜立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语气戏谑，“你会，你会玩！……但也不是现在啊，一会儿还得一起出去吃火锅呢。常规赛打了这么久，是时候稍微休息一下了吧，风宝？Wind哥？风神？……小宁？”
那几个称呼季云煜是压低声音在青年耳边唤的。隋宁没带耳麦，耳朵慢慢染了殷红，最后一声小宁直接逼得他手一抖，刚瞄好的红线又歪了。
青年按下悸动，回头瞪了季云煜一眼：“别乱叫。”
季云煜挑眉，“怎么？陈晨能叫，我不能叫？”
“他是教练，你是吗？”隋宁反问，“你该叫我宁哥。”
少年盯着他沉吟半晌，意有所指地说：“这个不行……现在不行。”
这种称呼以后拿来当情趣还可以，但现在嘛……可不能让他用“兄弟”当挡箭牌了。季云煜无声地笑了笑。
隋宁：……？
他略带迟疑地看了看季云煜的表情，不小心又狙歪了。
在基地折腾了好一会儿，带队大哥终于来叫大家一起外出了。
陈晨不喜欢在狭窄拥挤的地方吃东西，每次带队出去加餐都会订大包间。他这次订的是附近一间非常出名的麻辣火锅店“包好吃”，一听名字就知道不一般。
进了店，陈晨戴着墨镜走到收银台，身后跟着几个全副武装、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叙利亚悍匪。
没办法，荣耀之战太火了，PNG又是常规赛第一，在玩家群体中属于“暂时的神”。这附近不到一公里就是龙湖电竞馆，整个片区算是龙湖乃至全申城的电竞老巢，遇上玩家的概率很高。
女店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她嘴唇轻颤，“欢、欢……”
陈晨：“有预订，陈先生。”
女店员麻利地核对信息，眼角一直偷瞄陈晨身后那几人——虽说第一眼外观看起来很像劫匪，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人家还是好好穿了常服的。
这身材、这腰这腿，用得着干那行吗……我去！这两个哥哥腿好长好好舔！
女店员看到隋宁和季云煜，视线有点移不开了。
……咦惹，右边的哥哥腰好细哦……
她炙热的目光越来越明显，不断在隋宁身上萦绕徘徊。
隋宁：？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
季云煜不动声色的把他挡在身后。
女店员惋惜地收回视线，“陈先生，已经确认了——A103，我让人带各位过去。”
A103包间。
“最大的包间被订了，我们这是个15人的，也还行吧。”陈晨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悠闲地翻看菜单，“来个鸳鸯锅怎么样？你们想吃什么锅底？番茄、菌汤……”
林昭旭：“别的我不管，辣汤那边必须整麻辣的，不麻没有灵魂！”
卫野睨了他一眼，不怀好意道：“这就是蓉城人的坚持吗？一会给你来一碗麻辣汤，一口闷？”
林昭旭冲他呵呵冷笑。
陈晨懒得搭理这两个没用的儿子，“咱们家只有中辅吃清汤，你们两个自己决定要点什么吧，我这边先叫几分肉压压惊——”
程肃默不作声把菜单递给隋宁，让他决定。
隋宁随意勾了一个。他现在已经不是清汤派了，虽然以前不怎么能吃辣，但这段时间早就被队友带坏，看到“特麻辣”就蠢蠢欲动……
包间的门被敲响，众人疑惑地回头。
姜皓推门进来，外套里面还穿着TL的应援服，一见到他们就惊喜地大喊：“我去，真是你们！我就说我没看错！！”
“刚在外面看到你们，那几个傻逼还非得说我眼瘸，尤其是程闻声，说我被你们打出幻觉了，一会儿绝对要嘲笑他……”
得了陈晨的许可，姜皓转头就去隔壁叫人了。
没几分钟，TL的主教练烧烤领着身后热情洋溢的几个问题儿童一起来到A103——烧烤本名李恩，上古时期曾和陈晨一起在HDL工作过。
后来两人各司其队后两家俱乐部基地的位置又离得很近，私底下关系还挺好的。
“服务员姐姐，麻烦帮我们加锅加锅加锅，才两个锅怎么够吃啊——快快快，肉下这边！”
姜皓积开始积极指挥。他最自来熟，平时又经常在高分局和卫野对线，这会儿自然拎着碗筷往人身边凑。
卫野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不屑地勾唇：“笑了，敢坐哥旁边？没看见连风宝都对火力全开的我退避三舍吗？就你这对线被我单吃的垃圾手速，跟得上我夹肉的思必得么？”
突然被cue的隋宁：？？
姜皓也不怀好意地挑眉：“笑了，我战士上单手速无敌，无双剑客一秒五刀，你呢你呢你呢卫树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以为繁盛树灵还能锻炼手速吧？？”
卫野：？
大声脏话.jpg
程闻声也差不多，俊美无俦的成熟面庞挂着万年不变的淡笑，动作却一点不含糊，无视了程肃极度抗拒的表情坐到弟弟身侧。
他坦然自若地抬眸，朝桌对面的隋宁点头致意。
“呃。”隋宁回了个招呼，又看了看鸳鸯锅，“要把清汤转到你那边吗？”
“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来就好。”
几位大哥都很放松。
相比之下李在熙就显得格外拘谨，勉强扯出个礼貌的尬笑，僵硬地抬手朝PNG众人打招呼。他刚来华国不到一年，说话还经常磕巴，只能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紧紧贴着辅助简妄，生怕自己被抛下。
几个队员各自找地方坐下，陈晨就和李恩叙旧去了，也懒得管其他人了——都多大的人了，有手有脚有嘴的，还能在火锅店里把自己饿死不成？！
“服了。”
程肃深深叹了口气，额角抽疼，“我就知道会这样，这附近只有这间火锅最出名……”
从TL现身的那一刻开始，程肃心里的警报就一直响个没完，TL的基地离PNG就几分钟路程，这附近的商圈又少，出来吃饭确实很容易撞上。
而当程闻声挨着他坐下时，这种不爽的感觉直接冲破巅峰——他现在是全场唯一一个想扛着火锅底料跑的人。
程闻声侧眸扫了他一眼，唇边浅笑不变，拿起手边的筷子将几片被麻辣汤底完全煮透了的菜叶、连带着上面的辣椒块一起放进程肃碗里。
菜叶被辣椒块包了一圈，表面已经呈现猩红色，光是看着都觉得有股扑面而来的呛人辣味。
程闻声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一般，含笑注视着程肃，柔声开口：“来，你最喜欢的水煮大白菜。”
“不是说饿了吗？哥哥给你夹的，快尝尝。”
程肃：……但凡这菜离开我视线一秒，我都怀疑你往里面下毒了。当然现在也差不多。
他嘴角抽了抽。
坐在程闻声右边的林昭旭抽空抬头瞄了一眼，目露羡慕，“我去，这就是非独子女的快乐吗？有哥哥真爽啊，还能帮你夹菜——”
“没事，你也有份。”程闻声满意地又给他夹了一块肉。
林昭旭大喜：“谢谢Amor哥！”
“诶。”程闻声笑着应道。
程肃无语了，头疼地扶额：“……哎，这两个崽种什么时候才能从我的世界消失……”
他又忍不住叹气，坐在程闻声左边就像被捏住后颈肉的猫一样，除了无能狂怒什么也干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程闻声不是想玩兄友弟恭吗？那不如趁此机会使唤他——
思及此，程肃微微扬起下巴：“我想吃那边的虾滑。”
程闻声笑容不变，“哥哥夹不到，你自己没手吗？”
林昭旭嘴里嚼着肉，谴责地看向程肃：“就是，嚼嚼，你吃个饭怎么还老是麻烦你哥啊！”
程肃：？你们没事吧？
虚假的兄弟情太辣耳朵，程肃受不了了，借着喝水的间隙抬眸看向对面——
季云煜也在给隋宁夹吃的，从辣汤里捞起来，再在清水碗里涮一下。
隋宁盯着他的筷子，不满地撇嘴，“为什么要涮一下？”
季云煜挑眉：“不然呢？这锅底你吃得了？”
“怎么不能？”
“你少来。”季云煜忍笑，无视青年气鼓鼓的表情，把涮过的牛肚强行放进他碗里，“上次你吃食堂那种辣度都说胃不舒服。”
可是真的很香啊，用清水涮一遍就完全没有吃麻辣火锅的感觉了！
隋宁想着，下意识露出一个带了点央求的表情，“我进步了，就吃一个。”
“不行。”
被拒绝的青年抬眸盯着季云煜，湿漉漉的黑瞳一眨不眨，几绺发丝垂在颊边，下巴的弧度显得格外精巧漂亮。
季云煜：……
马的，心脏暴击。
“行行行，就这个——”
隋宁立马收回表情浅浅笑开，得寸进尺地提议：“还有那个。”
平时一直被季云煜照顾，在日常生活的细节上隋宁已经习惯了下意识向对方撒娇，甚至他自己都没发现。
不过季云煜本人对此乐在其中，就更不会提醒了。
“你……行行，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季云煜无奈地捂脸。
面无表情围观的程肃：……
他喉结滚动一下，将白水咽了下去，旋即困惑蹙眉——不太对啊，这白水怎么都带着酸味……？
一般这种聚会总会开几扎啤酒，但鉴于这群打职业的承担不起酗酒手抖的后果，陈晨和李恩大笔一挥，给大伙勾了几大瓶碳酸饮料和酸梅汤。
隋宁真被辣到了，眼尾泛红，捧着酸梅汤吨吨吨。
林昭旭一乐，骨子里的作死精神又开始作祟，大声开麦：“哇，风宝你不会被辣哭了吧！这么菜的吗？！”
“……”
隋宁瞪他一眼，“下路又想当孤儿了？”
林昭旭投降：“OK，这波我的。”
“……风宝？”程闻声若有所思地挑眉，用拿高脚杯配82年红酒的姿势抿了一口可乐，一套优雅连招把隔壁程肃雷得不轻，“Wind私下居然是这种画风吗？”
“……不是，他们乱叫的。”
程闻声微笑：“没事，我懂。说起来你和孟希月应该还没线下见过吧……这么一看又是我赢了，他已经没可能了，各方面的完败。”
这怎么还扯到赢不赢的？隋宁无奈，“你和希月不会还在纠结当初试训的事吧。”
季云煜立刻震惊地扭头看他，目带质问：希月？希月？？？
隋宁无辜回望：啊，几个联赛中单私下关系不错是常识吧？
季云煜皮笑肉不笑：……那是你叫人家希月的理由吗？给我等着。
“嗯。”程闻声不动声色将两人暗中的交流尽收眼底，颔首大方承认。
隔壁TL的队员都惊呆了，姜皓差点被半口可乐呛死，几人动作整齐划一地往陈晨的方向瞟，心底哀叫：Amor哥，你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的墙角也别在这种地方吧！！
当着人家主教练的面吗——？？没事吧你！！
还好陈晨跟李恩聊得很上头，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隋宁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闻声的视线转了转，最后定格在紧紧盯着自己的季云煜身上。
对方面沉如水，平时可爱的狗狗眼微眯，像被陌生人闯入领地的狼崽子，就差直接把护食写到脸上了。
程闻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耸了耸肩，“你们不用担心，我当然知道这墙角挖不动。到季后赛我们就是纯粹的对手了。”
隋宁一脸莫名：啊这……我们早就是对手了吧！！
一顿饭一直吃到太阳下山，两位教练还非常舍不得对方。临散场的时候，程闻声无视狼崽子的不满将隋宁叫到一边。
“怎么了？”
“恭喜你们常规赛第一，比赛加油。”程闻声先是很客套地说了一句，随后话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拐弯。
他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季云煜，压低声音：“……他是在吃醋吗？”
隋宁有些诧异，“什么？谁？”
“季云煜。”程闻声抱怨，“他醋劲怎么这么大，刚刚吃饭一直在瞪我……现在还在瞪。让我有点不爽。”
隋宁：……？
程闻声看了眼隋宁的表情，飞快勾了勾唇角，意有所指地问，“怎么？”
“你们不是情侣吗？”
隋宁：啊……啊？？？？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青年一副震撼亲妈的表情，略显呆滞地重复了一遍，“情、谁……？”
你说谁是情侣？？
好家伙，这是还没说开呢。程闻声从隋宁魂不附体的模样里得了答案，心下了然，面上非常做作地移动视线，暗示隋宁往身后看。
季云煜。
意识到这点，隋宁的心跳猛地快了半拍。以往在赛场、在基地、在任何地方，季云煜一直都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只需要侧身回眸就能看到。
可做过千百次的动作此刻突然变得无比艰难，隋宁心跳如擂，喉咙干涩得过分，却迟迟不敢转身。
他缓缓放轻了呼吸，所有思绪瞬间断档，脑中一片空白。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在这种情况下思考什么。
程闻声坦然的态度和猝不及防的话语比夏日惊雷更振聋发聩，隋宁是真的被惊到了，眼睫止不住地轻颤，漂亮的黑曜石猫瞳微微睁大——
他没能从程闻声的语气和神态中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玩笑意味，对方是认真地在发问。
隋宁的脑子很乱，心中五味杂陈，整个人又疑惑又诧异。
虽说在这个平行世界的华国同性恋早已可以合法地步入婚姻殿堂，但他始终对此没什么实感，从穿越的第一天开始，他的日常就是睡觉、吃饭、直播、打排位，后来多了一个打比赛，可以说，他已经将90%的时间给了电子竞技。
PNG基地里全是和尚，别说没有同性情侣，除了中年扫地阿姨和已婚有崽的副教练孙伟，其他连一个脱单的都没有，上至教练组下至门卫全是单身狗。久而久之，隋宁也早把同不同的事抛诸脑后了。
……所以，为什么？
隋宁盯着程闻声，嘴唇轻颤，“你……为什么？”
“为什么觉得你和他是一对？不是吧你，这很明显啊。”程闻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那小子太烦人了，我还以为能恶心一下他，结果却要变成帮他一把了吗……”
隋宁没听懂后半句。
懂了，原来是木头。程闻声乐了，微微低头凑到隋宁耳边。
隋宁一怔，皱着眉下意识想避开，却被程闻声按住肩膀。季云煜也经常用这个姿势跟他说话，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此感到极度不适。
程闻声笑着开口，声音很轻，“Wind，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其实你只要现在回头看一眼Cloud的表情就明白了，你敢吗？”
隋宁颤了颤。
他有些犹豫，缓缓侧过身子——
与他对视的瞬间，少年立马收起对程闻声展露的凶狠表情，笑着歪头，双眸灿若星辰。
而隋宁也终于从里面看到了浓烈的、坦然的欢喜和爱意。
它们一直都在，只是以往隋宁从来没有认真去看罢了。
回去路上隋宁一直在想这个事。
他被程闻声突如其来的一通操作搞得心乱如麻，只想赶紧找个地方静一静。
趁TL和PNG两队一起打车场面最混乱的时候，隋宁拒绝了季云煜的陪同，顶着对方慌乱诧异的眼神自己先行离开了。
季云煜看着他的背影，手还半悬在空中，一脸不可置信。
最墨迹的林昭旭从店里走出来，一抬眼就瞥见季云煜震惊到褪色的模样，有些好奇：“诶，什么情况，我云哥怎么落单了？”
他又左右打量一圈，没见着隋宁，“风宝呢？”
“……他先回去了。”
林昭旭第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啊？”
季云煜转头勾起个冷淡的笑，“他走了。”
林昭旭愣了半晌，随即大惊失色：“……卧槽？！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啊？你俩吵架了？他不要你了？PNG也特么中野决裂了？？”
《他不要你了》——几个字如五雷轰顶，差点没把季云煜气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