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还没走近，那小橘猫就因为受到惊吓，唰地跳起来，蹿进了花台里的草丛中。
但没跑远，悄悄躲在一丛矮矮圆圆的初生灌木后面，两只蓝幽幽的眼睛因为光线变暗而睁得溜圆，虽然它本身不大只，但那刚分支出来的小树枝们也稀稀拉拉得，小橘一个屁股都露在外面，看上去并没有受到惊吓，还因为好奇甩动着小指长短的尾巴。
陈玉有个奇怪的体质，特别不受小动物的欢迎，小学的时候养的蚕宝宝都不吃他喂的树叶的那种。
那时候陈玉哭得特别伤心，还没上小学的楚子瑜会用手指把他脸上的泪珠给一颗颗“捉”掉，然后陪着他在小区里到处找桑叶。
楚子瑜的手像是有魔力一样，喂的桑叶都会被蚕宝宝们咔哧咔哧吃掉。
陈玉看得羡慕，但不敢喂，怕蚕宝宝们不吃，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然后楚子瑜就拉着他的手一起喂，感受到小蚕宝宝啃食桑叶时传递到指尖的动静，陈玉觉得特别稀奇。
这是有楚子瑜在才能体验的。
他真的很怀念那些日子。
“想摸吗？”十多年过去，分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陈玉那点心思依旧藏不住。
但他已经是可以克制情绪的成年人了，澈老师都夸他能够做得很棒。
陈玉摇摇头：“上课要迟到了。”
“今天的课在北楼，距离这边最近。过来吧。”
楚子瑜向他招手，他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上来。”
宿舍楼下的小花坛不高，刚过膝盖多一点，陈玉能够很轻易地就上去。
他看了看伸向自己的手，在思考之前，就握了上去。
等他蹲下之后，那只手就松开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两只小手相互攥着，腻上一层汗都不松开地那种。
当然，那时候不松手，是因为楚子瑜还太小了，妈妈说他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能让弟弟走丢，所以必须牵好。
可现在的楚子瑜，早就不用他牵着了。
“给，这上面有它的味道，你可以拿这个逗逗它。”
陈玉接过来那截不长的小树枝，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有用。
那小猫因为他也爬上了花台蹲着，跑到了楚子瑜那边的花丛里，陈玉得伸直了手臂才能凑近些。
他拿着小树枝晃了晃，小橘一开始还往后躲，后面就有些蠢蠢欲动，探着个小脑袋张望，好像就快被引诱成功了。
陈玉逗猫逗得忘我，于是患上了每个逗猫人都会犯的病。
对小橘喵喵叫。
眼看着小家伙就要鼓起勇气出来了，一道声音的突然出现，让一切前功尽弃。
“你们俩在这儿蹲小树林儿呢。”走路自带一阵香风的谢正则直接把小猫又吓了回去。
陈玉差点没当场石化。
他的小橘啊！！！
楚子瑜浅浅笑了一声：“逗猫呢。”
“猫？哪儿呢。”
爱凑热闹的谢正则也跟着爬上花台，蹲在了陈玉旁边。
刚从宿舍楼出来的陆端：“你们在做什么。”
“老陆快来，有猫！”
于是宿舍楼下面不大的小花坛上，蹲了一溜儿的男大学生。
发出诡异的喵喵嘬嘬的乱叫。
被宿管阿姨一扫帚给赶去上课了。
四人并排走在路上，只有谢正则在那一刻不停地张嘴叭叭：“哎你不是睡回笼觉么，早饭没吃饱？”
对于尚且在青春期的男生们来说，早饭就一碗粥加个包子其实不一定能顶饱，但陆端通宵打游戏要睡回笼觉，谢正则要控制体形，李珉这个做饭的胃口又小，早上随便垫点儿倒也凑合。
“拿快递。”陆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说话风格，不打游戏的时候，言简意赅。
“对了玉崽，你早上吃饱了吗？前面就是食堂。”
“呃，我吃饱了的。”脸盘那么大个包子，虽然量不算多，但再加上一大杯海鲜粥，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谢正则嘴上说着要控制体重，饭量其实并不小，早上的汤包他一个人就炫了俩。
哦……想想那一块块的腹肌，好吧，健身的人食量大些也不容易胖。
自己要不要跟着运动下呢？
但是想到健身房那么多人，还会有教练过来指导……
算了，想想社恐就要犯了。
四人在路上走了没几分钟，陆端就要分路去拿快递了，剩下三个早八人继续往教学楼赶。
陈玉正琢磨要不要晚上出来夜跑，忽然听到四周传来的不小的讨论声，抬头一看，发现很多人都在对着这边偷偷说话。
他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左边是谢正则，右边是楚子瑜，整个大一最具话题性的两个男性，凑齐了。
第5章 “低血糖”
谢正则在A大的名声挺响亮的，毕竟顶着那头秀丽的长发，走到哪里都会成为视线的焦点。
更何况这人是当美妆博主的，那张脸鼓捣一下放在众多不修边幅的男大学生当中，颜值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入学第一天，谢正则就上了学校的告白墙、贴吧、论坛，大街小巷都回荡着他的传说，甚至是很多老师都慕名跑来围观。
谢正则那两千多万粉丝可足够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心，或者虚荣心。
因为被偷拍太多次，甚至有人追到他寝室去拍照，谢正则就被转到了现在的宿舍楼。
这栋楼住的学生本来就不多，还有些是租床位备战考研的，幺蛾子比较少。
当然，这也是陆端和李珉选择这栋楼的原因。
这俩问题儿童的那些设备在普通宿舍楼住的话早就被通报八百次了，为了良好的住宿环境，他们俩的住宿费是按照租床位算的。
而另一个话题人物，楚子瑜，最开始是因为颜值在大一的告白墙上出名的，那会儿还在军训，陈玉不知道，那段时间的告白墙基本上就是这两人的天下。
几乎整个学校的人都在私底下讨论是谁比较帅。但显然，楚子瑜在男生中人气要比谢正则高些。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接受男性留长发的，还有不少人在匿名论坛上骂谢正则是娘娘腔。
但那些人自从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谢正则那身肌肉后，就低调了很多。
骂还是会骂，但不敢正大光明了。
开玩笑，就这种健身房里蛋白粉灌出来的虚假肌肉，一拳能打翻他们五个！
而楚子瑜除了长得帅，个人能力也很快就展现出来。
他成绩优秀被推举成了新生代表，军训的时候表现十分出彩，经常代替辅导员的工作，在教师和教官群体中大受好评。
而且分明还在军训，社团都没招新，楚子瑜就已经定下学生会的职位了，等大二之后或许能够直接接手学生会会长相关的职位。
原本以为是个漂亮花瓶，没想到直接拿了编制！
天生拥有领导气质的人，在各种活动中也成为了主心骨般的存在。告白墙上势均力敌的热度很快就变得一边倒。
甚至还有不少大学城里其他学校的学生跑来围观。
最开始是打算“偶遇”千万粉丝博主谢正则的，后面发现这个学校还有个更出名的。
长得帅能力好，学习好家境不错，简直是心目中最完美的白马王子！
不得不感叹，A大的学生是真有福气啊。
对于谢正则来说，倒是托楚子瑜的福，自己遭受得骚扰少了很多。
他虽然享受受人瞩目得感觉，但不喜欢走到哪都被视奸。
不过开学报道这么久，除了楚子瑜某天突然敲开他们宿舍的门，说要搬东西进来，二人在之前都没打过照面。
当时谢正则还以为楚子瑜也不堪其扰，要搬到这边躲清净了。
没想到是在给别人干杂活儿。
宿舍开荒可是体力活，床板床架书桌柜子上面的灰得擦洗晾干，床垫被子生活用品得准备，别说是朋友，就连当父母的送孩子上学，都没这么细致。
但他们宿舍的小可爱似乎一点也没发现……
谢正则抱着吃瓜的态度，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二人，却看见陈玉脸色惨白，状态十分不好。
“玉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因为突如其来的应激反应，陈玉进入了一种近乎自闭地状态。除了身体本能地跟着身旁的人行走，对于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没了反应。
他不想听清那些人在说什么，不想看见那些指指点点的动作和轻蔑的眼神，不想再被无形的压力淹没。
于是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低着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拒绝着这个世界。
这是一种本能衍生出来的保护机制，虽然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他会大脑一片空白，会呼吸困难，浑身发冷。
但如果能避免面对那些恶意的话……
陈玉被人绊了一下，随后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只是他感受不到。耳边有什么声音在嗡嗡地响着。
只是他听不清。
“他有点不舒服，我带他去医务室。”
谢正则发现了楚子瑜是故意把人绊倒的，但他脑子其实还转挺快，当即就反应过来。
这个行为其实是对陈玉的一种保护。
不过是学生会干部在上学途中把低血压晕倒的学生给背去了医务室而已，受瞩目的会是楚子瑜，而陈玉，能够在事件中完美隐形。
这个反应速度，确实很可以啊。
谢正则帮忙把陈玉给送到了楚子瑜的背上。
因为没有多少对外界的反应，陈玉看上去还真是有点儿像低血糖晕过去了似的。
谢正则甚至十分贴心地帮陈玉把脑袋往下埋了埋，这样其他人就不容易看清陈玉的脸了。
“怎么走着走着就晕倒了，是不是低血糖啊，要我和你一起送去医务室吗？”谢正则故意提高了点音量，但不夸张。
听到这个消息，其他的学生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有几个热心肠的询问需不需要搭把手。
“不用，快打铃了，你们快去上课吧，这种情况开不了请假条的。”
一听开不了请假条，众人就不敢再多询问，连忙告别，继续朝教学楼赶路。
他们学校是重点大学，平时成绩和考勤还蛮严的，要是真的开不了假条，就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期末得多考好几分，不值当。
奔跑的人中，还能听见某些犯花痴的声音。
“楚子瑜也太温柔了吧，多乐于助人啊！还会提醒我们不要迟到。”
“对呀！轻轻松松就能把男生都背起来，男友力爆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那些扎人的视线不再刺向他，那道筑起的高墙才开始崩塌。
一寸灰、一匹砖，窸窸窣窣地往下掉，知觉徐徐回笼，陈玉这才慢慢地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他终于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轻微的、冰冷的消毒水的味道，明亮的房间，掌心腻着冷汗，却被人温柔地包裹着。
那张褪去了稚嫩颜色而显得有些陌生的脸出现在面前，耐心地、直白地、安静地看着他。
陈玉被近在咫尺的人吓了一跳。
他吸了口气，但是还发不出声音，直起身子，微微往后躲了躲。
太近了。
而且这个位置，也很怪。
他坐在医务室检测用的床上，楚子瑜就坐在他面前的小圆凳上。
那凳子很矮，不到床的一半高，即便楚子瑜腰背挺拔地坐在上面，也依旧直到陈玉的胸口。
但他低头地时候，正好能看见那双仰头看向他的脸。
“缓过来了吗？”
“嗯……”
楚子瑜的手拿开了，陈玉有些窘迫，偷偷把满是冷汗的手背到了身后。
“我担心你找不到教室，毕竟我们学校的教学楼挺多的。”楚子瑜语速缓慢地和他说话，让他一点一点适应，“抱歉，让你吓到了。”
陈玉背在身后的指尖抖了抖。
他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他看到楚子瑜的时候，真的很高兴。
和楚子瑜一起逗猫的时候也很高兴。
和室友一起，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在上学的路上，吹着清晨夹杂着雾的冷风，很高兴。
是他太懦弱了……是他有病，这些不是楚子瑜的错。
陈玉说不出话，他又变得有些难受，可他动弹不得，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眼眶里涌。
他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
好丢脸。
楚子瑜站起身，走近他面前，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对他伸出手。
那双手臂轻轻地环绕着他，给陈玉带来了一些名为安全感的东西，它们一点点地下落，填进了心脏的缝隙。
当那里被填满地时候，摇摇欲坠的眼泪也被挤了出来，随之一起掉落的，还有那令人窒息的难受。
很温暖，让人有些离不开了。
“咳嗯，大白天的逃课别往医务室钻，还在那搂搂抱抱的。”吃完早饭的坐班校医回来，十分不客气地点名。
陈玉那张脸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连忙抽出背在身后的手，想把面前的人推开。
然而他按在面前的T恤上，没把人推开不说，还按到了硬邦邦的腹肌。
楚子瑜的手按在他肩头，不让他推开。
陈玉：“………………”
不行，CPU要干烧了！
这下别说是脸，连刚才冒冷汗的手指尖都烧得发红。
刚刚还在他肩头轻轻拍着哄他的手跟块烙铁似的，把他按在了近在咫尺的怀里。
掌心的触感还在，陈玉尴尬得手指都要抠紧了，却被另一只手捏住了指尖。
………………
他刚刚在干什么啊！
“老师，是我，楚子瑜，之前来给您递过病例的。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学生。”楚子瑜坦然自若地解释着，然后捏了捏刚才在的肚子上作乱的手指的指腹。
那手指生得不算修长，但指头圆圆的，十分可爱。修剪干净的指甲泛着健康的红润，像一颗颗饱满的淡粉色石榴。
“哦，嗯……陈玉，是吧。”校医翻了翻记录，倒没继续说什么，“开学了不适应？”
“对，第一天上课，有点应激。”楚子瑜把手放在他的头顶，像是在摸着猫儿似的，耐心地替他回答。
“行吧，躺着休息会儿，假条我给你开了，什么时候好点了就回去上课。”校医一边说着，一边往假条上填写。
“年轻人，勇敢一点，早点走出来好好享受大学生活。”校医把假条递给楚子瑜签字，随后安慰道，“你的人生还很长，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现在所经历的这些挫折，都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
陈玉脸还被按在人腹肌上，闷闷地说了声谢谢，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也不知道校医能不能听清。
校医听没听清不知道，但十分“贴心”地把隔断帘给拉上了。
搞得好像是里面的人在做坏事一样。
陈玉持续性“高烧”不退。
等校医看不见了，楚子瑜才把他松开，随后食指落在了嘴唇前，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陈玉很想说自己已经缓过来了，在经历了好几个心理医生之后，对他的病情调节掌控最好的医生已经教会了他怎么快速地从情绪中走出来。
只要没犯病的时候，他是可以正常生活的。
去上课也没问题，毕竟他都复读过一年了，已经能够接受课堂环境。
但楚子瑜才给他请了假，现在又立刻出去，似乎有点装病的嫌疑。
要不……坐会儿再出去？
陈玉脸上的热度依旧没退。
隔断帘是安装在天花板上的，垂下来几乎到了地上，形成了一个近乎密闭的空间。
而本就狭窄的空间只能容下一张单人床，和楚子瑜一起塞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心里头有些说不出的乱。
“先休息一会儿再离开吧，上午的课就别去了，中午我带你过去认认教室。”
楚子瑜拿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
陈玉的手机常年静音，还是楚子瑜对他晃了晃，他才知道看消息。
但拿起手机，人脸识别的时候，就能看到屏幕上发来的好几条消息。
楚子瑜的消息在最上面，下面还有谢正则、李珉……
陈玉上划打开屏幕，进入微信，看到了三个室友都给他发了消息，谢正则不仅在群里吼了一声，还私聊了他的小窗。
谢正则：“好点了吗？请到假没，要不要我找人给你签到。”
李珉：“谢正则说你低血糖了，寝室里还有些其他吃的，我放桌上了，你回来自己拿。”
陆端：“在医务室？要不要我过来接你。”
陈玉觉得鼻尖酸酸的，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要掉下来，视线模糊得都快看不清屏幕了。
分明是才见面不到一天的室友。
能认识他们真是太幸运了。
一旁的楚子瑜看他又要哭了，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询问：“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陈玉摇摇头。
他的手机没贴防窥膜，但楚子瑜不是会随意看别人手机屏幕的人，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掉眼泪。
那只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哄：“不舒服我就带你回宿舍，你宿舍有人的话，就去我那边，我室友今天都满课。”
“不是……”陈玉好不容易开口，却带了丝哭腔，他只能摇摇头，在手机上打字，给楚子瑜发消息。
“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室友问我要不要回去休息，他们帮我签到。”
他像个得到了糖果舍不得吃，但忍不住拿出来炫耀的小孩子，但话说出口又开始不好意思，还不能当着人面撤回。
那好不容易热度降下去的耳朵尖又烧起来。
楚子瑜又揉了一把他的头顶，像在夸奖小朋友似的：“那要回去了吗？”
“嗯……”陈玉思考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我和他们说一声再走。”
他不想让他们等，低头在手机上飞快地打字，表情十分认真，像只抱着花生的小仓鼠似的。
等挨个回复完，才抬起头看向楚子瑜，示意他回复完了。
那双眼睛里含着清亮的光，干净而澄澈，是漂亮的琥珀色。眼尾因为哭过而红红的，化开了一片柔软。
漆黑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已经蒸掉了大部分，只剩下极其细小的水光挂在上面，像是落了钻石进去。
已经多久没见到他这个样子了呢？
那些叫嚣着作祟的占有欲渐渐安静下来。
沉沉的目光被眼角弯着的笑意压下去，楚子瑜眼带笑意地微点了下头：“走吧，我送你回去。”
因为错开了上课的点，宿舍楼这边的区域已经不像几十分钟前那么热闹了，不过偶尔也会有人下楼来拿外卖或者丢垃圾。
陈玉把脑袋埋得低低的，不想让任何人看清他的脸，安安静静跟在楚子瑜背后。
还好医务室就在住宿区，回来也很近，穿过弯曲的小道之后，就来到了最偏的这栋宿舍楼前，人流量终于小了下来。
陈玉无意识地松了口气。
他停下脚步，刚打算让楚子瑜别送了，现在回去上课还来得及，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尖尖细细的喵嗷声。
奶猫的叫声十分好辨认，音调很高，又细又软，随便叫一声都像是在撒娇。
陈玉定睛一看，就看到花台下面猫着个橙色的影子。
是之前那只小奶橘。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当场就不敢乱动了。
那小猫还以为自己暗中观察得很好，但是大半个脑袋都在花台外面。
身边的楚子瑜蹲了下来，对小猫伸出了手：“来。”
小奶橘犹豫了下，看了看旁边的陈玉，走过来两步，又扭头回去走了几步，犹犹豫豫打了个圈儿，又缓缓朝这边靠过来。
最后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楚子瑜的手边，耸动鼻子嗅了嗅。
楚子瑜也不知道哪里学得逗猫的手法，先是摸了摸小奶橘的头顶，等小家伙建立了一定的信任之后，才挠挠小橘猫的下巴。
小家伙舒服得脑袋直晃，不断往人手指尖蹭。
陈玉都要嫉妒坏了。
不仅是蚕，就连邻居关在家里的狗，每次陈玉路过都会对他狂吠，他是真的不敢动。
就这么看看也行……
看得指尖都在发痒。
好想摸摸……
在充分地和小奶橘建立了信任之后，楚子瑜伸手一捞，就把小猫给抱了起来，还不忘托着小家伙得屁股。
这是个能令猫儿们有安全感的抱猫姿势，不会让小猫觉得不舒服，被抱起来的小猫甚至还张嘴打了个呵欠，米粒儿大的小獠牙白白的。
“小心点！”比起撸猫，陈玉更担心楚子瑜会被小猫抓伤，这个年纪的小家伙还没打过狂犬疫苗。虽然幼猫基本上是不会携带狂犬病的。
“没事，你要摸它吗？”
楚子瑜把小奶橘递到他面前。
橙色的小毛绒团子就一个巴掌大，溜圆的蓝色眼睛盯着陈玉，简直要把人心都萌化了。
陈玉小心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小家伙得头顶，柔软的绒毛下面有着比皮肤稍高的温度。
然后他就被小家伙蹭了一下。
不行，心脏要受不了了。
陈玉感觉自己都快被萌得流鼻血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啊！
楚子瑜耐心地等着他把猫摸够，但陈玉和这小猫一个德行似的，怎么都摸不够，小家伙被摸了会儿浑身都变得软绵绵，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啊，感觉受到了治愈。
心底最后一丝不开心被扫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柔软，还有一点点甜。
很开心。
小奶橘差点睡着，最后是被找娃的猫妈带回去的。
奶橘的妈妈也是只橘猫，但不胖，和人很亲近，走到楚子瑜身边扒拉了一下，随后坐下等人类把它的崽崽还给它。
“它好聪明啊。”陈玉感叹。
“走，回去洗手。”
“嗯。”
原本还想“劝学”的陈玉稀里糊涂就把人带回了寝室，甚至都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打开门时，才想起来室友正在补觉。
他指了指对床的陆端，然后把食指放在嘴巴前嘘了一下。
手指还没贴近，就被捏住了。
“先洗手。”
因为有人在睡觉，楚子瑜这话是凑在他耳边说的。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带着那股说不出的淡香，陈玉甚至都能看见近在咫尺的锁骨。
楚子瑜压低身体靠过来，进门的通道处狭窄，分明只是说个悄悄话，他却好像整个人都被圈进了这人怀里。
四周都浸染上了那淡淡的气息。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带着股风，挂得头发挠在耳侧，好像更痒了。
谢正则深吸一口气，砰地把门关上了。
门外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们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