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输了。
周楚下车,他摘下头盔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车旁,等了一会儿之后明扬才下来。明扬把头盔放在车顶上,带有白金之星无敌标志的图案几乎快要融于夜空之中。他抬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周楚。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静默地站了几分钟,周楚垂下头,头盔在手中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车上,把车开去了赛道旁边的停车场。
从停车场出来时,他收到了陆骏的消息。
“完事儿了么?”陆骏问。
“……嗯。”
“输了赢了?”
“你觉得呢?”
“你这个人真没劲。”陆骏又问,“又是血虐?”
周楚的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嗯”这个字好像很难敲出来,并不是他违心,他没有自大,绝对没有,这一次他很认真,拼尽了全力。
然而只是赢了那么一点点,过程也并不轻松,要不是明扬这个笨蛋把车开出来的时候连轮胎都没有换过,他不敢打包票胜利女神一定还是站在他这边。毕竟一套并不太契合场地路面的轮胎对比赛结果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再加上那家伙脑子里只顾着冲冲冲,完全忽略了这个客观存在的问题。
笨是真的笨,周楚叹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那个人这大半年以来的进步也是真的很大。
周楚甚至生出一些遗憾情绪来,如果那个笨蛋没有那么笨,如果那个笨蛋能武装到牙齿来跟他对决,那么自己还能发挥出更多吗?
可惜了……
“别是你输了吧?”陆骏调侃,希望周楚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最后,周楚只发给他一串省略号,紧接着把自己车屁股被明扬撞的那块拍照发给了陆骏,陆骏捶胸顿足大喊大叫:“你们搞什么啊!互相玩坦克大战啊!能不能考虑一下钣金这一整块要多少钱!”
“不止这一块。”周楚又拍了一张,雪铁龙的后轮叶子板连接车身的部位被撞掉了一截。陆骏看得血压都上来了。周楚继续补刀说:“MINI应该也有很多钣金的地方,前铲掉没掉不知道,可能掉了,碳纤维很脆。”
“那你和明扬你们俩决定一下谁去卖屁股吧!”陆骏的文字都透露出他的狂暴姿态,“车队不报销私斗车损!”
周楚才不接陆骏的茬儿,装死这方面他是最强王者级的。
陆骏的嘴巴闲不住,可是又没有办法回去辱骂明扬,这事儿毕竟是周楚私底下告诉他的,如果他再堂而皇之地揭出来会显得很不地道。他只能去跟余桃吐槽,发出去十句余桃回他一句,并且建议其实最好是陆骏出去卖,终归抛头露脸这个工作陆骏是轻车熟路的。
陆骏一声叹息,生活压力重重地压在他的肩膀上,这个家没有他得散。
“那个事儿不是筹备得差不多了吗?”余桃说,“过几天就能准备出发了。”
“虽然但是……”
“杯水车薪,我知道。”开玩笑归开玩笑,陆骏的烦恼余桃是理解的。别看周楚拿了两站的冠军振奋了赞助商们的信心,那些钱依旧填不满车队如流水的花销。账本上的数字始终徘徊在红线上,但凡他们谁比赛出个大事故报废一台车,陆骏都不能拍着胸脯说咱还能走下去。
他不想吐苦水,对着余桃也不想。然而聪明的余桃总能猜到他的心思,再用自己的方式套他的话。
陆骏也没什么招儿。
“如果这样我们都能拿到车队冠军的话,岂不是很励志?”余桃说。
“不现实。”陆骏说,“就算周楚能一直稳定发挥锁了分站冠军,也得明扬那兔崽子能跑到第二名才行,而且还得极点那几个人各种意外频出……”
“事在人为嘛。”
“哎,关键是周楚也不说放放水让明扬赢一把。”陆骏忍不住吐槽,“他难道不知道赢一次对明扬来说多重要吗?”
余桃笑笑:“也许知道,所以才额外的拼吧。这些男孩儿啊,心思总是很奇怪的。”
陆骏只好重重的叹气。
他特意晚了很久才回家,结果明扬还没到。他只好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午夜时分明扬进了家门,本是蹑手蹑脚的怕搞出太大动静,见陆骏还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惊讶万分:“你怎么还醒着?”
“我还问你呢。”陆骏说,“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个点儿才回来?”
明扬说:“代驾啊。”
陆骏把这事儿给忘了,以为明扬今天晚上和周楚比过之后就没有了其他安排,输掉的人心情总归不好,去海边对着月亮哭也说不定。谁成想明扬完全没按照他的悲情剧本演绎,而是挥挥衣袖继续打工。
那就当明扬是擦干眼泪继续把生活的重担往肩上扛了吧。一番脑补的陆骏竟然有点欣慰,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明扬终归是会长大的。
陆骏不能暴露自己知道明扬动向这件事,他“噢”了一声就没多问,只暗中观察明扬的行为举止,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现。于是问明扬:“你打的这个工,有工时要求么?”
“没有,想接单就出去,不想干就不接了。”明扬道,“送外卖也是。”
“那下周你把时间腾出来。”
“干嘛?”
陆骏笑道:“当然是有好事。”
明扬早上锻炼回来会给陆骏买早饭,吃过之后休息一阵他就要准备出门跑外卖,有时候是去帮他妈拉货。他一直在骑晚上当代驾的小电车暂时混着,干熟练了觉得这玩意实在是不靠谱,效率低下得很。
他中午休息时问了问其他老哥,有人建议他换成更大的电动车,也有人建议他换成摩托车。双方各有优劣,纯看明扬怎么选。一说到摩托,明扬脑海中会自然而然浮现出周楚骑川崎的样子,后面加个外卖箱,骑士秒变骑手。
明扬不会骑摩托车,有点向往,可惜的是增驾摩托车需要他的C1驾照过实习期才行。每每想到这个明扬都无语问苍天,老子明明在赛场上如此这边叱咤风云,结果驾照还没过实习期。
他正蹲在路边的树荫下边等单子边研究自己的外卖和代驾职业生涯,司徒嘉树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干嘛?”明扬大大咧咧地问。
“搞定了!”司徒嘉树说,“找着那个莲花了!”
“啊?”明扬惊问,“他现在人在哪儿?我去堵他。”
司徒嘉树噎了一下,才说莲花那人在上海。经过各种人脉的地毯式搜索,司徒嘉树找到了这个人玩游戏时去的游戏厅,并且还弄到了一张照片。
“周六日的下午他都会去。”司徒嘉树问,“有没有什么想法?”
明扬端详着司徒嘉树发来照片里的那个人,对司徒嘉树说:“走,办他!”
上海离他们很近,喝杯水打个高铁抬脚就到的程度。
明扬不是第一次来上海,然而报以这种目的来上海却是第一次。他倒是要亲自看看这个鼻孔长在头顶上还说那种中二话的白莲花到底是何许人也,最后当面来一场对决,把在周楚那里受到的挫折发泄出来。
“就这儿?”明扬看着这个类似城乡结合部的破旧游戏厅,“你确定咱们还在上海么?”
“上海也有穷地方吧。”司徒嘉树挠挠头,核对了一番线人给他的地址,“没错,就是这儿。”
“行,那进去吧。”
这游戏厅外面看着破旧,里面倒是品类齐全,下到抓娃娃机上到VR游戏一应俱全,休息日的下午人还不少。明扬和司徒嘉树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司徒嘉树就去兑了点游戏币,两个人拍镚儿玩拳皇。
明扬用东仗一记超旋风拳把司徒嘉树KO,这是司徒嘉树输的第五把。他不懂,为什么明扬赛车技术那么好,玩街机也能玩得如此出神入化,这些炫酷的本事他怎么一个都玩不明白。
“别说这个了,就算蹲地上拍方片我也能血虐你。”明扬骄傲地说。
司徒嘉树问:“什么是拍方片。”
这个真诚的问题难住了明扬,他解释了半天司徒嘉树也无法理解,憋得明扬只能质问司徒嘉树到底有没有童年。
司徒嘉树正想解释,忽然看到门口进来一个人,那身影和照片里几乎吻合。他立刻拍拍明扬叫他往后看:“是不是那个?那个寸头。”
明扬定睛细看,绝对没跑。两个人立刻起身跟过去,颇有默契的一左一右出现在那人身旁,寸头满头雾水,问道:“你们是谁?”
“白莲花是你吧?”明扬把他当街溜子时的不良德性搬了出来。寸头紧皱眉头,完全听不懂明扬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骂人?”
“你别扯别的,听不明白是吧?”明扬刚要说莲花的官方中文名字,结果话到嘴边卡住了壳,一时半会儿没想出来那三个字是什么。还好司徒嘉树反应快,接道:“就是那台白色的路特斯,在游戏里很少见的,是你开的吧?”
明扬说:“八点,筑波赛道,我开的supra,装失忆装上瘾了是吧?”
寸头神情一变,明扬心中冷笑,只听那人果断地说:“那不是我。”
“还装是吧?”明扬握起拳头恐吓,“沙包大的拳头见没见过?”他样子凶恶,然而身高身量实在不够看,完全无法起到恐吓的效果,倒像个小熊猫站起来要苹果一样。
寸头只想让明扬靠边站站,也无心嘲讽:“那个号我借给过别人,你说的应该是他。”
“啊?”明扬问,“这又是什么新型骗术?”
寸头无语,心想我都不认识你我骗你干嘛?骗你去做童工?真是俩傻逼。
“那你带我去找那个人。”明扬说,“就是借你号的那个。”
“你是什么人?你们什么仇什么怨?”
“他赢了我就跑,我讨回来不行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靠!”明扬立刻掏出自己的选手证和赛照,“我他妈大老远跑来编个故事逗你玩?”
常年在竞技场混的人多少能理解这种胜负心,寸头见明扬一堆证件不像假的,一番思索之后表示可以带明扬去找真正的莲花,不过他不能保证明扬的诉求就一定可以得到满足。
“为什么?对方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吗?比个赛还要出场费?”明扬戳戳一旁的司徒嘉树小声问,“你带钱了么?”
“嗯。”司徒嘉树点头,“放心,额度非常大,绝对没问题。”
“好兄弟就你最靠谱!”
寸头听不懂他俩在嘀咕什么,带着二人出门打车去了挺远一个地方。不过这里要比刚才那个游戏厅显得像是属于上海滩的一部分,甚至还有种老式风情。寸头指着一个店招说:“就是这里。”
“这不就是一面包房?”
“他今天在这儿打工。”隔着窗户,寸头看到里面的一个细长影子,“是他。”
明扬想也没想,对着司徒嘉树比了个手势:“上!”
两个人冲进了面包房,一股冷气吹了过来,回头一看,带他们来的那小子一溜烟跑了。明扬惊道有诈,司徒嘉树觉得也不一定,还是先问问看。明扬只好再次锁定了目标。
那个人穿着围裙带着口罩,把从厨房里烤好的面包端出来放在侧面的柜台里。他背对着明扬,明扬“喂”了一声,那个人像是没听见似的忙完自己的工作转头就要往里走。明扬一个健步抢到那人面前,那人被吓了一跳,藏在黑色刘海下的眼睛震了一震。
“白色莲花。”明扬说,“这次总得是你了吧?”
那人歪了一下脑袋,摇了摇头。
连番不顺让明扬非常不爽,正要发作,只见那人偏了一下头,露出了带在右耳上的人工耳蜗。
第209章
明扬愣住,显然不认识自己看到的是东西。他眨着眼睛没有后一步动作,那个人对他用手比划了几下,明扬还是看不懂。司徒嘉树上前拉开了明扬,连忙说:“抱歉抱歉,我们好像认错人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听见他说的话,此刻,他只想拉着明扬赶紧逃离这复杂又尴尬的事件现场。
明扬没被他拉动,只见明扬掏出手机一阵摆弄,从网上找到了一张白色莲花的图朝向那人,大声问对方认不认识。司徒嘉树心想,他听不听得见跟你声音大不大好像没有直接关系啊!
那人的眼底里起了涟漪,他仔细看看明扬似是在确认什么,而后摸了摸身上才找到手机,在记事本里打了几个字给明扬看。
“你是?”
“supra!”明扬的声音依旧很大,惹得店里的顾客纷纷看向他。那人微微皱着眉,看上去在努力分辨明扬的发音。明扬干脆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在手机上打字,第一字母刚敲下去,他转头问司徒嘉树:“supra怎么写?”
司徒嘉树无语,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比明扬优秀的地方。
至少他英语过六级了。
明扬把他想说的话全都打成了字给那人看,最后一行字写的是:我想和你再比一场。那人垂着眼睛看完,当他读到这行字时,眼睛慢慢移动到了明扬的脸上。明扬很认真地点点头,那个人写道:“等我下班。”
明扬这才注意到那个人胸口上的工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林岩枫。
下班是个伪概念,只要不想下班可以一辈子上班,只是没人会发疯这么做。
林岩枫不知道去了哪儿,明扬和司徒嘉树懒得挪动,就随便点了吃的喝的坐在店里等。司徒嘉树总觉得这个事儿不太对劲,明扬说问题不大。司徒嘉树问他怎么确信的,明扬抛出“直觉”两个字。
在见到林岩枫之前明扬都有一种被那个寸头骗了的感觉,直到他仔细看着林岩枫打量那台白色莲花的的眼神时心中变得无限笃定。这个人一定就是他要找的那个。
“你看他不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比赛嘛?”明扬道,“一定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
“但是他……”司徒嘉树指向自己的耳朵,“残疾人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明扬只是最初有些意外,随即把这些无用设定抛在了脑后,“又不影响什么。”
“你不怕他从后门跑了?”司徒嘉树问。
“不至于吧?”明扬说,“我这么大老远跑来,难道人和人之间就没有一丁点真诚吗?”
司徒嘉树道:“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我会被你的真诚打动。”
明扬说:“我也是!”
林岩枫没有骗这两个笨蛋,他下班之后和其他同事打了招呼,收拾好之后就来找明扬。此时的明扬已经喝完了第三杯草莓奶昔。
“你好了?”明扬来了精神。林岩枫先是点点头,然后指指外面,示意可以走了。明扬追问他们去哪儿,林岩枫在地图上定位了一个位置给明扬看。那是附近的一个大型综合商场,里面有一个电玩城,可以满足他们对战的需求。林岩枫总是习惯性的比划,明扬根本看不懂,林岩枫只好打字。
三个人步行过去,现在是饭点,电玩城里的人不算多,三人直奔赛车游戏区而去。今天算是明扬踢馆,司徒嘉树很大方的成了明扬的赞助商,在这里的所有消费都由他来买单,明扬可以和林岩枫比到商场关门。
两个人的比赛规则很简单,跟他们在线上一样的流程。明扬用余光看向一旁的林岩枫,这人因为身体的缘故总是很安静,即便坐在喧闹的游戏厅里也是独一份的安静。这种安静和周楚那种少言寡语不同,周楚太惹眼了,一言不发照样可以吸引目光。林岩枫则是毫无存在感,仿佛随时都会从世界上消失一样。
比赛开始,司徒嘉树站在两人身后中间的位置可以同时看到他们的屏幕。两个人起步的差距倒是不大,开出一段路之后,司徒嘉树能看出来明扬的走线要更加精准干净,在弯道里的档位变化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思考,就像……就像明扬在张掖站处理那次失误一样顺滑!
林岩枫也察觉到了与众不同之处。在与明扬过往的对决他收集过大量的数据,那些逐帧拆分的比赛录像至今还存在他的硬盘里。在他看来,哪怕是最无法被琢磨清楚的人类行为也可以通过大量的数据和规划总结得到一个模型。
他之所以能战胜明扬,是因为他那时已经从那些数字里窥探了明扬的一切。他喜欢在什么地方刹车减速,喜欢在哪种角度下切弯,在线路选择上到底是靠左还是靠右,这些都是很简单的统计,就像那些球星在球场上哪个位置得分率最高。有一点倒是很特别,连明扬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就是他在弯道里的角度和相对位置,以及他撞人时的控制。
这对明扬而言是非常感性的玩意,对林岩枫而言是绝对理性的判断。
可是这一次,明扬那些小细节小动作都发生了很多变化,林岩枫有些意外,人真的可以在短时间内改掉自己毫无意识的习惯吗?连自己都不知道其存在的东西怎么能去改变呢?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一旦突破了自己的预设,林岩枫就失去了坚定的意志,他的大脑仍旧在不断试图按照数据所展示的最佳结果去操纵他的身体,然而他的身体想要去选择另外一条路。突然,他的车出现了转向过度的倾向,明扬早早察觉,竟如电光火石一般换线躲过了失控的莲花后顺利冲线!
明扬的屏幕上显示出“胜利”字样,他开心地跳下台子,抱着司徒嘉树喊道:“我们是冠军!”
司徒嘉树还在状况之外,搞不懂明扬为什么赢一局电子游戏也能开心成这样。不过明扬开心,他自然也会被那样的情绪所感染,抱着他一起跳着说:“我们是冠军!”
林岩枫起身,他看着这两个人,眼中没有一丝丝正常人该有的一言难尽或者怪异的情绪。他只是看着,一双眼睛像是扫描仪一样,试图从明扬的身体上扫出什么东西来。明扬走到林岩枫面前,插着腰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你那套计算结果好像失灵了哎!”
上一次赢得对决还是在东京,明扬觉得那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他在人间只有无尽的失败,输给许迎臣输给周楚输给马锐输给陈加清……输了就是输了,输得想哭也没有任何抱怨的理由。现在的他发现自己变得十分容易被满足,连一场小小的游戏胜利都能叫他开心得要死。
他会把尾巴摇向天空,天空便晴朗了。
林岩枫没反应,明扬才意识到林岩枫可能听不太清楚,顿时变得十分颓丧,有种精心准备的垃圾话真的被丢进垃圾场的错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嘲讽也是如此道理。对着一个残障人士嘲讽也不太好,明扬只好叹气,对林岩枫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明扬转身,林岩枫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明扬下意识地凶道:“怎么?输了不服啊?想打架啊?”
贴到他面前的是林岩枫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个二维码。林岩枫意思是让明扬加他,明扬大怒:“你他妈把我删了还让我加你?你个手下败将是不是要求的有点多?”
我不要面子么?
明扬决定冷酷到底,拂开林岩枫的手坚决离开。林岩枫转到了他的面前,这一次他的屏幕上换成了几个字。
“我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不会算错,所以一定是数据发生了变化。”林岩枫慢慢打字,“如果你能让我更新,我一定会赢你。”
“哈?”看着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明扬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他感觉林岩枫在扯屁话,可是林岩枫那眼神和表情未免有点太专注认真,不大像是在扯屁话。明扬双手抱臂与林岩枫对视,林岩枫追问:“你是不敢吗?”
“你激我啊?”要不是明扬稍微成熟了那么一点点能动脑子想想事情,这个钩子早就被他一口咬住了。这林岩枫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如果一切都能被推算出来,极点那么多数据分析师怎么就没人算出来许迎臣会出意外?明扬有点想把林岩枫介绍给杨奇峰,看看数学和玄学一决高下到底谁更准。
名字里有个“feng”字的是不是都脑子都疯?
这时候,司徒嘉树忽然小声问明扬:“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就是……他还能用什么办法赢你?”
“输赢哪儿有那么多门门道道?”明扬说,“我靠的可都是实力!跟玄学和概率没有任何关系!哎呀你别磨磨唧唧了,都几点了,该回去了,我晚上还得接单子呢。”
司徒嘉树转而问林岩枫:“如果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林岩枫认真思考一番,摇摇头:“我不能肯定,也许只有百分之二十,或者更低。”
“真严谨。”司徒嘉树见林岩枫不像是一个说大话的人,就对明扬提议今天晚上住在上海,明日再和林岩枫碰面比一场。明扬抱怨司徒嘉树胳膊肘往外拐,司徒嘉树极力辩驳,这时候,林岩枫打了一个响指。
“如果你答应,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他这么告诉明扬。
第210章
“什么?”明扬最讨厌谜语人跟他卖关子,对方是个听障人士,自己大喊大叫完全不具备任何攻击力,反倒是增添无限恼火,“严格来说咱俩都不认识,我不知道你什么底细,你也不知道我什么底细,你能给我什么我感兴趣的?”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林岩枫,他低下头思考问题的答案,继而很认真地告诉明扬,那个东西对明扬有没有他不知道,需要明扬自己确认。明扬与林岩枫对视,这个人的黑眼球比一般人大一点,很像徐正文,但是徐正文给人一种天真小狗的感觉,而林岩枫的眼睛里始终是古井无波的模样,只有提到某些关键词时才会显露出兴趣。他是个怪人,奇怪之余,某种坚定的信念似乎能触及到明扬的神经。明扬有点好奇这算数的哑巴到底有什么奇招,左思右想之后问道:“那今天晚上的住宿费你给我们报销吗?”
“别、别。”司徒嘉树拦住了明扬,“咱不至于。”
“这有什么不至于的?”明扬道,“你的钱不是钱啊?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林岩枫点点头,司徒嘉树这边又拦住他,跟他说哥们儿真不至于,明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林岩枫望着司徒嘉树,司徒嘉树觉得这天没法儿聊了,只好跟林岩枫约好了时间地点,所以大事小情自己这边一波操办了。
原来他只会跟狐朋狗友组局吃喝玩乐,现在做起这些事情算是得心应手。
司徒嘉树订好了酒店,明扬给陆骏发消息说晚上不回去了,陆骏一个电话打过来噼里啪啦质问了半天,明扬被弄得很无语,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来龙去脉。陆骏听后只问明扬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不然为什么要跟残障人士斗法,明扬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挂了陆骏的电话。
他们约的是第二天的傍晚,这样林岩枫有时间去做更多的准备。林岩枫一夜未睡,再见时却未显疲态,仍是那副情绪极其稳定的模样。