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推下断崖以后—— by恃枯

作者:恃枯  录入:10-09

放在平时,周围人都会心疼地安慰他的,可那一次,他的身边没有了人。
他的眼泪再一次失去了效益。
……再以后,他考上了探花,一朝受到文字狱的构陷,大火灼烧伤了他的躯体,砸上了他的腿……
好疼好疼,眼泪不停地流,好像要流干了一般。
他大声地喊叫,胡乱喊着人的名字,到最后,眼泪再也流不出,他的眼眶通红,只剩下了未涸的血。
他彻底意识到,从前有用的从来都不是眼泪,而是面对他的人。
再以后……?
云罕记不太清了。
梁惘看中他的价值后,将人捞了过来,让他重新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他在那一刻,失去了闻人芜的身份。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阿芜,只剩下了云罕。
云罕:字典上的意思是捕鸟的大网。
他是鸟,也是网。
他的人生都被黑网笼罩,那是要报仇的恨意,那是举世苍茫,压在他身上最后的活路。
他开始为梁惘做事,一步步地往上爬。
梁惘真不是什么明主。
对方喜怒无常,曾经将云罕关进牢中晾过几天几夜,他再出来后,身体都像被晾干了。
又或者是做错事后,对方给自己的鞭刑。
长鞭粗壮,到处都是倒刺……混着盐水,就这么一条一条地抽下来。
皮开肉绽。
云罕被麻绳束缚着手脚,疼得两眼昏花,却一点都没哭……
有什么用?
摔倒的小孩,身边有人,他就会委屈地直掉眼泪,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苦痛——但若是他身边没有人,他就会安安静静地爬起,然后继续往起走。
云罕的身边没有人,所以他会手掌撑在混着自己血的地面上慢慢地爬起来。
你现在问我,你怎么不哭了?
那么,哭有什么用?
屋中,云罕的双唇无色,面若金纸,笑起来再没有从前那般明朗……在这样一副面孔上,薛界只看见了世事的沧桑和浓郁的死气。
云罕昏沉着意识,当然不会将自己的内心全盘托出,只是在这片刻里,薛界却好像通过这副面孔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种种凄凉,均融合进满天飞雪之中,冲进内府。
“……别笑了,阿芜。”
薛界红了眼睛,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磨愣许久,出口时,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云罕听不见,或者也听不懂。
只是这么迷迷糊糊地笑着。
——他可能在这数十年里,受过的苦太多,吃过的苦药也太多……他从前有人给自己买糖吃,后来没有了,他也不愿意自己买。
你说……人这一辈子,怎么可以这么苦?
是不是甜头都在小时候的几年里用光了?那他可真倒霉。
云罕发现自己哭不出来后,就学会了笑,毕竟老一辈人说过,笑的时候就会感受到甜意,于是每一次疼痛难熬时,他就会扯动嘴角。
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薛界看见他上扬的嘴角,就好像看见了什么尖刀利刃,终于要承受不住,一把将人搂进了怀中。
云罕脑子还是嗡嗡的,就被这一股浓重的气息包裹了住。
他的神志有些模糊,一直到被抱着好久了,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温暖。
“别笑了……别笑了……”
“对不起……阿兄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薛界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温热的吐息灼烧了他的肌肤,带动一阵颤栗。
“对不起……”
他沉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对不起……对不起……
云罕的瞳孔终于细微地闪动一瞬,经年干涸的眼眶在此刻得到了滋养。
恍惚间,滔天的委屈沉寂了无数个时日,好像在这时得到释放。
他的鼻尖竟然久违地泛出酸涩。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云罕混沌的思绪一团乱麻,面对突然而来的异样手足无措,手胡乱地去推薛界的胸膛。
后脑却在这一瞬间被按压住,汹涌澎湃的气息间,传来炙热可扫荒原的灼然。
薛界的唇贴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上,最终停到了他的嘴唇,湿软的唇带着力度,直捣黄龙,将他的防线一瞬击溃。
猝不及防,难以抗拒。
云罕混沌难堪,心中模糊,不知是何滋味,只知本能感受到不适,在强迫中反抗。
鼻间的酸涩更加浓郁,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化开。
他喉中咯出几个零碎的音节,唯有的力气积攒到了齿间,毫不留情地咬上了薛界的唇,鲜血的味道骤然弥漫到了口腔中,薛界却没有一点退缩的意味。
血液是魔药,是蛊毒……加剧着疯狂的神经。
云罕又咬上了他的舌尖,咬出血,血顺着唇下滑、顺着脖颈线条滚落。
他的喉结滚动,咽下了不分你我的津液和血,最后的一刹那,两股热流从眼角滑了下来,紧跟着好似决堤、滔滔不绝。
受尽皮肉之苦没有哭的人,在爱人的吻中流下了泪。?

第110章 章一百一十:盗取/“他不贪心,只要,再久一点……”
云罕还是错估了自己的耐受性,原以为的简单休憩,没想到真的闭上眼睛,却直直昏睡了下去。
一直到第二日的晚间,他才悠悠转醒。
身上意外地没有感到寒凉,温度从周身源源不断地向自己传递过来。
他眨动了几下眼睛,混沌的脑中方逐渐清醒,心中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圈套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别的,正是薛界的躯体。
一人的床榻并不够大,他在昏迷里时不断地向着边缘靠去,另窄小的床更加紧致。
薛界的手揽过他的腰背,腿微微屈着,将他整个人罩了进去,才堪堪稳在了边榻。
……是自己在模糊间,没有控制住主动的么?
云罕的脑海中缓慢地生出这个疑问,眼神却保持着平波,隐约之中,透露出一丝异样。
转瞬即逝。
他的呼吸不由放轻了,指尖蜷缩,每个细节都添加了几分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地伸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对方的腰身、再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他。
薛界的气息扑面而来,浸透了他的全身。
云罕缓慢而深沉地呼吸着,近乎贪婪地去汲取他的味道,心中激昂的情绪逐渐控制不住,向着四肢疯狂滋生。
他抱着薛界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又收紧……
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好久没有这么抱着他的阿兄了。
再久一点……
他不贪心的,再抱着他久一点,自己就——
上方的呼吸忽而紊乱了几分,悠悠而来的吐息声缭绕到了耳畔。
云罕的思绪被打断,双手猛地僵住。
又停息了一瞬,他将两只手快速地脱离薛界的身侧,面容上崩坏的神情转而被一种冷漠替代。
“……收拾一下,跟我去一个地方。”
薛界方醒,看见云罕睁眼的刹那,眼前的薄雾骤然清晰,他下意识要伸手抓人,又蹙起眉,生生扼制住。
……你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些?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自己已经过世?为什么不与我相认?
……那些伤,还疼不疼?
云罕已经撑着站起身,去拿干净的衣物,背过的身体没有看见对方异样的动作。
薛界喉结滚动了一圈,心中奔涌而来的情绪积攒入无数的问题之中,最终回归到他单薄的身影下,牢牢压回了心里。
他没办法询问出声。
他没办法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全部知晓的事实。
“去哪里?”
他略过了刚醒时二人紧紧相拥的情景,不曾多提。
云罕听见后方沉哑出声,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身形却在下一刻因为松懈,向着旁边趔趄了一下。
薛界的身体旋即到了他的身后,将他支了起来。
“我撑着你吧……”薛界沉声。
后方的热量隔着衣物传递过来,云罕的指尖稍稍一顿,继而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白色的眼睫略微颤动,没有吭声,算作了默许。
理着腰带的手却又被两只大手覆盖。
这一次,他彻底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了,眼神晃了晃。
“反攻战役打响以前,你有何事,我都会好好地替你做。”薛界却适时出口。
腰带被手精巧地束缚好,衣物的每一个褶皱都被抚平。
薛界的声音低哑,自后上方传来,磁性和沉稳,云罕心中生起的疑端又消失不见,手指蜷缩了几分。
原来是这样……
他还以为……
“大人早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了。”
他皱了皱眉,不再想那些事,转首认真看了薛界一眼,继而缓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映衬在他苍白的脸上,真是要多突兀有多突兀。
薛界只感觉心好像被蛰了一下,喉结滚动一圈,想说什么都时候,云罕却已经转了回去,一只手撑在了他的手掌上,向着门外走去。
开门的一瞬间,外处的风雪呼呼作响,薛界很明显地感受到他打了一个寒颤。
“……”
“我去给你那件鳌衣。”他的瞳孔晦暗了几分,转而要重回里屋。
“……不用了。”云罕适时带动了一下他的手掌,与他对视时,眼中带着严肃,“大人若实在不放心,与我靠得近些便可以了。”
他说到后面半句话时,长眉又细微地挑动了一下,眸色里带了些轻佻和随意。
薛界的脚步顿了几许,出乎意料地,两息后,竟真一展长袍,将他整个人拉入了怀中。
“好。”
“……”
云罕的眼底终于露出了明显的诧异——他本就是像从前一般,随意出口的撩拨,根本就没有想到对方的同意。
为什么感觉……有哪里发生了改变?
如果仅仅是因为想要他助力反败为胜,也会做到这样的程度么?
分明前段时间……他一直对肢体的接触有所抵触——怎么不过一日光景,对方就转了性?
薛界的身体很暖和,云罕的心中却浮上一股不适。
……说来也奇怪,他和闻人芜分明是一个人,在意识到自己的心上人似乎对曾经“死去”的自己逐渐释怀时,他竟会感受到一种难过和凉然。
好像他念念不忘的数年,落在对方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般。
云罕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
“……怎么了?”薛界模糊间察觉了他的异样,出声询问。
云罕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几息后摇了摇头,转首阴影中露出了一点悲然的笑,没有回复。
薛界比他高上一头,撑着衣袍挡在身前,风雪成功被堵在了外头,后方又有源源不断的热度,很好地将云罕身上都寒意驱赶在外。
云罕带着他,避开了一切重兵巡逻之所,穿过阴暗窄小的小道,最后到达了一处隐秘的石门前。
那石门外,多了许多比先前处所更多的侍从,牢牢地守在门前,不用多想,便知晓里面放着什么至关重要之物。
“石门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班,丑时将至,到时候我会趁机进去,你在外接应,等我出来。”
高草中,云罕低声说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前。
“我和你一起进去。”薛界旋即出口。
“不行。”云罕出声制止,给了他一个认真的眼神,“我身量小,躲在阴影中不易被发现,况且危机难测,需要有人在外看守。”
他的目光坚定,不容置喙,有一刻里,薛界还想再说些什么,喉头却堵了上去。
从前的闻人芜,从来不会表现出这般的模样。
他以前,是很单纯的。
不谙世事,出了什么事由,都会有周边人替他解决。
薛界很早以前就认为,他的阿芜纯真善良,这辈子就该待在温室里。
花朵为什么要去经受摧残?这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如今时过境迁,物非人非。
薛界只觉得心中泛起苦涩,惆怅间,外头传来一阵声响。
“走了。”
云罕在下一刻低低撂下了一句。
指尖脱离掌心,仍有余温。
薛界唇张了张,便见他起身,头也不回地隐秘在了黑暗中。
石门关闭,寂寥无声。
一道黑影闪过,谁也没有发现异常,唯独高草之中,两道视线掺杂着异动,紧紧地盯着消失的背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时辰,八柱香。
昏暗的天边愈来愈暗,直至最为深黑时刻,没有月亮,寥寥几点辰星,石门前的侍卫们极力睁着疲惫的双目,守护着里面的宝藏。
黑色彻底降临,又逐渐发出亮光。
忽而,广袤的黑幕中崩裂出一道缝隙,有刺眼的事物从缝隙中喷|射而出,积攒出无数的银辉,像是数道聚集而来的灯光,争先恐后地跑出。
黎明……
是黎明。
寅时末,卯时初,交班。
石门应声而响,高草中,薛界蹲守的姿势细微地开始颤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石门。
终于,伴随着黎明的第一抹光亮,石门打开,一道黑影转瞬而出,隐没到了亮光照集不到的地方。
薛界蓦地奔向黑影处,几步上前,正正将人接住。
“有没有受伤?……都办好了么?”
云罕在那阴暗的石窟中海待了两个时辰,身体好像从深水中捞出来一样的冷,忍着喉中的痒动,死抿着唇不出声,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胸膛前触及到了一处坚实的事物。
薛界略微迟凝,垂首望去,便一瞬猜出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城防图。
这隐秘在边城最深处的石窟,是放着城防图的处所。
“先离开这里再说。”云罕忍耐许久,终于将胸膛里的那股气息顺平,低声提醒。
薛界回过神,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撑着人便要往外处赶,忽而一阵风吹草动,石窟前的侍卫陡然机警,向着周身投射目光。
“谁在那里?!”
云罕和薛界刹那间凝神,猛然屏住呼吸,相视一眼,借着风雪作势,一瞬匍匐到了高草中。
黎明的光亮还在不断地攀升,短短几刻里,已经离阴暗之处越来越近。
侍从们借着光,向着周身尽可能地排查,眼看就要搜寻到躲藏之所,薛界长眉一横,蓦地揽住云罕的腰肢,滚动一圈,藏匿到了石窟角落的阴影中 。?

第111章 章一百一十一:痛到失焦/“到处都是人,不能喊……”
黎明之光一寸寸照亮,最后终止在了庞大石窟的背面。
云罕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转得猝不及防,下意识攀上了薛界的身体,后脑被一只大手垫住,狭窄的阴影中,薛界躬身撑在他的上方,将他牢牢地锢在了身下。
灼热不稳的气息自上面喷洒而来,丝丝缕缕地烧在了脸上,仰望的视线里,云罕借着薄弱的光亮,只能看见薛界锋利的下颌,流畅禁止的脖颈线条,带动在阴影当中,一下一下地喘息。
他的双眸一花,心口难以自制地快速跳跃起来。
那一头,薛界抬着首,紧蹙眉峰,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的人,直待巡逻的侍卫兜兜转转,才彻底放下了戒心,稍稍松下一口气。
“……安全了——”
腰腹缓缓下陷,薛界沉声低下了头,却忘记了身位,尾音未落,便骤然止在了喉间。
高草之中,二人的身体贴的极近,薛界曲着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压下来,只有上半截手臂的距离,因为突然低下的头,而彻底消失。
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下滑,交缠在了铺散在草地中的白发之中,水乳|交融,好似黑龙入渊,难舍难分,纠缠不息。
薛界的鼻尖和云罕的鼻尖轻轻地蹭到了一起。
嘴唇也只剩下了一指的距离。
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能看清云罕根根分明的睫毛,在黑暗与黎明光亮的交叠中,莹上了一层单薄的碎影,黑色的瞳孔隐隐发淡,条理清晰的花纹自中央散去四周。
许久以后,那白色的长睫眨动了一下,零碎了一片光亮。
薛界的脑中轰得一声响,才后知后觉地炸开了锅。
……要疯了。
……真的……快要疯掉了。
他猛地撑手,向着旁边侧过去,背离了对方的面孔。
胸膛在剧烈地起伏,心脏碰碰直跳,喉结不停地滚动着,吞咽着口水,想要出声说出什么可以缓解意外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的嘴唇……怎么受伤了?”还是身旁的云罕冷不防地开口,声音有些哑,带着几分迟凝。
薛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他紧张着身体,不由动作幅度大了些,转头抬眼去问对方。
云罕的目光平静,像山间清水一般,里面掺杂了些细碎的波澜。
他稍稍压了压眉,点上了自己的嘴唇。
轰然间,薛界满脸绯红,反应了过来,倏而偏过头。
……他知道云罕说的是什么伤了。
昨日对方意识昏沉时,自己心痛难忍,情难自禁,便对着云罕强行吻了上去。
在这过程中,对方表现出了剧烈的挣扎,将他的嘴唇咬上了好几道伤口,如今一夜过去,已经结了一点薄痂。
当然,还有藏在齿后的舌头也存着伤口,只是舌头隐蔽,云罕只能观察到表面的景象,故而没有发现异常。
薛界的余光看见对方单纯的茫然时,心中的负罪感几乎达到了顶峰,只是口中还撑着沉哑,表情尽可能地严肃。
“……不小心咬到了,没什么大碍。”
云罕指尖抵了抵掌面,没有立时接话,眼神还欲图去看他的唇。
后者却很快再次催促。
“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
外处的侍卫戒备严格,风春草动皆在眼中,方才短暂的暴露更让他们的防备心理加重。
云罕闻言,思绪被带动,将心中的疑惑清扫了开来,点了点头。
薛界便将他撑起,在前方先行开路。
只是走了一会儿,却发现身后的动静微弱,他稍稍心疑,转而就见云罕跛着腿,脸色苍白,有些费劲地撑着石窟。
他心中骤然生起警铃。
“怎么了?”
云罕垂眸,扫了一眼腿,没有回答他,只启唇:“你带着东西先走,我稍后便跟上来……”
薛界目光扫到他额前的薄汗,眼色一沉,转而弯腰,抄起了对方的膝弯。
云罕下意识地就要发出动静。
“别说话……”
后脑被一只手轻轻压了一下,云罕旋即抿住了唇。
即便是公主抱,手上也没有一点重量,云罕不知已轻到了一种什么地步。
薛界将人牢牢抱在了怀中,脸上的心疼之色尽数掩埋在了风雪之中,他沿着阴影之处,凭借着记忆一路穿梭,最后回到屋里,拿来一张床褥,把发抖的人好好裹紧。
云罕在这过程里全受他的摆弄,没有做出一点挣扎,直至后面,对方掀开被角,温热的指尖带动右腿上的肌肤时,他才如触电般猛然缩起。
薛界手上多出了一点滑腻,伴随着淡淡的腥味。
“……怎么弄的?”
他身上的气压骤然沉了几分,语气带上了自己都没怎么察觉到的冷意。
“一点小伤,我都没感觉到。”云罕撑着起身,要去把床褥拉下来,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
他的眉压了压。
“石窟里有机关,我拿到城防图的时候没有注意。”
城防图一物,是每一个城池里最为重要的东西。
它们时常被保护得很好,即便是最后忠诚的伙伴,也不会轻易将之交予。
这也是云罕最终选择自己以身犯险,去偷来图纸,而不是明面施压,去威逼蒋国安交出的原因。
这数十年间,他经受过曾经太多不曾经受的风浪,将未雨绸缪四字深深刻在了心中。
这一次的事由,他做好了准备,早早打通到了城防图的下落,轮班的时间……只是最后拿到图纸时,他却忽算了石窟中的危险,而栽了跟头。
右腿被一把利刃深深扎进了筋络里,虽然伤口不大,却扎得精准,不知错动到了哪一条神经,致使他每走一步,都像钻心一样疼。
能忍到现在,薛界都不知该夸他还是该责怪。
“……这是小伤?!”他有些愠怒地低吼。
云罕被对方半带狰狞的面孔微微骇到,脸色怔愣一瞬,继而转变为了嗤然。
“大人是在担心我耽误大事么?……其实您大可不必心忧,城防图我已经盗取了出来,只是需要麻烦您帮忙送一趟,别的——唔、嗬……”
云罕脸色骤白,猛然抿唇,瘦削的手骨紧紧抓上了床单。
薛界竟那枚没入他血肉中的刀刃抽了出来。
血立时顺着伤口滑出,浸湿了洁白的被褥,云罕死死咬着唇,脖颈因为疼痛而向上背动,衬出瓷白肌肤下,突出的喉结。
白到发光的脖子上面,隐现出了挑动的青筋,一直延伸到侧面的皮肤之上。
血顺着唇角滚落。
薛界快准狠,在利物出体后,拿来伤药撒了上去,随后将伤口包扎好。
自始至终,云罕除了第一声没有注意到,从唇边溢出一道呻唤以外,再没有多出一个音节。
纱布缠绕好,他痛到失焦的眼神晃动一瞬,旋即身体脱力,直直地倒了下去。
“阿……”
薛界喉中凝滞,赶忙伸手,将人捞了回来。
“疼就喊出来,你在苦撑什么?”他的心口如同刀割一般,拿来干净的纱布,一点点擦干云罕咬破的嘴唇。
“不行……”云罕的喉咙里细微磨出了几个字。
不行……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人……不能喊……”
他头抵在薛界的肩头歇息了一会儿,继而唇角又勾出了一抹笑意,嗓音低低哑哑。
“好了,眼下我的伤也被处理完毕,大人就更不用担心我会误事了……”
薛界听罢,火气上头,手骨瞬时被攥的咯咯作响。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误事才这般作态?”他咬着牙说到,和云罕对视。
云罕脸上的嗤笑稍稍一顿,继而转瞬而逝一缕茫然。
“……不然呢?”
薛界的怒气骤然消散,被这副神情浇得一丝不剩。
对啊……不然呢?
他明明是自己无颜以对云罕,不好意思告知他自己全盘知晓的消息,现下又在对着对方发什么疯?
“……没事。”
他沉默几息,终于哑下嗓子,消灭气焰,低低沉沉地说了一句。
云罕心中削微生起的希冀破灭,脸上闪过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失落。
只是很快,内里又重新扬起嗤弄。
他刚才……竟然产生了一种薛界是在心疼自己的猜想。
推书 20234-10-09 :世界发展指数——》:[玄幻灵异] 《世界发展指数》全集 作者:乌托邦不脱发【CP完结】长佩2023-8-19完结收藏:409评论:101海星:11,486点击:31,443字数:30.02万人气:10.25万文案:用以检测世界发展状态的唯一标准当数据低于一定值,该世界将被永久清除余临可以创造世界当潜意识里对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