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换的?”
温意然气忿地说道,“现在谁还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皇后这时候还邀我,这哪是进宫啊?这分明是为了取笑我。”
“主子!”
茗菲慌乱的环顾一圈,她噙着嗓子,急声道,“这话怎么能说呢!若是被旁人听到,可是要砍头的!”
温意然也只是心里有气,想撒一撒,被她这么提醒,也慌了神。
但好在他们在府里,身边四下也没有。
“您听奴婢一句劝,这时候咱们更要好好打扮再进宫。”
茗菲轻拍着温意然的身子安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后娘娘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再不济,还有贤妃娘娘帮衬着呢。”
“行了...就去吧。”
温意然妥协的说道。
再不济,都比待在府里的好。
温意然换好衣服不久,宫里接人的马车,恰巧到了。
她坐上马车,兜兜转转的来到宫门口。
温意然被茗菲扶着下车时,正好看到两道眼熟的身影,坐上轿辇,被宫人抬进宫门。
“那是...”
“应该是安王和安王妃。”
竟然是他们...
温意然被茗菲扶着走进宫门。
比起先前的两人,她可没坐轿辇的待遇,只能徒步走进宫门,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她拧着手中的帕子,眼中满是撑不住的嫉妒。
轿辇平稳的来到轩辕殿前,覃修谨下了轿辇,往大殿走去。
赵明熙并未下轿,而是继续坐着轿辇往后宫去。
赵明熙瞥见花霖窃喜的表情,难得好兴致的问道,“什么事这般高兴?”
花霖被发现后,先是害羞,后又笑着说道,“奴婢是瞧着主子与王爷恩爱,高兴的。”
知道主子被皇后娘娘邀请赏花后,王爷便绞尽脑汁的要跟着过来。
最后还以汇报工部公务,跟着进了宫门。
“瞧你这副样子...”
赵明熙慵懒的斜靠在轿辇上,他打趣的说道,“也是啊...一晃眼,你可都十五了,也到羡慕的岁数了。”
“主子!”
花霖被他调侃得脸都羞红了一片。
“行了,不过是说笑几句就羞成这样了?若是真让你嫁人,可怎么着呢?”
见她真羞得不行,赵明熙就此打住,“真是越发说不得你了。”
花霖抚着脸,偷笑着。
“这些...陶庚先前都已经写过奏折给朕了...”
覃宏朗翻看两眼覃修谨递上来的奏折,他疑问道,“谨儿,不知道吗?”
覃修谨一下变得局促了起来。
他视线明显撇向一侧,磕绊的说道,“儿臣...儿臣知道...”
覃宏朗见状,来了兴致,他放下奏折,靠着龙椅看他。
“既然知道,缘何还要再给父皇一份啊?”
“儿臣上朝多日,未作何功绩,陶大人教了儿臣一些事务,也...也有过夸赞,但儿臣不知...”
覃宏朗接道,“不知是奉承,还是真心?”
覃修谨点点头。
“所以,你就把陶庚教你的,自己又做一份,想让父皇帮着瞧瞧?”
覃修谨羞涩的又点了点头。
覃宏朗笑得慈爱,“父皇看了,你写的不错,里头叙述的东西,比陶庚的更好,更详细!”
“真的?”
“父皇可用不着恭维你啊...”
覃修谨肉眼可见的变得开心。
“可是写了许久?”
“写了三日。”
“时间是久了些,但这奏折确实不错。”
“谢父皇夸奖!”
覃宏朗看着他,只觉得心里一片慰帖。
他仔细打量着覃修谨,突然开口问道,“谨儿,自小习武,应该听你母后说过,不少关于外祖和舅舅的事迹吧。”
覃修谨对于覃宏朗的提问,并没有任何的准备。
但他还是如实的笑着点头,“母后说过,说外祖跟舅舅都是辅助父皇的臣子,儿臣也想跟外祖和舅舅一样。”
覃宏朗深深的看了覃修谨一眼,“那谨儿想入兵部,成为大将军吗?”?
此话一出,清心殿的气氛都瞬间变得寂静。
覃宏朗紧盯着覃修谨的眼睛,见他没有反应,又好脾气的问了一遍。
“谨儿可想当大将军?”
“自是愿意。”
覃宏朗神情微变,覃修谨却像是看不见似的,欢喜的说道,“若是能帮父皇,儿臣当然愿意,可是...”
“可是?”
“可是儿臣愚笨,有些个文章策论,都不甚明白...儿臣怕耽误父皇。”
覃宏朗闻言松垮下肩膀,语气跟着变得轻松了起来,“不懂就学,谨儿年纪还小,父皇让你入朝,也是想你多瞧瞧旁人是如何做的。”
“儿臣明白。”
“若是没事,就先回吧。”
覃宏朗说完,便低头批阅奏折。
可他余光瞥到覃修谨巍然不动的身影,“还有事?”
“父皇...儿臣能在殿外等等吗?”
“等什么?”
“等泽...等儿臣的王妃。”
说起赵明熙,覃修谨不免有些害羞,“母后邀后宫娘娘赏花,还邀了王妃,后宫...”
他指尖剐蹭了两下脸颊,难以启齿的说道,“儿臣不便前往,便想在殿前等等。”
“安王妃这么大人了,还怕他找不见回王府的路?”
覃宏朗看着他春心萌动的模样,不禁挑眉,调笑道,“便是晚个几刻见面,也不会丢,怕什么的?”
覃修谨梗着脖子,辩解道,“儿臣只是想等他一块回去。”
指尖轻扣在桌案上,覃宏朗再次问道,“就这般喜欢安王妃?”
覃修谨抿唇不语,只是微微点头,表明心意。
“你啊...”
覃宏朗指着他,大笑的说道,“他们赏花谈心的,可没这么快散。”
“陈德海!”
“奴才在。”
“带安王回明瑟殿等吧,等在这也不是个事。”
“是!”
陈德海笑眯眯的走到覃修谨的身侧,“安王请,奴才送您回去休息。”
覃修谨谢过覃宏朗后,便笑着跟陈德海离开了。
覃宏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仰靠在椅背上,深深的吐出一气。
看样子,是他多心了。
覃修谨刚跨出殿门,便听到身后轻微的叹息声。
他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方才对待覃宏朗,儒慕钦佩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深邃锐利。
他睨了身前的陈德海一眼,目光随之收敛。
果然,关键时刻还得靠他的泽昀。
这招可谓是方便高效,屡试不爽。
想到赵明熙,覃修谨嘴角的笑意就变得真挚了几分。
可若是泽昀知道,自己把他当挡箭牌,不知又会如何说教他了...
但还是别告诉泽昀的好,免得他又讨不到赏了。
“啊秋...”
赵明熙撇头轻打了喷嚏。
“可是冻着了?”
夔芷卉话音刚落,邢嬷嬷就已经拿着绒毯,送到花霖手里。
花霖叠好绒毯,规规矩矩的盖在赵明熙的腿上。
赵明熙歉意的说道,“让母后担心了,还请母后恕罪,”
“说什么恕不恕罪的话,跟母后还这般见外作甚?”
夔芷卉玩笑的说道。
“是啊,安王妃...”
祝柔掩嘴笑道,“都是一家人,哪有说来两家话的?”
她看向夔芷卉,赞许的说道,“要不说安王妃礼数周全呢,都入王府这般久,还是这般懂理。”
夔芷卉抚了抚鬓角,顺着她的话说道,“那只能说谨儿福气好啊。”
“还得姐姐眼光好啊...”
祝柔笑得花枝招展,“等宸儿成年,怕是也要劳烦姐姐相看才是。”
“你是怕自个眼光太高,瞧不见吧。”
夔芷卉难得与祝柔说起了玩笑。
众嫔妃见皇后难得的好心情,都使出浑身解数,贴近讨好。
在众人的三言两语中,御花园不多时便变得欢声笑语。
祝柔推着茶盖,瞥着视线看向一角的缪芳馥和温意然。
两人从赏花会开始,便端正的坐着,从始至终不发一言。
“二皇子妃怎地都不说话?”
祝柔善解人意的问道,“可是身子不爽利?”
温意然没想到被会点名,慌乱的回道,“没有不适...”
“那莫不是觉得宴会无趣?”
“自然不是,只是...”
“只是乱花迷眼,看入神罢了。”
缪芳馥看她如此慌张无措,便开口帮衬着两句。
她瞪着眼,怒视祝柔,“德妃还是顾好自己吧。”
这贱人,三言两语便想甩个罪名给意然,当真是蛇蝎心肠。
她想聿儿的事,想得入神,差点就让意然着了她的道。
缪芳馥随之也嫌弃起了温意然。
遇事就慌,摆不上台面的东西!
“贤妃娘娘这般大的火气作甚?”
祝柔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臣妾不过是关心两句罢了。”
“你!”
“好了,让你们出来是来喝茶赏花。”
夔芷卉慢慢悠悠的出来主持公道,“不论有什么事,都给本宫放下。”
“是...”
缪芳馥和祝柔出声应道。
夔芷卉端起茶盏,拨了拨漂浮在水中的花瓣。
她轻抿一口花茶,然后将视线看向一旁的夏沁。
“宁嫔近日可好?”
夔芷卉的问话,让缪芳馥和祝柔的焦点,随之放到了夏沁的身上。
夏沁低敛着眉眼,侧身颔首,“谢皇后娘娘关心,近日都好。”
夔芷卉半阖着眼,关切的说道,“你这阵子,可是关键的时候,要仔细当心身子才是。”
夏沁闻言,身子轻颤一下,她乖顺的点头,轻道,“是,臣妾定会照看好自己。”
“本宫瞧着你身旁也没个合适的奴才...”
夔芷卉抬眼看向夏沁,“等本宫过几日空闲了,便与内务府说说,让他们派个嬷嬷给你。”
夏沁赶忙起身感谢。
“坐下吧...”
夔芷卉引着她落座,“刚说了莫要折腾自己,怎地又折腾上了?”
夏沁只能点头感谢,然后规矩的坐下。
祝柔端着茶盏,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夏沁。
想着方才,夔芷卉提到的内务府,她心中有了些许的思量。
缪芳馥同样打量起夏沁的身形,阴险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她的肚子上。
容了一个靳书慧,可不能再有第二个了。?
宴会过两个时辰才算结束。
众人起身拜别夔芷卉,等她走后,各妃嫔便带着各宫的宫人,就此散去。
所有人都往后宫走去,只有赵明熙和温意然往宫外走去。
两拨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互不搭话。
“泽昀!”
一抹高大的身影,随着唤声,出现在远处的廊道口。
他跨着步子,疾驰走向赵明熙。
明媚的笑意渐渐染上眼眸,赵明熙只静静的站着,等待他的到来。
覃修谨追上两步,来到他的面前。
他笑面灿烂的看着赵明熙,“泽昀,我来接你了。”
“怎地又回来了?”
“没有回来,就是在宫里等的。”
“在父皇那?”
赵明熙抚着他的脸颊问道。
“父皇让我歇在明瑟殿了。”
覃修谨亲昵的磨蹭着他的手掌摇头。
赵明熙反牵住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覃修谨笑着侧身与他并肩同行。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去。
温意然在覃修谨出现的那一刻,便目光寸步不离的紧盯着他。
多日不见,他多了几分淡然的沉稳,但又不失少年的灵动。
看着这样的覃修谨,温意然抚着悸动的心口,有些不知所措。
可覃修谨从始至终都不曾见到她一般,眼中只有赵明熙一人。
温意然握紧帕子想要上前,可侧边出现的嬷嬷,却挡住她前进的步伐。
邢嬷嬷快步掠过,走到前方,“王爷、王妃,且等等。”
赵明熙和覃修谨回身看来。
“邢嬷嬷?”
“王爷...”
邢嬷嬷紧着步子,来到两人的身边,她笑着说道,“娘娘请王爷、王妃去宫中用膳。”
赵明熙瞄着邢嬷嬷慈祥的面容,又瞟了眼身侧的覃修谨。
他低眉笑道,“母后留饭,自是不能不去。”
邢嬷嬷见状,刚要笑着侧身,就听他又道,“但我身子不便,许是方才受凉了...”
“这样吧,就留王爷陪母后用膳吧。”
赵明熙歉意的说道,“还请嬷嬷于我好言两句,跟母后道个歉。”
邢嬷嬷闻言,讪笑的说道,“是是是,老奴定会与娘娘细说的。”
“劳烦嬷嬷了。”
赵明熙侧身轻拍覃修谨的手背,“王爷便留下吧。”
“泽昀身子不适,怎地...”
覃修谨想凑近赵明熙扶额查看,可瞧见他眼中的神色,又止住了话头。
他看了看赵明熙,随即瞥着笑得尴尬的邢嬷嬷,顿时明白了过来。
赵明熙想要抬步离开。
可覃修谨却紧抓住他不放,“嬷嬷回去告诉母后,王妃身子不适,本王不放心,就不留下了。”
“王爷...”
赵明熙轻声劝诫,覃修谨反扣紧他的玉手。
覃修谨脸色铁青,显得很是难看,他厉声道,“嬷嬷只说是本王的意思便是,莫要牵扯到王妃。”
说完,他便不顾邢嬷嬷的回应,揽住赵明熙的腰身,继续往宫外走去。
邢嬷嬷看着两人远去,只能叹息一声,悻悻离开。
茗菲等他们离开后,才疑问道,“安王与皇后娘娘的关系这般不合吗?”
怎么连一块用膳都不愿意?
“你懂什么...”
温意然注视着逐渐消失的身影,缓声说道,“那是安王在给他的王妃争面子呢。”
宴会结束,皇后都不曾邀安王妃用膳,反倒是知道安王在宫中之后,才派人留饭。
她想留的,根本不是两人,而是安王一人。
温意然自言自语的低喃道,“他竟能为了个男人,违抗自己的母后...”
覃柏聿却因为自己犯的错,而质问猜忌她和她的娘家。
明明当初是他求着她嫁过来的。
若非如此,赵明熙现在的一切都该是为她所有。
温意然的眼眸,因为愤恨变得越发的幽暗。
覃修谨舀了勺姜茶,吹了吹热气,喂到赵明熙的嘴巴。
赵明熙满脸笑意的顺从着喝下,一口接一口的姜茶。
等到碗空了,覃修谨紧着递上帕子,帮他擦去嘴边的茶渍。
覃修谨疼惜的问道,“可觉得好些了?”
“本就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吹了会儿冷风罢了。”
赵明熙安慰道,“又不是孩子了,哪能这么容易受凉的?”
“便是如此,也得紧着小心才是,这天都变冷了不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夫君的话,我自是记得紧的。”
覃修谨环抱着赵明熙的身子,眷恋的亲在他的眼窝处。
看着他,覃修谨眉眼皆是柔情,他歉声道,“对不起...”
赵明熙双臂环上他的劲腰,依赖的靠在结实的胸前,“六郎不必对我道歉,你还帮了我,不是吗?”
“可我的母后...”
还有其他人都不曾正视过他的泽昀。
“旁人如何对我,我并不在乎,我只在乎六郎。”
他只在乎想在乎的人,至于其他人...
与他何干呢?
赵明熙与覃修谨耳鬓厮磨着,“只要六郎喜欢我就行了。”
覃修谨捻着他的指尖,点头应声,可僵硬的脸色却没有半点的松懈。
赵明熙侧目瞧着他气结的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六郎对他的在乎,可并不想让这个‘在乎’,铸成他与家人的隔阂。
比起在乎旁人的看法,他反而更在乎六郎的心情。
“看我这脑子,竟忘了还有事要与你说。”
赵明熙眼珠一转,拐着话题让覃修谨分心。
“什么事?”
覃修谨抱着他,兴致缺缺的问道。
“翊歌?”
“奴才在。”
随着赵明熙的唤声,翊歌再次从虚空出现,落在两人的身前。
“东西可让人送来了?”
“回王妃,东西是今儿送进京的。”
“可有什么差错?”
“回王妃,并无差错,账目奴才都一一对过了,底下的人也都按时回来了。”
“东西呢?”
“奴才先派人抬进茶楼了,想等到晚些再运到王府来。”
赵明熙瞄着窗外的天色,“差不多了。”
“花霖。”
“在。”
花霖应声走进房间。
“让步崖带几个人过来,就说有事要办。”
“是。”
赵明熙抬眼看着覃修谨疑问的眼神,笑着说道,“六郎且等等,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个惊喜,定会让六郎大吃一惊的。?
“这事本该前几日就跟你说的...”
赵明熙牵着覃修谨往外走,“但我怕事办砸了,叫六郎白白欢喜一场。”
覃修谨却摇头说道,“泽昀为我做的事,就算不妥,我也欢喜。”
赵明熙回身看去。
晃动的烛光,烛光在覃修谨的脸庞刻下深邃的阴影,但他的眼眸被映衬得明亮无比。
赵明熙一眼,便望见他眼底真挚的爱意,“六郎若是欢喜,那我亦是满足了。”
覃修谨笑眼微弯,他瞧着前方的路问道,“我们要去库房?”
赵明熙嘴角微翘,保持神秘。
等覃修谨和赵明熙到库房的时候,就看到重步崖和其他侍卫抬着木箱,往库房送。
尹博翻着账本子,正一一摘录着箱数。
瞧见两人后,众人放下箱子,颔首向他们问安。
覃修谨摆手免去礼节,让他们继续干活。
他抬步走进库房,看着地上多出来的几十个木箱,转身看向赵明熙,“这是?”
赵明熙笑道,“六郎何不打开瞧瞧?”
尹博拿了串钥匙过来,他三两下的打开锁扣,然后退身走到后侧。
覃修谨弯下腰来,掀开木箱的盖子。
紧跟着,深处库房的人,此起彼伏的发出了抽气声,双眼瞪得老大的盯着木箱。
木箱里装满了黄金、白银,还有一叠叠的银票。
单这一个箱子,银钱少说都得有上万的价值。
覃修谨被这满满当当的黄白之物给惊着了。
他随后反应过来,环顾周身以及库房外头的数十个箱子。
“这些...都是?”
赵明熙在覃修谨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的点头。
“六郎觉得如何?”
覃修谨对赵明熙的发问,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他觉得他的夫人可能洗劫了钱庄,或是带着他的手下去打家劫舍了一番。
谁料,赵明熙捧着覃修谨的脸颊,笑着夸赞道,“我的六郎还真是料事如神呐。”
“...嗯?嗯!”
什么意思?!
他的夫人不做王妃,改当土匪了吗?
赵明熙摆手让重步崖他们继续搬箱子,还让花霖跟尹博一起清点账目。
然后他拉着覃修谨走到一侧,细细的与他说起,这些东西的来处。
“你劫了缪英才的钱庄?”
覃修谨摸着下巴,环视一圈,又问道,“一个?”
赵明熙摇摇头,笑得人畜无害,“是全部。”
“嗯?!”
官宦不得经商,是新覃的规矩,但架不住行商的诱惑大。
因此不少官僚都会在私下里,偷偷的干些买卖,缪英才便是其一。
他不敢在京城做生意,便找了缪鸿远手下的几个地方官,与他们一同在临近京城的庆柏郡上,开了几家名为丰源的钱庄跟赌场。
有了地方官的拥护,这几家的生意,自是差不了。
不过几年的时间,缪英才就有了不少积蓄。
缪鸿远原本对他的作为,不甚赞同,可看着越来越多的银子被送进丞相府,他也就默许了。
这些铺子的名头都在他人的底下,缪英才只要坐等收账就是。
他也因为吃着红利,将钱庄和赌场开得越来越多,不单单只在庆柏郡。
赵明熙前几日整理出钱庄和赌场名册,分发给覃修谨的手下,并给他们带了一句话。
‘能抢就抢,能拿就拿,若是拿少了回来,那也就不必回来了。’
那些手下都是覃修谨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物,帮他干过的活计,自是不少。
但这般明目张胆的打家劫舍,还是实打实的头一回。
可主子的话,当下属的,哪有不听的道理,更何况王妃还给他们下了死命令。
于是,在同一时间,缪英才遍布在各地的钱庄、赌场都在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
他们运着箱子回来的时候,还不免互相比较了一番,论是谁都手脚,最为麻利。
覃修谨的手下,怕耽误功夫,脚程赶得极快。
所以这东西运到京城的时候,缪英才怕是还不知道,他的家底已经被赵明熙掏空。
可即便如此...
“缪英才也只能咬碎了银牙往肚里咽。”
覃修谨悠悠的说道,“缪英才不敢把事闹大,说不准还会把此事压下,生怕被人知道。”
“不错...我听说,缪鸿远因为覃柏聿禁足,不能为官的事,还想让缪英才打点一番...”
赵明熙接过花霖递来的账簿,交到覃修谨的眼前,“可现在,怕是不行了。”
覃修谨接过账簿翻看。
上头一笔笔清楚的记录着,送去丞相府,以及其他官员家中的银钱数目。
这些钱庄早已成了官宦贿赂交流的暗庄。
覃修谨关上账簿,欣喜万分的抱起赵明熙,转了几圈,“泽昀,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赵明熙搭在他的肩头,视线轻瞥周侧一眼,众人收起好奇探究的眼神,继续奋力的干活。
他望着覃修谨眼中的喜悦,嘴角虽是笑着,却不甚轻松。
前几日,覃修谨与赵明熙说起元金的事,也让他想起前世。
公主代川回到元金后,就并无消息。
可在三年之后,他们突然逼近新覃边疆,并用半月的时间便攻破了边城。
覃修谨就是在那是被覃宏朗逼着出征,而本该上战场的夔承平和夔子胥却被他留在京城。
这场仗他打了整整四年,而这四年的艰辛,赵明熙自是看在眼里。
再来一次,赵明熙自是运筹帷幄,早先未雨绸缪起来。
“也不怕累着自己了。”
赵明熙示意覃修谨放下自己,“还是想想这份账簿交给谁的好吧。”
覃修谨环着赵明熙的肩头,“泽昀放心,我已有人选。”
“谁?”
“御史大夫,祝成双。”
赵明熙低敛眉眼想了想,“给他倒是不错,只是他不会怀疑吗?”
能做到御史大夫,祝成双的城府自是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