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周渡这么低头。
就玄关。
陈翡靠着墙,仰着头,用胳膊挡住脸,唇瓣溢出的湿意和潮意像湖底蔓延水草般缠人,他的小臂白而绵软,细细靡靡又剔透似玉。
不知过去了多久。
男生的肩忽然垮了下去,衣领下落,露出半边削薄的肩。他张嘴,大口呼吸,脖子一侧的潮红就像雪玉沁出了胭脂。
周渡揩了下嘴,抵到陈翡颈边,声音微沙,呼吸仍然炙热:“喜欢吗?”
陈翡额头汗湿,睫毛也湿透了,他指尖也是潮湿的,松松地攀着周渡肩,没力气地往下滑:“……哥。”
周渡捞住陈翡,声音还是很沙,非要个答案:“喜欢?”
静谧的室内只有他们尚未平复地呼吸声。
良久,陈翡垂首:“嗯。”
周渡也是头一遭,心里多少有点没谱,直到听到陈翡承认他喜欢——他抱起陈翡,又想去亲陈翡。
陈翡侧头,回避了下。
周渡闷笑了声:“你自己的你还嫌弃。”
陈翡抿了下唇,把脸埋在周渡下巴上。
他确实有些嫌弃。
周渡自己不挑地方,但不舍得让陈翡玄关就给他弄:“我们去卧室?”
陈翡顿了下。
周渡抱着陈翡,托着陈翡的屁股往里走:“你没忘吧?”
“咱说好了,我用……”
陈翡脸皮薄,他又捂住周渡的嘴:“别说了。”
周渡用眼睛看陈翡。
陈翡现在还没学会耍赖:“我帮你。”
陈翡之前想过周渡在家还穿裤子多见外。
周渡真脱了,他倒见外起来了。
关了灯还哆嗦,眼泪都快憋出来了。他虽然没爹没妈,但也能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干得了这活儿。
陈翡的动作自然很生涩的,但周渡很是欢喜,他搂着陈翡,亲陈翡的额头,亲他的眼睛,亲他沾满湿意的睫毛:“乖乖。”
陈翡抖了下,脑子和手都是麻的。
他其实听不得有人这么叫他。
尤其是在这个要命的时候。
周渡扣住了陈翡的下巴,在这个潮湿闷热的夜,再次吻住了陈翡的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翡尝到了一点涩意。
陈翡的背塌了下去,摔在周渡怀里,颤得厉害。
有人扶着他,沙而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别停。”
说不上是胡搞,但等他们结束也到了二半夜了。
陈翡洗完澡被周渡吹头发都差点没睁开眼,也没干什么,但就是很耗精力。
床头,周渡搂着陈翡给他吹头发,他喜欢摆弄人的这点恶习到了陈翡身上就成了照顾,他吹风机开的最低档,不是很吵:“你下楼梯的时候跟我说的什么了”
陈翡忽然又有点精神,他撩开眼皮,眼珠特亮。
周渡揉陈翡的脑袋:“我确实没听清。”
陈翡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太抗拒这个动作了,被人撸的时候也只是歪了下脑袋,他的脸庞白皙,嘴唇红红的,睫毛挺卷。
也不怪他自恋,他确实好看。
周渡看得手痒,拨了下陈翡的睫毛:“再说一遍?”
陈翡心想这有什么好说的。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而已。
自私冷漠地活着也挺好。
吹得差不多了,周渡把吹风机放一边,把陈翡往上抱了抱,周渡什么事都想掺和一手这点是很招人烦,但陈翡这人就是打骨子里懒。
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就等着人伺候。
搞完了就是贤者时间……周渡其实还有点意犹未尽的,但他现在还真舍不得上陈翡,他多少是有点天赋异禀,要弄陈翡肯定疼。
他换了个姿势搂陈翡,和陈翡侧对着,没听清,但不是一点没听见:“你是不是说做错事了就要接受惩罚?”
陈翡还想着甩了周渡,不想对着周渡的眼睛,他往下埋了点,把头靠到周渡的胸膛上。
周渡还以为陈翡是黏他,他拍了下陈翡的背:“乖。”
陈翡僵了下,没吭声。
要说是个挺简单的道理,周渡这么有钱要说能为所欲为,但他做错事了还是要被他老子抽:“做错事是要被罚的。”
陈翡垂眼睛的。
陈翡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问,周渡轻轻地拍着陈翡的背:“但你没事。”
他眼睛是歪的,心也是歪的,早偏得没边儿,陈翡顶多有点皮,他能干什么,就算是干了什么,那也没什么。他本就有点不正常,就是戏谑之言,声音里也难免有些沉冷,“犯什么事都没事。”
“哥会护着你的。”
第67章 今晚月色真美。
陈翡给周渡弄完,用肥皂洗了好几次手,他看着泡沫晕起,在灯下泛起斑斓的色彩,又被水冲干净,没留下一丝痕迹。
他洗手并不是因为嫌脏。
他是觉得掌心乃至于指尖都烧得慌,烧得他的心都滚烫,过一遍冷水,又过一遍冷水,他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那种奇怪的烧心感又钻了上来。
都说要他懂事,要他长大……已经很久没人说会护着他了,陈翡抓周渡的衣服,牙齿却在抖。
他很少哭,很少很少哭,这会儿眼睛却涩的要死,喉咙好像被什么塞住了,难受的要死。
他真的很少哭。
憋得厉害也不会哭。
他对哭这事有点阴影。
他爸妈走的时候他还小,还不太懂什么叫生死别离,他爸妈的遗体被接回老家,躺在棺材下葬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天人永隔。
他就只是知道他爸妈死了。
老家的葬礼是要哭坟的。
陈翡打小就爱笑不爱哭,无论他大伯二伯怎么说,他还是哭不出来,他只是觉得烧纸钱的灰儿和点的香的烟好呛人。
他不喜欢这儿,但他爸妈在这,于是他一直还挺乖的,他给他爸妈守灵、捧着他爸妈的遗像给他爸妈送殡。
送殡的时候有好多人都在哭。
有不熟的伯母偷偷掐他,掐了他好几下,说:“小翡,哭。”
“你爸妈没了,你怎么不哭。”
死亡对小孩来说,是件挺难理解的事,陈翡只觉得疼,但还是没哭,他被他爸妈教得很好,也没跟人生气,他默默抱着他爸妈的遗像跟着他大伯后面。
那位伯母追了上来,似乎还想让陈翡哭,他憔悴了许多的大伯拉住她,冲那位一直要他哭的伯母摇了下头。
老家那时候还都是土葬。
当黑色的棺木沉在坟低,陈翡被推着铲第一铲土盖住他爸妈棺材的时候,他还是不能理解生死离别。
土越填越深。
当棺木彻底看不到的时候,陈翡后知后觉得掉了一滴泪。
死亡是什么呢?
他看着越堆越高的坟。
忽然意识到……死亡就是好像再也见不到了。
他在地上,他们在地下,隔着厚厚的棺木、隔着湿漉漉又腥臊的土。
陈翡擦眼泪,眼泪却越积越多,死亡是什么呢。
是他爸妈,再也不能抱着他给他擦眼泪,说小翡不哭。
他还记得他们,他们还离得这么近,就隔着棺材、就隔着土,却再也见不到、说不了话了……如此便是生死离别、天人永隔。
陈翡开始哭了,一直哭了好久,越哭越难过,那天葬礼结束后,他是被他大伯抱着回去的。才几天没被人好好照顾,小孩就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脊骨细瘦,睡着了都在抽噎。
陈翡本来就很少哭,那一次,他就再也没哭过。
旁边人都在用欣慰的眼神看着那个在父母坟前哭得很悲伤的小孩,只有那个小孩希望有人能抱一下他,给他擦擦眼泪。
他实在不太懂,为什么他们都想他哭,他越哭周围人就越高兴的。
他那时不懂,只觉得害怕。
害怕到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掉过眼泪。
后来他稍微长大了点,也就释然了点,不再害怕,但他再委屈、再难过也没哭过,自从他铲下第一铲土……就再也没人很爱他了。
陈翡蜷着:“哥。”
他抓着周渡,时隔多年,眼泪再次掉下来的时候,他止不住地战栗,“……哥。”
周渡能感觉到陈翡在抖,他朝下捞陈翡,刚碰到陈翡的脸就沾到了一手的泪,濡湿温热,又麻麻的,就像很多年前,他母亲的泪水砸到他手背上一样。
他的心脏抽搐了下。
一瞬间的窒息勾起了周渡某些不好的回忆。
他垂眼,手背却倏地绷得很紧。
其他人看见有人哭,八成会安慰别人,周渡只会觉得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又要改什么,神经质地幻疼。
他是在他母亲的眼泪下学好了,但关于对泪水、对爱的恐惧却始终笼罩着他,终年不散。
周渡手背的青筋已经鼓了起来,但还是挖起了陈翡的脸,给陈翡擦眼泪:“怎么了?”
“乖乖。”
“不哭。”
陈翡眼泪愈发汹涌,他张着嘴,湿润地喘着气儿,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
周渡僵了下,他这辈子没怕过什么,泪水算是一样,但他还是弯着腰,用粗粝的指腹给陈翡揩眼泪:“不哭。”
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
招人烦了?
他今天也没做什么有病的事,非要说就是他神经过敏,平等的针对每一个人可能会让陈翡很烦。他还明里暗里的拉着陈翡凑对,让所有人知道他俩在搞对象。
但周渡觉得陈翡不至于为这事哭。
唯一有点可能就是刚陈翡给他……觉得恶心?
周渡觉得也不至于,毕竟他把陈翡伺候得挺舒服,陈翡明显也不是很排斥这事,但他实在想不到其他事了:“是觉得刚才的事恶心吗?”
他还年轻,他很喜欢陈翡,他平常看着陈翡就心痒,忍对他而言其实是件相当痛苦的事,他也实在怕爱的人的眼泪,他幻疼得面部神经又有着轻微的抽搐,但还是温柔的给陈翡擦着眼泪,就是声音晦涩了点,“你要不喜欢,我们就不弄了。”
“以后就哥伺候你。”
陈翡想笑,但眼泪掉得更欢畅了,他抓周渡的衣服抓得更紧了:“你得一直爱我。”
周渡忍的手背上的青筋都在抽搐,但声音仍旧温和:“嗯。”
“还有。”陈翡蹭周渡衣服,很黏人,“你还不能离开我。”
……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
周渡给陈翡擦眼泪的手像被水洗过一样,他顿了下,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你哭就是要我一直爱你,不离开你?”
这话说得他好像很矫情一样,好吧,他确实挺矫情。不止矫情,他还缺爱,不缺到一定程度都说不出这种矫情的话的缺爱。
陈翡脸皮挺薄的,能说出这么矫情的话他应该觉得挺丢脸的,但他很容易被惯坏,他不仅不觉得丢脸,眼泪都停下了,还凶了起来:“不行吗?”
不只是爱,周渡忽然觉得泪水都甜蜜起来了,陪伴他十来年、总让他觉得有病的抽搐就自然而然停下。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稳。
周渡低头,搂住陈翡,把陈翡摁在他怀里,真心实意道:“行,无论发生什么,哥都不会离开你的。”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但陈翡听不出来,他还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唇瓣又被人轻轻地含住,一点点地吻着,细腻温柔。
唇齿接触,交换的是爱。
长长的拥吻后,周渡亲陈翡的鼻尖:“乖乖,”
“我好喜欢你。”
陈翡露出了双眼睛……他恰好正对着窗,他俩一回来就乱搞,都没拉窗帘,当看到夜空和璀璨的城市霓虹时,他确实是羞耻的。
但他很快想到他们这装的是单面窗了。
月亮注视着他们,淌下缠绵似水的银光,霓虹似星,映亮了半边天,陈翡没说他也喜欢周渡:“哥,看外面。”
周渡朝外看,只到了一轮月亮。
他就是弯了,也是钢铁直男,完全不懂艺术生的浪漫:“怎么了?”
“……”陈翡直白道,“今晚月色真美。”
周渡觉得:“还行吧。”
陈翡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他拉住被子转了过去:“晚了,睡了。”
周渡刚表完白,心情还激荡,他搭住陈翡的肩,想搂着陈翡睡。
陈翡的声音轻飘飘地:“……滚。”
海音刚上热搜,热度还没消,张思瑶趁热打铁,又放了几组照片,她的偶像是摄圈很有名、很会拍人的子皿老师,她学着子皿老师的构图和摄影手法,拍出来的照片也挺好看。
这届新生的质量真不错,尤其是风云榜上的前几,他们的脸比当今流量还抗打,一组开学照刚发出去就火了。
这里就要点一下央音了。
孙妙妙真觉得张思瑶不讲武德,说好的就只是直播,你竟然买热搜,她也开始不讲武德了,张思瑶发陈翡他们几人的照片炒热度,她直接让戚容上场。
你开直升机是吧。
她搞来了辆法拉利,让戚容换上小黑裙,涂上红唇,直接甩出了央音的校徽海报。
冷美人仿若带刺的玫瑰,女王范的高跟鞋直接踩到人的心巴上。
点赞两天飙到了三百万。
热评[本来想去海音的,但还是去央音吧,姐姐,贴——]
张思瑶隔空骂街,也拉人拍起了海报应援。
云舟自然是答应的,蓝琳也是,周渡直接拒了,陈翡还没回。
7、8号这两天没课,这是海音特意留给学生熟悉校园,办一些杂事的。
大一新生刚来,还处在对什么都好奇的阶段,尤其是这几天社团招新,人均至少报了仨社团。
当然,这不只是因为新生刚来好奇,在社团负责招新的学生学姐真的热情似火,连路过的狗都要拉去填个表。
周渡对这些不感兴趣,但见陈翡一直看:“怎么,想去?”
天热,陈翡吸着杯果茶:“没。”
又没课,天还这么热,学生白天基本待宿舍,周渡总去陈翡宿舍接陈翡,开学两天,陈翡一个班里人都不认识,跟他同宿舍的云舟已经混成了交际花,呼朋唤友。
周渡总能看到陈翡朝那边瞄:“想交朋友?”
陈翡顿了下:“没。”
如果可以,周渡想把陈翡藏起来,就他自己能看见,但他每次看到陈翡朝那边看就有点心酸:“想去就去。”
陈翡的脸已经臭了下来:“我说……”
周渡拉着陈翡朝前走:“哥不允许你羡慕任何人。”
“肯定有人抢着跟你做朋友。”
“我家小翡超可爱!”
“……”可不可爱他心里有逼数,但陈翡望着周渡的后脑勺,还是抿唇笑了下,笑得相当的sweet。
他好像,很爱他。
第68章 哥,我们分了吧。
大学交友要不就是同班同学,要不就是社团学生会,没什么别的路子,当然,特别能勾搭的社牛除外,那种社交悍匪去打个饭都能跟食堂阿姨聊聊人生,谈理想,支持人家去创个业。
九月,白天就没个凉快的时候,五点多地面还烫,好不容易等到六七点,有点风,满操场都是人。学校专门为社团招新圈出来了一块地,拉了个院长亲提的横幅:交流思想,切磋技艺,互相启迪,增进友谊。
苍劲有力、笔走龙蛇。
一个社团支一个红帐篷,拿着喇叭就是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来,填个表吧。”
当然,这些学长学姐这么热情完全是无利不起早,社团的活动经费只有一部分靠学校拨款,大头还是社团成员的支持,和加社团的人头费。
他们一手挥舞着表,一手挥舞着脖子里戴的收款码,看着满操场的新生就像是看着行走的人民币:“学弟,学妹!戏曲社了解一下,支持一下国粹啊。”
“别跑啊,跑什么,学长又不会吃人!”
海音原来也不这样,继张思瑶上任后,整个学校的画风就越走越偏,自由、奔放,热情似火,特不要脸。
特不要脸这点划重点。
他们都不是吆喝了,都是直接上来抢的。
陈翡和周渡刚进来,一道黑影猛地冲了上来:“学弟!”
“篮球社了解一下!篮球永不熄,兄弟在一起,走心齐合力,拉手夺第一!”
“篮门永存!”
“会费二十,微信还是支付宝?”
男的嘛,只要来这儿,基本不会拒绝加入篮球社。
陈翡:“我怕晒。”
周渡:“我腿瘸。”
腿瘸也就算了,你个大男人怕什么……光顾着喊口号,让人扫码了,谭啸这才用正眼看人,这一看,他当即大喊:“卧槽,老霍,你的梦中情人。”
“老霍?”
……忘了。
霍明哲没在这儿,还在帐篷那。
谭啸撒腿就跑的同时还不忘交代陈翡:“稍等啊,我去叫老霍。”
这梦中情人显然说的陈翡,陈翡显然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就是知道也没什么反应。事实上,他都不记得谭啸了,也不是脸盲,他是纯粹懒得记人。
从谭啸大叫,再到谭啸跑,陈翡的神情一直淡漠。
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谭啸走后歪了下头,看向周渡。
说起吃醋,他就没见过比周渡更疯的。
“……”
男生睫毛轻颤,倏然一默。
周渡也正看他。
嘈杂、热闹,哪挤的都是人,要说陈翡会感到踏实,但他就是突然有点心虚……为偷看周渡感到心虚。嘴唇动了下,他低头掩饰起了自己的不自然:“看什么。”
周渡是容易发疯,但他突然发现:“听见有人说喜欢你,你就没一点感觉。”
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陈翡忽然听到一道笑声,他拉下眼,瞥向周渡:“笑什么?”
没错,他是没一点感觉。
他对别人的喜欢,一直淡漠、挥霍。
周渡的笑一直蛮恶心的:“你都忘了他是谁了吧。”
陈翡确实能做到有人刚跟他表白,他扭头就忘。
他还因为这个招过不少次骂。
你表白过的人,记都不记得你……不少人对他由爱生恨,说他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心意,说他冷漠、自大,又极端的自私。
大概没人会对被骂无动于衷,哪怕是陈翡,他就是脸上不在乎,私下也会报复回去,唯独这事,他真觉得挺憋屈。
说他残忍,那确实是有点。
但这也不能完全是他的问题,跟他表过白的没有上百也得大几十,可能确实是有人真的喜欢他,但大部分都是表着玩的。
因为他那糟糕透顶的名声,大部分人都抱着试试就赚了,失败了也不亏的心态跟他表白的。
别问陈翡怎么知道的,他亲耳听见的。
陈翡是有点问题,但大问题绝不出在他身上。
就是挨骂的只有陈翡而已。
……陈翡不喜欢被摸头,这个年纪的男生没人被喜欢被摸头。
周渡个高,手长,真心实意:“好习惯,继续保持。”
“……”
陈翡的眼睛弯了起来,又蹭了下周渡的掌心。
他确实不喜欢被摸头,但如果是周渡的话,那就还挺喜欢的。
被蹭了下周渡心都要化了,呼吸都有点沉,他的宝贝好乖。他盯着陈翡,眼睛浓烈得都有点阴暗,天色渐晚,起了些凉意,他的血却沸腾了起来。
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是他的一个小动作就能轻易地掀起你心里的爱与欲。
好乖,想亲,想舔,想操。
他跟陈翡本质上是一种人。
永远不会知足,只会变本加厉地想索取、侵占。
陈翡不知道周渡在想什么,他就是被看的脸有些热,耳尖也有点红,但难得心情好,他就没跟周渡计较。
社团招新这儿挺热闹的,有军事迷摆了几把特仿真的枪,开了辆披皮坦克过来。
没有男生能拒绝摸一下枪。
如果有,他也一定拒绝不了坦克上的炮管。
等谭啸把霍明哲拖过来,陈翡和周渡已经没影了,谭啸拉着霍明哲找了几圈也没找到人,只能悻悻作罢。
海音先上了热搜,央音也跟着卷,其他高校也跟着动了起来。
甩海报应援的一系列视频就这么火了起来,清北都来凑了下热闹。
戚容一战成名,云舟跟蓝琳也没差到哪,蓝琳就是明艳大气的长相,她穿了件红裙子,涂着红艳艳的指甲,在云舟甩海报的时候,伸手搭在了云舟肩上,又轻盈地转了圈。
云舟也绅士地扶了下蓝琳,画面定格到俩人同时对镜头笑。
海音真的是火了吧。
海音的官方账号的粉丝从十几万飞升到百万,这两天一直挂在热度榜上。
但海音官号点站最高的还不是云舟和蓝琳的视频,是那段特抓马的视频。
张思瑶为了热度连自己都卖,她把直播的那段截下来做成了视频发到了网上,两天下来,它的热度一直在发酵,转眼突破了六百万的点赞。
能说是这两天热度最高的视频了。
陈翡是不经意间刷到的。
嗑颜和嗑cp的就不说了,里面混着几条特别扎眼的评论。
【这不陈翡吗?】
【一走之后就再也不联系了我们了啊。】
【混得真好。】
【他竟然跟人好上了啊。】
【那位兄弟肯定砸了不少钱吧。】
人的本性就是八卦。
陈翡都没展开那些评论,只看到后面跟了一千多条的跟评。
陈翡还看到了一条晒转账的图片。
别人转给他的,数额还不算小。
门动了下,陈翡朝外看,周渡拉着门:“几点了?”
“该洗澡了。”
“我等你洗完把咱俩的衣服洗了。”
那些东西已经在网上开始发酵了,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传到海音,周渡应该也很快就会知道……陈翡来海音就是抱着野心来的。
他一直就是个挺有野心的人。
他也想出名,他也想成名。
他之所以逃避镜头,甚至厌恶镜头,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他尚还小的时候,还不知道做错事的惩罚并不是一时的,它会一直追着你,撕咬着你,折磨着你。
它刺着你尖锐的神经,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你。
让你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就真的该死。
不,他才不要死。
他得活得很好才行。
那一次后,他就再也没想着去死了。
陈翡确实考虑过要不要死的。
就那次,就蒋宁打他那次,就在很多人都讨厌他、排挤他的时候说跟他做好朋友,永远都站在他这边的蒋宁打他那次。
陈翡觉得再也没人会喜欢他了。
他心理状况很糟糕,非常地自厌。
陈翡那段时间经常一个人,经常一个人去废弃的天台,他上去的时候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吹吹风,但真的坐上去的时候,他想着要不跳下去算了,反正他没爹没妈也没人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