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突然暴雨,剩了好多东西,吃不完好可惜。”郎洋洋用夹子把面包装进纸袋里。
庄硕:“明天还能卖吗?”
郎洋洋摇头,“虽然还能吃,但是口感没有那么好了,Brookside的定价在长溪市算比较高的,更不能再拿过夜的甜品蛋糕给顾客吃。”
“给悠悠她们分一分呢?”
“她们会拿,但是也吃不掉这么多啊,而且一开始还新鲜,现在工作久了吃了很多,不会天天都想吃。”
“那你给我装起来,我明天带去农场给员工们吃。”庄硕说。
郎洋洋抬头:“对哦。”
庄硕笑着,“农场位置偏僻,大家都是周围的村民,很少吃能吃到面包甜品什么的,当晌午吃个新鲜,他们肯定高兴。”
郎洋洋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还特地用纸盒子好好包装起来,装了满满五个大纸袋,又拿了几盒店里面的饼干让庄硕明天带过去。
食品中有个“赏味期限”的概念,指的是食品最佳食用时间,在这个时间内食用能最大的品味到食物的美味。过了这个期限但还在保质期之内的食物,虽然美味略有打折,但仍能果腹。
这是郎洋洋大学的时候在便利店打工时知道的,那时候会定期下架很多事物,罐头、火腿便当之类的。
他不介意是否是最佳赏味期,果腹是目的,赏味是惊喜。
暴雨下了一晚上仍不见停,第二天一早,把郎洋洋送到Brooksid之后赶去农场,庄硕忧心忡忡上了路。
昨天晚上收拾从上海寄回来的行李到很晚,还没有全部收拾好,两人觉得累了就先睡觉。
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三天才停,电视新闻里都在报道哪里哪里下水道堵了,哪里的水库涨水淹了田地。
这个季节正是水稻玉米长高的时候,这三天的大雨淹了很多地方,新闻里的视频画面看起来触目惊心。
“天呐,这不是河滩那边吗?涨水涨成这个样子好可怕。”悠悠撑着吧台,看着吧台上面的电视屏幕。
郎洋洋皱着眉头,昨晚庄硕很晚才回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郎洋洋看得出来他身心俱疲。
“今天雨停了,希望不要再下了。”
山地城市的暴雨给大家生活带来很多不便,但最苦的还是农民。
天气不好,出来玩的人也少,店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外卖单子还正常。
吃过午饭之后郎洋洋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他给庄硕发消息,问他吃午饭了没有,快一个小时了都没有回复。
郎洋洋知道他这是在忙地里的事情,开机械的和下地的时候他都不会看手机,一是机械声音太大听不到新消息的声音,二是手上都是泥污不方便拿手机。
今天店里应该也不会很忙,郎洋洋想了又想,跟悠悠晓雯打过招呼之后打了个车出发去南溪农场。
打车打了二十分钟,郎洋洋心里想着确实该考个驾照了。
上一次来南溪农场还是结婚的第二天,去庄硕家里吃过饭之后陪着父母来农场转一圈,抓了一只鸭子回去做晚饭。
到南溪农场已经快一点钟,郎洋洋给司机指路,把车开到宿舍那边去。
沿路两边都是水稻田,现在看起来水位已经下去了,但是仔细一看,水稻叶片上都有薄薄一层泥浆,八成昨天还是淹在水里的。
郎洋洋带了一些甜品饮料,还打包了几个菜过来,到宿舍门口下车的时候正好有三个员工在宿舍门前的水龙头边洗手洗脚。
他们身上都是泥污,袖子和裤脚都挽起来,把手脚冲刷干净。
看见郎洋洋下车,有个年轻的员工小贾认出他来,穿着凉拖跑过来:“洋洋哥你怎么来了?”
郎洋洋见过小贾好几次,年纪比自己小两岁,话不多但也热情。
郎洋洋跟他打个招呼,然后从后座拎吃的出来。
“我帮你。”小贾拎了两个大袋子出来。
郎洋洋:“谢谢,你们吃午饭了吗?”
说着说着,往宿舍院子门口看。
“还没有吃呢。”小贾乐呵呵笑着,补一句:“庄哥还在地里,让我们做好饭了叫他。”
郎洋洋说好,跟着小贾过去,和另外两个员工打招呼,他们三个是提前回来做饭的。
小贾还谢谢郎洋洋给他们拿甜品饮料吃,说他特地带了一个回去给女儿,女儿也很喜欢。
“我来洗菜。”郎洋洋说,把带来的东西放下之后去拿水盆。
年长的一个员工掌勺,拿出猪肉来切,小贾和郎洋洋去院子里洗菜,给土豆削皮。
“今天是不是很忙。”郎洋洋问。看到小贾手脚都泡水泡得发白,有些心疼。
小贾嗯了一声,手里麻利地掰大白菜,回答他:“是啊,这两天下雨把地里淹了,今天雨一停,都忙着通沟排水,水稻田还好,本身就是水田,排掉一些就好了,但是前几天刚种下的花生算是废了,要重新种。”
郎洋洋听小贾碎碎念着说了好多,说到昨天中午风大的时候把两个育苗大棚的塑料顶棚吹飞了,里面的辣椒苗一般都被泡烂。
越听越揪心,郎洋洋一时间没注意,削皮刀在食指上划了个口子。口子很小,冒出的鲜血也不吓人。
“洋洋哥,快冲一下。”小贾看到了。
郎洋洋伸手到水龙头下面冲冲,包了个创可贴,没什么大碍,继续洗菜,后面又帮着收拾餐桌。
这两天大家忙得很,宿舍食堂乱了都没有怎么收拾。
郎洋洋把杂物归拢,擦干净桌子,饭菜也做得差不多了,小贾说他去叫人,郎洋洋说他去。
“就在玉米地旁边的那一片。”小贾提醒。
郎洋洋沿着路走出去,大雨下了这么多天,农场里面的路上也都有很多山上冲下来的泥沙,郎洋洋穿的是一双白色的板鞋,很快鞋头就脏了。
远远地看到有员工在地里面忙活,还有两辆小型挖机在工作。这里原本是干的田,现在泥泞一片,开沟已经开了一半。
郎洋洋没有看到庄硕,猜想他可能在挖掘机上。
刚走到田边,有员工看到郎洋洋来了,对着地里面的挖掘机喊庄硕。
“小庄!!老板!”员工大喊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郎洋洋合适,最后喊道:“小老板来啦!!!”
郎洋洋笑着说声谢谢,跟他们说饭菜好了,先回去吃饭。
也不知道那边庄硕听见了没,挖掘机也没有停下,继续挖水沟,直到挖完那一整条才停下。
这时候地里其他员工都已经先回去了。
郎洋洋看到庄硕从挖掘机上下来,莫名心情有点激动,连日大雨的长溪市阴沉了一早上,此刻阳光也终于从云层中跳出来。
郎洋洋不自觉地像个少年一样对庄硕高高挥手。
“饭做好啦!”
阳光打在田埂,也打在庄硕身上。庄硕穿着旧衬衫,脚上是一双干活的黑色塑胶筒靴,肤色越来越深,就是表里如一的农民形象。
稍微特别一点的是,他身材高大,身姿端正,看着别有一番帅气。
庄硕刚刚就看到郎洋洋了,只是正在挖掘机里挖沟,也不能说直接甩下机器和工作过来。
“你怎么来了?”庄硕长腿一迈,跨过一米多高的田坎上来。
两人一起往宿舍那边走,郎洋洋小声说:“店里面不忙,我过来看看你,你们这是在排水吗?”
庄硕开了半天挖掘机,轰隆隆的声音震得现在耳朵都有点耳鸣,“什么?”
“我说,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郎洋洋加大一点声音。
庄硕转头看郎洋洋:“你?”
郎洋洋皱眉:“我怎么了?”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庄硕拍拍自己的手,解释说:“地里脏得要死,你不用来,你还要忙着店里的事情呢。”
郎洋洋:“店里都安排好了,我也没有什么洁癖,能帮一点是一点嘛,你教教我怎么做。”
虽然庄硕坚持不让郎洋洋干农场里的活,但吃完饭郎洋洋还是一起过来下地了。
大家都是过普通日子的普通人,庄硕也没有像个霸道总裁一样强制郎洋洋去休息。
他确实需要人手。
趁着天气好起来,抓紧时间给田地排水,重新把花生种上才是最要紧的。
下午晚些的时候庄硕爸妈还有张小军还有三个没见过的朋友也一起过来了,老歪去外地拍摄来不了。
挖掘机开沟,再人为调整,进度还是挺快的。
郎洋洋不是没有做过体力活,熟悉半小时之后速度也跟得上,最难的是一脚踩进泥地里之后陷在里面拔不出来,好几次把脚都摔两个屁股墩。
这一天忙到了天色变黑才结束,大致都弄好了,明天看情况再局部调整水沟就好。
大家都累得不像话,张小军和几个朋友饭都没吃就赶回家,庄硕爸妈也说只想回家躺躺。
“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妈。”郎洋洋差点卡壳。
谢阿姨摆手:“不用了,你俩也赶紧回家休息去吧,就找家饭馆吃,别忙活了昂。”
郎洋洋确实也是累得不行,人走得只剩他和庄硕在田埂边的时候,终于不再强撑,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叹气,“累死我了。”
庄硕又心疼又觉得好笑,放好挖掘机走过来,他在挖掘机里呆了一天,也不好受,腰酸背痛的,转转自己的脖子走过来蹲下。
“嗯?”郎洋洋双手搭在膝盖上,无力下垂。
庄硕:“我背你。”
郎洋洋:“不用,我休……好吧。”
郎洋洋轻轻趴在庄硕的背上,本来还担心他自己也很累了背不动,没想到庄硕背着他易如反掌,庄硕双手稳稳拖着郎洋洋的大腿,背着他往停车场走去。
暴雨后的夕阳是浓烈的橙色,远处的河滩水流依然汹涌,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小小蜻蜓在水稻丛里飞来飞去。
在此之前,郎洋洋早已经忘了蜻蜓是什么季节出现。
“累不累?”郎洋洋晃悠着双腿。
“不累。”庄硕轻轻垫一下,拖住他的大腿根,让洋洋在背上更稳,他笑着说:“你老公我啊,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真的假的?”
“不信今晚给你证明一下。”
郎洋洋用脑袋撞他头惩罚,自己却疼得不行。
“你老公我啊,最硬的就是头。”
说完庄硕隐约察觉到这话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被郎洋洋逮住。
郎洋洋笑他:“这个倒是真的。”
很快就到了停车场。
“回去叫外卖吧,现在做饭有点晚了。”庄硕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郎洋洋说好,终于得空拿出手机来看消息,下午其实一直惦记着店里面的,怕忙不过来,又怕出什么意外。
点开微信一看,Brookside的群里静悄悄,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倒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发了消息过来,让他填一下这几个表格,然后下周二去电视台拍宣传照。
“看什么呢?”
“参加《美食小当家》录制的事。”
庄硕虽然有预期了,但还是很高兴:“决定好了?”
郎洋洋点点头:“嗯嗯,赢了有一万块奖金呢。”
庄硕:“不得了,老婆这么能赚钱,我要自卑了。”
“哈哈哈。”郎洋洋大笑,笑过之后疲惫感不知不觉就消失了,往下再看消息,王志军居然发消息过来了。
“啊?”
庄硕启动车子上路,“怎么了?”
郎洋洋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王志军想来长溪市找我玩。”
“王志军是谁?”庄硕顺着话题问。
郎洋洋的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来,踌躇片刻,他深呼吸一口之后靠着椅背看向前方。
王志军是谁?
王志军是gay里的战斗机,这不是说他混圈滥交的意思,相反他很纯爱,他执着的想要在圈内找到一个Soulmate可以共度余生,但是他好像找错了方向。
且不说那些上来就报尺寸的约炮男,王志军愿意去接触的男人。大多数都是一开始看上去还挺正常的。
但是男人嘛,中午还在跟你聊克里斯托弗诺兰和贾樟柯,晚上就发在吗看看*。
有些耐心好一点的会忍几天,等到出来date的时候才原形毕露,还要顺便问你房费是不是AA。
再者有接触下来还不错,和王志军已投入恋爱的男人,不出一个月要么出轨要么说跟你在一起好累。
而王志军本人虽然名字很朴素,但本人长得一点都不朴素,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性格开朗又放荡,还是从事时尚行业的。
他从不缺追求者,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这样一个叠满buff的人,不是在恋爱就是在恋爱的路上,换种说法也可以说成不是在失恋就是在失恋的路上。
再换种说法,还可以说成不是在被渣就是在被渣的路上。
还很爱说低级的黄色笑话。
用四句话总结就是:表面美美的,嘴巴脏脏的,心里黄黄的,背地里却是个不争气的搞纯爱的。
那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和gay中“苦行僧”郎洋洋成为好朋友的呢。
这实在是说来话长。
“怎么了洋洋?王志军怎么了?你干嘛这个表情?”庄硕看郎洋洋一直没有说话,问一问。
郎洋洋脑袋里已经有王志军当着庄硕的面,说一些很低级的黄色笑话的画面,他邪恶地微微一笑。
“等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庄硕笑笑:“好,他什么时候来?你的朋友来了我们肯定要好好招待,你问问他想去哪里玩?”
郎洋洋有些心虚地偷看一眼庄硕。
因为王志军还不知道郎洋洋已经结婚这件事,也不知道郎洋洋跟同性相亲交往。
不是郎洋洋不想跟他说,郎洋洋跟学姐还有另外一个gay朋友都有说,想找王志军说的时候想到他刚失恋还出国旅游就作罢了。
没有人喜欢在自己失恋的时候听朋友说自己碰到了真命天子。
本身朋友不多,郎洋洋也不是分享欲很强的人,还有不能否认的是郎洋洋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感觉。
他觉得自己和庄硕的感情,或者说是一对同性恋的感情是很易碎的,和一个同性恋闪婚这件事放在郎洋洋身上绝对算得上是离经叛道。
郎洋洋捧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答应了他之后,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看着就在副驾驶睡了过去。
后面又强撑着去店里把面团备好才回家。
回家的路上找地方吃了晚饭,到了家庄硕去遛狗,郎洋洋把院子里晾干的衣服收拾好。
前两天从上海寄回的箱子里收拾出很多衣服,打算洗一遍再放进衣柜,但是前两天下雨,于是拖到了现在还没有洗。
郎洋洋洗完澡出来,想了又想,和拖延症对抗一万次之后终于起身,去箱子里抱了一些出来扔进洗衣机。
“洋洋,我跟你说刚刚雷公跟一个萨摩耶打……嘘。”庄硕看到郎洋洋在沙发上睡着,立马噤声,还让压根没有出声的雷公也噤声。
雷公很无辜。
雷公刚刚打完架威风了一把,现在也累了,庄硕给它擦擦脚,让它上床睡觉,但是雷公和往常一样不上床,静静地躺在了沙发边上。
庄硕看着这个画面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关上浴室的门之后才轻轻地笑出来。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六点钟,郎洋洋眼睛都没有睁开,伸手去摸手机按掉闹钟,十分钟后闹钟再次响起,他才睁开眼睛。
床上已经没有人了,郎洋洋坐起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是庄硕不在床上。
郎洋洋起身下床,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郎洋洋拿起来看。
【洋洋,今天要修大棚种辣椒,工作量大,我先去干活不能送你上班了,争取早点下班回来做饭。庄硕留。】
郎洋洋笑:“还留纸条,好老派。”
今天是暴雨了三四天后的周末,天气也转好,店里挺忙的,下午了郎洋洋还在烘焙室里做甜品。
傍晚的时候郎月带着郎青雨来了,郎青雨刚上完小提琴课,累得连吃了两块双层芝士蛋糕,喝了一大杯西瓜汁。
郎月这个人忙得很,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过来也是找郎洋洋有事情。
“上次你老公说的那个小云村,我想去看看,但是又不认识知道那里的人,能不能问一下你老公最近有没有时间,带我去一次。”郎月不爱吃甜的,给她拿了清淡的和果子,她也只吃了一个。
上次她已经和庄硕加了微信,但还是过来从郎洋洋这边先问。
她一口一个你老公的,把郎洋洋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郎洋洋说:“我回去问问他,不过最近农场里挺忙的。”
朗月:“是不是前几天暴雨的事情?”
郎洋洋:“嗯,农场就在南溪河旁边,淹了好大一片。”
“这个季节就是这样,看天气吃饭的活计还是不好做。”朗月说完,一只手就放在了她昂贵的包包上,熟练地拎起来,一边起身一边说:“让小雨在你这里做作业行吗,我去公司一趟,晚点来接她。对了给你们拿了一箱进口的水果,放吧台了记得吃。”
郎青雨拿着杯子正准备喝,直到意识到自己老妈五秒钟后就会消失在这家店,忙说:“我一会儿要跟星星去逛街,我自己回家。”
“都行,有钱没?”郎月因为这句话耽误了三秒。
郎青雨点头:“有。”
八秒钟,郎月准时踏出Brookside的大门。
郎洋洋汗颜:“小雨饿不饿?”
郎青雨:“不饿,小叔,我可以叫我朋友来店里找我吗?她家就在这附近。”
“可以啊,让她也过来吃点东西。”郎洋洋说完正准备要走,想起了什么,又坐下,“星星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孩吗?”
“哪个?”
“那个。”郎洋洋用手指戳一下自己的脸蛋。
郎青雨终于想起来,说:“不是,我发现她跟学校外面的混混玩,我最近就不跟她玩了。”
“那会不会为难你?”郎洋洋印象里,中学时期那种跟校外混混玩的人很爱校园暴力。
郎青雨:“不会啊,我是班长,谁敢欺负我。”
郎洋洋再次汗颜,忍不住感叹这性格真的和她妈妈一模一样。
还有,这样的少年时期,真好。
庄硕回来的时间比预想中的早,他出现在店里的时候还不到六点钟,郎洋洋正在烘焙室里检查晓雯的功课。
做甜品和烘焙有时候考验的就是耐心,不断地过筛、搅拌、打发,看起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实际上连搅拌的次数和速度对口感和形态都有很大的影响。
这段时间晓雯看了很多网课,又有郎洋洋的指导,进步很快,甚至晚上也可以一起和郎洋洋准备第二天要用的面团。
比当初的郎洋洋学得快很多,不愧是大学生的学习能力。
“这个状态就可以了。”郎洋洋拿了一个干净的勺子挖一点点,送进嘴里尝尝味道,点头说:“不错。”
“洋洋哥。”
“嗯?”
晓雯看着烘焙室外面,“庄哥来了。”
郎洋洋转身,看到庄硕就站在烘焙室门口,他看到两人在忙,就没有说话。
店里面的员工都已经习惯庄硕的存在,他也自在很多,有时候会直接从后门进来。
今天从农场过来,衣服鞋子有些脏的话,他就从后门进来。
若是明天有时间搭理一下头发穿个好看衣服的话,就从前门进来。
郎洋洋让晓雯继续,自己一边走出去一边脱了围裙:“怎么回来这么早?”
庄硕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嘴角上扬,说:“效率高,没办法。”
和庄硕一起生活之后,郎洋洋经常会为庄硕这个人的人设感到惊讶,平时看起来是个稳重的人,话不多但是做事很靠谱,看着也凶巴巴的,但是偶尔又会像现在这样露出充满“少年气”的一面。
不是郎洋洋对三十加的男人有偏见,实在是庄硕这个人看着就和“少年气”这三个字毫不沾边。
比如现在,因为出门太早没有来得及刮胡子,下巴上有青色胡茬,头发也有点乱。
看到郎洋洋一直在看他的头发,突然在想是不是头发上有泥巴,收敛了臭屁模样,轻声请求:“忙完了吗?陪我去剪个头发呗。”
“好,顺便去逛逛超市吧,冰箱里都快被吃空了。”郎洋洋说。
两人闲聊着从后门出去。
悠悠这边溜达到烘焙室的窗口,叩叩玻璃,“你看他们俩,啧啧,越来越有两口子的样了。”
晓雯戴着口罩,眼睛弯弯道:“他们不就是两口子么?”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晓雯铺好奶油站直了松快一下腰背,叹口气说:“我妈现在不逼我考事业编了,开始逼我结婚。”
“啊?那你怎么想的?你男朋友呢?”
“我不想这么早结婚,男朋友就……听他妈妈的。”
“你都还没有毕业……”
大超市的出入口处有许多小店,贴膜卤味和理发店是标配,郎洋洋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这种十元快剪小店剪过头发了,心里隐约感觉一分钱一分货,不太信任理发师。
但是庄硕表示,男人剪头发超过30块就是犯罪,一屁股就在人家店里坐下了。
“剪个什么样的?”理发的叔叔手里拿着推子问。
看这个装备,想必最后的结果都是几推子给剃光。
庄硕倒是毫不在意:“剪短一点。”
郎洋洋在旁边站着,很揪心,但是本身不是外放的性格,无法在理发师傅面前争执。
这种快剪小店都是不洗头的,眼看就要开始推,理发师突然来了个电话,接听完电话跟他们说自己送个东西出去马上回来。
郎洋洋松口气,走到庄硕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庄硕。
他很想说我们找个好点的店剪吧,发型很重要,但是又觉得庄硕都没有管过自己什么发型什么衣服,自己也不应该干涉这些,这是他的自由。
“怎么了?”
“没……”郎洋洋不自觉晃动身子,垂着眼睛想了又想,嘟囔着说:“王志军下周二就来了呢。”
庄硕:“是啊,周二下午去电视台拍照,晚上去接你朋友,我都安排好了。”
郎洋洋前言不搭后语,强行转移话题:“感觉你头发长点好看。”
庄硕:“是么,那我就不剪那么短了。”
郎洋洋:“这师傅用的是推子!”
这时候庄硕才品出郎洋洋的意思来,转头看郎洋洋,故意说:“你是怕我剃个头发变丑然后再你朋友面前丢脸是不是?”
郎洋洋立刻神色有些慌张,“我不是这个意思。”
庄硕只是想开个玩笑逗郎洋洋,没想到真给他说慌张了,赶紧解释:“我开玩笑的,我知道我听说过,情侣之间男人的头发是共同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