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见这一次吧？单靠定制写真根本赚不够钱，当务之急是把欠款还完，尽快退出这个圈子。就算秦曦以后再犯任何事情，他也绝对不会再帮了。
不行不行，他又不是自由职业者，万一对方把自己的身份散播出去，他怎么面对同学和老师的眼光？
秦尧苦思冥想好几天，也没有下定决心。他觉得闷在宿舍脑子发懵，于是准备去附近的湖边散散心。
春日刚去，往南走了一步，便是初夏。夏天的绿在天地间泼墨，植物脱了鹅黄的底子，像爬墙虎一般沿着道路蔓延开去。
公园的野花开了，虽然太阳不大，但因为天气炎热，游人不多。
秦尧走在湖边，湖面微动，如同一块易皱的布，很多碎钻缝合在上面。他忍不住停了下来，心神都跟着荡漾开。
果然还是……不见了吧。秦尧想。
他勉强撑得住，如果再加一份打工……
“啧，你踩到我的毛巾了。”
突然，某个不满地声音传进耳朵。
秦尧愣了一下，转过头，发现居然是高云霆带着全套家伙，坐在湖边钓鱼。他刚刚一直在想事情，居然走到这么近才看见！
哪怕是钓鱼，这小子穿得都很新潮。身上各种链子，铆钉，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哪个摇滚演唱会。
“你在这干嘛？”秦尧惊讶地问。
“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原来你是瞎子，自己看不就知道了。”高云霆一开口，说话就很欠。
“这里不许钓鱼。”秦尧指着旁边［禁止钓鱼，违者罚款200］的牌子，“瞎子是你吧！”
高云霆盯着湖面，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关系，罚款我每次都交。”
“……服了你。”
高云霆的钓竿一看就很高级，这么高级的鱼竿，对于钓鱼会有帮助吗？秦尧觉得好奇，于是蹲在旁边安静地看。
高云霆虽然喜欢钓鱼，但是水平很臭。被秦尧这么盯着，还以为对方等着嘲笑他，于是没好气地说：“打完招呼了，还不走？”
“老子凭什要走？这湖是少爷你家挖的？”秦尧也来了气，故意说，“我在这玩呢，你以为看你啊？”
为了更有说服力，秦尧从湖边捡了块小石头。他拿在手心掂了掂，然后前腿四十五度弯曲，后腿支撑，手臂像鞭子一样甩了出去。
瞬间，石头片在湖面擦了六七下，水漂打出了几十米，最后掉进水中。
“卧槽！”高云霆瞬间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怎么做到的？”
“你不行，得需要天赋。”秦尧骄傲地笑着说。
“什么狗屁天赋！你告诉我怎么做，我也能做！”高云霆昂起下巴，又用鼻孔看秦尧。
这可是秦尧练了很多年的，他们那帮发小，就数他水漂打得又远又好。还“我也能做”，城里的大少爷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有种你试试？”
高云霆鱼也不钓了，捡了几块石头就开始练。这个没有技巧，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成功。石头噗通掉进水里，溅起水花。
他刚开始失败的时候，秦尧还会笑话他，但时间一长，笑话都笑累了。
他没想到这小子好胜心这么强，非要证明给自己看。
“算了算了，我教你。”秦尧从钓鱼椅上站了起来，走过去。
“石头要选扁的，这样才扔得远。手要这样拿，胳膊要这样甩。”
“这样？”
“不对，哎呀……”秦尧一把握住高云霆的手，然后扶住他的肩膀，贴在他后背上说，“你别用力，跟着我的动作来。”
然而一瞬间，高云霆的肌肉却比之前更紧绷了。
第48章 关系变好？
秦尧皱起眉头，莫名其妙地说：“让你不要用劲，放松，你不放松我怎么教你啊？”
“吵死了，在我耳边说话别那么大声。”高云霆不满地小声嘟囔道。
这下，胸口贴着的皮肤才慢慢软了下来。
“记住嗷，我只教一遍。抛出去的时候全身用力，身体后倾。重心必须压的很低，最好20度角入水，这样漂得远。”
秦尧抓着高云霆的手，把石头片扔了出去，石头片在水面点了四五下，最后掉进湖中。
高云霆凭借着刚才的感觉，又试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石头总算在湖面上擦了两个纹，打了个相当漂亮的水漂。
“好！”高云霆兴奋地握拳，转过身来骄傲地看着秦尧，“看见没呀？”
他眼神发光，身材又强健，像只皮毛油亮的大狮子，倒有种坦率的可爱。
“看着呢看着呢。”秦尧无奈地笑着。
高云霆从鼻孔哼出一股气，邪笑着说：“我就说没多难吧？稍微练一练不就成了？只有像你这么笨的家伙，才会沾沾自喜。”
我收回刚才所有夸他的话。秦尧的额角青筋直跳。
“你这才在水面上点两下，也配叫水漂？在我们那，女生都能连漂五六个。”
“扯淡！”
像是为了印证秦尧的话，突然有一枚石头被扔到了湖面上，连打五六个水漂后掉进湖中。
秦尧和高云霆转头一看，居然是个不认识的一般路过女大学生。
“看你们玩的这么尽兴我也想试试了！”女生笑嘻嘻地说。她扎着个清爽的马尾辫，一看就是性格洒脱，很善于社交的那种类型。
“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秦尧客客气气地说道，“你居然也会打水漂？感觉女生都不太会这种事情。”
女生径直走过来，“我可厉害了呢！应该比你厉害！”
“哈哈哈真的假的？我觉得不太能。”
聊着聊着，两人就交流起经验来了，把高云霆扔在一边。
就在秦尧和那女生的比试，即将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只听高云霆不咸不淡地阴阳怪气了一句：
“对待女生的时候，你倒是殷勤。”
秦尧这才注意到，高云霆已经坐回了钓鱼椅，冷着脸看向这边。
他这是怎么了？秦尧想。
总不会是因为自己刚才没理他，所以闹脾气了吧？他居然这么幼稚吗？况且我们俩的关系，也算不上朋友啊。
女生也看出来高云霆不太开心，于是主动走过去，体贴地想让他加入对话。
“你在钓鱼呀，怎么样，有收获吗？”
然而高云霆看到女生走向他的时候，居然浑身一僵，立刻把头低了下去。女生站在他身边，和他搭话，高云霆也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手臂的肌肉绷紧，一副精神高度紧张的模样。
“这个是什么啊？鱼饵吗？”女生突然俯下身子，把高云霆吓了一跳。他整个人几乎要弹起来，像只受了惊的大猫。
“呃，对。”高云霆嗫嚅着嘀咕。
秦尧愣了，这大少爷难道说……
本以为能结交两个帅哥朋友，结果完全没有办法正常沟通。女生一看没什么意思，也就不自讨没趣。和秦尧告个别，然后离开了。
等女生走后，秦尧才慢慢来到高云霆身边。他犹豫了会儿，张口问道：“你刚刚怎么那个态度？你不会是怕女的吧？”
“谁怕女的了？！”果不其然，高云霆立刻呲牙咧嘴地反驳，“我只是不太擅长跟她们相处而已！”
“那不还是怕？女生有什么好怕的，香香软软多可爱啊。”秦尧笑了，理解不了。
“都说了不是怕女的！我全是哥哥，从小到大身边没有女的，跟她们在一起就别扭。”
“你妈呢？”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得病走了，我爸没再娶。”高云霆说完之后，忽然后悔了。他跟这个不熟的男的讲这些干嘛？真是闲着没事干了！
于是他烦躁地挥挥手，“说了你也不懂。”
秦尧没说话，蹲在高云霆的钓鱼椅旁边。他托着脸看向湖面，看了好一会。
“我爸去世的时候，我也差不多。我是我姐带的，所以小时候喜欢玩女生的游戏，那些男的老笑话欺负我，我就挺怕男生的。第一次梦遗，也没人教我是怎么了，我还以为生了大病，躲被子里哭了好久。”
秦尧断断续续地说，高云霆感觉秦尧并不是在给他讲故事，而是讲给自己听。
“不过长大后就好了。因为我觉得，我爸肯定是希望，就算他不在了我也能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对吧？”
秦尧看向高云霆，眼睛微弯着，嘴唇扬起的弧度并不浮夸。就像是高云霆脚边虾子红的小花，红的不经意似的。
高云霆看着秦尧，心中微动。然后他忽然回神，又把目光移向湖面。
“……可能吧。”
钓鱼快结束的时候，高云霆把钓上来的鱼倒回了湖里。然而刚准备离开，巡湖员就把他逮了个正着。
“怎么又是你小子啊？”他无奈地说。
高云霆轻车熟路地缴纳了罚款，他看秦尧准备离开，突然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喂，你经常来这吗？”
秦尧回过头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不是啊，很少来。”
“啧，知道了，滚吧。”
“说话又这么难听。”秦尧不满地皱起眉，“还以为经过刚才一番深·入·灵·魂的交流，咱们俩关系变好了呢。”
“为什么要和你关系变好。”高云霆微微抬起下颚，笑容恣意又张扬。他吐出舌头嘲讽，上面的舌钉闪闪发亮，“我品味又不像苏知远这么差。”
离开高云霆后不久，秦尧独自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他的手机突然接到一条新短信。
是那个约他吃饭的金主发来的。
“你想好了吗？”
秦尧盯着屏幕，感觉手指有点麻木，但他很快攥了攥拳头，给对方发去了信息：
“嗯，你定个时间吧，我们见一面。”
因为欠债而处心积虑的日子他受够了，如果爸还在的话，肯定也不想他这么辛苦吧。
秦尧决定尽快结束这一切，去过自己的人生。
第49章 很高兴见到你
秦尧感觉今天在话剧社的时候，张澄一直在看他。而且表情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担心模样。
又怎么了？秦尧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最近也没干什么啊？在关兆兴身边也格外注意，就怕对方发现什么异常。
等等，要说两人唯一的交集，那就是……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点开微博。
果不其然，“今晚又腰疼”发了新的博文，是自己上次拍的“bi/尻”写真。
秦尧之前也不懂什么叫“bi/尻”，这个词还是徐卓教他的。大概就是在墙上开个洞，人被卡在洞里面。一边露出上半身，一边露出屁股，动弹不得的play。
写真的尺度倒不大，关键是配文极度炸裂——
“昨天500元一次，把这个月的生活费都赚到了。爸爸们太猛，腰真的要断了（哭）。”
秦尧差点咳出一口老血！
他抓起手机冲出礼堂，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里，直接就给徐卓打电话质问：“不是，你今天发的那个新微博什么情况？？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徐卓居然还挺自豪，“嘿嘿，怎么样，配文很涩吧？评论区讨论好激烈的。”
“嘿嘿，个屁啊！”秦尧骂骂咧咧地涨红了脸，“都有人当真了！真觉得我在卖！你是没看到那些评论吗？他们说，说……”
“有什么关系？这帮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又不认识。”
徐卓不明白，之前骚话也没少说，秦尧几乎从不关心，怎么唯独这次反应这么大？
“咱都干擦边博主了，不会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徐卓这话已经很委婉了，就差把“别又当又立”怼在秦尧脸上。
“我不是开不起玩笑……”秦尧感觉头痛，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他总不能说，有熟人已经扒了他的马甲吧！太丢人了，他真说不出口！
“总之，不许再发这种话！听到没有！”秦尧恶狠狠地威胁道。
徐卓当然知道这种擦边的配文数据好，但是秦尧不喜欢，那也没有办法。
“是是是，不发了不发了。”他最终无奈地说。
挂了徐卓的电话，秦尧开始纠结要不要跟张澄解释清楚。虽然两人关系不近，但他也不想被张澄当成人尽可夫的鸭子。
不过这种话题，会不会越描越黑？最重要的是，他特别不想和熟人聊自己的擦边写真啊！
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
秦尧捏着手机往回走，脑子里纷乱如麻。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因为速度过快，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两人狠狠撞上。
“哎呦！”社长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差点跌倒，幸好被身后的苏知远眼疾手快扶了下肩膀。
“秦尧？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社长摸了摸胸口，惊魂未定。
秦尧自知理亏，摸着后颈道歉，“呃，对不起，想事情呢。”
然后他微微抬起头，偷瞄社长旁边的苏知远，发现苏知远居然也在看他！苏知远微微勾着唇角，半垂着眉眼，深沉的瞳仁让秦尧想起了阴雨连绵的冬天。
“算了算了。”社长的声音，拉回了秦尧的注意力。
“你这周六晚上没事吧？周六我们最后一次排练，下周就演出了，麻烦学弟你再来帮次忙。”
“周六不行。”秦尧急忙说道，“我有约了。”
之前那个金主约他吃饭，两人最后定在的时间就是周六晚上。
社长知道秦尧不是偷奸耍滑的类型，他说有事肯定是真有事了。她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回事，苏知远也有约，你也有约……周六又不是啥情人节！”
“尤其是你！”社长戳了戳苏知远的胸口，“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有过几次约，偏偏这周六没空。”
苏知远只是看着她微微一笑，耸耸肩膀，却没什么情绪。
秦尧愣了下。
在他回神之前，嗓子先发出了声音，“学长这周六也有约吗？”
“嗯，和朋友去吃个晚饭。”苏知远不咸不淡地说。
“男的女的？”
秦尧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真多事。男的女的关他什么事？他有什么资格问苏知远？
“男的。”苏知远说完，突然讽刺地嗤笑一声。但因为声音很轻，所以很好地收敛了情绪，听起来只像一声普通的轻笑。
“辛苦你腰这么不舒服，还有心思关心我。”
什么……意思？
秦尧一脸茫然。
气氛明显冷却下来，连社长这么神经大条的女生都察觉到空气不对劲，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秦尧没听懂苏知远的意思，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们最近似乎总是如此，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充满火药味地收场。
而这种火药味，是苏知远对他单方面发起的。
秦尧不想再这么尬聊下去了，他没有追问，只是客客气气地说：“祝学长那天晚上玩得愉快喽。”
“谢谢，我会的。”苏知远眉眼弯弯地说，半晌，弯成缝的眼睛睁开，是让人脊背发紧的寒意。
时间终究是来到了周六晚上，秦尧关掉游戏，开始为晚上见面做准备。
知道即将见面的金主喜欢兔子，于是他特地穿了件兔子印花T恤。
但是他左看右看，那件用来拍照的T恤实在是太廉价了，穿着去见金主，总觉得有些丢脸。他纠结片刻，还是穿了苏知远送他的那一件。
但是秦尧很快就认识到，自己穿T恤来，本身就是件极其错误的决定！他到地方才知道，两人见面的地方居然是个高档法餐厅！
临江的灰蓝色墙面上，挂着各种繁琐精致的工艺品。昏黄的灯光模糊了不完美，将餐厅的一切镀上一层浅金。
黄油面包的甜蜜，甜豆搭配鱼子酱的鲜咸，鹅肝油腻的香气……充斥在空气中，让人头晕目眩。
“我，我去‘月神园’”秦尧不太好意思地跟服务生说出了包厢的名字。
“好的，请跟我来，已经有人在里面等您了。”服务生一颦一笑都是标准的营业模板。
秦尧跟着服务生来到包厢，然而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奇怪？不是说人已经来了？
秦尧松了口气，毕竟能晚见一会是一会。他率先坐到椅子上，发现左手边放着本菜单，于是好奇地翻阅起来。
看着看着，门突然被推开了。
秦尧抬起头，想跟金主打个招呼，结果表情却在空气中凝固了。
那是一张他非常非常熟悉的脸。
熟悉到他前两天才刚刚见过。
苏知远面带微笑，眼神中没有光亮，稍长的发梢几乎要完全遮住眉毛。他就像一条毒蛇，伊甸园里诱骗夏娃偷吃禁果的那一条。
“关注你很久了，我一直想见见你。”苏知远说。
仿佛一道惊雷自天空炸起劈到秦尧心中，他心脏震荡，下一秒浑身寒毛竖起。脑中有个尖锐的声音嘶吼：快逃！赶快逃！！！！
秦尧刚刚起身，就听见“咔嚓”一声，苏知远在背后反锁了包厢的门锁。
“不是祝我晚上玩的愉快吗？这就要走了？”
第50章 威胁
秦尧躲无可躲，只能陪着苏知远吃饭。苏知远慢条斯理地切割着小牛排，秦尧却连刀叉都要捏不住。
包间很安静，只能听见刀叉磕到盘子上的声音。秦尧却觉得空气格外胶着，甚至能闻到一股不存在的焦糊味。
两人就这样，几乎把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
哈哈，是不是他还在做梦啊？到底什么情况？难道金主就是苏知远吗？
为什么会是苏知远？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做擦边博主？？
他想干什么？？？
想到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全都被苏知远看过了，秦尧感到窒息。他希望此刻突然世界末日多好，那么他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
秦尧胃里翻江倒海，看着面前的小牛排，只觉得头晕目眩，想要呕吐。于是，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么了？觉得不好吃？”苏知远平静的问道。
秦尧再也玩不下去这种粉饰太平的游戏了，他抖着嗓子问：“你叫我来，不可能就是想吃顿饭吧？现在你都知道了，你到底要怎么样？别他妈挑战我的耐心。”
“我想干什么，来之前不是就说得很明白了。”苏知远把刀叉放在盘子两边，十指交叉撑着下巴。
他表情笑眯眯的，眼神深处却没有笑意。
“我花一万块买你一晚，你既然来了，不就是成交了？”
“等，什么？！”秦尧这才明白，当时苏知远说的“吃一顿”并不仅仅是吃饭而已！
秦尧利欲熏心，再加上已经被苏知远击碎了金钱观，所以都没有动脑子好好想一下：他这样的一个小博主，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掏1万，就为了跟他吃顿饭。
“现在开始装糊涂了是吗？”苏知远还是笑，但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冰的。
“不，我，我真的没想这么多……”秦尧讷讷地解释道，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自己说得勉强，苏知远的表情也像是根本不信。
“因为对面是我，所以说没想这么多。如果是个陌生男的，怕是已经滚上床了吧？”
苏知远的微笑一动不动，尽管这个表情绝大部分时间都镶嵌在他脸上，但从未像此刻那样令人毛骨悚然。
秦尧感觉自己的心脏，跟随着对方的呼吸节奏，无法自拔地狂跳不止。
“我没……”
“你知道吗，秦尧，有的时候我真的挺恨你。”
苏知远看着面前的盘子，轻轻地开口说道：“你说你讨厌肢体接触，但是跟女生在一起的时候却不是这样。你说你喜欢女的，所以我退让了很多。结果拒绝我，转头却可以给随便什么家伙当表子。”
秦尧磕磕巴巴地打断了他的话，“苏知远，我没……”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惹到你。不过无所谓，我也不是很关心了。”
“别一个人唧唧歪歪！你他妈听我说话啊！”明白苏知远到底误会了些什么，秦尧急得直接爆出粗口。
“嗯，那就走吧。”苏知远起身，把自己的卡其色风衣搭在手臂上，“到地方之后你可以慢慢讲，如果你能讲得下去的话。”
“去……哪啊？”秦尧愣愣地仰视着他。
“宾馆。”
秦尧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半晌，才发出一声勉强的笑。
“我不去，我才不去。”
“走吧。”
“我不去！你神经病吧苏知远！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宾馆？！！！”
苏知远叹了口气，就像是面对一个耍无赖的孩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直接甩到秦尧怀里。
信封有一定的厚度，但是却没有封口。从这么远扔过来，里面的东西撒得满地都是。是照片，二三十张照片凌乱地掉在桌子和地面上。
那些露骨的、低俗的、暧昧的……那些趴在桌子上、掀起衣服、躺在床里的……
照片里的男人不像个男人，而像个卖弄肉*的“雌性”。任谁看见都会觉得，这家伙肯定被无数男人从里到外滋润过了。
“今晚又腰疼”和“秦尧”的形象交织在一起，那个他最想要割舍的身份，却彻底和他融合，再也分不开了。
“你在干什么！”秦尧几乎是吼出来，他狼狈地扑向那些照片，瞳仁不安地颤抖着，“别看！别看了！”
就好像把它们赶紧捡起来，用身体挡住，便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所以说，秦尧，我不是在请你。”苏知远笑眯眯地说，“我是在威胁你呀。”
跟着苏知远上了车的时候，秦尧脑子里还乱得像团浆糊。
直到车子发动的引擎声响起，秦尧才仿佛被抽了一巴掌般，神智恢复了一点清醒。
他居然真的……跟来了？
难道接下来要和苏知远去宾馆吗？
不行，和男人做什么的，绝对不行！
可是自己博主的身份被苏知远知道了，苏知远不像张澄，他会不会真的把这件事告诉别人？那自己要被他威胁一辈子吗？
怎么办，赶紧想个办法！妈的时间不多了，我赶紧想啊！
“你这个账号做多久了？”突然，苏知远漫不经心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
秦尧转过头看他，苏知远始终直视前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秦尧不敢不回答，硬着头皮说：“两年多了。”
“几乎是一上大学就开始做了啊。”
“嗯。”
“为什么要做？缺钱？”
“对……”
“呵，抱歉，问了个无聊的问题。”苏知远说，“除了缺钱，还能为什么。我差点忘了，只要给钱，你什么都干的。”
被对方这么嘲讽，秦尧也只是咬紧了牙，什么都没说。
“最后一个问题。”苏知远顿了顿，“你被多少人抄过了？”
车内变得异常安静，秦尧甚至能听见苏知远手腕上腕表齿轮滑动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