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历险记—— by弄清风

作者:弄清风  录入:09-24

榛子掌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许久都没有闭合。这就是回答。
“敲吧。”阎飞也最终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地走向了那面鼓。
当鼓声在胡地响起,远行的房车上,燕月明回过了头。阎飞敲鼓,他们则按照原计划前往花园路111号,但这一次,车子的速度显然已经飙过了头。
燕月明心乱如麻。瓜皮说会看到zhen,那是什么?直觉告诉燕月明,肯定是不得了的东西。鸩还在上方城,他应该不会回到胡地来,如果是他,也没有那么可怕的。而就在鼓声响起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撅住了燕月明的心神,恐惧、焦虑、慌乱,让他心底仿佛多了个小人在抱头尖叫。
太可怕了。
灵魂更是像要突破这具躯壳,撕开表皮,尖叫着从里面钻出来。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为什么?燕月明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稳住自己随着房车的疾驰而晃动的身体,迫使自己冷静,可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大黄也开始焦躁,越来越焦躁,两只前腿搭在车前的位置,朝着天空疯狂吼叫。而在后面沙发上坐着的枇杷和桃子,已经安静得像两尊真正的泥人。
怎么了?
到底要发生什么了?
Zhen?那是真相的意思吗?
鬼使神差间,处于极端恐惧中的燕月明,抬头看向了天空。透过那在风雪中显得不甚清晰的窗户,他看向了夜空。
夜空里还什么都没有,亦或是他还什么都没看到,但是道路两侧的屋子里,还有街头,已经有NPC在逐渐醒来了。
入梦的人被惊醒,睁开眼,便是——
“是它!是旧日阴影!”燕月明终于看到了,那在无边风雪和黑暗中,逐渐显露身形的庞大的黑影。
文澜虽然没去过荒原,但也有所耳闻,沉声道:“所以真的是相?旧日阴影是幻树的光投射出来的,相的影子,而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
“真相。”黎铮的声音在此时呈现出一股缥缈之态来,就好像真相是说起来永远轻飘飘的,砸在地上,却如惊雷。
他抬起手,用温暖的掌心捂住燕月明的眼睛,自己却看向了夜空中的那片黑影,“字面意思,真实之相,即是真相。”
燕月明触及到他掌心的温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事实上在看到那黑影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己犯规了,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甚至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
真实之相,恐怖如斯,根本不是他一个区区小明可以与之抗衡的。
他们真的能赢吗?
在那个瞬间,退缩、怯懦,都真实地出现在燕月明的心里。他不可否认自己的弱小,但当他咬紧牙关,压根里渗出血的时候,鲜血刺激着他又勇敢起来。
“学长,可以了。”燕月明握住黎铮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眼睛上移开。他也没有逞强、冒失地再去看相,而是主动移开了视线,打算先跟队友们商量对策。
可是不对,不对劲,就在他移开视线时,他的余光瞥见外面的夜空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一道很强的,仿佛越过地平线而来的灿烂的光。
茫茫黑夜,漫漫飞雪,何处来光?
“太阳升起来了,怎么会、怎么会……”文澜的声音回答了他的疑惑,“不对,那不是普通的太阳,是幻树,有人在黑夜点亮了幻树。”
闻言,燕月明霍然抬头,只见远方的天空中果然升起了一轮朝日。
黑夜骤停,白日降临。
真相彻底显露,而它的背影,亦出现在了遥远的荒原上。
荒原的神庙里,四队副队长董晓音仍在这里带队留守,她戴着使徒的面具,登上围墙,望着重新出现的旧日阴影,感到压迫、感到惧意,但嘴角却还有欣喜。
“终于要来了吗?”
“伟大的猫猫神啊,您所等待的决战之日,终于要来了吗?”

第284章 胡来之地(三十六)
已经只剩下一条尾巴的猫猫神,听到了信徒的召唤,感知到了来自旧敌的威胁,在天空中缓缓睁开了金色的眼睛。
它无声注视,刹那间,疾风刮过劲草,整片荒原都开始了飘摇。
那只曾经救过大黄的黑黄双色的猫大王,也出现在了神庙的顶上。它站在那最高的地方,身姿矫健、威风凛凛,对着旧日阴影发出了“喵”的叫声。
荒原之上,总是跟着它一块儿行动的其他的猫猫们,也在此时发出回应。
新晋使徒董晓音有种奇妙的感应,好似这天地间,所有生灵都在此刻活了过来。无论是那猫,还是荒原上的一根草,都“呼喊”出了自己的声音。
那是对命运的抗争。
浮林路56号,叫做大美的猫也爬上了树梢。它抬头望月,又低头俯瞰还在满地找影子的人们,“喵喵”的叫声,像是在提醒什么。
“咚——”鼓声还在响。
震慑人心的鼓声,加速了气相局搜救队员们的觉醒速度。尚未找回影子的人,也在那鼓声的催促中,依稀回忆起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是谁?我在哪儿?
不多时,一道更为强势的音乐声插入。
那是唢呐,灵魂唢呐,吹响他的还是燃情DJ,4号李燃。他一直觉得唢呐是件特别厉害的乐器,婚丧嫁娶,敬告天地。都敬告天地了,它能不厉害么?
霸道又强势的唢呐声,在摇曳的白幡中,仿佛在呐喊——魂兮归来。
胡地也响起了音乐声,却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咚——”越来越多的NPC醒来。他们依稀记得倒下之前,电视里说要开末日派对的事情。是了,末日到了,歪楼塌了、火葬场烧了,丧尸病毒泛滥了,而当他们被鼓声惊醒,抬头愕然地看到朝阳初升,看到天空中巨大的黑影时,还来不及低头臣服,劲爆的DJ舞曲便响彻胡地。
每个缝隙,都有自己的DJ。
“Everybody嗨起来!”略带童稚的嗓音,在劲爆的舞曲面前稍显违和。可恰恰是这个声音,仿佛从天上,通过劣质音响扩散至整个胡地,给大家传达了一个讯息,那就是——都别睡了,起来嗨!
末日派对正式开始了,以一个让燕月明觉得胡地疯了的方式。
“疯了疯了疯了……”燕月明扶着座椅弱小、可怜,又无助,而就在这时,枇杷和桃子忽然站起来,欣喜道:“呀,是国师大人!”
哪个国师?啾咪啾咪,歪塔Q塔。
据说他喜欢打碟。
思及此,燕月明眼前一亮。Q塔出现了,那是不是代表小姨也要出现了?不,她肯定已经出现了,因为幻树又亮了。
“点亮幻树的人是小姨对不对?是她对不对?”燕月明急于从黎铮那里得到答案。
黎铮没有回答,因为根本不用他回答了,唐乔已经出现。
此时的天空虽然出现了太阳,但庞大的真相遮天蔽日,雪也依旧还在下着,所以天空灰蒙蒙的。那灰蒙蒙的天里,灿烂的朝阳若隐若现,仿佛在云海里翻涌,时而被遮蔽,时而又透出一点光来。就在这样的混沌中,另一个庞然大物出现了。
它远看像一个银色的外星飞碟,比风筝大一点,但比真相要小得多。飞碟身上喷着彩绘的漆,是好大一张唐乔的照片。
“小、小姨?”燕月明把手挡在眼睛旁边,尽可能地避开相。哪怕他这个举动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是全知全能空间站。” 黎铮道。
“相还在上边呢,空间站这么飞过去,真的不会炸吗?”文澜忍不住吐槽,“Q塔还打碟,就不怕乐极生悲坟头蹦迪?”
燕月明收回视线,老老实实蹲在地上苟着,思考几秒,突然崩溃。
文澜惊了,“怎么了?”
黎铮都连忙蹲下,仔细查看他的情形,还以为他因为犯规导致失常。谁知燕月明紧紧抓着他的手,抬起脸泪流满面,说:“我小姨不能开车的,她连车都不能开,平时就开个小电驴,怎么能开飞碟呢?出车祸也许还能活,空难死亡率……”
说到这里,燕月明都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想要掐人中。文澜一听,还以为什么呢,刚想安慰燕月明,空间站那么多瓜皮接线员,又不一定是唐乔亲自在开。话还没说出口,胡非突然猛打方向盘,房车颠簸,差点把他们都给甩出去。
“前面有丧尸!”胡非紧急提醒。
文澜和黎铮第一时间拔刀,两人以最快地速度分别从左右窗户里翻出去,眨眼间便到了外面,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丧尸,保持通行。
燕月明也赶紧站起来,顾不得擦眼泪,抄起小金斧在窗口戒备,守好最后一道防线。
房车的防御力还是太低了,但外面冰天雪地,如非必要,他们还是不能弃车。瞧瞧,才开窗不过十秒钟,冷风一吹,燕月明脸上的眼泪都结冰了。
就像那海里的人鱼,落泪成珠,掉在地上还有声响。
“啪。”冰珠落地的同时,燕月明瞥见前方似有亮光闪过。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在天光乍现时,反射出闪烁的光。
像是……玻璃?
玻璃瓶!
“砰!”玻璃瓶当空砸下,碎片飞溅,如同子弹无差别扫射,将周围的丧尸打了个东倒西歪。燕月明看得倒吸一口凉气,糟糕。
别人不清楚那瓶子是什么,他能不清楚吗?
小姨肯定又喝酒了。
“美丽的唐小姐,高空抛物是不道德的。”沉迷打碟的Q塔,在台上尽情摇摆着自己娇小Q弹的身躯,还不忘回头谴责某位同伴。
他的同伴踢掉高跟鞋,整个人窝在舒适的沙发里,手里端着红酒杯,嘴角含笑,双眼迷离,端的是风情万种,“谁让那群丧尸要挡小明的路呢?”
“你也不怕砸歪了,砸死小明?”
“别怕,有黎铮在呢。”
“万一他为了保护小明,自己被砸了呢?”
“他的荣幸。”
Q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唐乔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瓶酒终于见了底,她兴致缺缺地放下酒杯,看向旁边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瓜皮接线员们,不解地问:“你们害怕什么?”
您是真的不知道吗!
瓜皮们欲哭无泪,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们只觉得瓜生晦暗。起初,不过是幻树突然熄灭,造成了停电。后来,是天狗食月,又下起了兔子雨。紧接着,食物中毒,空间站陷入混乱,没等大家清醒过来呢——空间站被占领了。
那位来自倚红船的唐小姐,还有从她口袋里钻出来的国师Q塔,两个人,再加上一个自称是散会卧底的叛徒,劫持了他们一整个空间站。
空间站被迫沦为唐小姐的走狗站,直至今日。
你要问他们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瓜皮是脆的。
有史以来最脆的瓜皮,碰上了最硬的酒瓶子,那是反抗不了一点。
“既然你们这么害怕,不如我来开吧?”唐乔从沙发上站起来,鞋也不穿了,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向主控台。
瓜皮们一听,这还得了,当即顾不得害怕了,扑过去抱住她的脚踝,“唐小姐,唐小姐三思啊!”
Q塔还要转过头来说风凉话,“你知道吗?他们阻拦你,是怕你开着空间站直接去撞相,大家一块玩完,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撞上相之前,你就有可能带着空间站坠毁了。”
唐乔微微歪头,“Q塔,不要质疑我开车的技术。”
“我不是质疑,我是否定!”Q塔一只手在打碟机上操作,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耳机,说出来的话都自带律动。
瓜皮们害怕极了,这两个人看起来没一个是正常的。他们不禁把目光投向了第三人,也就是所谓的叛徒,散会的卧底。
卧底主张直接撞。
他伸手扶着自己的瓜皮帽子,自己长得就很像个瓜,圆滚滚的身体,脸颊上还有雀斑,像西瓜的瓜子儿。他说话铿锵有力,皮脆,但心不脆,“要我说,直接撞死它!”
什么真相假相,撞就完事儿了。
唐乔很无奈,“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么不文雅的吗?”
说着,她改换方向,缓缓走到了窗前。从舷窗往外看,因为相还在他们头顶,所以看不到,但她能看到下方的情形。
风筝还飘在内城上空,狐狸抬着头遥望。无边的风雪中,他们好像对上了眼,又好像没有。
擂鼓台上,鼓声已经停了,敲鼓的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而胡地各处,末日狂欢已初具形态。往往这条街的人还在纵情声乐,隔着一条窄窄的小巷,对面的窗户里,温热的鲜血就喷溅在窗纸上。
下一秒,丧尸的爪子打破了窗子。
这边的人和那边的人对上了眼,欢笑与尖叫交织在一起,汇成了胡地独有的乐章。这些在狐言乱语中陷入沉睡的NPC们,在鼓声中猝然惊醒,你以为他们只是做了场幻梦那么简单吗?
不,崩坏已然开始了。
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会看见真相,而胡地恰恰不需要“真相”。当看不到真相时,这里的人可以是完全按照设定运转的纸片人,永远不会脱离既定的人生轨道。
可当他们看到真相后,设定的运转就会出现卡顿。就像一出魔术表演,魔术师选择了背对观众,让观众看到了精彩魔术背后那些……不可公开的把戏。
“谁又知道,作为缝隙的核心,相栖身之处,却反而是它最不能露面的地方呢?”唐乔伸手搭在窗上,任呼出的气逐渐模糊了舷窗,喃喃自语。
瓜皮们看着她,只觉得这时的她可怕极了。
“既然如此,就让它亲眼看着胡地一点点坏掉吧。”唐乔笑着转身,红色的裙摆摇曳,脚步轻快。
“Q塔,给相送葬,一曲就够了。我们得赶在它发疯前回到倚红船,可别等小明都到了船上,我们还没到。”
“是——”Q塔拖长了语调,听起来老不情愿了。
“呱呱。”唐乔又看向散会的同伴,“准备电波发射,通电胡地:诺亚方舟在天河之畔,限时起航,过时不候。”

“全体胡地居民请注意。”
民宅、酒吧、电视台,所有电视、广播存在之处,都响起了同一个声音。信号入侵,来自全知全能空间站的广播开始了。
“在这个真相大白的历史性时刻,特此向大家通报,胡地终于要玩啦!你想要逃命吗?你想要一睹倚红船唐小姐的风——哎哟!”
播报的人好像被打了。
刺啦刺啦的声音传来,过了几秒,又恢复正常,甚至稳重了些许。
“胡地唯一诺亚方舟在天河畔虚位以待。”
“限时起航,过时不候。”
“最后再说一句——快逃。”
叫做呱呱的散会成员播报完了,回头看到站在窗边的唐乔,疑惑:“你往窗上贴白纸干什么?”
唐乔看着纸上的“快逃”二字,道:“你不懂,这叫艺术来源于生活。”
表情包艺术,也叫艺术。
Q塔不想懂她的艺术,摘下耳机,问:“你觉得有多少NPC会真的选择逃跑呢?就算是樱雪琉璃,她也不一定会跑。”
唐乔笑笑,“谁知道呢。决定权在他们手里不是吗?人生是自己的,想死我不拦,也从不逼迫任何人做任何决定。”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天上的真相开始发怒,那巨大的几乎覆盖了整个胡地的黑影,有着模糊的形状,和令人恐怖的威压。当它发怒时,整片天空黑雾翻涌,雪花骤停,太阳也被压得几乎没有一点光亮。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精神冲击袭击了燕月明的大脑,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耳鸣和晕眩,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这种感觉好熟悉,是在冬游园经历过的那几次来自缝隙的精神攻击,只是更强、更具有冲击力。
一下就感觉要死了呢。
更糟糕的是,车子抛锚了。胡非试了几下都没能把车重新启动,黎铮便当机立断拍车门让所有人下车,“不要抬头,也不要回头,跑!”
燕月明心中一凛,二话不说掏出风人的斗笠戴上,冲下车的同时还拉了一把胡非。枇杷和桃子也紧随其后,而大黄一狗当先,越过众人如一道利箭冲出。
“汪!汪汪!”大黄一头撞飞一个丧尸,端的是神勇无比。它也不怕天上的真相,那玩意儿是很恐怖,好像会砸下来把它砸死,可这反而激发出了它的血性与斗志。
它们狗狗,会警惕、会害怕,但却是不会退缩的。
没关系,人类狗子,还有我在!
“汪!”大黄朝前猛冲,龇着牙,凶相毕露。
“大黄,靠边。”黎铮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像一根缰绳拉着它,防止它失控暴走。燕月明这才明显地察觉到,学长和大黄虽然总是处于相看两厌的状态,但不知不觉间已经培养出了相当的默契——这大概得益于那次吃月亮的任务。
大黄飞速靠边,而黎铮变魔术似地拿出一把红色的巴掌大的小纸伞,将纸伞随手插在路边的雪堆上。
红色的纸伞,白色的雪堆,风吹过,地上很快就出现了诡异的小巧的脚印。
什么规则出现了?
燕月明心头狂跳,目光锁定道路的前方,那里赫然出现了一顶红色的大伞。“走。”黎铮拉住燕月明的胳膊,步履不停地往前。事实上他们一直也没停止奔跑,仿佛后面有催命的鬼在追。
电光石火间,燕月明想起了与【红色纸伞】有关的规则,而这时,黎铮已经抄起了那把红伞,举过头顶,“你先走。”
“好。”燕月明不敢迟疑,咬咬牙就从伞下钻过。刹那间,眼前风景骤变,他已经出现在郊外的十里亭中。
十里亭是一座茅草亭,形状像伞,内有石井。
亭子西面是大片大片的瓜田,往西北方向走可以上魔魔崖,而往东走大约五六里地,就是花园路111号。
不过燕月明还来不及欣喜,风雪中就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色雨衣,头发偏长,刘海遮着眼睛。
他沉默地走到亭子前,朝燕月明伸手,这举动吓坏了紧跟着燕月明出来的枇杷和桃子。
“嘤……”
燕月明往左半步,挡住了枇杷和桃子,也挡住了身后的嘤嘤嘤。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抓着斧柄,面上却还竭力保持平静,隔着斗笠垂下的纱帘看着对方,道:“请稍等。”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又往前走了半步,伸出的手几乎要怼到燕月明胸前。燕月明呼吸微滞,余光瞥向他的袖口,如果他没猜错,那里面藏着生锈的杀猪刀。
屠夫,这是他的名字。刚才出现在雪面上的脚印,是被他杀掉的受害者的鬼脚印。他将受害者的伞带走,当做收藏,却又不慎遗失。
所以,在雪夜,千万不要捡一顶红色的伞。
如果你捡到了,请第一时间丢弃;如果没有丢弃,撑开了伞,那你无论走向哪里,最终都会来到第一案发现场——十里亭。
屠夫会找上你。
他找你的速度,取决于雪下的大不大。
真是要命。
“你好,请稍等,伞马上就来了。”燕月明觉得自己是疯了才在这里跟一个杀人魔讲道理,可在荒诞的胡地,杀人魔就是讲文明有礼貌的。
只要你能沉住气,只要你能记住说话之前加个“请”字,他就不会杀你。对了,还得面带微笑。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燕月明面部僵硬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总算在杀人魔快要贴脸的时候,等来了其他的同伴。
以及风一样的大黄。
“汪!”
什么东西?大黄一眼就瞧见了屠夫,动物的本能和主角光环齐齐笼罩着它,让它瞬间做出了判定——撞它。
“砰!”屠夫被撞飞,被撞飞的同时,以牙还牙模式上线,麻溜地从袖子里拿出杀猪刀,砍向大黄。
燕月明根本来不及阻止,下一秒,他也不用阻止了。
黎铮和文澜出手,趁着大黄在前面吸引火力,一个用枪,一个用麻醉针,左右夹击,以最快的速度将屠夫放倒。
文澜再把屠夫拖回十里亭,轻车熟路地扔进井里。随着“扑通”的落水声传来,胡非麻溜地拿起伞,把伞盖在了井口。
大功告成。
“伞的原主人的尸体在井里。”文澜解释道。
“不用解释。”燕月明摇头。
解释也掩盖不了我们更像一个流窜的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的事实。
与此同时,内城。
队友背着阎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终于登上了城墙。跟在后面的榛子累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再动。
三个人的状态一个比一个差,尤其是在刚才那波精神攻击后,阎飞彻底昏迷,而队友也已经是靠着一口正气在雪中行走了。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停下来休息,催促榛子道:“天太冷了,继续待在这里肯定会冻死,马上把阎队送走,快!”
榛子愤慨,“你们这是压榨童工!”
队友拔枪,“走不走?”
榛子乖巧,“走的。”
榛子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麻溜地爬起来,“不过我可告诉你们哦,你们人太大了,我还没塞过这么大的东西呢。万一、万一出了差错,塞到一半塞不进去啦,或者塞得少了点什么啊,你们可不能怪我哦,学校还是要帮我炸的哦……”
末了,他那颗被园长改造过的脑瓜子里,蹦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不如你们把衣服全都脱了吧!减少体积,减少重量!”
队友听得满脸黑线,刚要否决,便又听榛子说道:“哎呀,不行啊,胡地禁止裸奔。”
那你们胡地还挺讲文明的哈。
队友在心里阴阳怪气,嘴上却没说什么,因为他已经没力气再跟榛子掰扯了。他决定做一个没得感情的大人,让榛子知道什么叫“棍棒底下出孝子”。
于是榛子又老实了。
三人在那条赛博黑蛇的身上就近选了一块还亮着的电子屏幕,由榛子出手,队友辅助,先把阎飞往里塞。塞着塞着,榛子又道:“你看我们像不像在抛尸……”
队友:“闭嘴。”
榛子不会闭嘴,他只会撇嘴,像个顽劣的恶童,摇头晃脑,“大人真是不可理喻,略略略,你有本事打我噻?”
拥有聪明头脑的榛子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大人根本不会真的出手打他。他都在危险边缘试探过好几次了,这不是还没被打么?
队友也敏锐地察觉到,榛子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不是说人设变了,而是人设被放大了,性格里的恶劣因子也被放大了。
不能再耽搁了。
队友根本不敢抬头看天上的真相,身边又有榛子这么个定时炸弹,必须先把阎队送走。思及此,他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嘴里威胁道:“你忘了吗?你的邻居还通过那颗眼珠看着你呢,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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